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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不是你家大人想我们一家骗到京城,到时候我女儿和我外孙,可就逃不出你们贾家的手掌心了呢。”
贾威不慌不忙的说:“靳老爷想的在理,可是,您有没有想过。
这剿匪一事是皇上的旨意,我家大人偷偷护着你们避风头是可以的,反正只要不留下什么把柄,又有谁能知道呢?
但若是违抗圣上的旨意,强行从邢将军手上抢下了你们,到时候只怕就不是一句有违圣意可以解决的事了。”
靳老爹又想了想,找不出什么可以辩驳的话,只好叹了一口气,问靳了了:“了了,你在京城,不是认识一位三娘么?我们到京城去看看她,你觉得如何?”
靳了了说:“好是好,只是,这个时候去?也不知道泉哥哥他们怎么样了。”
靳老爹说:“就因为是现在,所以才要去的。
万一我们真的被邢将军带走了,他拿我们作为威胁泉子的筹码,泉子只怕没事也变得有事了。
我们不在,对泉子来说,只怕是好事。
我们暂且先跟着他们走了,就当是去京城看看老朋友的。
待过些时日,事情过去了,我们再回来就是。你说呢?”
靳了了只能点点头,于是一家人火速收好了东西,把值钱的物品带的带,藏的藏。
等秦老爷再来,先跟他解释了一番,又留了一封书信请他将来有机会的话代为交给黎泉,一家人就跟着贾威几个往京城而去了。
误解(上)
靳了了一家跟着贾威一起上路,果然平安无事。一路上贾威等人以少夫人之礼待靳了了,自是小心熨帖,无一不安稳妥当。
可越是妥当,靳了了心中就越是起了疑。
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刚好这皇上就要剿匪了,刚好那秦夫人就去告状了,又那么刚巧贾尤振派来的人救他们一家于水火之中?
虽说无巧不成书,可这若干个巧合并到了一块儿,只会让人心里起疑。
靳了了现在就是这样,心里的疑团越滚越大,越是接近京城,就越是觉得不吐不快。
到达京城以后,贾威按照靳了了所说的,把马车赶到了许三娘的一个小跨院处。
许三娘最近一次见到靳了了,还是靳文轩抓周的时候。隔了一年未见,两个人自是高兴的不得了。
许三娘可能是生意越来越好的关系,整个人看起来都精神的不得了,叫人根本猜不出她的真实年纪。
见到靳文轩越长越漂亮,许三娘两眼都放光,因为碍着靳老爹他们在场,所以巴巴地凑到靳了了耳边,低声说:“可惜了,这要是个丫头,将来还不定能生的多美呢。”
靳了了只是笑:“三娘就会胡说。”
靳老爹虽然知道许三娘是做什么营生的,可是看在当初她在自己女儿最难的时候伸出过援手的份上,对她只会心存感激,倒也不会特地去想她做的那个买卖。
靳家嫂子也只知道这许三娘是一等一的好人,其他的她不知道,也猜不到。
阿宝、阿贝见过许三娘几次,可现在见到了,还是会不时的面红耳赤。许三娘风韵犹存、媚意入骨,叫情窦初开的阿宝两只眼睛都没处放。
这所跨院是许三娘闲时来住的地方,离花街柳巷很远,比较清静。现在用来招待靳家一家,倒是个合适的住处。
许三娘说:“你们是头一回来京城,一定要多玩一阵子再回去。京城里现在热闹的不得了,两个小伙子也要开开眼界了再回去不是?”
她知道靳家是出来避风头的,怕他们不好意思多住,于是率先开了口。靳老爹听出了话里的好意,自是对许三娘其人又多了几分好感。
一路车马劳顿,靳老爹他们就先回房去休息了。许三娘当然是拉着靳了了,两个人到一边说些体己话了。
靳文轩闹腾了一会儿,也累了,趴在靳了了怀里睡得很香。
许三娘看着靳了了轻手轻脚的把靳文轩安置到床上,就说:“了了,我真羡慕你。”
靳了了微笑:“三娘又说笑,谁不知道你是京城里鼎鼎大名的人物,羡慕我一个最无用的人,做什么?”
“羡慕你有个好爹娘,现在三代同堂。羡慕你儿子都会满地跑了,你却还是如此青葱水嫩,鲜艳欲滴的。羡慕你不管身在何处,都有个好男人明里暗里的惦记你。”
靳了了听到最后一点,不觉有些脸红,就说:“你羡慕前头的,我也就认了。这什么惦记不惦记的,说出来我可啐你的。”
“你啐啊!就不说那个天上有地下无的贾大人了。光是你那个什么泉哥哥,可不就是对你掏心掏肺的,对你的好,是个人长了眼睛的,都瞧得见。
女人啊,还要有个知冷知热的男人陪着,不然,像我这样孤零零一个人,到最后孤独终老,可悲的很。”
“三娘,不说这个了。我们好久没见,你现在生意做的咋样了?”靳了了对男女之事有些厌倦,因此赶紧换了个话题。
许三娘当然知道她的心思,也顺着话题往下说了:“好着呢。现在全京城就属我的得意轩名气最大了。我有最漂亮的姑娘,最多金的客人,白花花的银子,可是数不完了。”
靳了了笑:“那正好,我这趟来,帮你花差花差,省的你动手去数了,又省事又省力。”
许三娘笑得花枝乱颤:“好你个了了,居然会打趣我了。你愿意帮我花银子,我可是巴不得呢。
明儿我就带你去云秀织裁衣裳去,想做几件我都送你。
我看你身上的衣裳都是两三年前的款式了,现在城里可不作兴这个样子了。”
聊到衣裳打扮,靳了了也感了兴趣:“那作兴什么?”
许三娘站起来转了个圈儿,说:“你瞅瞅我这身儿,领子要挖的低,要把穿在里头的抹胸给露出来。腰身要做的紧,越紧越好,听说新皇喜爱细腰,所以个个都把腰杆儿使劲儿往里头勒。”
靳了了仔细看了看,说:“现在京城里都这么穿么?挖那么低的领子,不会害臊么?我还以为三娘的衣裳是为了做生意才穿的。”
“明儿带你出去走走你就知道了,全城都时兴这么穿的。我这是为了见你爹娘,特别穿了最谨慎的。你没见我店里的姑娘,好多都露一大片白花花的胸脯呢。”
靳了了捂了脸:“那多害臊呀。”
“臊什么臊呀?人人都这么穿。那些大家闺秀也这么穿,有些人因为皮子不白,还使劲往胸脯上头抹粉呢。”
“我要穿成那样,我爹一准会骂人的。”
“那就偷偷的穿呗,不给他知道。现在水滴滴的一朵鲜花儿,不趁现在穿,等将来腰粗了,想穿也没得穿了。”
“唔,那倒也是。”
“唉,对了。那个梅姬,你还记得不?”
靳了了点点头:“当然记得了。她怎么了吗?”
“她现在啊,在我店里做舞娘。”
“什么?为何会这样呢?当日我们不是每个人都分到了丰厚的遣散银子么?”
“我哪儿知道啊。最早她跟了个商人,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被大娘子给赶了出来。
她就一个人买了个院子和好几个下人,自己过了。
也不知道从哪儿认识了个白面郎君,跟他好了起来。
那白面郎君却不是好人,把她全部的家财都给骗走了。
她走投无路,就找到我了。
我见她舞艺未退,就让她一面在我店里跳跳舞,一面教教新进来的姑娘,也算是让她有碗饭吃了。”
靳了了有些唏嘘,半天都没说话。
许三娘又说:“兰姬一直住在山上的尼姑庵里,每日伴着青灯古佛,倒也适合她。
那个柳姬去了外地,现在没了消息。
倒是菊姬,因为性子生的好,有个中年侍郎看中她了,进门就添了个大胖儿子。
今年那正房得病去了,就把她给扶了正,现在日子过的可好了。
我看除了你,只怕就她最滋润了。偶尔还会叫人来请我去喝喝茶什么的。
她家那个侍郎大人要是来我店里喝花酒,我也会让他点银子呢。”
靳了了听了直笑:“三娘你倒是会给人情。”
“那可不是嘛。反正男人都要出来鬼混的,不如就把银子送来给我。不过你放心,你那位天上有地下无的贾大人,可是很少到我店里来。
就算是来,也是陪着其他大人来,喝喝酒就回去了,从来不要个姑娘留宿。都这么久了,我还以为他想出家做和尚了呢。”
靳了了知道许三娘一向在自己面前说起话来都是无所顾忌的,因此也没怎么觉得不好意思。只是冷不丁又听到贾尤振,还是有些愣神。
果然到了京城,就免不得会时常听到这个人的动静了吧。
可恨,真是可恨!好好地,做什么剿匪?扰得他们一家人不得安宁不说,黎泉现在的安危也完全不知道。
好在许三娘很快又换了话题,说起了其他客人到店里喝醉以后发生的有趣事儿,又让靳了了说了自己家里的有趣事儿。
两个人在房里说说笑笑的,忽然下人过来敲门,说贾大人到了。
靳了了一愣,许三娘却笑盈盈的往外走,说:“他倒是来得快。”
靳了了本来不想见的,可是许三娘已经走到外头去,把贾尤振迎了进来:“哎哟贾大人,我在得意轩见不着您,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真是稀客呀。”
贾尤振见到许三娘就有些气短,只能绷紧了脸不说话。
许三娘说:“您对我摆个官架子,我倒是不怕的。可要是我屋里那个娇客被您这张脸吓着了,我可担待不起哦。”
贾尤振心里哭笑不得,却也赔上了一张笑脸,跟着许三娘走进了屋子里。
却见靳了了坐在靠窗的软榻下,粉颈低垂,一双大眼睛半开半闭的对着屋里望着,有意不去瞧他。
他的心里忽的就开始痒酥酥的,就好像四处奔波、一直找不到方向的羊群忽然看到了羊圈一般。
那种莫名的安心感和激动,从心底油油生起,单凭三言两语只怕无法形容出来。
“了了,你到了。路上可好吗?可有吹风受寒?”话语就像不受控制一般,自然而然地就从他嘴里冒了出来。
靳了了没有回他的话,只是慢慢抬起头来,对着许三娘说:“三娘,我有几句话要问一下贾大人。”
许三娘点头会意:“好,我去叫下人安排晚饭,顺便去问问你爹娘想吃什么。你们慢慢聊。”
她走出屋子,还顺手关上了门。
贾尤振往软榻的方向走了几步,大约离了四五步的样子,又停下了,不敢向前。不过从他炽烈的双眼可以看出,他是很希望再往前一些的。
只是不敢。
“了了,这次事出突然,叫你们受到惊吓了。没想到那样安详的小村庄里,也有跑去告密的人。
幸好被贾威他们及时发现,带着你们临时出逃,才能免过一场麻烦。
只是让你们都受累了,你爹身子不好,还连日奔波了这些时日。
你跟文轩还好么?他年纪小,不知有没有水土不服之症?”
贾尤振絮絮叨叨说个没完,一看见靳了了,他心里就像是埋藏了千言万语一般,蹦豆子一样说个没完了。
靳了了听他一个人说了半天,也没一点回音,仍旧垂着头,两只手互相摆弄着,像是在细细打量手腕上的玉镯子一般。
贾尤振觉出一丝尴尬的味道,不过这样的态度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所以他只是自嘲的笑了笑,就继续说:“文轩呢?”
靳了了没说话,伸出一只春笋般的纤纤玉手,朝卧房指了指。
贾尤振带着笑说:“睡着了?我能去瞧瞧他么?”
靳了了不置可否,贾尤振停了一会儿,见她的脸上并没写着“不许”两个字,就自然的朝床边走去了。
靳文轩睡得很香,四仰八叉的横躺在床上,一只小手从被窝里伸了出来,脸上带着甘美的笑。
贾尤振心底浮起一股暖意,一股不可思议的暖意。
到底是自己的骨肉,看着他嘴边淌出一丝口水,竟也觉得可爱。
自从知道靳了了怀了孩子之后,他就一直对自己说,他是个当爹的人了。可究竟如何才是爹,他也是模模糊糊的,不甚清楚。
如今看着自己的儿子酣然大睡,他开始觉得,自己真的是个爹了。
不过他这个爹,还没被孩子的娘承认身份呢。
想到这里,他伸出手轻轻碰了碰靳文轩肉呼呼的脸颊,轻手轻脚的走出了卧房。他脸上兀自带着满足的微笑:“文轩睡的真香,看来路上一定是累坏了呢。”
靳了了这回说话了:“到京城以后太新鲜了,玩的太疯,所以累得睡着了。”
贾尤振这下笑得更开心了:“这小子,真是顽皮。你平时一个人照顾他,一定更累吧。”
靳了了却没笑,只是抬头看了贾尤振一眼,目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