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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坐在兰曦妩独有的马车内,很是安分。对于马车内的装饰以及车上的糕点全然没有细看一下。他只是缩在兰曦妩对面的一个角落,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忽而,一阵颠簸,兰曦妩身形摇晃,不稳地朝前扑去。
她以为会撞上车内的小几上,却不料自上了马车就没有动静的祈却扑了上来,生生将背挡在了小几前,再加上兰曦妩那么一撞,他的背应是很疼的。
而兰曦妩却是免去了一场小灾。只是额头撞在祈的肩头,也有些生疼。
“怎么无故停车?”兰曦妩冲着车夫喊道。
“郡主,刚有一群稚童经过,是以不曾设防。”车外传来车夫老实巴交的声音。
兰曦妩掀起车帘一看,正见一群稚童齐齐从马车边跑过。应是觉着这马车好看,打量起来忘了避让。
“继续赶路吧。”
此刻,鎏金马车内,气氛有些凝滞。
“你,过来!”勾勾手指,示意那个早已坐得远远的人过去。
未料,向来听她话的奴隶,这次却没有动作,依旧坚守阵地。
兰曦妩继而又说了一遍,依旧不见他反应。
“本郡主叫你过来,你是聋了,还是瞎了!”愠怒的声音从马车里传了出来,吓得车夫赶车的手哆嗦了一下。
心中暗想,这郡主难不成是觉得那奴隶生的好看,想要在马车里霸王硬上弓?
想想此行的目的地,车夫越觉郡主真是勇猛。悔恨出府之时未将棉花团带上,这要是听见了什么不该听的,郡主会不会灭了他啊。
可怜他只是个车夫啊。
车内的兰曦妩自然不会知道车夫在想什么,她如今只想将这个想要避开她的奴隶捉住。
兰曦妩坐在正位,懒懒地看着祈,“你不过来是吧,那你给我滚出去,本郡主不要你了。”
坐在一侧的祈镇镇地看着她,眼眸中露出一股倔强和委屈。
他见兰曦妩自说了那话之后便不曾再看他一眼,心头流淌出无法言喻的难过。却也依旧不曾靠近她。
诶呀,郡主这演的是哪出啊?偷听的车夫心中暗暗想到。
她见祈似是十分委屈地看着她,反倒成了她的不是了,奴隶本就应当遵从主人命令,他倒是将自己的身份忘了个一干二净了。
“怎么,你还委屈了,你这么不听话本郡主要你何用。”
但见祈眨了眨水润的眼睛,认真地听着兰曦妩说话。此刻倒乖巧得很。
“过来。”兰曦妩拍了拍身旁的位子,朝着祈说道。
只是此刻,祈犹豫了一会,便也不再挣扎,顺从地坐到了她指定的地方,却是不放心地依旧看着她。
“早这么听话不就好了,非得惹我生气。再惹我生气,就将你扔了下去。”
“你的。”少年精致的脸上有些木然,只是坚定地说了两个字。
“什么?”
“你的。”固执地牵起兰曦妩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以宣誓自己的决心。他在向她表明,他是她的。
兰曦妩也是记得自己曾对他说过,以后他就是她的人。却没想到如今这个时候,他居然还想着,因为是她的,所以他就不走。
“知道自己是本郡主的,还跟本郡主耍脾气。”看着他好看的皮相,兰曦妩忍不住轻轻捏了一下。
“我的。”祈拉起她的手,执拗地说道。
“放肆!”不知为何,这少年的浑身散发着一种近乎执着的气息,仿佛认定了就是一辈子的事情。兰曦妩在他当然却固执的眼眸里,看到了自己的一丝心虚。
她挥开祈的手,怒斥。
祈不明所以,为何前一刻还在对他笑的人,下一刻却是怒视着他。只是一个劲地重复着,我的,我的。
兰曦妩不再理他,掀开车帘,索性看起了风景。
不多时,却感觉衣衫袖口轻轻被扯动,祈看着她,急得却不知道说什么。
一丝绯红渐渐染上了他的耳际,清澈的双眸里是着急,是不明。
兰曦妩终是无奈,心想许是这奴隶不懂说话,才道出了这样的胡话,他的原意定不是这样的。
“你是在求我不要生气?”
点点头。
“那你告诉我,刚才我叫你为何反而坐的越来越来?”
低头,不语。
“你不说,那我就继续生气。”
急了,使劲拉扯她的袖子,眼中的焦急之色也是越发的明显。
“那你就说。”
低头,淡淡的红晕渐渐染的更甚,似是蔓延到了他的脖颈。
闷闷地说道:“温泉,你,走了。”
虽是这简单的五个字,可兰曦妩却是懂了。
“所以你是在怪我那日扔下你一个人在温泉?”
点点头。不说话。
“我不是叫了人留下来了吗?”不知道这家伙在别扭什么。
“不是你。”
据说,有些动物对自己的主人有很强烈的保护欲,也是认定了主人就不会再背弃的。比如说獒犬。
兰曦妩觉得,此刻的祈倒是像极了这个动物。凶狠之时全无一丝理智,而在她面前的时候,却又乖顺的不像话,有时候又会耍耍自己的小脾气。只要将他的毛顺了,过一会就又是个乖顺得可以的小犬了。
听了他的话,兰曦妩心情愉悦,不由自主又捏了捏他甚是好看的面皮,看着那染在白皙皮肤上的红晕一层层地扩散开。
兰曦妩不由地笑了。
似乎,捡到宝了。
偌大的王府里,真心对她好的人却是屈指可数的。兰曦妩年纪尚轻,最爱缠着三哥兰曦烨,却也明白,男子汉需有自己的事业。她总不能一辈子缠着自己的三哥。
如今……倒是好了。
兰曦妩瞧着身旁不知是因为被她捏得痛了,还是因为害羞而面颊微红的少年,笑得更加明艳。
“郡主,潇湘馆到了。”车夫将马车停稳,对着里面的人说道。
不多时车内出来两个人。正是作男子打扮的兰曦妩,另一个则是祈。
“哼,纵使三哥不在,我就不会自己来这了吗。”兰曦妩抬头看了一下写着“萧湘院”三字的墨色牌匾,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祈跟在她的身后,对于这萧湘院却是不感兴趣的样子。
此刻,萧湘院雅阁内。
“王爷,风华郡主此刻来了萧湘院。”萧湘院的管事对着床榻上合眼养神的主子回禀道。
“几人?”床上的人闻言,依旧合着双眸,只是轻薄的唇里吐出了两个字。
“明面上应是只有郡主和他的一个小厮。”至于暗里是有多少人在保护,那就不得而知了。
“嗯。”寡淡的声音响起,却也只是应了一声,再无其他多余的话。
正在管事不知如何做的时候,躺在床上青衣缓带的贵人又开口道,“若无出格的事,便由着她。下去吧。”
管事另了命,恭敬地退下。
而躺在床上的人却默默地念道,“风华郡主,兰曦妩。”淡漠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那啥,元旦要去医院做个身体复查,如果检查出有问题,就要动个小手术,所以能不能更文,你们懂的。阿门,老天爷保佑。
☆、二进潇湘院
兰曦妩虽说这也不过是第二次来这潇湘院,却俨然有了熟门熟路的样子。倒是跟在她身后的祈似依旧处于不明白情况的状态。
“祈,此处就是我殷华最为繁盛的地方。”文人术士无一不对比迷恋。不仅仅是因为这院里的人,也因这里的氛围,这里的自由。兰曦妩本是不会明白为何她的三哥喜欢这里,可自她亲身来了,也就知道了。与那死气沉沉的王府相比,这里就成了人间天堂。
“姑娘,弥风馆是不招待女客的。”又是曾经拦住兰曦妩去路的小侍。站在弥风馆的门口,堵着她的路。
“我知道。上次你已经同我说过。”兰曦妩明显有些不耐烦的样子,“不进就不进。”随即拉着祈去了别处。
“看见了不,那里不招待女客。”任兰曦妩如何男装打扮,可这风月场所的人,哪个不是火眼金睛的。兰曦妩指了指弥风馆的方向,对祈说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走吧,是展现你才能的时候了。”
就在祈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的情况,被兰曦妩拖了出来。
“既然不招待女客,总是招待男客的吧。”说着,就指了指祈,“给这位小爷挑个最好的。”
不明情况的祈,看了看相当兴奋的兰曦妩,又看了看这萧湘院的四周景色,继而又将目光牢牢锁定了兰曦妩。
“这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不过弥风馆的消费也不是一般的,先交五十两定金,前面柜台付钱,凭票入场。”看门的小厮依旧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看管柜台的是个打扮妖娆的女子,浑身散发着一股成熟女人的魅力。只见她一边向祈抛去一个媚眼,一边在那张红色的入场票子上盖了个戳。
“小哥哥啊,这弥风馆能有什么乐趣,何不到清风阁去乐一乐,大姐我看你面善,肯定给你介绍个漂亮的姑娘。”说着,却仍旧是把票子递给了祈。
“慢走啊,小哥,若是后悔了,记得来找姐姐啊。”看着祈离去的背影,还不忘挥着丝帕,含情脉脉。
兰曦妩觉得,就是祈来到此地都比她有用处多了。她堂堂的一国郡主,在这小小的萧湘院内反倒是受气来着。
“我在此地等你,你进去瞧瞧里头到底有何花样,回来记得跟我说。”兰曦妩一副一切都靠你了的表情。
祈拿着红色的票子,左右翻看,却是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只是兰曦妩的话他倒是听进去了八、九。拉了拉她宽大的袖袍,“不想进去。”似是十分不愿的样子。
“不进去也得进去,花了银子的,明白不。”她觉得此刻是不能和祈讲道理的。
“不想。生气。”他不想进去,若是兰曦妩定要他进去,他便生气了。
“生气也没有用,你听话。”直接无视少年此刻的请求。
“一起去。”见兰曦妩不为所动,祈只好退而求其次。
她要是能进去,还用的着这么麻烦吗,看来这个祈,从头到尾就没有听进去她刚才所说的话,也不知他的心思是用到哪去了。
当时的情形,据弥风馆看门的小厮回忆。
那个长相俊秀但是不太会说话的少年,起初是十分不情愿进弥风馆的。他身旁的那个姑娘却是十分强势,也不顾那个少年的意愿,一个劲想要将他往里面送。
少年不愿,亮相争执。
那姑娘也不知在少年的耳边说了什么,只见那原本还十分不愿的少年,眸子一亮,似是十分开心。
“真的?”
“嗯。”
“好。”
于是乎,那个少年就壮烈地进去了。
小厮想了半天,却是想不明白,那女子究竟讲了什么,使得少年这般爽快。
后来,当兰殊尧提及此事的时候,兰曦妩只是颇为轻松地说:“我和他说,若是他听话进去,我就允他睡在我屋外的小榻上。”
惹得兰殊尧醋意大发,却又莫可奈何。
他疼爱这个女人,俨然已经深入骨髓。
而此刻,躺在雅阁床榻上了兰殊尧还不知道,这个叫兰曦妩的女子,会在将来的日子,深深地刻画在他的心头。
“这么说,她让那个少年去了弥风馆,自己不曾进去?”兰殊尧的眸子微合,细长的睫毛在此刻显得分外修长。
他是那么好看的一个人,不嗔,不喜,不怒,不悲。
似是一个看清了世态炎凉的局外人,超然地站与一处,看着人世三千滚滚红尘,却不沾染一丝杂质。
这样的人,应是无情的。
跟了他多年的管事却也只是自己这么想想,不敢有半分多余的话。
“王爷,是否要阻止那个少年进去?”王爷的脸上不曾有多余的情绪,是以,他也不敢有所行动,生怕做得不对,便是万劫不复。
“不,务必让她尽兴,她若还是想进弥风馆,就由着她。”
“是。”管事领命,退下。
一直暗中保护兰殊尧的隐卫不明地问道:“王爷何必对一个女子如此?”尽管这女子的身份不一般呢,可也不必如此。也不是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
“我累了。”兰殊尧显示不愿多作解释,便道了这三字,却是不愿再吐露半字。
隐卫虽是自小跟在他身边的,到底却也是主仆有别,不敢多问。况这个主子向来喜怒不形于色。
他还记得,就是老王妃死的那刻,王爷亦不曾留下半滴的眼泪。他只是站在老王妃的棺椁前,屏退了所有的下人,一个人镇镇地看着灵位,不言不语,神色平淡。
当三日后,隐卫去看他的时候,他依旧是维持着原先的姿态,不曾移动过半分。就是下人送进去的饭菜,也不曾动过半口,原封不动地被拿了出来。
他原本以为王爷依旧会一个人独自伤神,却不料王爷突然下跪,磕了三个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