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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酷酷地撇了眼他,觉得晦气,向窗外吐了口吐沫说:“早晨6点左右。”
看了看手表,刚想继续问还要多久能到,车便驶进了一个7层楼的小区,减慢速度,缓缓停了下来,“到了。”
付钱下了车,先向保安打听好了哪一座,安沐阳便直奔过去,蹬蹬上了四楼。
401室一扇黑色的保险门,两边是副大红对联,看颜色应该是今年新帖的。
长呼出一口气,上下左右扭了扭五官,觉得面部轻松了下来,方才敲门。
叩叩叩,无人应,再叩叩叩,依旧无人应。
安沐阳有些急了,加大些力度和节奏,连续敲了三分钟,回应他的都只是沉寂。
她不在?还是她知道是他所以不开门?
迅速地在脑子里想了这两种可能,一秒钟后又果断的否定了第二种。
莫笑颜面上虽冷,骨子里是热的,应该不会用这种冷处理来拒绝一个千里迢迢追到她家门的人。
虽说情意是她最不敢去拥有的东西,却也是她心底最在乎的东西。
拿起电话再次拨给她,还是关机。
安沐阳心里瞬间变得空空落落,放下背包,就地靠着门坐了下来。
此时的莫笑颜一身黑衣刚从火车站旁的一家小旅馆内走出来,在街上打了辆车拐了几条路,停在了一家花店前。
一位清清爽爽的大姐早就等在了那,看见她,捧着一束花迎了上来:“九朵白百合,八朵黄菊。”
莫笑颜接过花,道了声多谢,便回身上了车,刚要拉上车门,大姐却突然往前迈了一步,喊道:“小莫……开心点。”
手僵在车的把手上几秒钟,目光始终不敢移向她,径自点点头,关上门,车缓缓开走。
后视镜里她的身影渐渐变小,莫笑颜握着花束的手,轻轻颤抖。
九加八等于十七,9月17日,他们的忌日。
在山坡下停了车,沿着条不算路的小径往半山上走,茂密的杂草上缀满清晨的甘露,一路点湿了她的裤脚。
刚刚五点,还没有其他来祭拜的人。
这里她一共只来过三次,一次是下葬那日,一次是一年前的忌日,一次便是今天。
以她平日路痴的能力,在这枝繁杂乱的山里,不来个十趟八趟是记不住路的。
可下葬那日来过后,这儿就一直在她心里没忘记过。
蹲在坟前,空手拔掉了周围的野草,又拿出手绢把墓碑从上到下擦拭干净,方才把花放在碑下,跪下,轻轻地开口道:“爸爸、妈妈,颜颜来看你们了……”
“……一年没回来,是不是很想我……”
“……颜颜好想你们……”
入秋的山里,漫山的黄叶和萧索,风吹着叶子沙沙作响。
阴天下的坟地中,黑色娇小的身影静静的跪了半个小时,宛如一尊雕像般一动不动,只有偶尔低低呢喃的声音随风飘荡,如泣如诉。
抬高身子,亲了亲墓碑,扶着膝盖缓缓站起身,又默默得看了几分钟墓碑上的名字,方才沿着另一条路离开。
而她家门前的安沐阳这会儿正隔几分钟拨一次电话,隔几分钟再拨一次,手机忽亮忽暗,过道里寂静的仿佛是一座空楼。
现在他心里已经认定了她不在家,而她父母的墓地,无从查询。
他眼下唯一的希望就是等在这儿,等她也许会回来。
空旷的楼梯里离着好几层楼便能听见声响,随着脚步声越来越上,安沐阳带着一丝期待趴在楼梯上往下看,隐约可见是两个人,一个年纪稍大的中年妇女,一个是很瘦的年轻女人,不是莫笑颜。
只好乖乖地坐回地上,拿起手机再次拨号。
那两个女人就这么上到了四层,脚步停在最末的台阶上,惊讶地看着他。
“喂,你干嘛呢,坐别人家门口。”年轻女人口气很冲的先开了口。
安沐阳一惊,蹭的站起身,指着401的门急匆匆说:“这是你们家?这不是莫笑颜家吗?”难道自己竟是一直等错了地方?
对面两人表情皆是一愣,更加吃惊的说:“你找莫笑颜?你是谁?”
安沐阳没有回答,依旧执着着问道:“这不是莫笑颜家吗?”他没有时间再浪费在一个错误的地址上了。
中年女人不解得看着他一脸的焦急,点点头,“这是莫笑颜家,你找她有事?”
听说自己没找错,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失落,微微观察了一下她们,坦白说:“我知道她今天回来祭拜父母,所以想来看看她。”
中年妇女面色一震,似乎觉得很不可思议,拦住身旁年轻女人脱口而出的问话,愣了几秒钟后,艰难得开口说:“进屋说吧。”
进门便是一间窗明几净的客厅,如果不是家具上披的一层白布,安沐阳会以为这里一直住着人。
“颜颜的妈妈……是我的亲妹妹,颜颜叫我大姨。”中年妇女往中间走了几步,缓缓回身开了口:“我们这辈兄弟姐妹七个,她妈妈是老幺,最小的孩子,从小是被我妈妈宠到大的。”
安沐阳脱下鞋,静静的跟在后面。
她指了指身边的年轻女人,然后走到书柜旁,盯着里面继续说:“这是我闺女,也就是颜颜的表姐。”
“颜颜都叫我美美姐。”年轻女人抬了抬下巴,唬唬的说。
安沐阳点点头,礼貌得介绍了自己的名字,至于身份,想了想有些自嘲得说:“算得上是她的朋友吧。”
大姨转过头来,尖锐的眼神看着他问道:“你不是本地人吧,怎么会知道今天是我妹妹和妹夫的忌日?”
“我是北京人。”他也走到书柜前,顺着刚刚她注目的方向,看见了一张合照。
看得出来里面是莫笑颜和她的父母,原来,她长的像爸爸……
“两年前那场车祸,我当时也在现场。”他转过头,解释着:“我们同行的朋友就在她父母后面那辆车上,和对面那辆出租车撞在了一起……”
大姨微怔,没想到会有这么巧的事。
“啊!那当时小姨对面那间重症病房,就是你朋友吧。”美美姐一拍手,大叫了一声。
“恩,没错。”安沐阳顿了顿,嘴角挂上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回忆着当时的场景说:“我也就是在那第一次看见小颜的……”
哎……大姨重重得叹了口气,顺着他的话想起了莫笑颜从北京赶到医院的情景,低头抹了抹眼角,忍不住哽咽得说:“我这外甥女可怜啊……一夜之间,父母全都没了……她爸爸到医院时就没气了,剩下我那妹妹死熬着一口气,等着她……”
美美姐也红了眼眶,从兜里掏出纸巾递了过去,转移注意力对安沐阳说:“我们刚才去给小姨和小姨夫上坟,看见那有一束花,猜想肯定是颜颜回来了,所以才赶忙来这儿看看。这屋子里只剩两把钥匙了,一把颜颜走的时候拿走了,一把在我妈这。我妈隔几天就会来这收拾收拾,怕哪天颜颜回来,看见家里不成个样子,心里难受。”
“哎,这孩子回来也不进家门,和去年一模一样……都两年了,就早时给我写过一次信,说她一切都好,让我们别惦记,我们怎么能不惦记呢……她身体又不好,一个人在外面,病了灾儿的,连个照顾她的人都没有。”大姨边说边呜呜地哭着,红红的脸上瞬间全是泪水。
安沐阳把目光从合照上挪开,掩盖了一部分事实,低声安慰说:“您别担心,她现在还好,我昨天还见过她。”
“真的?在哪儿?”大姨抬头急急地问道。
“在云南,她从那直接回的吉林。”
“那她现在胃怎么样了?”美美姐突然插话,“对、对,胃怎么样了。”大姨连忙点头附和。
安沐阳闻言眼睛一眯,身体转向她们面前,正色地问:“她是怎么会胃穿孔的。”
大姨张张嘴,话没说出来,又唰的流了泪,大声抽泣着。
美美姐只好接过了话:“小姨和小姨夫下了葬以后……颜颜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叫也不应,也不出声,起初我们都在这陪着,可她却让我们都离开,说她不想被吵,只想自己在家安静的缓缓。我们看她的情绪很稳定,便听了她的话走了,只剩下我妈每天按照三餐来给她送饭,把饭放在厨房里,下次再来看见饭菜都减少了,我们便以为她是吃了饭的。哪知一周后,我妈再来送晚饭时,发现午饭丝毫没变,心里觉得不妥,便敲门喊她……”
“后面的我来说吧……”大姨似乎是控制住了情绪,打断了美美姐。
作者有话要说:老妈驾到。。导致我码字效率大低。
☆、最爱我的人(2)
“后面的我来说吧……”大姨似乎是控制住了情绪,打断了美美姐。
“门,最后是我找来美美的爸爸给撞开地。”
她边说边往莫笑颜的房间走去,推开门,站在门口,回忆着当时的情景:“满屋的酒味呛鼻子,空的酒瓶一瓶一瓶摆在书桌下,她人就倒在床边……马上送到医院,医生诊断说是胃穿孔,立刻就做了手术。我在手术室外面,心揪揪着,怕的不行。颜颜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以后我死了都没脸去见我妹妹……那是她这辈子最骄傲最宠的女儿啊。”
目光落在床边,好像看见了当年的莫笑颜倒在那,蜷缩着呻吟的样子,如同之前在他怀里的模样。
安沐阳靠在门的另一侧,低着头掩藏着满目的心疼,轻轻问道:“那后来她是什么时候离开吉林的?”
“出院之后没几天就走了。”大姨擦了擦眼睛,说:“我知道她不会做傻事,但是人要是没了活下去的心气,也就和死没啥区别了。她手术后整日整日的不说话,以前那么活泼开朗的一个孩子……后来有一天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心里堵挺地在她面前大哭了一场,她也跟着吧嗒吧嗒掉眼泪,最后终于开口说:大姨不用担心,我没事,以后会好好吃饭的。”
“出院几天后这孩子就悄悄走了,几乎什么都没带。我以为她是回了北京,可是过了两个月收到她的信,才知道是去了江苏……哎,我知道她是不想一个人再在这个家里待了,出去也好,散散心,也许过几年就能慢慢淡忘了。不过,如果你再看见她,替我叮嘱句,让她一定好好照顾自己,在外面累了,就回来,有大姨在就有她的家。”
安沐阳重重地点点头,觉得嗓子被什么堵住了,使劲咽了几口吐沫,才艰难地说:“我一定转达。”顿了顿又恳请道:“我可以在她的房间里待一会吗?”
大姨意味深长的看了他片刻,方才点点头,转身对美美说:“去洗洗抹布,擦擦屋里的灰。”说罢,拽着她去收拾屋子了。
莫笑颜的卧室不算大,一张小双人床,一个书桌,一个衣柜,基本构成了全部。
房间里处处是小女孩的痕迹,衣柜上的卡通贴、床上的熊玩偶、明信片墙、还有书桌上哈利波特的小说……
这里应该记录着她最天真快乐的时光吧。
可是一切的美好都戛然而止在了台历上,时间好像停在了两年前的9月。
17日那一格被她用黑色的笔重重的涂满划掉,旁边潦草地写了几个大字:最爱我的人,都不在了。
这个世界每天都有很多的人死去,悲惨的人更是不计其数,他耳闻目睹时会感慨唏嘘,会怜悯同情,心情好时会伸手尽点自己的能力,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可过一段时间,也就会在忙碌的生活中,忘记了。
唯有她,在那过后的两年里,让他无数次得想起和惦念,也唯有她,会让他心疼,真的心疼。
“曾经有人说,对生死之事毫无执念的人,只是因为还没经历过真正绝望的离别……”①
他懂她那种再也感受不到最爱的人所给予温暖的绝望;懂她那种仿佛全世界只剩下自己的孤单;更懂她不敢再回到这个家的胆怯……
他都懂。
安沐阳坐在床上,拍了拍小熊的头,笑着幻想着莫笑颜从前抱着它甜甜睡觉的模样……
再次拨她电话,本没什么期望地等着听系统语音,却突然传来嘟——嘟声。他手一抖,惊喜地把电话拿到眼前一看,竟然拨通了!
就在几秒钟前,在长春机场里的KFC一小口一小口喝着皮蛋瘦肉粥的莫笑颜,正微皱的眉头表达着对这粥的不满,心里嘀咕还是老熊买的好喝时,突然手机嗡嗡得在桌上震动起来。
瞄眼来电显,一看是他,一口粥还没吹凉就猛地吞进了嘴里,烫得来回在嘴里翻腾,好不容易咽了下去,舌头已经通红。
慌乱之际接起电话,手还不断的在嘴边扇着风,有点口齿不清地说了声:“喂。”
安沐阳一愣,咧着嘴笑了,很随意地说:“干嘛呢,说话不清不楚的。”
莫笑颜赧然,低声嘟囔:“烫舌头了。”
“呵呵~”电话那头传来他低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