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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鸦读得懂池穆的想法，忍住咳嗽后便朝他点点头，“正是那狸猫。”他喘了口气，“没想到鬼门关的势力已经渗入到了皇宫，我失算了。”
“三个月后便是一年一度的祭天大典，没有崆峒印的他根本没办法坐稳龙椅。”短暂的沉默之后，池穆恢复了镇定。
“三个月？”昏鸦摇摇头，“三个月可以做太多事情。”
“先生的意思是……”
昏鸦抚、摸着肩上的乌鸦，叹道，“三个月，可以改朝换代。”
池穆大惊失色，怒道，“泽西国要在三个月内复国，根本不可能有这个实力！”
“如果是万翌皇朝的皇帝一意孤行呢？”狸猫反问。
“这……”池穆沉默了，确实，如今的皇权是完全抓在了皇帝手中。若是皇帝执意让贤，无人可挡。
“不过，”狸猫忽而一笑，“没有崆峒印，他们如同没有腿的狼，还是寸步难行。况且，昏鸦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狸猫眯紧了双眼，沁出些许笑意，却是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这个时候，晴姑娘应该到旺盛玩棺材铺了吧？不能亲眼去看看，实在遗憾……”他蓦地转身看向池穆，像是要透过那紫金面具看到他心里，“阁主，你说，她要是知道诛天阁阁主和当今的皇帝就是她的儿子，会做感想？”
池穆脑中空白，“你说的她，是谁？”
第87章 一语置千金
姬徽岭下，五里之外。
这个傍晚，不算冷，但也绝对不热。不明不暗的光，断断续续地撒在两座土房子上，着实让晚归的人暖不起来。
踩着最后一束光，一个人影缓缓行进。
低压的斗笠，垂长的黑纱，一身异常干净的月白锦衣最终立在了土房子之外的院子内。此人说高不高，说矮也不矮，宽大的衣袍遮住了身形，只余那衣边的镶金和缀着的几颗珠宝比较亮眼。从外形看，实在难辨男女。
“哈哈哈……”
忽然，左边土房子内传出一声低笑。这笑虽然轻，却偏能清清楚楚地递进人的耳朵。那月白锦衣之人也不惊讶，拍拍没有一点灰尘的衣袖，叹道，“今天不是个好日子。”
“那可不一定……”清泠泠的女声紧接着从右边的土房内传来，不喜，却也不怒。
月白锦衣之人先是一顿，随之又笑道，“那要看两位有没有带过银子了，哦，先说好了，‘有所答’不接受赊账。”
话音刚落，两座土房子的大门突然一起找开。房内分别走出一男一女，男的玄衣高靴，女的白衣黑发，一左一右走到“有所答”面前。
“远来是客，该是‘有所答’开门迎客才对，这下倒是反了过来。”
“无碍，”玄衣男子盯着“有所答”的面纱，似乎能穿过它看到里面的表情，“倒是我们不请自来，唐突了小姐。”
“有所答”猛一抬头，差点掀开那层薄薄的黑纱，“猫，化名，原名何非凡，泽西国护国大将何鹫的长孙，果然与众不同。”
“哈哈哈……”猫难得嚣张地笑了起来，“到底是女孩子，猫只说了一句，便被你报了家底啊，哈哈哈……”
“有所答能报你家底，自然也能报你主公的家底。”说着，有所答将脸转向白衣女子。
猫闻言一愣，白衣女子却不介意道，“我们既然来了，自然是清楚你的本事的。实不相瞒，我们如今也只知道你是个姑娘，其他便是一无所知。”
“有所答”哧了一声，绕过两人往里走去，然而，他才走了三步，便不再动了。两座本该黑漆的老房子内一片金黄，任是再傻，也该看出来那是什么了。
“我们是有诚意的，也知晓你的规矩，现下就看你怎么答了。”白衣女子行至“有所答”身侧，缓缓道来。“你放心，里面的尸体，我们也装好放到房子后面的小院子里了，没有坏你生意。”
“有所答”没有回答，反而三步并作两步往房子里冲。房子内的棺材被全部打开，里面装满了黄澄澄的金砖。他用手轻轻抚过那些冰冷却耀眼的金黄，一步一步地退到门口。
猫与白衣女子对视一眼，都为“有所答”没有表现出高兴而显得疑惑。却听得，“千金散尽还复来，来得还真是快呀。”“有所答”稍作停留又道，“唉，这棺材铺是小生意，祖祖辈辈多少年了，现下看来却要败在我手上。”她转身向猫与白衣女子道，“问吧，不过还是那句话，‘有所答’有所答，也有所不答。‘有所答’既然收了你们的金子，就败得起自身的家当。但是有一点，生意可以做，可盈可亏，性命可不能丢。”
猫与白衣女子似乎同一时间地缓了脸上的表情，相视一笑后，猫问道，“我们只问一个人，诛天阁阁主——穆念远。”
“一个人？”“有所答”摇摇头，“一个人会有数不完的事，你这金子果真不好嫌。”
“好，”白衣女子一前一步才道，“那我就问他的一件事。”
“问吧。”
“穆念远的真实身份。”白衣女子干脆地说了出来，“有所答”却突然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猫是见不得自己的主公被人笑的，满脸不高兴，若不是因为这事的确紧要，定然一掌拍了过去。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有所答”停住笑，翘首看着同样覆了面纱的白衣女子，“他本该是你们的柜子，可惜已经跃出了你们的棋盘。啊哈，你们肯定忘记了，操棋手也有控制不住棋子的时候。”
白及女子一骇，惊退数步，直至被猫扶住才稳住身形。
“有所答”见状仍旧自顾自地讲话，“恩，你们那么多棋子，现在肯定也不知道是哪颗了吧？”江湖有言，“有所答”一语千金，其实她也是很爱说话的。今日人家撒了金子，她似找到了宣泄口，说了个不停。
“你们是不是想问我是不是那个倒霉的练晴，还是那个无力反驳的狸猫，告诉你们也无妨——不是！”
白衣女子眼中惶恐，想问却又咬紧了双唇不肯开口。猫是了解她的，只需一个表情便明白了什么，他看住“有所答”，尽量冷静地问道，“姑娘不妨直说。”
“有所答”不恼，面纱下的声音仍旧淡定，“凶我做什么？池宣是你们结下的孽缘……”
“你……你的意思是说……穆念远就是……”白衣女子满眼不可置信，残存一丝侥幸，却终究要面对现实。
日落月将升，世间的最后一束光也消逝在了天际。小土房内的金光却仍然闪烁，刺得人睁不开眼睛。“我们……回吧……”白衣女子有些虚脱地说。
“你……”猫担忧地拉住白衣女子冰凉的手，然而话刚到嘴边却被门外之人打断。
“一语千金有所答，练子荣拜上。”
只此一句，白衣女子白纱下的脸更白三分，连猫也拧紧了双眉。“有所答”倒一如既往地轻松，“早就说过了，今日不是好日子啊，只是你们不信。”
猫的脸上一黑，却发作不得，思索片刻才道，“可有藏身之处？”他是不怕什么练子荣的，但是考虑到怀中女子的感受，能不见当然不要见面。可惜，这土房子总共就一个门，除此之外连个窗子也无，想走，恐是没那么简单了。
“本来是有的，”“有所答”说着指了指满屋子的棺材，“可惜都被你们放满了金子。”她几乎无奈地耸耸肩，表示没办法了。
“还有个地方，”冷静下来的猫有些勉强地朝“有所答”作了个揖，指着墙角处那个最大的棺材问道，“里面有些换洗衣物，我们就没乱放东西回去。”
“有所答”自然是不愿意的，“那是我睡觉的地方。”言下之意是，你们不可以躲到我的床上去。然而时间紧迫，脚步声已近，猫一急，抱着白衣女子掠过“有所答”，一下子跃进了棺材之中。开馆、进入、合盖，一套动作做得行云流水般的顺畅。
几乎是棺盖合上的瞬间，一个很发男子出现在了门口。广袖长袍，剑眉星目，正是练子荣。还未等他惊讶于满屋子的金砖，“有所答”拣个棺材坐了上去，嘴里念叨叨，“今天可不是个好日子。”
练子荣双眉微微一挑，虽不高兴对方的无礼，却也极快的平复了下来，淡淡道，“那可不一定……”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带够银子了，哦，先说好了，‘有所答’不接受赊账”。“有所答”说完一顿，好生熟悉的台词啊。
练子荣闻言得意道，“银子没带，但却有比你满屋子都值钱的东西。”
“哦？”“有所答”不屑一笑，“我的规矩你都没搞懂么？我‘有所答’只认金银珠宝，不认什么古董奇玩。”
练子荣略微不自在，却仍将左手一摊，一颗璀璨夺目的赤红色珠子赫然在目。只听练子荣有丝不舍道，“你是识货之人，就不用我介绍了吧？”
“有所答”的确是惊讶了，却有些诡异地瞄了眼墙角的那个最大的棺材，才道，“恩，回魂珠，泽西国镇国之宝啊。据说当年千圣女皇花了不少精力都没夺到这个宝贝。”
练子荣面色沉静，眼中却万分爱恋地盯紧掌中的回魂住，不言不语。
“练王爷这表情，想来是重要之人相赠，舍得？”
“不错，她的东西我从来都不舍得动，但是……哼，”练子荣面上一寒，“若不是败在池宣与池穆的手上，我练子荣怎么惨淡至此。不，我不是败给他们，而是败在那个忘恩负义的练晴手上……”
练子荣忽然有些激动，幸得“有所答”一声咳嗽，算是止住了这即将滔滔不绝的怨恨。他稳了稳心神，才道，“我知道你这边从不赊账，所以我把这回魂珠压你这儿。等有朝一日我……”
“等有朝一××荣登土行宫的龙椅，便可许我千千万万，是也不是？”练子荣还没说完，“有所答”轻轻一句便截了去。
“‘有所答’果然名不虚传，”练子荣不再虚掩，直白道，“这就是我想要的。”
“你想要的不是那把椅子，而是一口气吧？想证明那个女人当年的选择是多么愚蠢？想证明自己比那个男人强悍多少倍？”“有所答”调整了下坐姿，不急不缓地将盐巴撒在了练子荣的伤疤上。
奇异的是，练子荣没有如料般发怒，只是扯了扯唇角，“他们都去了，剩我一个人在这里执着。不错，我只是要个说法，我要全天下都拜倒在我的脚下，无论是他们的子民还是他们的儿女，哼！”
“有所答”并不多说，作为一个情报商人，贩卖情报的同时也在收集情报，她极满意地收住了话题，转回那颗回魂珠上，“如若你终究无法偿愿，我岂不是收不回钱？”
“……”练子荣瞥了眼棺材之上的人，自信道，“你的消息不见得来得容易，这回魂珠留着，难保哪日不会救你一命。如若我练子荣终究半途命丧黄泉，看在救你一命的份上，将我尸首埋于凤凰山顶的桃树下。”
“人说当年韵妃娘娘尸首被盗，无处可寻，竟是被你藏在了凤凰山。”
练子荣一笑，“这也算是我给你的消息，倒是便宜了你。”
“不便宜，”“有所答”回道，“你还要问我一个天大的秘密，而说不准我还得给你收尸，所以，我比较吃亏。”
练子荣不置可否，正色道，“我今日来只问你一个问题，横空出世的‘鬼门关’究竟是什么来头？”
“有所答”闷声一笑，几不可见地再次瞄了眼墙角的棺木，又转眼看向练子荣手中的回魂珠。良久，她才轻抚着袖边的镶金，为难道，“这可关系到我的身家性命，练王爷，我可不想一个消息后就要用你的回魂珠啊。”
练子荣步步紧逼，“鬼门关近日动作频频，不但剿杀我江湖中那些武功之高的好友，从我手中抢了游子意，还与‘诛天阁’作对。他们的目的很明显，赤炼剑与崆峒印！”
“有所答”点点头，道，“既然你都知道，又花钱来问什么……”
“我要问的是，他们究竟是谁？我练子荣一辈子混迹江湖朝堂才可以勉强与池宣一战，所以这个‘鬼门关’定然已经准备久矣。甚至有可能，比我还久……”
“‘有所答’要收你的回魂珠，但也不可丢了自己的性命，所以便给你一个公道的消息，如何？”
练子荣犹豫片刻，问道，“我要有用的消息。”
“有所答”不屑道，“我卖的消息从来都是价值千金，要是不要，你一句话。”
“好，你说。”
“鬼门关，泽西国幸存之人。”“有所答”那压低了的声音，虽然已经很轻，却仍在这安静的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