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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宝路之于张永钧,就好像Roca糖之于何稚橙,虽然此前我从未见过他抽烟,也许此时此刻只有尼古丁能抚慰男人疲惫的神经。我反复表态,张永钧只是摇头,“不抽了,本来也没这个习惯。”
看来,是很偶尔才会来一根了,那么,今天这几句话是不是也很久不曾对人说起。
“张总,Almond Roca有很多代购,你可以去淘宝。”
他沉默着,换了个姿势握方向盘。
“不会我教你啊。”我认真地建议。
张永钧依然没说话,只是“嗯”了一声,平稳的语调,浅淡的力道,都和刚开始交谈时那声“唔”差不多。
可这两个字显然是不一样的。
唔是老板对员工居高临下的认可,嗯是朋友对朋友肺腑诚意的接受。
当然我并没自我膨胀到以为就此可以和张永钧做朋友,但至少今天,现在,我没当他是那个冷峻,理智,带着交际性质的幽默,眼神到表情都训练有素的老板,十二月的寒夜里,他只是一个疲倦,孤独,承受着重压却还要若无其事向别人张开臂膀的男人。
我甚至怀疑这样的张永钧,就连苏湛也没有见过。
我努力回想整段对话,越想越后怕,后来我问老夫子,“交浅言深,君子戒也,何况对方武力值和我不是一个量级,吐口唾沫都能淹死我,我一百个相信他今天对着我抽风抽得像老虎躺平了肚皮朝天,只是因为在他突然想卸甲喘口气的时候我刚好路过,但是话出口就覆水难收,我看到的听到的他也没法从我记忆里抹掉,天,我会被杀人灭口吗……”
老夫子发过来一串大笑表情,“他怎么想是他的事,你为什么不反省一下,你看到的听到的就一定是真相? ”
“还会有什么真相?”我大惊失色,“一个愧对妻子,试图弥补的失婚男人,不是吗?”至少苏湛非常肯定地告诉过我张永钧离婚三年,一直单身。
“基罗,”老夫子很罕见地,严肃地称呼我的网名,“就因为你如此轻易就全盘相信,才能看见他面具下的另一张脸,不是你碰巧路过了他的孤独脆弱,是他考察取中了你的单纯安全。”
捷豹开进我家小区时已是晚上七点半,对一位绅士而言这种时候不请我享用一顿高贵典雅的晚餐简直可耻,我只好推辞说男友待会儿过来,张永钧方才知趣地掉头离开。那天晚上他很早就登录PC端Skype,一直在线到深夜,我临睡才意识到也许那不仅是一桌表达道歉和道谢的食物,更是一顿可以有人陪他一起吃的晚饭。
幸好有老夫子把我从惊讶,压抑,怜悯和伤感中拽出来,是啊,张老板开着五十万的车,住着五百万的房,风度翩翩体健貌端,只要他愿意,勾勾指头,摇号的美眉可以从三里屯排到西单,我为什么要为汤泉别墅里的惊鸿一瞥心生惧意,心存柔软。
不过歉意还是有一点的,薛壤今天到家,显然要先承欢膝下几天,不可能巴巴地过来给我拉仇恨。周五夜晚家家户户灯火通明欢声笑语,我煮了一人份的榨菜肉丝面,边吃边开了Skype和QQ聊天,吃完洗完碗回来一看,联系人列表里一大串头像晃个不停。
老夫子,薛壤,米开心,司徒霜,甚至还有正在S市机场候机的苏湛。
最后一个点开的是米东南,我那人老心不老,风流不下流的爹。
米东南:开朗,我和玲玲1月2号婚礼,特意安排在元旦假期,你真不回来?
基罗:不回来,要加班。
米东南:别以为我不懂,你爸也是做生意的,客户不在销售不在,营销管理部元旦加什么班?
基罗:薛壤要带我见他爸妈。
米东南:不是早多少年就见过了?
基罗:再见不行啊。
米东南:我告诉你要没打算结婚少去他们家。
基罗:我怎么不打算结婚了,你都二婚了我不能结婚?
米东南:开朗,不要赌气,爸是为你好。
基罗:我没赌气
米东南:那你春节回来。
基罗:春节机票贵。
米东南:你信不信我去北京抓你?
基罗:来啊,扫榻相迎,要不要连新娘子一起过来?
米东南:开朗,你听话,开颜出生到现在你还没见过……
我沉默了。米开颜出生在我入职印迹的第二天,我和苏湛离开首都机场飞向S市的时刻。这个与我同父异母,小我整整二十五岁的家伙是米家三代单传的男孙,我不喜欢他,不喜欢他的母亲,不喜欢他们抱着新生儿举行的荒谬婚礼,可再不喜欢那也是我弟弟,和我继承了同一个姓氏和同一个畸形家庭的孩子。
基罗:丑话说前头,我不会给他红包的。
作者有话要说: 张总的性格定位有点摇摆,我不想再写一个闷骚冷艳的大叔了,但阳光贫嘴的任务已经有苏湛领了,年龄上也不适合,张永钧应该弄个什么样的性格呢。头痛中,不小心就把他写奸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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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圣诞了
“这顿算我的,谢师兄这段时间照顾米宝。”薛壤说。
“算我的,你还是学生。”苏湛说。
“算我的……”
“算我的……”
“停!”我抬手下压,“算我的行不?”
“不行!”俩男人立刻结成统一战线,我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那就老规矩,傻瓜决胜负。”
当年都是脸皮厚过钱包的学生,四人凑一起不管做什么,大家都抢着设计对方付钱,司徒霜想的这个法子,跟秦奋的分歧终端机一样成了解决矛盾的利器。苏湛薛壤听我说完,对视一眼,会心微笑,同时出手。
“傻瓜你傻瓜,傻瓜我傻瓜,傻瓜她傻瓜……”
“喂!指哪儿啊你们!”我从座位上跳起来,躲到另一边观战。双方都是九段水平,反应超快,二三十回合下来一个磕巴不打,两个气质不俗的男人就这么公然在餐桌上玩幼齿,服务员纷纷走避,不忍直视。
最后还是苏湛略胜一筹,心满意足地拿过菜单开始点菜,点完薛壤才皮笑肉不笑地提醒,“师兄啊,你可真狠呀。”
“……”苏湛这才反应过来世道不一样了,输的买单他没抢过人家,漂亮的黑眼睛一转一眨,勾引小妹过来,“那啥,泰式鱼翅海参羹,再来三例!”
我笑得趴桌上起不来。
薛壤放了血,苏湛也没闲着,约好吃非常泰,他就拎了两瓶海德堡雷司令半干白助兴,我拦得住男友拦不住师兄,他酒量又浅,吃完走出餐馆大门都有些踉跄了,我和薛壤只好打车送他回家。
苏湛父母还在上海,他一个人住在百子湾,十八楼的全玻璃窗墙面看出去,东三环辉煌荼蘼的夜景叫人心颤。我拧亮灯,窗上繁华倏忽散尽,薛壤把他扶到沙发上,起身打量四周,“怎么跟你家这么像?”
我数着屋里的吸顶灯,落地灯,窗帘盆栽沙发套,没好气地回答,“你实在不用跟他抢买单,他硬装直接找我用过的装修队,软装拷贝我的采购清单,我辛辛苦苦谈下来的折扣他以老客户之名再压五个百分点……”
苏湛四仰八叉地总结补充,“那帮人还以为我跟Michel分手搬出来另买房呢……”
薛壤厨房卧室转了一圈,证实我所言非虚,蹲到苏湛跟前盘问他,“哎,怎么不干脆跟米宝买一个小区,省得她天天坐公交,蹭你车上班多好。”
苏湛十分的痛心疾首,“我那会儿哪知道会去印迹!”
McBello就在国贸,离百子湾极近,不跳槽的话他甚至可以腿着上班。薛壤瞅着沙发上这一大坨,还想说什么,被我拎起胳膊往外带,“甭跟他废话,明儿起来保管他啥也不记得,走吧,很晚了,这破小区不好打车。”
那一大坨支起半边身子,一脸贱笑地挥手,“是啊是啊,春宵珍贵,咖喱壮阳,不留你们了啊……”
他迟早有天死在这张嘴上。我转身照他耷拉下来的小腿狠踹一脚,不等他爬起来就拉上薛壤火速撤退。
“我得重新评估一下你的战斗力了。”薛壤站在十八层往下的电梯里上下打量我,“我家米宝以前挺乖啊,一年多不见这么猛了……”
“我在Miracle的时候还是个淑女呢。”我叹息,进印迹没几个月就这样了,“大外企讲表面功夫,小民企比谁不要脸,你越客气越被欺负,该横就得横。”
“苏湛是自己人,不至于吧……”
“自己人斗起来才狠呢。”我顺口一说,随即又觉得自己不厚道,苏湛的确喜欢抬杠,每日以损我为乐,可正经事上头一定护着我毫不含糊,我正在反省要不要跟薛壤澄清一下,就听薛少比我更不厚道地揣测,“他这一喝就躺平、一醉就犯贱的体质,真不会惹麻烦?”
“麻烦?”
薛壤勾着半边嘴角笑,“烂桃花什么的……”
“我也得重新评估一下你了,以前挺纯啊,一年多不见都能这么猥琐地笑了……”
我坚决不承认自己那一脚能给苏湛造成多大伤害,可第二天上班,看到他顶着颧骨上一道伤疤进会议室,我还是忍不住打听,“我昨儿踹的不是脸吧?”
苏湛冲我呲牙,“洗澡磕门上了,疼着呢!”
赵绪就在一旁损他,“甜蜜的疼痛啊,心里不知道多幸福。”
“门更幸福。”席悠悠闲闲插了一刀,视频会议那头小秦、Amy和Aaron听了纷纷问怎么了,赵绪唯恐天下不乱地解释,“苏总脸上多了道伤,不知道怎么弄的。”
Amy心疼地大呼小叫,要苏湛凑到摄像头前给她看看,小秦则开始给大家普及医学常识,“这还不简单?不连续的粗浅伤口就是女人指甲刮的,两个并排小点就是女人牙咬的,半月形嘛就是女人嘬得咯……”
他还在G市大放厥词,北京会议室已是一片死寂,席悠悠和赵绪眼观鼻鼻观心,苏湛一脸黑线,我顺着他目光看过去,张永钧在摄像头拍不到的角度玉树临风地站着,额角半月形的伤口清晰可见。
完全视小秦为无物地,张大老板拉开椅子坐下,“Johny说今天你们例会要过年终分析材料。”
这是准备旁听了,G市S市两个会议室立刻安静下来,不知为何,我脑子里竟开始一遍遍回荡那句孩子气的“别贴,明天还要上班”,粉底碎花的Hello Kitty创可贴也不断飘过眼前。
终于还是没忍住,上一秒笑出声音,下一秒我就死死捂住了嘴。
所有人都看向不怕死的米开朗,我赶紧低头盯电脑屏幕,但是眼角余光仍不由自主往旁边溜,撞上张永钧的刹那,我似乎从他绷得死紧的嘴角窥到了一丝裂隙,里面装着掩饰不及的尴尬,和心照不宣的笑意。
2011年印迹业绩不俗,算是后金融危机时代硕果仅存的那部分户外广告公司,然而便是已上市的广告大鳄——白马,华视,分众(注一),都面临着转型升级的困惑和挑战。和绝大多数户外广告公司一样,印迹也在努力追赶“数字城市”“智慧城市”的潮流,不惜重金投入,以LCD,LED大屏替代喷绘和灯箱,然而数字户外的布局岂是媒体替换这么简单,市场部做了许多诸如二维码、NFC的新技术应用方案,投资不小,收益不定,加上来年预算、营销策略、行业整合,林林总总都是问题,越靠近圣诞新年,大会议室里越是一天到晚吵个不停。
当然吵归吵,到了事业部老总这个层面,圆桌前怎么吹胡子瞪眼都行,出了会议室立马嘻嘻哈哈称兄道弟,多少城府机心都只在平静表面下无声暗涌。就这么两面三刀地闹腾了一星期,大佬们总算开完了年终会议,杨步云当晚就飞回G市向太座报道,Chris周六才走,趁着下班时间人心浮动,带着他招牌酒窝四处晃荡,勾搭小姑娘陪他吃晚饭。事实上他第一个勾搭的就是我,俯身靠在我工位上不怀好意地放电,“Michel我请你去三里屯德云社然后去簋街吃麻小好不好……”
你一长住深圳的湖南人听什么相声,大冬天的吃什么麻小啊!
我才不理他,早早收拾东西打卡下班。赵绪跟我一起出门,我知道他苦追半年的女神今天终于答应共进晚餐了,可这孩子半喜半忧,神思飘忽,我问他,他面有赧色,出了电梯才黯然回答,“米姐,郭总刚说23号是二奶的,24号才是大婆的……”
今天正是2011年12月23日星期五……可怜的赵绪……
备胎总比库存强,我不知道还该不该恭喜他,但我很确定Chris是个混蛋,怎么能这样教坏小朋友。
“行啦,振作点!”我握住赵绪单薄的双肩大声鼓励,“帅哥,你要相信,你能23号带她出门,就能24号让她出不了门!”
赵绪直愣愣盯了我片刻,突然紧紧抱住我,“米姐你对我真好……”
“咳咳。”
薛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