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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什么不一样。逢场作戏也好,日久生情也罢,薛壤,我们在一起七年都躲不掉分手,我和苏湛之间从哪里开始根本不重要,反正最后也是分开。薛壤,我没等你,也不会等他,我求你是因为他也是受害者,你不放过他,我良心会过不去。”
“你还好意思说良心。”
“我也只剩良心而已。”
“米开朗,你果然是世界上最自私的女人。”
“你不早就有这个认知。”
薛壤冷笑,“而且冷酷刻薄,铁石心肠。”
“嗯。”
“霜儿那边,你打算怎么交代。”
“分手。剩下的苏湛自己解决,反正……”我亦笑得凄凉,“他要是好运去了哥大,也许还能挽回。”
毕竟霜儿依然爱着他。
比我深,比我多,比我久远悠长。
“薛壤,就算我和苏湛罪不可恕,替霜儿想想,她再生气伤心,也绝对没想过要把苏湛弄成今天这样,是不是。”
薛壤闭上眼睛,还扎着输液针头的手慢慢攥紧,我怕他回血,忙伸手覆上去,“薛壤,松手,别这样。”
他没有睁眼,只是反手压住了我的手。
“薛壤……”
我不敢挣扎,怕碰歪针头更怕激怒他,他就这么安静地长久地握着我的手指,大拇指越过虎口按着我掌心,像电影院里第一次的摸黑偷袭,像球赛前从我这儿汲取的勇气和信心,像我们无数次的携手漫步,像毕业时一张张黑袍紫流苏的合影。
转瞬之间,似水流年。
病房门再次打开,薛妈妈沉声宣布,“米小姐,十分钟到了,小壤需要休息。”
我飞快抽回手,薛壤也同时睁开了眼睛,四月晨光推窗进屋,惊醒一地旧欢如梦。
“Joey,是我,下午不用来接我了。”
“是,我在医院。”
“我和薛壤见过面了。”
“薛家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昨晚没有睡好,我回家又倒头睡了个回笼觉,起来已是午后,二十四小时没怎么正经吃东西,胃里空得简直要爆炸——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有这样矛盾的形容,但我一百个相信再不补充点体力肯定又要低血糖。就像昨晚我回答的那样,家里什么都有,石头剪子布才能决定谁去削的苹果,苏湛无论如何不肯跟我分吃的梨,我一边喊着牙疼一边在苏湛嘲笑眼神中剥开的怡口莲,还有我淘宝代购来的苏门答腊原装曼特宁咖啡豆……
厨房里有他煲汤磕掉一个角的砂锅,沙发上有他最喜欢拿来砸我的愤怒的小鸟,阳台还晾着来不及收的换季衣裳,我蜷成一只虾米缩在床上,仿佛背后仍是他熟睡时绵长的呼吸,顽皮地拂着我耳朵,有些酥,有些痒。
两个月而已,每一尺每一寸都是痕迹,桩桩件件,点点滴滴。
我抓了厚厚一把面条下锅,足有我们平时两人的分量,拌上香油和盐,最懒也是苏湛最鄙视的吃法,就这么没滋没味地统统吃了下去,周日的午后阳光已经有些刺眼,我拉上窗帘开始收拾屋子,效率很高,我不禁感叹当初坚持一人一个抽屉实在是有先见之明。
很快客厅中央的几个箱子都塞满了。
有一个箱子全是书,经济学原理到花花公子全都有,他可真是个口味驳杂的男人,我合上纸箱盖,用力压了压,还嫌太翘,干脆一屁股坐上去顺便抹汗休息,就在这时门锁传来咔哒一声,我打了个激灵,直勾勾看着门被打开,苏湛一脸深仇大恨地死盯着我。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注:GMAT是申请美国大学MBA必须的一项考试。
苏妈妈,其实比薛妈妈精多了……
小米也不遑多让,是个很能演戏的姑娘。认错误,表态度,忆往昔,和薛壤这一番话是很有艺术很讲攻略的……
薛壤啊,乃最终还是斗不过小米。
☆、管它去哪
有个词叫恍如隔世,我不想用它形容现在的感觉,但事实是一步步走到我跟前来的这个男人,好像真有点陌生。
素日总浮在脸上的狐狸式的玩世不恭不见了,我从来没在那双桃花熠熠的漂亮黑眸里看到过那么深重的愤恨和悲伤,也许还有些追悔或惶惑,可那就不是我能妄自揣测的了,我咧嘴笑笑,装得惊喜又宽慰,“这么快就出……你爸妈好容易来一趟,怎么不在家多陪陪他们?……”
“不甘寂寞,逢场作戏。”
“你不会等他,也不会等我。”
“最后也是分手。”
“去了哥大,也许还能挽回……”
我的笑僵在脸上,他双手扳过我肩膀,掐得极深,我却感觉不到疼。
“谁许你这么说的!谁批准的!”苏湛在我的沉默中嘶吼起来,“不就是要跟薛家调解吗!他要起诉让他去!留案底怎么了,不能出国怎么了!我,不,稀,罕!”
“苏湛,你冷静一点,人生大事不要冲动……”
“我很冷静,我不冷静就真信了!你知不知道薛壤跟我转述的时候都他妈什么表情!”
灼痛感觉又一次梦魇般爬上我双颊,我能想象,当然能想象,薛爸爸薛妈妈,苏爸爸苏妈妈,还有张永钧和律师,大家都在,只有我这个祸水没到场,没脸来吧,真相那么丑陋肮脏。
“苏湛,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和薛壤说的都是真的,至少我心里是这么想的……”
“开朗,我知道你怪我,我知道你心里有气……听我说!”苏湛突然把我拖到胸前,声音从愤怒变成急切,“我承认一月份去考了GMAT,准备了很久我不可能随随便便就放弃,而且那时候我们……”他顿了一顿仿佛在找词,又像是烦躁得说不下去,“好吧我承认这事儿我一直没想好一直在纠结,我知道出国对你意味着什么,也知道薛壤要是不走你们可能早就……席悠悠跟我说想出国跳舞,问我有什么打算,那天晚上回家我差点都要问出来了,我想好好问问你,一年半真的不能等吗,我只要一年半,我读的是MBA十八个月我就回来一天都不多呆……”
原来是这样,原来那些日子他的心不在焉兴致缺缺都是这个原因,可是他太抬举我了,“出国是好事有什么不敢问,你想去就去,我怎么会拦你。”
“你是不拦我!”他眼里的怒气又回涌了几分,我反思也觉得自己挺可恨的,那么多人三年五载的异地都过来了不照样情比金坚,为什么到了我这儿,遇到什么坎儿第一反应就是分手,是那失败的七年让我成了惊弓之鸟,抑或根本是自私软弱才导致我总也走不到最后。
我无话可说,垂着眼眸对着他领口,苏湛叹了口气,慢慢拥住我,“开朗,我说过我是认真的,我甚至想过先结婚……”
我剧烈地瑟缩了一下。
我和薛壤之间的症结,苏湛里外看得清楚,所以从始至终绝口不提这两个敏感字眼,可在我过着简单欢乐的小日子,以为可预见的将来都不用考虑那个可怕问题的时候,他想的是结婚定下名分,出国共建家庭,从此柴米油盐,公婆儿女,一生一世就这么老去,多美好多少人心向往之,米开朗你真是个奇葩,自己胆小如鸵鸟,怎么以为别人就得跟你一样自欺欺人得过且过。
“好了开朗,不说那些了,我知道你不爱听,反正都过去了。”他亲了亲我额角,将我紧紧搂在怀里,“这不正好,老天帮我做了决定,又不是不出国就没饭吃,你给我收回薛壤跟前说的那些话,统统收回,不要分手,薛家爱起诉起诉,有Joey帮忙我不会坐牢,我会好好儿的,天天陪着你,呆在国内哪儿也不去,开朗,不要赶我走,不要再说霜儿还能挽回这种屁话,我爱上你那天起就没想过这回事……”
像一记响雷,我难以置信地抬起头,呆呆地看着他。
“没听懂,还是没听清楚?”他捧起我的脸,“开朗,我爱你,不要离开我。”
这是苏湛第一次对我说这三个字,第一次。
若不是那份前所未有的郑重和虔诚,我不会在他俯下脸的时候用力推开他,那三个字让他的唇变成我不能触碰的禁区,我怕我会心智动摇,不小心就溺亡在那一吻的刻骨缠绵里。
“苏湛,”我轻笑着问他,“苏湛,你对霜儿说这句话的时候,想没想过会有今天。”
你们有没有见过一瞬间殷红如血的眼睛,有没有见过震惊到近乎狰狞的脸庞,有没有试过一个眼神攥在心尖上痛得呼吸不了的感觉,有没有试过努力去笑,嘴角勾起来,兜住的全是泪。
“苏湛,你爱我,对我好,我知道,也很感激,可是苏湛,我还不起。
“你为霜儿山盟海誓过,现在呢,我也答应过要等薛壤,然后呢,一个五年,一个七年,都是什么结果,苏湛,你要我开开心心没心没肺的和你在一起,对,我追求的就是这种生活,可从你被拷上手铐带上警车的那一秒它就结束了。我不想以后每天看到你都想起薛壤和霜儿怨愤的表情,不想出门就面对指指点点的眼神还有最无情最难听的议论,更不想你一次次被拒签然后悔不当初还无处申诉,也许你现在不在乎,可激情过了只剩下责任亲情的时候那些都是考验你知道吗,你和霜儿,我和薛壤,清清白白互不亏欠,到头来还是分道扬镳,我怎么相信我们就能坚持下去?我怎么知道你和薛壤有什么不一样,有什么不一样?!
“苏湛,就到这里吧,这是最好的一个时间点,现在分开,好过以后相看两生厌。”
“所以,我爱你,倒成了我的罪过。”
我垂眸不言,以沉默代替回答。
“从头到尾,你都活在可笑的假设里,什么都还没发生,你就想着我会后悔,会变心,你连试着努力一下都不肯,你不给我机会,不给自己机会,你当然不知道我和薛壤有什么不一样,因为全天下男人在你眼里都一个样!”
“不止全天下男人,女人也是,包括我自己。”我挣开他的手臂,他束得并不紧,我一退便退开了半步距离,咫尺看去,他的眼睛潮湿充血,凄厉得叫人心碎,“苏湛,我不是不信你,我是不信自己,你牺牲这么多,我会很累,我不想最后勉强留在你身边只是因为问心有愧。”
“米开朗你,你真是不可理喻!”
“是,我不可理喻。”
“你简直脑子进水!”
“是,我脑子进水。”
苏湛被我气得扭头在屋里打转,来回走了好几圈才陡然停步,隔着三米距离瞪我,“你说吧,要怎么样你才肯改变主意。”
我指指脚下的纸箱,“不改。”
“你……”
“师兄,就这样吧,好聚好散不行吗。”我慢慢走过去,“我还记得在珠海,你说那是我们认识的第两千六百八十九天,情人节,是第两千七百一十四天,今天,是第两千七百八十二天,这些我全都记得,师兄,这么多年你一直照顾我,答应我各种无理要求,这次……能不能再答应我一回。”
苏湛长长地,深深地叹出一口气,“开朗,你老老实实回答我。”
我目不转睛望着他。
“你有没有,哪怕是一天,真心爱过我。”
我伸手环住他的腰身,眉心抵在他肩头,“苏湛,我爱你,只是,爱得不够。”
不够我坚强应对前路风雨,不够我放心把后背交给伴侣,不够我相信自己有如此运气,眼前就是相濡以沫,相伴到老的那个人。
苏湛走了,带着那几个满满当当的纸箱,带着这小小公寓里六十八天的幸福时光,我有我的坚持,他有他的骄傲,就算相爱,感情走到绝路了,到底不能一退再退,一让再让。
“阿姨,苏湛回去了,情绪还好,应该很快就到家了,您放心。东西我也都让他带回去了,衣服都是洗好的,您帮着收拾一下就行。”
“小米,难为你了。”
“没什么,阿姨,这是我该做的。”
我没和苏妈妈说实话,苏湛的东西我还是留了一样,那罐还剩一半的曼特宁咖啡豆,一直放在冰箱里,散发着玫瑰荆棘一样的苦味。
第二天,我如常上班,苏湛请了假。
星期二,薛家在调解同意书和赔偿协议上签了字。
星期三,苏湛提交了辞呈。
公司里我们的传闻沸沸扬扬,引申和猜测比事实更加夸张,张永钧让我休假我拒绝了,只在周四那天提前两小时下班去了机场。京沪快线永远那样繁忙,我站在安检口外的角落里,目送那一家三口相携着缓缓远去。
把行李搬上安检机的时候苏湛突然回了下头,也许是错觉,隔得那么远,我好像还能感受那无意中从我脸上掠过的温柔。
我知道你也不能带我回到那个地方
你说你现在很好而且喜欢回忆很长
我们没有在一起
至少还像家人一样
总是远远关心远远分享
那条路走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