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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今生今世,她也将再没有机会再见这个令她咬牙切齿,恨不得大卸八块的男人。她应该高兴才对,为何心口之处有种难以言语的感觉,总之她就是会觉得自己心房之处会隐隐作痛,那种痛,那种感觉,与失去娘亲,失去鱼三叔,甚至怡素恨她,完全都不一样……
是彷徨……她却不知道她在彷徨什么……
指甲早在不知不觉中刺痛着掌心,她却浑然不觉。
回过神,四周又回复了以往平静的样子,周围的人并未因人头被取下而散了,相反越聚越多。未久,一个个接受盘察出城了。
与明家的种种过往,永远地结束了,或许只留一丝回忆今后她在无聊的时候慢慢回味,不过以她的性格,这种慢慢回味的可能性不大,她不要再想有关明家的一切。早在确定圣经下卷并不在明家的时候,她就决定要离开了,如今这样一个结局虽然不是她所预料的,但是,那一切都与她无关了,她要回杭州,回倚笑楼。
就算没有找到天一圣经的下卷,没有带回怡素,但她就是要回去,她想悦姨了。
对怡素的事,她是永远不会放弃的。
这三天来,她一直查探怡素的消息,却劳而无返。
那两个男人究竟是何来头?天一族,果然一刻都没有遗忘过,一想到她发狂不能自控地杀了连碧容,就注定她会要迎接下面难缠的局面。她也很讶异连家的人居然可以忍了几个月一直没有动静,忍他人所不能忍,似乎不太象连家人的作风。
不过,她连怡家的那几个老家伙都不会怕,更不会怕连家。她也没怕过,在外面漂泊多年,若不是那里是娘、悦姨的根,她甚至都不会回去。
曾经敢把那几个老家伙气得吹胡子瞪眼睛,若不是悦姨保住她,只怕那个几老家伙早就动用了族规。她知道娘犯了族规,被赶了出来,但她不知道原因,因为娘从来不会告诉她,那个时候她还小,只当是娘得了重病,可渐渐地,以她在天一谷的所见所闻,她才明白娘是按族规被下了毒,才死的。
她愤怒地去找怡家几个老家伙理论时,那几个老家伙竟然骂她不识好歹,要重罚她,生平第一次她将全部所学用在了反抗怡家长老身上。若不是悦姨及时赶到,只怕她早已与娘相见。
当悦姨将满身是伤的她带走的时候,只有一句话:若要活下去,就乖乖的闭上嘴,你娘的事只字不许提。
至那以后她就乖乖地闭上了嘴,娘触犯族规一事,在整个怡家是大忌,在怡家看来,她的出生就是一种耻辱。若没有娘的触犯族规,也就没有她的存在,所以在天一谷的日子并非好过,好在悦姨后来不知为何也与怡家长老翻了脸,带着她和怡素离开了,去了杭州,那里离娘安葬的萧山很近。
如何来,就如何回去,虽然没有找到圣经的下卷,她也相信悦姨不会责怪她的。回去之后,她一定要问清悦姨为何要她去找这圣经。
依在马车里,闭着眼,嘴角漾着笑,归心似箭。
倏地,一支精致的梅花簪子擦着她的面颊而过,钉在了车厢的内壁上。
猛地睁开双眼,美仁揭开窗帘,望着远处茂密的树林深处,一个人影匆匆闪过,对着马夫大喝一声:“停车。”
拔下那支梅花簪子,取下被钉在其后的两张字条,美仁的手禁不住颤了几下,这支梅花簪子是怡素最心爱的饰物,如今却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她手中,这意味着什么?
连忙展开第一张字条,只有草草几个字,写的非常潦草,却是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字迹:你男人要杀我,救我。
而第二张字条,上面的字迹是陌生的,却只有三个字:桐柏山。
紧握起手,美仁有些恼怒,毫不留情地将两张字条以内力灼烂,咬着牙,对着车夫一字一句地命令:“不去杭州了,去唐州,去桐柏山!”
【第三卷 情惑江南】
承
“爹,为何整个山上,只有美人,爹,还有娘亲呢?”小女娃睁着圆圆的眼睛问着正在池中采摘莲花的父亲。
白衣男人微微抬首,笑道:“因为其他人都住在山下。”
小女娃端起瓷钵,伸过过去,接过父亲摘下的最后一朵莲花。
“爹,山下好玩吗?都有些什么人?和我们长的一样吗?”小女娃将瓷钵递给了他。
他回首细细地审视着她,抿了抿唇,未久,方道:“美人寂寞了?”
“每到入了冬之后,这里几乎看不到人,眼下是春暖花开,山那边偶尔能见到几个山上采药的,砍柴的,还有抓我那些动物朋友的。只是好奇,这些人都住哪?昨日我救了一个上山采药的小哥哥,他说山下有很多好玩的东西,和我说了好多。”小女娃依着他撒着娇。
将莲花细细的碾碎,放进药罐之中,听着女儿的述说,他停下手中的玉杵,淡淡道了一句:“美人长大了。”
小女娃瞧见他的脸色黯了下来,急忙摆了摆手,道:“爹,美人不是故意惹你难过的。娘一定会醒过来的,这是最后一朵莲花了。”
“爹没有不开心。”他笑着抚摸着她的头,又望了望床上的妻子,深吐了口气,继续着手中的活。
小女娃托着腮帮,又问:“爹,你上次说的那个故事,后来他们都怎么样了?为何你都不往下说了。每次美人一问你,你都说改日再说。”
他专注地盯着那火上的药罐,偏过头,对着女儿笑道:“下面的故事,等你娘醒来了,让娘讲给你听好不好?”
“嗯!爹,娘的声音好不好听?是不是柔柔的浅浅的,很动听的那种?嗯,是不是像前几天受伤的那只小黄莺的声音一样?”小女娃傻傻地问着。
小孩子的问题总是很多,而且总让人忍俊不禁。
他勾了勾唇,轻笑:“傻丫头,人的声音和鸟的声音当然是不同的,这是两种声音,小黄莺有说过话吗?娘的声音很好听,爹觉得比那只小黄莺好听多了。”
“爹爹羞羞,只要是关于娘的,爹爹都会说是最好的,羞羞。”小女娃从桌上跳了起来,在他的面前做起了鬼脸。
他不以为然,以手轻弹了女儿的粉颊,道:“美人,等你长大了之后,要是遇到了喜欢的男人,若是他也喜欢你的话,就一定要将心中的爱说出口。有时错过了,就会错过很多。知道吗?”
“嗯,美人知道了,美人一定会记住爹爹的教诲。”小女娃并不明白父亲口中所说的爱是什么,在她的理解里,就是喜欢的东西就是一定说出来,可是她待在山上真的好寂寞,昨日里那个小哥哥和她说的好多吃的玩的,她真的好想下山去看看,但是娘还没有醒过来。
“药好了,小心烫,你去端给娘喝。”
“嗯,美人今天要和爹一起喂娘喝药。”
他望着女儿娇小身体,端着那碗很小心地走向寒玉床。
女儿已经知道寂寞了。
可他也同样寂寞了六年,她究竟要到何时才能醒来看一看他……
第一章 挥剑断情(上)
冷风过境,桐柏山间的云雾或淡薄飘渺,或绵厚稳重,瞬间变幻,云蒸雾缭,峰顶即为云海淹没,雨丝拂面,行云如万马奔腾。
立在太白峰顶北视中原,南阅楚天,千山万壑,尽收眼底。
隔间这云海,瞧不见向昕,怡素一个蹒跚跌倒在地,她想爬起却再没有力气,伏在泥地间,大吐了一口血水。
那个什么神捕,出手可真重,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难道她今日就要死在这里了吗?不要,她未来的日子还很长。那个死丫头不是对那个女人起誓要带她回临安的吗?她现在人在哪?人到底在哪?为何她把她最心爱的梅花簪子都送给她了,她还不来救她?
她就知道阴豫不会这么好心,说什么给她一个怡家在族内扬眉吐气的机会,却是要用命去换,早知道这样,她宁可不要接受这个比试。她不想死,她还很年轻,还有大把的美好时光要挥霍。
艰难地往前爬了数步,她真的再没有多余的力气了。
阴豫究竟有没有将那封信送到?为何她还不来救她……
云雾散尽,回首,那柄纯钧剑已经抵至她的下颌。
盯着那把纯钧剑,怡素扯了扯嘴角,笑看向昕,媚眼如丝,道:“你不怕杀了我,她会恨你一辈子?”
“我不会杀你,但会把你送交官府。”向昕冷淡地道。
以手轻轻拨开纯钧剑,怡素望着一本正经的向昕,忽然狂笑几声,道:“向昕,你有种就挥下你的纯钧剑。我知道你喜欢她,可你知道我是谁?我是她这辈子在这世上最在乎的人。”
微微皱眉,向昕的声音总算有些起伏:“我知道,久闻怡家姑娘的大名。
见向昕神情松动,怡素即刻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向大哥,请允素素称你一声向大哥,你我的渊源也绝非这样简单。其实你和她之间还可以回头的,虽然那夜你俩看似一刀两断,但以我对她的了解,我知道她的心中还是放不下你。你知道吗?她可以弃明家不顾,但决不会弃我不顾。若我有个不测,你俩真的再也无法回头了。你难道真的就这样轻易地放弃她?为了那个蓝家值得吗?”
向昕冷言喝断:“够了,你不要再说了。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向某身为一个捕快,就是要将杀人凶手追捕归案,而不是讲私情。你有什么话,留着上公堂再说吧。”
“杀人凶手?哈哈哈,明家都已经得到应有的惩罚,当今圣上都没有追究这件事,我只是受人钱财,替人办事,你还扯着不放?”
“受人钱财,替人办事?自以为是江湖中人,就可以随意草芥人命了吗?你眼里还有王法吗?”
“呵呵呵,瞧你那副朽木的模样,我看你是为了蓝家小姐吧?我想,是我和她错看了你,别说你和她误会重重,中间隔着明家,隔着我,我看你是和那个蓝家小姐有什么不干不净的事吧?否则怎么会如此尽心尽力?”
“含血喷人!你派人将只剩下一口气的希凌送至我面前时,就应该知道今日的下场,一切都是咎由自取。”向昕愤怒到了极点,强行将怡素拉起。
“哼,还说没关系?那女人我能让她活到那么久,完全是想玩玩,岂料一时失手让她跑了竟然还踫上你。我们做杀手的讲究的就是信用,就算顾主不在了,该死的人还是该死。看在同为天一族人血脉的份上,我已经好意地让她留着最后一口气,能与你话别,这样还不算够仁慈吗?天下间女人那么多?何苦死盯着一个明明就要死的人不放?你不是还有她吗?还是你追杀我,追到舍不得,以此作借口故意接近我?嗯?是不是?”怡素媚笑着,双手放肆地摸上了向昕了胸膛。
“你不用枉费心机,天一族的女人是怎样的我一清二楚。”冷着一张脸,向昕毫不留情地反扭过她的手腕,只听她惨叫一声。
“姓向的,你有种就杀了我,你杀了我,她一定会为我报仇的。我倒要看看你是选择和她在一起,还是选择为蓝希凌要杀了我?”
“你这个无可救药的恶毒女人!杀人全家,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无辜女子都不放过,你都对她做了什么,你自己心中有数。”
“笑话,若不是她心中有恶念,我如何能操纵得了她?你别忘了杀死她全家并不我,是她,是她亲手杀了全家。别告诉我你不懂驱魂术!她应该谢谢我,是我把她从那几个流民手中救出来的,否则她死都见不到你的面。”
“你——到了这种时候,你还可以睁眼说瞎话,歪曲事实?罪无可恕,这次定饶不了你!”向昕愤怒地押起她,这时眼前飞过一支暗器直袭他的面门,不得以他松了手,单手捏住了那支暗器,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支梅花簪子。
看到那支梅花簪子,怡素惊喜地偏过头,一把夺过那支簪子,猛地推开向昕,拼劲所有气力奔向来人,高声叫道:“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他要杀我,我不想死,你要救我。”
向昕怔怔地望着眼前之人,手中提着柄长剑,一袭鹅黄曳地的绣花长裙,再不同以往习惯性穿着一身男装,那束在头顶的发髻也已散开,漆黑如缎般的长发只以一根浅黄的丝带随意地绾在耳侧,柔顺地垂下来。
看不清她的表情,因为她的脸上居然戴着那个象征着叛变的黄金面具,她想做什么。
向昕深皱起眉头。
除了上次在王府见着她身着丫环的衣衫,这一次算是第一次见她着女装,他不太确定:“美仁?”
美仁不动声色避开怡素的手,从怀摸出一方帕子,递给怡素,淡道:“把你嘴角的血迹擦干净,跟我走。”
收起纯钧剑,向昕一把将二人拦下,道:“慢着。她,你不能带走。”
“若我偏要带她走呢?”隔着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