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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金闺-第1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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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老夫人的话亲呢而爱怜:“这孩子,自己从不糜费,她出嫁前饮食起居,十二姐儿回来跟我抱怨过多少回,嫌恬姐儿清苦……”

“是真清苦!不是我嫌!一屋子的粗麻帘子!”叶十二娘忙探头上去强调了一句,孙老夫人一边抬手将她拨回去,一边接着道:“可这施银子做善事,大方的不得了,为了这个,我还特特说过她,你外婆留给你的银子能有多少?那是给你留着做嫁妆的,你可不能都施出去了,她跟我说,银子虽不多也够了,你们听听这话。”

“晋安郡王妃要说银子不多,那谁家还敢说银子多?她那嫁妆,数都数不清了!”

“可不是,要说晋安郡王妃小气不厚道,那可真是大笑话了!”

……

蒋郡王妃惊疑不定的看着孙老夫人,满腹茫然困惑,听孙老夫人这话里话外的意思,竟都是在替恬姐儿说话,老夫人这是什么意思?徐夫人听的心情舒畅,俞瑶芳怔怔的看看孙老夫人,再看看李恬,心里的担忧之意越来越浓。

祝明艳脸上笑容依旧,目光却渐冷。

临川侯吴夫人若有所思的看着李恬,听这话,孙老夫人这是一心要交好晋安郡王妃呢。李恬等众人声音稍落,才笑着解释道:“那片义冢有个缘故,外婆停灵在法云寺,我总怕她孤单,收葬困苦之人,不过是替外婆积福。”

“说到这个,我正要问你,”孙老夫人关切道:“你外婆去世也一两年了,怎么还不落葬?有什么难处?”

“没什么,”李恬停了停才低声道:“外婆临走时说过,她要守着我,交待了先不要落葬,等我……她要跟我葬在一处。”孙老夫人听的呆了,好一会儿才恍过神来,连眨了几下眼睛,长长叹了口气道:“你外婆……唉,我知道,我懂,都是为了儿女。”

祝明艳说不出什么神情的看了眼李恬,都是为了儿女,一个是这样为了儿女,一个,是那样,祝明艳目光茫然的看着窗外,太婆说她不适,不能来赏东阳郡王府的雪,真的,都是为了儿女么?

姚夫人满眼忌恨的从背后斜着林雯,人老了,果然就糊涂,老祖宗已经太老了!林雯另一边,二房嫡长子、叶家三爷叶树玉的媳妇刘书英斜了眼林雯,挪过去,轻轻拉了拉姚夫人低低道:“十二姐儿又仗势乱说话了,您别理她。”姚夫人含糊应了一声,林雯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只能当没听见。

园子另一边,五皇子和姚十四并肩散着步,看面色,五皇子的怒气已经散了不少,姚十四扯东扯西的说个不停:“……咱们什么交情?还是你明白,我就是打自己的脸也不能打你的脸不是,幸亏你是个明白人,唉,我跟你说,你真得好好查查这事,肯定不只我们府上听到这话,小武明明白白说过,他们府上也是无人不知,范明之那厮嘴巴紧,没听他说这话他从哪儿听说的。”

“算了算了,不提这个,听说你家老头子要推刘大学士入值中书?”五皇子怒气散去,又冒出一脸烦恼的问了句,姚十四想也不想的摇头道:“老头子的事我从来不管,我是说,老头子嫌我不成器,哪让我管这事。”

“你能管得了这事?!”五皇子被他说笑了:“闵相公告老,你家老头子要推刘大学士入值中书,这事谁不知道?你寻个机会,找吕先生悄悄打听打听,看看怎么样了,要是能有个七八分准了,我得赶紧寻讷言好好喝一杯。”

“寻讷言?你寻他干什么?他翁翁就是入值中书,关他什么事?”

“我也不瞒你,我那府上,撵人也罢,苛薄也好,不关王妃的事,是我,唉,”五皇子一脸的烦恼:“这不成家不知道成家的苦,一回到府里,都是伸手找我要银子的,我一共那点开府银,粗粗一算,竟连半年也撑不了!”

姚十四半张着嘴,听的楞神,五皇子手里的折扇开开合合,烦的不行了:“别提王妃的嫁妆,咱们丢不起那人,想来想去,光节流不行,还得开源,姜六年初接的那差使你还记得不?”

“记得!”姚十四楞呵呵的点了点头,五皇子一脸羡慕道:“那一件差使,他挣了七八万银子!”

“七八万?!”姚十四眼睛也冒绿光了,五皇子左右看了看,凑过去俯耳道:“你想想,这样的差使,要是咱们一年,不说多,就接个两三趟,爷还用担这苛刻的恶名儿?!”姚十四咽了口口水,却又摇起头来:“好是好,我家老头子肯定不能让我做!”

“不就是因为你家老头子那儿说不下来,我才打讷言的主意,再说,刘大学士也比你家老头子好说话多了。”五皇子拍了拍姚十四的脸颊道:“这弯是这么转的,要是刘大学士能入中书,咱们要领这样的差使,直接寻刘讷言就成,让他去走他翁翁的路子就得了,这回听明白了?”

姚十四恍然明白:“你这圈子兜的,也是,刘大学士最疼小刘,小刘在他翁翁面前说一句算一句!你也是,干嘛兜这么大一个圈子,你寻寻官家,要银子要差使,要什么没有?”

“你说的轻巧,你怎么不寻你家老头子要银子要差使?”五皇子不客气的喷了姚十四一脸口水,姚十四抹了把脸笑道:“我家老爷子怎么能跟你家……官家……那能一样……也差不多,我家老头子看到我气就不打一处来,你跟我一个德行,官家看到你……行行行,没银子用是大事,你放心,从现在起,我余事不管,专心办你这件大事。”

第一八七章一拖二

隔天晋安郡王府果然又闹的鸡飞狗跳,五皇子蛮横不讲道理到令人发指,能沾着连上一星半点的就不说了,好些根本沾不上边的,也是问也不问就往外赶,赶了上百号人还没消气,站在他家正殿前继续大发雷霆,末了,还是新进府的帐房师爷管先生胆子大,上前好说歹说劝了回去。

悦娘看了半天热闹回来,眉飞色舞的和李恬、水秋娘等几个连比划带说,等她说了大概,李恬转头看向水秋娘和熊嬷嬷、温嬷嬷三人,水秋娘先开口道:“咱们也差不多了,我的意思,乔尚宫她们几个,还有东院的人先不动,其余的,查清楚的先清出去吧。”

“嗯,”李恬看了眼熊嬷嬷和温嬷嬷,见两人点头赞成,应了一声吩咐道:“那就借借这股子东风吧,你们分三路一起去,把青枝她们都带上,另忘了叫上乔尚宫她们,要快,清退出去再不准再进出,还有,让乔尚宫跟大家说一声,所谓内言不出、外言莫入,往后外头再传出什么闲话,就没今天这般客气,也不是光撵人的事了。”

几个人答应一声,除了璎珞留下来看着院子,其余的丫头婆子兵分几路,跟着水秋娘等人满院子撵人去了。

五皇子撵了人跳脚骂完,余怒未消,又寻人喝了一下午酒,大发了一阵脾气,撂下一通狠话,由着大家劝来劝去,摆足了盛怒的阵势,天色透黑才回到晋安郡王府。

整个郡王府肃整的出奇,连个敢大声喘气的都没有,五皇子带着四五分醉意进了西院,喝了半碗醒酒汤,听李恬闲闲淡淡的说内院一起撵了小两百人出去,一口汤卡在喉咙里,不敢置信的看着李恬。

“我是想,撵一个是撵,三个五个也是撵,你发了那么大的脾气,也不能白发不是,就顺便把内院的闲人也撵走了几个。”李恬细声细气的解释道,五皇子那口气总算呛回来了,他撵走一个,她一顺便,顺上了两个!五皇子放下碗,连咳了好些声,看着李恬问道:“咱们府里还有人当差吗?”

“有,”李恬扫了五皇子一眼,耐心解释道:“现在还有一百八十七人,三十个小内侍和邵大官没动,东院一共四十二人没动,除了这些,还有一百多人呢,这还不算我的陪房。”五皇子两只眼睛连眨了半天,才呼了口气道:“你主内,随你,东院那些人留着干嘛?”

“东院红袖管着,安安份份的从不生事,再说,那么一院子美人儿……”李恬嘴角往上似挑非挑的笑着,五皇子脸色微变,摆着手打断了李恬的话:“随你留着干嘛,这内院是你管又不是我管,赶紧把府里清干净,眼看要过年了,多少大事呢,还有上元灯节,咱们府好歹也得演几出新曲新舞,不说争彩头,也不能太差了。”

李恬无语的看着他,等他夹夹杂杂的说完了,才叹了口气苦笑道:“咱们府上哪有女伎班子?就是拿银子现买,这离上元灯节还有几天?就算有新曲新舞,哪还能排得出来?你真是……”李恬摊着手不知道说什么好,五皇子原本是要寻事挑岔好抢白李恬那一句‘一院子美人’,却又挑错了地方,脸上就有些发烫,他这个媳妇,进门前没降服,这过了门果然更难调教!

晋安郡王府这一场撵了三百多人,京城反倒安静了,那闲话传还是传,可传的极轻悄,彼此咬着耳朵嘁嘁咕咕,唯恐被人听了去。

郑太监和官家简单明了几句话禀了晋安郡王府这场撵人大事,这场撵的人太多,那是皇子府,郑太监不能不禀报一声,官家抬手揉了揉眉间的疲倦吩咐道:“你走一趟,皇子开府挑人,竟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这人挑的也太不用心了,好好训诫几句。”

“是。”郑太监恭敬答应,心里那一丝忐忑落了地,官家既让训诫挑人没挑好的错,这就是表明态度,五爷撵人没错,是挑人的时候挑错了。

郑太监走了一趟,训了几句话,几个袖着弹劾折子准备看风使舵的御史将折子又袖了回去,悄悄扔火盆里焚化了。

越来越浓的新年气氛冲走了所有和节庆不相适应的东西,忙碌的新年也让整个京城一时顾不得关注那些家长里短的小事,至少表面上是这样,晋安郡王府总算从京城舆论漩涡的中心脱出来,和大家一样忙碌的准备过开府后的第一个新年。

熊嬷嬷和温嬷嬷本就是操办过大事、极有大将风度的公侯之家的总管事娘子,统总筹办晋安郡王府的新年并不在话下,因为是皇子府,水秋娘也不再深居浅出,天天早出晚归指点各处,夜里再加上悦娘,四人分两班四处查看,乔嬷嬷等人也殷勤尽心到出乎李恬的意料,晋安郡王府这头一个新年极是顺当。

除日午后刚过,李恬伸长胳膊站在铜镜前,璎珞和青枝等人一层层给她穿上那些奢华繁杂的大礼服,水秋娘站在旁边,不时的挑剔几句,衣服穿好,水秋娘围着李恬转了一圈,弯腰拿起禁步掂了掂道:“这个禁步有点轻,换个重些的,大傩戏的地方空旷,今天风有点大,万一吹起了裙子就不好了。”

璎珞忙去翻寻重些的禁步,李恬突然想起什么,挑眉笑道:“把那只平安福喜的黄花梨匣子拿来,用那个小镯子做禁步正好。”璎珞呆了一瞬,就明白李恬说的是哪只匣子了,忍不住笑道:“可不是,那个小镯子做禁步正正合适。”说着,也不吩咐别人,提着裙子几步奔进耳屋,片刻功夫就取了那只巴掌大的黄花梨匣子来。

李恬接过匣子打开,将那只碧翠如水的翡翠镯子递给水秋娘笑道:“先生看,这只小镯子做个禁步是不是正合适?”水秋娘接过小镯子,仔细看了看又叹又笑道:“这是谁这么会糟蹋东西?!这么好一块翡翠,雕什么不好,偏雕成这么个小一个镯子,这镯子谁能戴得上?”

“是我的满月礼,一位长辈给的。”

“这也真是,”水秋娘一边笑一边摇头,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小孩子长多快,偏雕成镯子,这疼的也太过了,这份心意难得。”

“嗯,先生看这匣子,还有匣子里的垫的缭绫,和镯子的花式一模一样,难得这份用心。”李恬笑着将手里的匣子递给水秋娘,水秋娘将镯子递给璎珞穿络子,伸手接过匣子,先看了一遍匣子,一边笑一边感叹的打开匣子,一眼看到垫在匣子里的大红缭绫,竟圆睁着眼睛呆住了。

李恬诧异的看着水秋娘,水秋娘往后退了两步坐下,将匣子放到圆几上,手指仿佛有几分颤抖的取出缭绫,摊在手心里,一寸寸看着,突然翻过来放到几上,俯上去仔细看着角上的一片绿叶。李恬紧盯着水秋娘脸上的神情,看着愕然、惊喜、怅然、悲伤,以至五味俱全,所有表情都有,又看不出什么表情。

“先生认识这绣布?”李恬看着呆怔怔举着那片大红缭绫的水秋娘,轻声问了一句。

“啊?没……不是,没什么事,王妃该走了,没什么大事,回来再说吧。”水秋娘神思恍惚,紧握着缭绫站起来,低头看了看匣子,又转头看了眼已经垂在李恬裙边的那只小镯子,走到李恬面前,抬手碰了碰李恬鬓角微微摇动的赤凤步摇,手指落下,抚过李恬身上刺绣华丽的霞帔,仿佛叹了口气,低低交待道:“去吧,别怕,好多长辈呢。”

李恬满腹疑惑,可时辰不早,也只好回来再说。

五皇子早已经收拾停当,一身黑底绣龙大礼服,显得人格外轩昂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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