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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绪直愣愣盯了我片刻,突然紧紧抱住我,“米姐你对我真好……”
“咳咳。”
薛壤?他怎么会到这儿来?!不是说好直接去望京星美影院门口会合的么?
“我来观摩传说中的印迹,顺便突击检查。”他剪短了头发,换了副方大同式的粗黑框眼镜,蓝羽绒服,黑牛仔裤,简单清新得不比赵绪大多少,我早已从赵绪怀里挣出来,薛壤还两手插兜,完全没有过来拽我的意思,可弯成九十度的手肘前后晃着,意蕴悠远。
我扁扁嘴走过去,左手穿过他臂弯,右手指指这个再指指那个,“薛壤,赵绪。”
“你就是传说中的米姐夫呀!”赵小子立刻奉承,“怪不得印迹那么多大姑娘小媳妇儿,就米姐一人不粉苏总,有米姐夫在,米姐哪看得到苏总你说是不是!”
这是奉承,如假包换的奉承,可为啥我怎么听,都觉得那么不是滋味儿呢……
连薛壤都拿腔作调地冒酸泡儿,“苏师兄在印迹很受欢迎嘛。”
“咋了,吃醋了?”
“我是那样人吗?我是替霜儿担心!”薛壤叉起一块羊排,干净利落地咬下一块,出国一年多,这家伙西餐刀法练得蛮像个大侠了,可惜恶狠狠嚼肉的模样,怎么看怎么都像个土匪,好吧,他斯文清秀没匪气,那,那也是个师爷。
没有两撇小胡子,却有副黑框大眼镜的薛师爷,到底是羡慕了,嫉妒了,还是恨了,我也说不清楚。
他只是在星美的情侣座里把我箍得快喘不过气来,大银幕上雨化田和风里刀真假变换,陈坤和李连杰狂沙中斗智斗勇,如此精彩的片段我竟不得不摘了3D眼镜推他,“好好看电影行不……”
“我在想一件事儿……”他也摘了眼镜俯下脸来。
我抬头,最后一排的暗影中他的眼眸分外明亮,好似第二架放映灯闪着幽蓝跳跃的光。我还没来得及问他不看电影瞎想什么,薛壤已经猛然站起,就这么生生把我拖出了放映厅,步伐那么快,收3D眼镜的服务生差点没拦住。
“喂你干嘛……”我跟着他踢踢踏踏穿过出口,跑过挂满大片海报的长廊,职业习惯让我身体往前,脑袋拧着向后,目光流连那一墙缤纷的灯箱,暮光之城不唯美,加勒比海盗没新意,新少林寺刘德华老了,还是武林外传的画风对我口味……
不到结束时间,长廊上空无他人,那些年我们一起追过的女孩跟前,薛壤忽然停下,紧紧执着我的手,目光热烈而沉郁,“米宝,虽然今天我陪你,明天陪他们,可你知道那只是因为……”
原来赵绪的话他都听到了,上心了,多么心思细密心事深重的男人。
我的傻薛壤,那不过是混蛋Chris郭的一句玩笑啊!
“笨蛋,那是你爸妈,不是别人,你一清白正直的好男人不要把自己搞得像个花心大萝卜好吗……”我笑着反握住他的手,“再说明天平安夜逢周六,人绝对多到庆丰包子铺都要排队,我才懒得凑这热闹。”
长廊掠过穿堂风,薛壤把我裹进他的羽绒服里,“谢谢。”他说,声音嗡嗡地,像从他的胸腔直接闯进我的耳朵,没经过一寸一厘空气。柯震东和陈妍希在他身后沿着铁路摇摇晃晃前行,两条长长的铁轨蜿蜒伸展着,永不相聚。
我想我大概要做些改变了,不能总让薛壤这么为难,还小心翼翼地试图和我说对不起。他有什么错呢,人到了岁数终免不了柴米油盐,这跟是不是初恋没关系,柯景腾和沈佳宜就算能度过那些少男少女的难关,也未必经得住婆婆妈妈的洗礼。
“反正也出来了,就逛逛吧。”原想着买点鲜花水果礼数到了就行,现在打定了主意就不想太敷衍。我拉着薛壤到星美旁边的华堂看适合中年人的礼物,薛壤说不用不用,我说要的要的,最后给薛妈妈挑了条鄂尔多斯羊绒围巾,给薛爸爸选了根Coach真皮腰带,加起来两千多,我坚持自己付账,他也没执意跟我争。我和薛壤这么多年在经济上一直分得很清,这让我每次想到会计出身的薛妈妈都莫名有种优越感,仿佛冥冥中总有一天我会挺着腰杆冲她喊这么多年我没让你儿子吃过一分钱亏似的。
好吧,我承认,这都是卫红旗女士的影响。
离家时她跟我说,开朗你记住,你的人格和男人的钱,只能选一样,妈就是太贪心才落到今天的下场。我猜她大概要我坚强高贵地坚持前者,没想到她带着开心转身就投奔了后者。
忙了一天又逛了一晚,买完礼物我扛不住了,叼着酸奶吸管半趴在多乐之日靠窗的小桌上,薛壤勾着我右手小指把玩着上面装饰用的铜扳指,“米宝你记不记得考离散数学前一天,也是这么冷,月黑风高一晚上……”
怎么会不记得呢,离散数学(1),最后一门期末考试,过了明天中午我们在澄夏的第一个寒假就开始了,十八岁的我,十八岁的薛壤,怀着一颗静不下来的心勉强自习,九点的时候他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脸色青白一片。从小疼他宠他的姥姥在东北大姨家突发心梗去世了,薛爸爸薛妈妈挂上电话连夜去了火车站,还给薛壤定了第二天下午的机票,考完试他就直接上机场。
我的脸一定也青白一片,我首先想薛壤你爸妈怎么这样不会等你明天考完试再说嘛,现在他还怎么安心考试,其次想完了完了饱含憧憬设想的假期活动全都不作数了,等薛壤从东北回来我早回辰州老家不在北京了。
我不否认,当时的米开朗的确没多少悲其所悲,感同身受的情怀。
卫红旗挺着肚子领完结婚证就被赶出了卫氏书香传家的大门,我出生到现在没见过外公外婆,爷爷早逝,奶奶不待见我和开心,我对所有老头老太都缺乏好感,遑论依恋、孺慕、或任何一种我能在薛壤眼中看到的温情与伤痛。
那天我们提前结束了晚自习,薛壤像从前那样送我到女生宿舍楼下,的确是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掉光叶子的银杏树那么稀疏,也没漏下一点儿星光,墙影里的薛壤被衬得更加黯淡,那不是半年来我认识的十八岁男生。他又瘦又白但是打篮球很好看,我收他玫瑰花时他傻笑得好像我用全世界跟他做了买卖,他骑车载我从东门到西门,从凉夏到寒冬,从碰到手会触电般缩回去,到牵着我大摇大摆进教室,他自称小才聚光的单眼皮眼睛里始终有对我的渴望。
可现在,他只是个失去至亲还不能马上赶去见最后一面的,沉默的不知所措的大男孩。
我往他怀里拱,“薛壤我冷。”
他把我裹进羽绒服里,没有说话。我抬头,踮脚,一米六二还不穿高跟的小姑娘有点儿够不着,他就俯下脸,生涩而笨拙地迎接我的双唇。
他不敢把舌头伸进来,我也不敢,我们就这样躲在各自颤抖的牙关后面摩擦吮吸,傻里傻气地完成了各自的初吻。
是我主动,我一直坦然正视这件事且丝毫不觉得丢人,因为那一刻,我用自己的方式慰藉了死神在他并不丰厚的阅历里,划下的第一道伤痕。
很久以后他说,米宝,那天回宿舍我特惭愧,怎么能在老人离世的时候满脑子想的是女生,而且,好吧,告诉你你别笑我啊,当时我起反应了,幸亏冬天穿得多……你看你看说好不笑的……我鄙视自己,痛恨自己,甚至……还有点儿恨你,那时候不懂啊,瞎联想,红颜祸水蛊惑人心啥的……
后来我自己想明白了,就特别感谢你,米宝,谢谢你那时候陪着我。我这辈子,将来肯定还有比这大得多难得多的坎儿,可你陪我过的这一个,我会一辈子记得。
“米宝。”薛壤抽掉我嘴里的吸管,捏了捏我的脸,“想什么呢,别告诉那天的事儿你全忘了啊。”
我没忘,可也很久都没有想起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半章好水,但三大男主都出场了,不知各位中意哪一款。米开朗乃好幸福~~
收藏吧亲,申榜了申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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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半章,唉,说什么好呢,要给薛少加戏份,但这一加就有点收不住,初恋这么美好,师兄大老板什么的情何以堪……
注一:分众传媒已于2013年从纳斯达克退市
☆、非诚勿扰
同是岁末年初,北风萧瑟的夜晚,我的回忆和薛壤的,竟有六年的差距。
一年前的十二月,我还是Miracle员工,泡在客户处做项目,一做就做到了平安夜。24号正逢周五,客户是某国家机关的IT部门,上到处长下到科员,人人急着回家过节,或伺候别人过节,总之从四点开始他们就不停催促,可项目不顺,已经比进度迟了,下周一就是27号,离年底的最后时限没有几天……
我和另一个Miracle员工忍着白眼,硬着头皮,继续与虚机英勇斗争,终于在理论上的下班时间之前五分钟,结束了最困难也是最主要的配置工作,客户几乎等不及我们填进度表了,一个个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整理完桌面,列队站在办公室门口送我们离开。我刚走到机关大门还没打上车,处长科员们的大小四轮已经相继窜出地库呼啸而去。
同事大叔一手捶腰一手跟我挥别,“下周一见啦,Michel,节日快乐!”这一下午他已经接了老婆好几通电话。
我说你也是,然后走上人行道,门卫大爷立刻按动电钮,闪着红灯的格栅大门在我身后呜哇呜哇地缓缓合拢。
刚才还躁动扰攘的空气,转眼就剩下我一个,华灯初上的月坛南街我举目四望,漫步的都三三两两,落单的都匆匆忙忙,人们不在约会中就在去约会的路上,我挨个儿发消息,米东南和玲玲在辰州卿卿我我,米开心和龙浩在英国准备大餐,卫红旗不知芳踪,同病相怜的苏湛刚从客户处出来,准备搭飞机回北京。
他从两千公里外的机场给我打电话,“你家小薛薛呢?”
“跟你家小霜霜一样,睡的正香呢!”
纽约正是清晨六点,我和苏湛互道完节日快乐,摸摸公司发的、再不用就要过期的电影兑换券,跳上出租车,一个人去了搜秀影城。
六点半那一场只剩最角上一个落单的座位,没人要,便宜了我,我一个人歪在椅子上,银幕上李香山的女儿泪流满面地念着“你爱,或者不爱我,爱就在那里,不增不减”,银幕下我听到心里的却只有秦奋问芒果的那几句。
“你能对着钱发誓,无论对方将来多么富有,多么健康,多么爱你,都不愿意在和他在一起吗?”
芒果斩钉截铁地说不愿意,我笑了,换做卫红旗她也肯定不愿意。
秦奋又说,那就像熟人一样握个手吧,再像熟人一样拥个抱吧,离了也是好朋友,散买卖不散交情!
我笑不出来了,米东南和卫红旗肯定做不到,他们还没离婚就连碰下对方手都觉得恶心。
最后紫竹院公园里芒果香山和宾客们一起大呼小叫,不——过——啦——
我又笑了,将来我离婚的时候也要这么大气爽朗,豪迈洒脱,给其他所有甭管刚结婚还是要离婚的朋友们做榜样。
然后我脊上慢慢腾起凉意,米开朗你居然没结婚就想着离婚,你会遭报应的。
果然我遭了报应,看完电影我去家乐福买东西,出来的时候钱包没了,是失窃还是遗落不重要,反正我在工作人员的陪同下转了几圈也没有找到,肯定是实习小偷干的,敬业的贼拿走钱就把钱包连证件扔到醒目的地方了。身无分文的我提着两大兜东西,踩着八公分高的冬靴一步步从家乐福挪回家,还不能腹诽老天,毕竟第一他让我结完账才丢钱包,第二他让家乐福离我住处只有一站地那么远。
那时候我还租着房,精疲力尽进门正赶上室友出门,她男友加班比我还晚,刚刚才下了班横跨四分之三个北京城来接她去过平安夜,我在楼下碰到那个和我一样疲惫但快乐得很有节日感的年轻男人,他冲我笑笑说圣诞快乐,我说你也是。打扮得公主般美丽的室友临走前跟我说节日快乐,我说你也是。
薛壤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我的回答一视同仁。薛壤,我希望你快乐,我努力让自己也快乐,因为我给了“你也是”的三字祝福。我不会告诉你这个平安夜我一会儿笑得像傻瓜一会儿黯然神伤,一会儿心疼钱包里的钞票一会儿庆幸自己没往钱包里放绝版大头照。
临睡时苏湛发来条短信,“卧槽为毛大过节的北京机场还这么多人?!老子排了半小时还没打上车,都零点过十分了,都明天了!”
我回过去,“都跟你一样赚钱赚得没有明天。”
“米开朗我祝你今天形影相吊茕茕独立断网没电无家可归。”
“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