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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之恩。燕儿身无他物，只此一琴，刚才一曲就当燕儿的谢意。今后公子若有需要，只要拿当日燕儿留下的仙人泪到姬微岭，自会有人相助。”
游子意紧了紧袖中的蓝色小瓶，“姑娘客气了，子意只是顺手相助，姑娘不必介怀。姑娘的谢意子意就心领了，只是刚才的琴是好琴，曲是好曲，诗也是首好诗，可惜不应景。”
转过脸，燕归来浅浅地笑了，“是了，现在还是冬天。好，你来一首如何？”
站起身子俯视满世界的白，游子意计上心来。
“素娥白玉千秋雪，
残垣废墟老城墙。
南燕双飞云崖岭，
使君不恋陌上桑。”
看向燕归来，游子意眼里闪着希冀的光。
整个后山突然静得出奇，只能听到冷风拂过发丝的声音。就像是等了几千年，燕归终于笑了，笑得有些放纵，“好！来年的今日，如果我还未死，燕归来在这里等你！”怀抱古琴和游子意并肩而站，燕归来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这么痛快！原来人生可以自己做主，原来还可以有自己的来年！
事后多年，每当想起这一刻他们都会恍惚。游子意不清楚为何会大胆冲动至斯，燕归来也不记得为何会答应下这关系一生的约定。
“燕儿……我可不可以这么叫你？”
“好。”
“那你叫我子意吧？”
“好。”
“今天的话要算数，明年的这个时候，这个地方，我们不见不散。”
“好。”
“燕儿，没想到你会这么快答应，我好高兴。但是为什么？”
“那么你又是为何会提这个约？”
“。。。。。。”
“就如同你一样，我也是。想答应就答应了。”
“。。。。。。“
……
盘膝相对而坐，游子意为燕归来斟了半杯酒，“燕儿怎会今日到这个后山？”其实有更多的话要问，只是由于太高兴，竟不知道从何说起。
“昨天你险些丧命诛天阁，这些都是因我而起。”虽然自己莫名其妙地答应了一年之约，还莫名其妙地高兴，但是这个态度一下子还是转不过来。一口喝干了杯中之酒，那些欲理还乱的恩恩怨怨又纷至沓来。抓过酒壶，又闷闷地连饮数杯。
“燕儿，独饮伤身。这酒，要对饮才能体会其中滋味。”游子意夺过酒壶，给自己满满斟了一杯，接着又给燕归来倒了半杯。
“练王似乎对你尤为‘器重’，你留在练府可是为了她？”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这问话里泛着酸。
想起那张可爱、灵动却依然逞强的脸，游子意心里竟有些异样。狠狠地鄙视着心里的犹豫，他将自己如何代小师姐入练府，如何遇到练晴并得其相助，如何定下一年之期等等，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
“原来，你还和其他女子有一年之约。”
“这两个不一样，和晴儿是契约，而和你，是承诺！”
“晴儿？看来你们很熟。”
“我只是把她当妹妹。”只是妹妹，暗暗告诫自己。
“她可不一定这么想。”
“可是我已经答应了。”游子意很为难，“君子一言是驷马难追。”
“……”
“燕儿？”
“好。你留下，我也需要一年时间。”
……沉默。
“燕儿，为什么你要崆峒印？崆峒印真的不在十二楼？”
“不相信我？”
“相信。”
“我要崆峒印自然是有用处，至于在哪里，我就不得而知了。你也无需知道，知道得越少越安全。”
“燕儿，有些事埋心里不好。作为朋友，”应该是朋友了，“分担是必须的。”
“你太弱了。”毫无遮掩，“我看过你昨天的身手，的确，你武功底子很好。但是就像穆念远说的，内力太差，对敌经验不足。而这次的行动，只有足够自保的人才能加入。再者，你要留在练府还债。”
“……是吗……我的内力无法提升，是因为幼时中了剧毒‘断弦’，虽然侥幸存活，但是内力一直不能提升。师父也想了很多办法，但都毫无成效。”游子意第一次这么痛恨自己功夫太差。
“断弦？！”
第十三章 风雪夜归人
练晴见到练尘的霎那，说不感动是骗人的。连夜命人扫清被雪封锁的山路，练尘天蒙蒙亮的时候才进得梵音寺。因为怕吵到她休息，又在房外足足站了一个时辰。看着他眼里盛着的担忧与心疼，练晴感受到了那渴望了整整十年的亲情。如果没有发现他眼底跳跃着的爱恋，练晴几乎要幸福得大哭，可惜他的情——不纯粹。
“晴儿！你没事吧？担心死二哥了，我们回家。放心二哥一定给你个交代，竟然害我的晴儿旧疾复发，该死！”一见练晴开门，练尘便迫不及待地抓住她的手。
“哥，晴儿只是累了，别听嫂子乱说。”不知是不是错觉，明明看到他在提到“嫂子”时眼里闪过一记阴狠。再一看，略有憔悴的脸上只是春风般的笑，应该是看错了吧。
一阵忙碌后，一众人站在梵音寺门口已过了卯时。停雪后的风比前几日更冷，刮得练晴只好拥紧身上的披风。蓦地，背后传来一阵温热，紧接着身体一轻，竟已被人横抱而起。近在咫尺的是那张永远温暖的脸，挂着的是不舍与无奈。
“二哥？！”不否认，她有点喜欢练尘的温暖，但却非常排斥他那毫不掩饰的痴恋。
“山路不好走，不能用马车，晴儿身子未好，就和二哥同乘一匹如何？”话是问句，但明显不容拒绝。
“二哥，嫂子昨天也受了寒，你该照顾好自己的媳妇儿。”游子意今天一大早就魂不守舍，见神仙了不成？
“你嫂子她会体谅哥哥的用心的。是不是，夫人？”总觉得二哥今天对游子意有敌意。
“是，哥哥总是要先照顾妹妹的。嫂子我会些粗浅功夫，身子也还健壮，倒是妹妹你马虎不得。”游子意淡然地说着，心里却不是滋味。为什么看到晴儿在练尘怀里会那么不舒服，难道……不会的，我喜欢的只有燕儿！
废了一番口舌都没让练尘把自己放下，练晴也就由得他去了。反正自己确实是身体不适，这样也不吃亏。一路无话，将近申时，一众人总算是到了练府。讨人厌的老天，又开始不耐烦地下雪，练晴一下车就直奔摘星阁。洗漱一番后到了厅堂，一干人已在饭桌前就坐，看来就等她一个人了。
还未坐稳，一群所谓的娘亲又开始了轮番轰炸。这次练晴倒没多伤神，练尘全把话给拦了，她只要坐着顾好饭碗就好。感激地朝他投去一个大笑脸，练晴抡起筷子开始了自己的存活大事。
“夫人，你这几日身子不适，为夫给你安排了个清静的厢房。下人都收拾好好，待会就可以搬过去。”练尘冷不丁冒出这些话，害练晴心里一寒。他知道些什么了？应该不会。
“多劳相公体恤。”游子意不温不火，一张脸看不出什么情绪，周围脸却是精彩纷呈。丫鬟的幸灾乐祸，小厮的可惜，各位长辈的鄙视，没有做声，练晴将这些一一收入眼底。
正在这时，一小厮兴冲冲地奔了进来。“王，各位主子，大喜事啊！大小姐，大小姐回来啦！”一开始就知道有位如花似玉的姐姐，却不知她这么受人喜欢。练心，掖了这么久总算是出来了。
“毛毛躁躁！本王回府怎么没见你这么高兴？下去领三十大板！”第一次摆起王爷的架子。笑话，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福叔，还不快把姐姐迎进来。如此风雪之夜，要是冻着了，我这个做妹妹的可是担不起。”
“妹妹多虑了。”人未至，声先到。只是须臾，门口望进来一束探究的目光。顺着回视过去，精致月白色绣花小皮袄，高雅的淡紫色坎肩，身下水蓝色棉裙随身而动，只是这一身衣装再美，也只是那张脸的配饰而已。自古文人喜欢把女子比作花，以示动人。而练晴敢肯定，任何花只要见了练心必定羞得再不敢出来见人了。真不愧是练尘的姐姐，宛城三大美人之一的称号确是实至名归。都是一个爹生的，自己和他们放一块，最多就只能算死清秀了。
收回了赤裸裸的目光，练心缓缓向练晴走来。“一直以为妹妹自幼在西郊养病，定是病容惹怜，不料却是如此一个娇俏聪明的美人。看来爹爹传位于你也未必只是因为你是舒韵儿的女儿了。“
“丫头，怎么说话的！你看你，头上满是雪花，快去洗漱一下。想和晴儿聊天也不必急于一时。”大娘嘴上训斥着，关爱之心却是显露无遗，明眼人一听就知道她是在帮练心解围。而二娘却至始至终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是啊，姐姐你刚回来，要好好休息，可不能病了。该死的狗奴才，竟然让姐姐在外面站了这么久，头发都湿了！来人，刚才通报之人再加三十大板，给本王长长记性！”笑着吩咐着，眼里却只有寒意。
练心咬着唇，想说些什么，最终就只是恨恨地瞪了练晴一眼，便拂袖而去。哼，刚回来就找心腹给我下马威，我练晴也不是好惹的！
……
“小姐，听说昨天惊险万分，还好您没事。早知道，袖儿就应该坚持陪你去的。”绿袖一回练王府就冲进练晴闺房。
“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吗？只是受了些内伤而已，我们灵药多的是，倒也不怕。”
“小姐您要是有个万一，那我们……”
“好了，不会有事。让你查的事呢？”
“回小姐，我们查到，少爷坚持娶修黎姑娘，不仅是为了她修家的势力，还为了她手中的人——秋容尽！”
“秋容尽怎会在修黎手中？她不像是要崆峒印的人。”
“或许只是巧合，至今我们没有发现任何异动。倒是紫洋飞书来说，诛天阁阁主穆念远的师父‘不得求’，近日在周围徘徊，看来也是为崆峒印而来。”
“练府可有什么动静？”
“练府今早才开始有监视修黎姑娘，看来是已经发现游公子非修黎姑娘本人了。”
“怪不得二哥今天看游子意透着阴狠。好，继续盯着。”
“小姐，大小姐可不是个简单角色。小姐您可要小心了。”
“无碍。”
第十四章 恩怨情仇乱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盖闻练子荣之女练晴，怀瑾握瑜，襟怀坦荡，且蕙心纨质，乃当世少有之良金美玉……，故，朕将于5日后设坛土行宫，昭告新练王于天下……”一大段冗长而由拖沓的废话。练晴不记得圣旨是什么开始，什么时候结束，只记得到5日后要赴土行宫。这个“王”虽然有禅位权，但是封禅大典这种还是要过个场的。终于，要见到那个人了，这一天总算是要来了。
送走了传圣旨的公公，练尘看着练晴微笑。“晴儿，万翌朝皇宫以土行宫为最。你从不回家可能不知道，皇上，已整整十年没有让练家的人踏入土行宫了。练府表面风光，留下的其实也就空壳子而已。”
“晴儿知道，入练府的那天我就看过账本了。二哥有话不妨直说。”
“晴儿，哥知道你对皇上……但是，这是爹辛苦一辈子留下的，看在舒姨份上……”
“不准提我娘！”
“晴儿……”
“二哥，我会去，这是在回练府那天就已经决定了的事，你放心。我有点累，回房休息了。”
匆匆逃离的练晴没有看到，那如春风般温暖的男子此刻是多么复杂。那是一种想守护又不得不毁灭的伤，有不舍、心疼、自责，还有痛恨！
“爹，一定要逼孩儿这样吗？为什么一定是我？！”失魂地看着消失在视线内的身影，练尘无奈地自言自语，他越来越犹豫了……
“夫君，你怎么了？有没有看到小妹？”自从与燕归来雪山有约之后，游子意就经常心烦意乱。想着她那悲痛却自顾坚强的眼，想着她那受伤却依旧美丽的脸，想着想着，脑海里的一颦一笑突然变了，那是一双闪着亮光的俏皮的眼，是一张可爱又灵动的娃娃脸。两张容颜在游子意眼前不停地转换，乱，乱，乱，真是乱了！在后院的假山后胡思乱想了一早上，游子意决定了：要离开练府，要去燕儿的身边。至于练晴，或许还有其他的办法可以补救。
“不知道！”一看见这个“修黎”，练尘就和翩翩佳公子沾不上边了。竟然敢和晴儿住一个房间，最好不要给我发生任何事，否则……“晴儿最近公事繁多，你最好不要去烦她。还有，以后叫我少爷！”厌恶地瞄了眼游子意，练尘转身离开。
愕然地看着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