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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曾想,两家人的遭遇相同,可却因为这场遭遇生出了小小的隔阂。
这也怪不得黄建仁与胡荣光,虽然他们嘴上不承认,但骨子里却是以利益为重的人,什么亲情、友情、爱情,在利益面前都得闭嘴。
……
终于,寒气消退,暖气上升,一轮红日从东方的地平线上喷薄而出。
奔月峰因为地势更高,因此更早享受到阳光的温暖。
李秀琴今年19岁,是奔月峰下奔月村里的一位非常美貌而又孝顺的姑娘,而且是农村里极为少见的高中毕业生,附近十里八村的媒婆几乎快把她家的门槛给踢断了,介绍的对象有当工人的,有开拖拉机的,有民办教师,也有城里人,但是,她都没有答应人家。
李秀琴不答应,一是她对爱情有一种朦胧的向往,希望某一天她的白马王子突然从天而降,二是她的母亲长年卧病在床,而父亲身体也有病,弟弟还在读初一,她是家里的主劳力,如果她很快就嫁人了,家里的事儿怎么办?
李秀琴在卢江二中读高中时,成绩相当好,如果参加高考的话,不敢说考上大学,中专是稳当的,只是,家里的情况让她不得不放弃升学的梦想,而回家干活。不过,从六月到九月差不多四个月的农活,让她也渐渐明白了,如果自己一直呆在农村里,这一辈子差不多就荒废了。
因此,她已经答应同学张小华,明天就去那个新开张的“卢江美味烧腊”打工,而且,烧腊店的那个李老板对人也特别好。
那天,李秀琴是去城里给母亲买药,路过那家烧腊店的,她本人没注意,但店里却有人“秀琴,秀琴”地喊她,她回头一望,才发现是她的同桌张小华。
“咦,小华,怎么是你?”李秀琴见到同学,非常惊喜。虽然李秀琴的成绩比张小华要好,但张小华是城里人,因此就两人关系而言,李秀琴是非常羡慕张小华的。
“快进来,喝杯水。”张小华直接把李秀琴往店内拉。
“我进去,好不好?”李秀琴觉得贸然进入别人的铺子不太礼貌。
“没关系的,李哥,是不是啊。”张小华对着正在柜台里忙着的李刚笑道。
“你同学啊,你带她进去吧。另外,可以让她尝尝我们的卤菜啊。”李刚说道。李刚如此说,是赵无极告诉他的营销方法之一,一两片卤菜,价值就一角钱,但别人如果尝了之后,极有可能成为潜在的顾客。
李秀琴那天进城,特意穿上了她惟一的一件花衣服,再加上相貌甜美,让李刚忽略了她脚上的那双布鞋和布鞋上沾着的泥浆,否则,李刚也不会那么热情。当然,李刚也不会拒绝别人进店,赵无极可是专门说过,做生意的,来者都是客,不得以貌取人,狗眼看人低。
进入内堂,李秀琴看到张小华比学校里的笑容还多,而且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心里有些吃惊。
“你不会有男朋友了吧?”李秀琴第一句就问的这个。
“你这个死妮子,说啥呢。我这是找到工作了,心情好。”张小华半真半假地说道。说真,确实因为她找到了工作;说假,那是在这儿工作,不但有钱拿,还能学到很多东西,特别是那个又高又帅的名叫赵无极的乡干部,据说是李老板的朋友,那人,不知哪里学的知识,懂得那么多。
“就这儿?”李秀琴有些不信。虽然“卢江美味烧腊”的装修已经是卢江这种小铺子中顶尖的,但李秀琴毕竟对这个不熟,看不出其中的价值。
“呵呵,你别小看这个铺子。”张小华便将这个铺子开张后的经营情况大致给李秀琴说了,当然说得最多的她的感受,譬如上下班时间,工资奖金,老板待人呀什么的。
“哎,我真羡慕你。”李秀琴听了张小华的故事后,感慨了一句。
“对了,秀琴,我们铺子还在招人呢,你来不来?如果你要来,我去给李老板说一声。”铺子不断招人,不断培训人,是赵无极的既定方针,当然,这人也不是一次性的大量招,而是招一两个生手,将其培训得差不多了再招人,这样,当能达到两个铺子的人数时,就再开一个分店。
“我?我妈长年卧病在床,父亲身体也不好,我得在家种庄稼。”李秀琴虽然有些动心,但一想到家里的情况,只得放弃。
“你脑子咋个不开窍呢!你在城里挣了钱,还请不到人种庄稼,还担心你家里生活不好?算了,你也别考虑了,我去问问老板。”张小华也是个急性子,立即就出去问李刚。
李刚问了李秀琴的基本情况后,便同意了她来上班。对于卢江美味烧腊如何用人,赵无极也是有标准的:第一,人品好,能吃苦;第二,尽可能招文化高的。
而李秀琴正好符合这两条。
因此,这个星期天的早晨,李秀琴背着背筐,去奔月峰下她们家的承包地里挖红薯。这应该是她在家里最后一次挖红薯了,因为上班之后,张小华说了,每个星期只能休息一天,如果没有休息,还可以拿加班工资,李秀琴的想法是,她到了铺子里就好好工作,能加班就加班,这样可以多挣点钱。
李秀琴来到自家的红薯地里,也没东张西望,直接用锄头挖了起来。
就在她挖出第一根红薯时,她恍然听到,山峰上有什么声音传来,而且那声音似乎还带着哭腔,难道,山上有人?李秀琴抬头向山坡上望去。
没有人呀。李秀琴因为所站的位置比较低,她看向山坡也没看多高,但就在这时,一声清晰的“救命啊——”响彻在她的耳边,她将头再向上望,终于看到了两个人影,不,是两个没穿衣服没羞没臊的裸体人影!
“有妖怪啊——”李秀琴吓得连锄头背筐都没捡,转身就向村里跑去。
李秀琴为什么会喊“有妖怪”?那是奔月村村民的创造。村里的小孩子,有事没事喜欢去爬奔月峰,但是,那山峰很陡峭,而且坡上的石头并不稳定,小孩子去爬那山,充满着危险,因此为了让孩子感觉到害怕,就编出了山峰上不时有“妖怪”出没的故事,借以吓唬孩子。
男孩子长大了后,也许会将其当成笑谈,但李秀琴是个女孩,因此,“妖怪”印象一直存留在她的脑海里。再加上她看见的两个人竟然没穿衣服,再加上阳光从两人背后照射过来,那感觉,绝对不是凡间所有的景象。
第107章为富不仁
从李秀琴家到奔月峰下,虽然是小路,但架不住李秀琴非常熟悉,虽然昏头昏脑地往回跑,两个脚丫子却翻得飞快,不一会儿就跑到村边。
“奔月峰出妖怪啦——”到了村边,李秀琴再次大叫道。
“小琴,哪里有妖怪?”一个大叔模样正赶着牛往外走,见到李秀琴惊慌失措的样子,立即问道。
“二伯,那个,奔月峰的巨石上,有两个赤身裸体的妖怪,在大喊救命呢。”李秀琴喘了口气说道。这个大叔是李秀琴的堂叔,按排序正好是李秀琴的二伯。
“真的?”李二伯郑重的问道。
“咋不是呢,我去挖红薯,连锄头和背筐都吓得没拿回来呢。”李秀琴抚了抚胸口说道。
“大牛,二狗,再去喊几个人,拿上家伙,我们去看看。”李二伯知道,这个秀琴是他看着长大的,从来不会撒谎,她说有妖怪,说不定真有什么怪事。
李二伯吩咐两个后生仔去叫人后,他便把牛给拴在一棵树上。
于是,几分钟后,来了七八条汉子和两三个婆姨,每人手上要么拿着木棒,要么拿着砍柴刀等物,其中一个汉子还扛来了一支鸟铳,可以说,这是奔月村里最强大的武装了。
“咋办?我们把她给吓走了?”在奔月峰上,胡荣光坐在巨石边上,有些颓废地说道。
“没关系。她虽然被吓着了,但是,肯定会叫人来,这样,我们就有救了。”黄建仁毕竟多一些见识,他知道,要不了多久,就会有成群结队的人前来奔月峰。
“哎呀,真是,你看,来了一群人呢。”这时,胡荣光突然惊喜地叫道。
黄建仁看着远处的村庄,果然,村外的小道上,来了一群农民,心头也欣喜起来。不过,他马上就想到一个问题:“这些农民如果问我们是谁,我们该如何回答呢?”
“咋回答?我就说我是县城里好又来的老板,只要救我们下去,我一个送他们10块钱的大礼!”胡荣光拍着胸脯说道。
“你可以那样说,我呢?”黄建仁此时感觉到有些憋气。尼媒,这次得隐名埋姓了!
“随便你怎么说。”胡荣光对此前黄建仁那句嘀咕,依然满肚子的意见。
……
“在哪儿呢,没有啊?”李二伯看向奔月峰顶,因为胡荣光和黄建仁两人坐着,身影比较小,再加上阳光逆射,李二伯没发现什么。
“李二伯,有,在动呢!哎呀,哪里是什么妖怪,应该是两个人啊!哎呀,不对,他们真的没穿衣服呢。”一个眼尖的年轻后生,终于看清了山顶上的景象。
“是人?人怎么会不穿衣服啊?对了,小琴,你就不要过去了。我们去看看。”李二伯不愧富有人生经验,万一对方是男的,又没穿衣服,一个姑娘家去了也不方便。
“嗯,还麻烦二伯帮我把锄头和背筐给拿回来啊。”李秀琴到没坚持。
不一会儿,一行人就来到了山脚下,这时,众人也看清了。是两个只穿了短裤的中年人,正在挥舞着手,大喊救命。
“没毬事,大清早地跑到峰顶上,衣服也不穿,还喊救命,这算哪门子事啊,大牛,二狗,你们几个后生仔上去,问问他们是干什么的?”李二伯在弄清楚了上面确实是人后,便不再想爬那个陡坡了。
这座奔月峰,在远处看并不高,毕竟只有二百米嘛。但在近处看,却显得十分巍峨,如果要爬一番,则更会知道,这山,乱石、灌木密集,简直就不是人爬的。
半个小时后,下来了一个后生,笑呵呵地对李二伯等人说道:“二伯,你们猜猜,他们是什么人?”
“什么人?”李二伯一头雾水。叫我猜,我又不是神仙。
“其中有一个,就是城里那个好又多的胡老板。”后生仔说道。
“是他?”李二伯一听是好又多的老板,胡子都翘了起来。
原来,这胡荣贵在发财过程中,曾与奔月村的人有过冲突。这个冲突说来也是胡荣贵不对,他餐厅里有个打杂的小伙子,也就是小工,是奔月村的村民,一次不小心将客人需要的一碗汤给打倒了,没烫着客人,到是把自己的大腿给烫伤了。如果是正常的老板,理当立即让小工去看医生,能拿疗伤的钱最好,不拿钱也说得过去,毕竟是小工自己的失误,当时,也没《劳动法》什么的。
但是,当胡荣贵看到那个有点身份的客人一脸黑气时,立即叫小工滚出好又来,再也不要回来了。小工只得自己去医院疗伤,钱到是没花多少。但是,小工在那儿干了半个月的工钱却没了。村里的人不服气,找了十多个人进城去找胡老板理论,结果胡老板却叫这些村民赔赏那顿饭钱,说客人吃得不高兴,没付钱就走了,村民自然不会同意,谁知胡老板一会儿就找来了十多个人,与村民们对峙起来。村民们见状,只得自认倒霉。
“另外一个人是谁呢?”另一个村民问道。
“那人,支支唔唔的,最后说是胡老板的朋友。”后生仔说道。
“胡老板的朋友?肯定也不是好东西了。小西,去叫他们下来,不要管那两个人,就当我们没看见。”李二伯在村中虽然不是村长,但也颇有威信。
“二伯,他们不只两个人,还有两个后生仔呢,不过那两人是躺在巨石之上,在下面看不见。”叫小西的后生仔说道。
“不管了,让他们自己跳下来吧。”李二伯拍板道。
“不过,那两人说了,如果把他们救下来,愿意给我们每个人10块钱呢。”小西补充了一句,似乎对那报酬很感兴趣。
“十块钱就把你眼睛给打瞎了?”二伯面容一肃。
“是。我去叫他们下来。”小西回了一句,又蹦蹦跳跳地向山上跑去。这山,对有些人来说要爬上去很难,但对于奔月村的后生仔来说,也不是很难,难在最后那块巨石,一个人基本上就爬不上去。
胡荣光其实已经忘记了三年前奔月村那个小工的事,毕竟,他的餐厅也比较大,来来去去的一年要换十几个小工甚至更多,谁会记得被开除的一个小工啊。
可是,当他兴致勃勃地报出了自己的“家门”,请大家把他们四人救下来,并许诺每人给十元报酬后,立即遭到了反唇相讥:“呵呵,原来是大名鼎鼎的胡老板啊?”
“怎么,你们认识我?”胡老板很是得意。
“怎么不认得?当然认得了,你不就是那个为富不仁的好又多的老板吗?这位,看你细皮嫩肉的,又是谁啊?”
“我……我是胡老板的朋友。”即便胡荣光的名声再不好,黄建仁此时也不敢报出真实名字和职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