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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三娘一路上都在不停的跟人打招呼,她向来结交的都是权贵,因此见到她出现在这里,众人也都没有疑问。
靳了了今日打扮的不好不坏,脸上用刘海遮住了许多,为的是让曾经见过她的人认不出她来。
一路招呼而去,在末尾处的一片小凉棚里,许三娘拉着他们一群人坐下,顺便又跟隔壁的官儿们问了声好。
靳了了本来以为她们大抵也就是站在外圈儿看一看了,没料到居然还能在凉棚里坐下,不觉有些吃惊。
许三娘笑了:“有人安排好了,怕你被人挤着。”
几刻钟过去后,皇上到了,众人三跪九叩,山呼万岁。
因为隔的很远,靳了了看得不是很真切,只觉得韩旭比之从前好像更加消瘦了,不过看起来倒是龙行虎步的,一副不怒自威的架势。
“平身。”皇上开了口,众人又都站了起来。待皇上落座之后,众人方才鱼贯坐下。
忽然,许三娘用手肘轻轻的碰了碰靳了了的胳膊:“你瞧上头。”
靳了了往上一看,贾尤振一身黑色朝服,正站在皇上身侧,俯身听他吩咐着什么。
她看了一眼,又收回了目光,专心盯着自己的膝头。等到皇上召见了黎泉,让他演绎十八般兵器的时候,方才抬起头来。
黎泉的功夫并不花俏,轻功之类也并不十分擅长,可他却有一手出神入化的好箭术。
百步穿杨对他来说,早就不是什么难事。
飞身上马,搭箭拉弓,所有的事都是一气呵成,众人尚未看清之际,他已快马飞奔而过,百米外的一连十个靶心,每一个正中都插着一根长箭。
喝彩声接连响起,连皇上都看得相当满意,黎泉却有些腼腆似的,伸手挠了挠后脑勺。
阿贝小声对靳了了说:“泉哥好厉害呀!”目光里也满是钦慕之色。
接下来的各种考验也都难不倒他,黎泉向来是练家子,练到汗流浃背之时,一身腱子肉在湿透的贴身衣裳下虎虎生威,连皇上都叹:“黎卿真乃力敌千钧也。”
听到皇上的赞许,黎泉跪下谢恩,面上仍现羞赧之色。
忽而一个武将站了起来,提议由自己的手下的一个参将,跟黎泉比试一场。
皇上兴致正高,当然允了。
贾尤振却有些担心的看了黎泉一眼,黎泉仍是笑呵呵的样子,示意他不必担心。
于是比试开始,那参将擅长的是马上使一杆乌森森的丈八蛇矛,于是提着枪就跨马而来。
黎泉自己的兵器是一柄长剑,可是在马上以剑对矛,没什么优势,他干脆弃了剑,随手拿了一柄长刀也翻身上马。
贾尤振的眉头深锁,深恐会出什么差错。他知道此次自己一力保举黎泉,朝中的武将们对他是颇有怨言的。
他是个文官,现在一力保举一人做了武官,难免让人觉得他是在步步渗透,也难怪会有人有意提议比试,就算煞煞他贾尤振现在的名头威风也是好的。
贾尤振虽有渗入军队之心,可是在目前的情况下,他绝不会笨到做出这么明显之事。可为了不让靳了了担心黎泉的事,他还是一力举荐了黎泉。
好在黎泉的武艺着实让人放心,虽是点到即止,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黎泉完全占了上风。
那参将知道自己敌不过,见好就收了。皇上看得龙心大悦,于是两人都有封赏,黎泉也被封了个参将。
靳了了一行总算是放下心来,面上都露出了笑容。
谁知那兵马大元帅不知起了什么兴头,居然对皇上说:“老臣听闻贾尚书不但才学出众,还习得一身好武艺。今日见了方才两位参将的比试,老臣也手痒起来。不知可否请得动贾尚书,陪老夫练练身手呢?”
皇上笑着道:“元帅这么一说,朕也想一睹元帅的风采了。不知贾卿意下如何?”
贾尤振露齿一笑,好像拨开了漫天的云彩一般,让人目眩,他道:“能得元帅钦点,微臣自是恭敬不如从命了。”
整个练武场登时沸腾起来,很多人只知道贾尤振是状元郎出身,却很少有人知道,他居然还会武功。
满京城最知名的玉面才子跟当朝战功赫赫的大元帅比武?
到场的人只觉得捡了个大便宜,至于没来的人,也只能在众人的口口相传中懊悔不已了。
靳了了的心忽然揪了起来。
黎泉比试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他的功夫不差,所以竟不怎么担心。轮到贾尤振了,她却忐忑起来了。
贾尤振对着皇上拜了拜,随即翩然走下高台。
大元帅问他:“贾尚书要使什么兵器?”
贾尤振说:“下官使的是剑。”
“剑虽好,却不利于战场杀敌。”大元帅居然摸着胡子,一副贾尤振不学无术的样子。
贾尤振彬彬有礼道:“下官练武只是为了强身健体,师傅教了什么,我就练什么。”
“我听说你小时候身子很弱,看来倒是练武练好了的?”那大元帅又道。
不远处凉棚下的贾斌忽然脸色一暗,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往事一般。
贾尤振笑得风轻云淡:“许是有些功效的,下官不懂医道,对此不甚知晓。”
大元帅点点头道:“老夫一身戎马,就不占这个马上的便宜了,我们站着打就好。”
说完不待众人反应过来,大元帅已经仗着双刀攻了过来。贾尤振剑刚及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挡住了双刀,剑仍未出鞘。
只见大元帅眼中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接着攻势就如同烈火一般劈头盖脸的涌上。
贾尤振习的剑法是轻灵一路,配以步法流畅的轻功,相得益彰,跟大元帅这般勇打狠拼的骁勇悍将截然不同。
他不走攻势,一味守住剑招。
众人只见一个健壮的花白胡子老汉将双刀狠狠的劈去,而对面那个龙章凤姿、爽朗清举的美貌男子却好似闲庭漫步一般,游刃有余的将一柄剑舞得花团锦簇。
大元帅招式迅猛,贾尤振却不见一丝慌乱,轻灵的步法在双刀的影侧前后飘忽,直斗了百十个回合。
满场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一老一少两个人身上。
靳了了直到此刻,方才明白为何许三娘提到贾尤振的时候,永远会在前头加上一个“天上有地下无”。
这世上除了他,能称得上这句话的,只怕再也没有了。
天上有,地下无。
贾尤振当之无愧。
不是因为他的容貌赛过潘安,也不是因为他的才学堪比宋玉,你只消对着他看一眼,就会被他周身笼罩着的气息所吸引。
那气息不浮夸,不喧嚣,就那么恰到好处的沉郁着,却又让人亲近不得,像是知道这个男子是触碰不到的一般。
很多人对靳了了说,反正孩子都那么大了,就跟了他,又有什么不好呢?
更多的人在说,他现在位高权重,又是万里无一的人才,不跟了他,你还想跟谁?
别人说的都对!
跟了他,文轩可以认祖归宗,可以安安稳稳的去做小少爷,可以过上跟现在截然不同的人生。
跟了他,她靳了了说不定可以做上诰命夫人,可以让全天下的女子都艳羡不已,可以享受到也许几辈子都无法享受到的荣光。
可是今时今日,他跟她之间,还能找回像从前那般的情意么?
时日久了,连陀螺都会褪色。更何况是人心呢?
靳了了也想有个人疼着爱着,也想像从前那般,跟在他身后,柔柔蜜蜜的唤他一身“夫君”。
可现在的他,还是从前的那个他么?
时光流淌,也不过两三年间,却已经是咫尺天涯了。
他站在那里,就像一幅画,却又比画里的人物更有灵采。
无法原谅自己,无法面对死去的韩尚,不过是心里的一个借口罢了。
当一切物是人非,她连自己的心意都不能保证之时,又拿什么去保证他的心意,又拿什么去保证上天不会再跟她开一个玩笑了呢?
命途多舛四个字,她不敢用在自己身上。
可是冥冥之中,上天其实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他们会在一起,他们会分开,都是注定好了的吧。
那么现在,上天有对她说一句你们能够圆满了吗?
她,害怕。
说起来,她其实只是个江南小村庄里长大的村妇罢了。
给他做小之时,她尚且无知,加上做小又是低声下气的,她没觉出什么不自在的地方来。
皇上、王爷、贵族、大官儿……这些对她来说,不过是戏文里唱的一出戏罢了。
当有一天她进去戏文里头了,才发现那里头的故事,远不像戏文里唱得那般优雅缠绵、凄美动人。
被动的接受了,也适应了。
可终究,一出戏还是唱完了,她又回来了。
葫芦瓜配南瓜(下)
回来了,离开了那个唱戏的地方,她才开始觉出自己是活着的,活生生的活着的。
她娘以前曾经说过一句话,金瓜配银瓜,葫芦瓜配南瓜。
她靳了了只是个南瓜罢了,充其量,也就是个生得万里挑一、皮滑肉嫩的极品南瓜。
可到底,还是个南瓜。
叫她镀上一层银粉,去做那光鲜靓丽的银瓜,她当然也是做得的。
可心里,究竟是不踏实的。
踩着云朵软软的走路,不知道哪一天掉下去了,就是粉身碎骨。
她想他么?
当然想了,不然,那一个破烂陀螺为啥走到哪里带到哪里呢?
可她的想念早就不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那般激烈的情绪了,她的想念,是一种习惯,是小桥流水一样的细致绵长。
她朦朦胧胧的看着那个挥舞长剑的潇洒男子,忽然觉出陌生的味道来。
他是他,却又不是他。
他还是叫做贾尤振,他还是生的那张俊美无俦的面孔,可他却再也不是那个曾经为了让她开心,兴冲冲去买个陀螺回来的少爷了。
“了了,你怎么哭了?”许三娘讶异的一声低呼让靳了了从遐思中醒来,方觉得满面冰凉。
她,怎么哭了呢?
赶紧伸手抹去了脸上的泪,她傻兮兮的说:“刚才那阵风真大,吹了好多沙子跑进了我的眼里,现在还疼呢,三娘快帮我吹吹。”
许三娘微微叹气,脸上却带了笑意,对着她的眼睛吹了两下:“你呀,真是不小心。快看,比试结束了。”
靳了了装出很感兴趣的样子问:“哦?谁赢了?”
“没人输,大元帅舞了一会儿就收刀了,说是后生可畏,还让皇上嘉赏贾大人呢。”
“哦,原来是这样。”停了一下,靳了了又道:“三娘,待会儿结束了,你能给他带个信吗?”
“当然能了,你想见他?”
“恩,我还欠他一个道歉,不然心里总也不安。”
许三娘没有问何事需要致歉,只是答应了帮她带个口信。
从练武场归来,靳了了面上一切如常,不但带着靳文轩在小院子里玩了好一会儿竹制的各种小玩意儿,还陪着爹娘喝茶说笑。
晚饭前,贾尤振到了,他尚是一身黑色官服,显然是刚刚才从宫里出来,来不及回去,就过来了。
靳了了单独一个人,在许三娘设置的书房里见他。说是书房,其实大多放了乐器,许三娘抚琴时喜欢在此。
贾尤振走进书房的时候,眼睛里是满满的都是掩饰不住的激动。
靳了了主动约他见面,对他而言,比皇上再升他一级官位还要高兴。
“了了,我来了。”这句明显是废话,可是不说些什么,他又怕气氛会尴尬。
靳了了没笑,却也没有冷言冷语的,就好像平常跟邻居们说话一般,她说:“你坐吧。”
贾尤振听见靳了了开了腔,本来绷得紧紧的身体立刻浑身都松弛了下来,他重重的出了一口气,坐在书房一侧的一张红木高背椅子上。
“没想到三娘倒是有不少好器物,这椅子看来价值不菲。”
靳了了看了他一眼,到嘴边的话却好像有些难以说出,酝酿了好一会儿,见他直直地盯着自己了,方才道:“其实,今日,我是想跟你道声歉意,再道声谢意的。”
贾尤振露齿一笑:“怎么又是歉意,又是谢意的。我们之间,还有这些客套不成?”
靳了了正了脸色,道:“上一次,是我错怪你了,又对你说了那般话,自然是要向你道声对不住的。至于谢意,我先要多谢你保护我们一家人避过了凶险,再要谢你帮黑风寨化解了一次危机。”
“上次的话我根本没放在心上的,我还不知道你这个傻丫头心思纯直么?
黑风寨的事也不过是举手之劳,黎寨主……黎参将的为人我还是知道的,那黑风寨就我所知,也并无大奸大恶之人。
朝廷能够将他们招安,既能让他们一身武艺得以走上正途、为国效力,另一方面,又能为朝廷增添精兵良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