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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千禁军从没见过这样的阵仗:看不到边的马队、骑士呐喊着挥舞长刀杀将而来,连脚下的大地都在震动。
凤洲冷眼望着,逃命的卫兵、为了口粮紧急拼命应敌厮杀的步兵……还有惊吓过后、凭着本能抢了几袋粮就在乱军到来之前拖进营门躲好。牛马人声混合成诡异的哀曲。
这个朝廷、这个天下,问题大了。几个大臣可以为了一己之私,无视家国兴亡人民流离,连敌人都敢勾结了合作贪污!
漫长的历史中,无数次、无数代,就是这样灭亡的。
久远的记忆慢慢涌上,好像有个大汉高喝着“匹夫有责”,再也没回来过……也许,自己体内所流的血,也是热的吧!
凤洲提起脚边禁军丢弃的刀,精钢制成,刀口打造的相当不错。
一纵、一推、一踢,将一名马上的傻大个扔下去,自己翻身上马。她几乎听的到全身骨节肌肉兴奋的嘶吼声。
“陆大人!小心!”一员将大吼,将个冒失的番兵砍下战马。
凤洲朝他摆摆手,拨转马头,臂一挥,一只手腕连带握着的刀就掉落尘土,随后的尖锐嚎叫她根本听不见,因她的人已闯入乱军之中!
某个节,只要一打开,许多事情就清楚了。
战士中间居然多了个齿白唇红的……煞星!长刀挥过就是一片血雾。
都不是要找的人。
* * *
前面迎头一匹大马,有着华丽的服饰和点缀满宝石的头盔,一柄比超过一般长度宽度的巨刀毫不客气的朝凤洲招呼而来。
运气在臂肘手腕上,凤洲眼中闪过一道强烈的兴奋。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她的刀竟然不畏惧的正面对劈。
周围的人,不论敌我,全被刺耳至极的金属摩擦碰撞的声音震得直缩肩膀、恨不能有东西遮住耳朵。
——对方也不可置信,这个看上去瘦小文弱的中原……文官还是武将?……居然、居然把他最最引以为豪的大刀……劈成两瓣?而且右臂震得根本动不了。
他是用的什么神兵利器?大家一致怀疑,但战场上可没有发呆的时间。凤洲很清楚自己这一刀灌注了十成的功力,力气再大的力士也会震伤。她左手从腰间抽出一条软鞭、运力一挥、一卷,就将对方大将卷下战马的背。她极快的弯身、点了他几处大穴,顿时他全身麻木、动弹不得,连话也没法说出口。
“滚开——”凤洲长啸,抢过不知握在谁手上的长枪、挥动着击打拦路者跨下马匹的眼睛。这一招非常有效,顿时就清出逃生的路。
也幸好她在身上穿了防身的锁子软甲、密密的铁圈铁环层层交织、即使中了箭,箭头也无法深入。偏头闪过一支箭,肩臂上是无数不能完全闪过的擦伤血痕和刀口,甚至还有一支箭穿透了她抓着活捉敌人的的手臂。
不能倒下!
援兵几乎是立刻的赶到,上千套好盔甲、兵器闪亮的骑兵冲进敌阵。
凤洲头也不回的反向一马跑回阵营。失血过多让她嘴唇发白、脑袋眩晕,全靠意志力支撑着。
“绑起来!”她连摔带爬的下马。排除万难、打败无数景仰主人身手而想帮忙的士兵军官们,阿清动作迅速的把人捆个结结实实扔给惊喜不已的军人,将主子拖到略为安全的地方,取出伤药、用匕首割开被血浸透的衣袖。
“嘶——轻点!阿清,很痛呢!”
阿清面无表情,“等大少爷知道您这么卖命的话,”他恶意的笑笑,“您会更痛呢!”
“幸灾乐祸的家伙。”凤洲胡乱塞了药丸和一点水粮。“打仗真不好玩。脑袋肠子、胳臂大腿的乱飞、”
阿清已经气得不想理她了。这位少爷真的当自己是英勇无敌的男子汉?
“齐大哥哪!”凤洲晃着被不肖仆人包得像两棵大树干的臂膀,跟主将撒娇,恶心无比。“活捉这个难看的家伙可以领多少赏钱?”
齐飞愣一会,“大概上百两银子吧。”
“这么少!”凤洲怪叫,“连给美人儿买支碧玉簪都不够……呜……我的形象还给毁了。”她抓住齐飞肮脏血污的战袍假哭。
所有人都学会了在陆“大人”面前保持表情空白。
“算了,这功劳就送给娶了老婆的。齐大哥娶妻了没?”
“未曾。”
“哎呀,这样吧,我帮你看看有没有能在边关嫁狗随狗、性情温良……恩,长得也要赏心悦目的姑娘吧。不过大家都知道,京城里能比本大人好看的脸蛋真的不多了……”手得意一摸,摸到一手血。
凤洲大惊失色,
“少爷,您脸上的伤很轻,小的给你上个药,两天就好了。”阿清忍耐着。
“天啊!阿清!我毁容了,完了!我家的美人们要嫌弃我了,然后她们会给我戴绿帽子……天哪!”狠狠一脚,将同样愤恨的敌将踢出去五六尺远。“都是你们,干吗不在本大人漂漂亮亮回京复命的时候再来。”
军官们早就不晓得该不该揍耍无赖的混球一顿,不过就这位刚露的一手,要揍人大概不简单。
凤洲很想拷问一下是哪个人通的风、报的信。但身上传来不可忽视的痛楚提醒自己,也得留一条命。
“一定有人通敌。但你们小心。如果是兵部来提人,就先杀掉,免得他们栽你的赃。”她低声吩咐齐飞,后者一凛。“另外,别太相信多年的弟兄。”她加上一句几乎令他痛不欲生的话。
“大人,您的伤……”一名大将凑过来。
“我又没受多重的伤。”凤洲走过去拍他的肩,“不过,这一回的任务太艰辛了!我总要混到两个月的大假不可!当然,奉薪还是要拿的!”她佯作抱怨,嬉笑中交代,“回去告诉尚书大人,要小心上头。”
他的眼神一变,看她一眼,点头。
“啊!齐大将军,你的验收文碟好歹要给我。真是的,叫我一个文官又是押粮押钱又是摊上打架。你一定要上折子!”她唱作俱佳的缠住齐飞,“虽然丢了不少,可至少运到了大营吧。您就这样写吧,其他的我来想想办法……”和齐飞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他的眼底更多的是痛。
同袍多年,就是这样的下场!凤洲不想一起悲伤什么。人往高处走、官向权贵靠。这原本就是常情。只是自个这回的冲动行事,却是近十年来的头一遭哪!
该死的伤口,再不调理要化脓,可她又不能在军营里露出马脚……该死的!
将惊魂未定的军队民夫丢在身后引开注意力。
凤洲只带了阿清单独上路,咬牙奔驰了一天才到边城的大镇。她可以再撑几天,却要冒着被认出女儿身的极大风险。
“这药……够力道。”痛得人窒息。
“您要早点好,就得下重药。”阿清还是不痛不痒的表情,但手在微微发抖。
“你的身手很好。”凤洲没事找事。
“还是不及‘少爷’。”
“你也不差,能掩护我全身而退。”
“您更厉害。”
“阿清,要不要我想办法让你当上将军?我有把握你可以坐得比不懂做人的齐飞更高……甚至是个候爷。”如果不是一些老臣挺赏识那个木头将军,他早不知死哪里去了。还有,阿清的脸,很眼熟,令人联想起某张同样冷峻但嚣张得多的脸——她不被允许轻易正视的脸。早知道前面那个老不死的狗皇帝不是个东西……也不至于他会流落到当人奴才的地步啊!
“左手。”面无表情的属下态度更糟。
“什么?”
“有撕裂伤。当心被看出来。”
“那不是很好!我可以正大光明的请假。本大人受了惊吓还见了血,难道不该休养?”
阿清冷冷看她一眼,继续低头处理一个时辰前还血肉模糊、几处已溃烂的伤。
“轻点!那是我的肉,不是猪肉羊肉——”凤洲呲牙咧嘴。
她决定要休假三个月!
第 6 章
白发三千,一笑人间万事。
独处时,收敛下一贯的嬉笑表情。
原以为永远不会想起来了呢!
凤洲无视伤口烧灼的痛,斜靠在木头床沿,漫不经心的进食,不知其味。
迷蒙间,有陌生的气息出没。“出去。惹得我睁眼你就死定了。”
“这么无情哪!陆爱卿。”
凤洲掀开眼皮子一角,看看,没有好吃的,赌气闭上。
“真的伤得不轻。”浓重的药味,和未散尽的血腥味让应巳皱眉。
“皇上不妨在龙臂上扎个几箭,定能感同身受。”凤洲很不高兴的哼哼。“本朝可真奇怪啊!当大官的和外族勾结贪污抢劫,却让当小官的抛头颅洒热血。”
“你真当他们只想污一点钱粮?”
“能偷一个国家当然是好的。”凤洲还是懒得睁眼,却给塞进嘴里的沁凉玩意惊醒。入口即化的丸子,味道……“有几味药我尝不出来。”一定是好料,吃了精神就是一振。
应巳伸手抚上凤洲的颈项,摸索了一阵、在假喉结处撕下一张假皮来。果然是女扮男装混进官列的淘气鬼!“陆爱卿,”他抵着她轮廓优美的耳轮,轻声道,“你的欺君之罪得如何治哪?”
凤洲被热气和亲昵的体温逗得笑开,她喜欢依偎的感觉。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胆大包天到把皇帝的胸膛当床铺。
“那皇上的不孝之罪又如何治?”
“……太后所受奉养一点不少。”
“臣说的是陛下的生母。”
应巳一怔。“她已去世。”
“错,是被某个恶毒的女人陷害了家人、抢走了孩子、最后只得做了一个无耻商人的续弦,没几年即郁郁而终。而您这个当儿子的,居然还认凶手为母,是否不孝?”
应巳浑身僵硬。“当真?”他无意间大力掐住她的臂,痛得她一激灵。“抱歉,我不是有意伤着你。”他这辈子第一回向臣下道歉,也是第一回用“我”来自称。这美丽的姑娘,为了他的江山浴血……他的姑娘哪!
“当然真了!”凤洲在他不避讳的撩开自己的袍袖时,将他打入地狱,“她是我母亲。”
察看的动作停顿了几乎是天长地久的时间。
“你的……母亲?”
“不然,臣为何姓陆?为何有胆子跑来当官?”凤洲抬眼,狠狠的无礼打断君王想说的话头,“可我的功名可是自个上场考出来的!不许说我是买的官!”
应巳困难的吞咽,“她过得好吗?”
“生活上还不致匮乏。毕竟去世以前容貌尚未凋零。”
“你,过得好吗?”
久久没有回应。凤洲似已睡着。
应巳此时才允许尖锐的痛楚返上心尖。上苍给了他最沉重的一击:不是纷乱的朝政、不是动荡的边患,而是……兴许是此生唯一让他心动的女子……不是他能碰的……
“皇上哥哥,”很轻但不容忽视的声音传来。
“什么事?”小心的为她拢起散发、盖好棉被。宠她,成了无意识间已养成的习惯。
“我有个得力部下,马上工夫比我还好。”
“你要把他引入军中?还是兵部?”他有些了悟。
“有战事时给他权柄,但不给兵权。”
“你对自己人也防着?”却不怎么防他——是件好事!
“不,我怕他抢您的位子。”游丝的声音,却激得人一冷。
“什么?”
“母亲流泪的时候,听说您父亲在每个漂亮宫女身上播种,至于她们的下场则不闻不问。”
应巳以为自己的血已经不能再冷了,可现在他觉得全身冻结。
“还有……如果我有个从小就拣回来的乞儿妹妹相依为命,您说,她是公主还是乞儿?”这回的声音更轻,轻得几乎听不见。
“凤洲说她是公主、她就是公主。”他还是继续宠她,继续的宠。
她的嘴角扯出一个孩子气的、却是绝美的笑容。“呵呵!她是公主呢!”
随后一切归于宁静。只留下一个清醒的承受痛楚的男人。
夜很深了。
一觉醒来,居然已经是第三天中午!
嘴里的味道苦涩难闻,全身的骨节尤其是双臂也开始疼痛。头很晕,大概是睡太久的缘故。她在发低烧,但她根本没放在心上。
“阿清?”
“清你个头!”有个家伙痛打她的脑门。“天,你在发烧!伤口先换药,再喝汤药。”
“凤滁?”
“笨蛋!”
“什么嘛!我节节高升不好?对了,边关上的事情已经打点好,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凤滁皱眉,“……你这丫头,当个小姐不好吗?不必刀里来枪里去的。”
“当颗动弹不得的棋子?我可不干!”
“我不会!”
“会!”凤洲冷漠的下定论。
凤滁大力吸气、吐气,平息窜生的怒火。“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那以后呢?如果你的身份给揭穿了,是不是欺君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