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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月被逗乐了,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这丫头,也就敢来欺负哀家,若是改日皇上来了,你也这般试试?”
说完这话,孟月面上的笑容便消失无踪了,世事无常,聊聊月余,便已然物是人非。此时鎏金宝座上的皇上,早已不是她记忆中的那个皇上了。
孟月瞧了瞧搬出来的小火炉与放在火炉上的铜壶,以及那个放了茶叶的矮几,她伸出手来拍了拍玉秀的肩膀,“你自去忙吧,这儿不需你伺候了。”
泡茶之事,孟月从来都是亲力亲为,玉秀在她身旁伺候多时,自是晓得的,她起身待要回屋继续整理旧书卷,却听得院外传来“啪啦”一声。
☆、第一章 先帝遗妃(八)
玉秀出得空庭苑,便见着一名身穿绿衣的宫女跌坐在地上,她身旁是墙上新脱落下来的石头。玉秀不禁怒由心生,即便太皇太妃已不是从前宠冠六宫的孟贤妃,又岂是一介小小宫女所能欺辱的?
“来人呐!将这奴婢送到昭华宫,请昭仪娘娘做主。”
两名太监上前拖起那名绿衣宫女,这时,孟月从苑里走了出来,“慢。”
那宫女挣脱两名太监的束缚,跪在孟月身前求饶,“太皇太妃,奴婢只是瞧见空庭苑墙头生出花来,心中好奇,这才上前观看,不想惊扰了太皇太妃。奴婢再也不敢了,请太皇太妃恕罪。”
冬日里,墙头上哪儿来的花?
孟月扭头看去,只见墙缝儿中,有株娇嫩地黄花在微风料峭中轻轻摇摆,此花虽是娇小,却颇有几分动人之姿。
孟月敛眸瞧了那绿衣宫女片刻,伸手扶起她,“你叫什么名字?”
绿衣宫女俯身礼了一礼,“回太皇太妃的话,奴婢黑砂。”
黑砂?
“抬起头来,让哀家瞧瞧。”
黑砂抬起头来,只见她姿容艳丽、娇俏可人,形止间几分楚楚之姿,只可惜眉间那颗黑砂太过突兀,生生破坏了这张本是丽质天成的俏脸儿。
“既是误会一场,你便下去吧。”
“谢太皇太妃,奴婢告退。”
瞧着黑砂渐行渐远的身影,玉秀上前道,“太皇太妃,外面风大,还是进去歇着吧。”
孟月挥了挥手,玉秀退后站定,再不多言。
“小元子。”
一生得文文弱弱,眉目间颇有几分俊秀的小太监走了出来,“太皇太妃有何吩咐?”
“你去跟着她,看她是哪宫的人,同什么人见过面,回来向哀家禀报。”
“是,太皇太妃。”
孟月走到墙根儿边,瞧着那株似菊非菊的野花,道,“既是能在这隆冬里存活下来,又长于空庭苑墙头,便是有缘。取个花盆,移下来好生养着吧。”
“是,太皇太妃。”
掌灯时分,小元子方才回来,孟月遣退左右宫人,只留下了玉秀,“太皇太妃,黑砂是昭华宫新晋的宫女,她离开之后,便回了昭华宫。黄昏时分,她又从昭华宫出来,去了浣衣局,约莫两刻便又出来回了昭华宫。”
孟月轻轻颔了颔首,“你先下去吧。从明个儿你继续盯着黑砂,无论大小事宜,皆要向哀家禀报。”
“是,太皇太妃。奴才告退。”
见着小元子出去,玉秀方道,“太皇太妃可是觉着黑砂哪里不同寻常?”
孟月抬手抚了抚额,玉秀忙上前为孟月按摩双鬓穴位,只听得孟月轻叹一声,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啊……哀家本以为自请入住空庭苑,便能偏安一隅,免受后宫纷繁所扰。此时看来,怕是难得安宁了。”
“太皇太妃现下可有对策?”
“敌暗我明,为今之计只能守株待兔,走一步看一步了。”
次日,天朗气清,万里无云,是难得的好天气。用罢午膳,孟月便坐在庭院中,品茗看书,好不悠哉。玉秀取了毯子为孟月盖上,不知过了多久,正当孟月昏昏欲睡之际,却听得门外的唱诺声,“皇上驾到——”
☆、第一章 先帝遗妃(九)
孟月恍恍惚惚地起了身,只见一抹明黄色身影越走越近,“皇上日理万机,今个儿怎么有空到哀家这儿?”
刘瑜四处打量着空庭苑,掉了漆的门窗柱子,斑斑驳驳的墙壁……虽是环境幽静,可也太过寒碜了些。刘瑜不禁微微颦眉,“太皇太妃在此处住的可好?”
孟月神色淡淡,“甚好。”
此住处本就是孟月自个儿挑选的,现下她又如此说,刘瑜便不再多说什么。他转眸瞧见矮几上茶香袅袅地杯盏,不禁回想起方才的事儿,便扬眉笑道,“今个儿,朕听说了件稀奇事儿。”
“是何稀奇事儿?”
“这隆冬腊月里,墙头上生出朵花儿来,算不算是稀奇事儿吗?”
孟月恍然,“皇上是指这事儿啊。”
刘瑜听得孟月此言,道,“竟是确有其事儿。朕本是借着这由头来讨回太皇太妃欠下的茶,既是确有其事,便带朕去瞧瞧吧。”
孟月命人添了把椅子,请刘瑜坐下,方道,“昨个儿哀家已命人将那花从墙上移种在花盆儿里,好生养着了。皇上稍等片刻,哀家这便叫人取来。”
孟月转头吩咐道,“小元子,将那盆花儿搬来。玉秀,去里屋把那罐雨前龙井取来。”
“是,太皇太妃。”
孟月端起茶盏,低头抿了口茶,刘瑜瞧了,问道,“太皇太妃所品何茶?”
“此乃产自浙江一带的大叶冬青。”
刘瑜微微颔首,“朕曾听闻过此茶,这大叶冬青便是民间百姓常饮的那种茶吧?”
“正是。”
“如此,便不必等雨前龙井了,太皇太妃为朕泡一杯大叶冬青吧。”
孟月抬眼瞧了瞧刘瑜,道,“皇上还是稍等片刻吧,哀家怕皇上喝不惯这茶。”
“太皇太妃千金贵体都能喝得,朕怎么就喝不得?”
刘瑜话已至此,孟月自没有什么好说的,便为刘瑜泡了盏茶递过去。刘瑜伸手接下,便低头抿了口,苦涩地味道自舌尖蔓延开来,让他不禁紧颦,瞧着孟月淡然地模样,刘瑜不禁钦佩,却是不再碰那盏茶。
孟月见此,便知怎么回事儿,“皇上可知这大叶冬青,有一别名?”
“何名?”
“苦丁茶。”
刘瑜回想着方才的味道,不禁道,“此名甚是贴切啊。”
这时,玉秀将雨前龙井取来了,孟月命人取了只新茶盏来,待泡上了茶,小元子方才抱着花盆姗姗来迟。在袅袅茶香中,瞧着随风摇摆的娇花,实是一大趣事儿。
刘瑜掀开盏盖,瞧着盏中色泽明亮嫩黄的茶汤,不禁低头抿了一口。清香扑鼻,滋味浓醇清爽,且余味中带着隐隐地梅花芬芳。只一口,便叫刘瑜爱到了心坎儿里,待小铜壶里的水尽了,他仍是意犹未尽。
“能有如此泡茶手艺的,除了太皇太妃,这皇宫中再无第二人了。”
孟月敛眸道,“皇上谬赞了,听闻景华宫的赵修仪出身江浙,泡茶手艺自是不凡,这皇宫无二之名,哀家怎担当得起?”
“欸!太皇太妃不必谦虚。”
待刘瑜请辞离去,小元子便道,“太皇太妃,奴才有事禀报。”
玉秀在门外守着,小元子随孟月进了里屋,“太皇太妃可觉今日皇上到访不同寻常?”
孟月颔首道,“空庭苑墙头生出花儿来,如此小事这么快便传入皇上耳中,的确不同寻常。你可是打探到了什么?”
小元子蓦然抬眸瞧着孟月,“太皇太妃,奴才听说,空庭苑墙头开花之事,是从浣衣局传出来的。”
浣衣局?
昨个儿,黑砂也去了浣衣局,这一切究竟是巧合,还是别有用心?黑砂是昭华宫的人,她如此行径之下究竟隐藏着云昭仪何种谋算?亦或这一切不过是局中局,云昭仪是不是幕后之人尚未可知。
☆、第一章 先帝遗妃(十)
刘瑜离开空庭苑,行至御花园,不禁忆起方才孟月的话,“皇上谬赞了,听闻景华宫的赵修仪出身江浙,泡茶手艺自是不凡,这皇宫无二之名,哀家怎担当得起?”
刘瑜回想起自登基以来便再没见过赵修仪,于是,便转道去了景华宫。
赵修仪性子素来温淡,刘瑜到景华宫后,她便请他在主位上坐了,亲自泡了茶送上前去,不曾多言半句,只在一旁默然侍候着。刘瑜近日繁忙,且被后宫诸妃扰得不胜其烦,难得如此清静,虽是赵修仪泡的茶比之孟月逊色分毫,这景华宫却实是不失为一处悠然之地。
是夜,天空洋洋洒洒地飘起雪花来,黑砂抖了抖斗篷上的积雪,方才抬手叩门,“娘娘,奴婢黑砂。”
“进来吧。”
黑砂推开门走了进去,只见云昕正倚坐在躺椅之上,贴身宫女青禾正用银针拨弄着香炉里的檀香,见她进来青禾便极有眼色的退了出去。
“说吧。皇上今个儿又宿在哪宫?”
黑砂怯怯地抬眼瞧了瞧云昕,应道,“回娘娘的话,是景华宫。”
“又是景华宫?赵修仪那贱人……”
云昕怒容满面,霍然起身,一把抓起身旁桌儿上的茶盏,狠狠摔在地上,茶水溅入炭火盆中,发出“嗞嗞”地声音,听得云昕更是烦躁不已。她在房中来来回回的走了好几圈,方才稍稍平息了些怒气,瞧着一旁的黑砂,道,“从明个儿起,你去给本宫好生盯着那赵修仪,若有什么事儿及时来禀报本宫。”
“是,昭仪娘娘。”
云昕烦躁地挥了挥手,“下去吧。”
黑砂不禁犹豫了一下,云昕为此怒火翻腾,“还不退下?莫非连你也不听本宫的话了?”
黑砂忙磕头地请罪,“奴婢不敢,请昭仪娘娘恕罪。奴婢只是想请示昭仪娘娘,若是奴婢去盯着赵修仪,太皇太妃那边怎么办?”
云昕抄起桌儿上的白瓷镇尺便丢了过去,骂道,“你这蠢货!自皇上登基以来,除了那赵修仪屡受皇上恩宠之外,后宫哪个妃子受过皇上的宠幸?与那过了气儿的老女人相比,孰轻孰重,还要本宫教你不成?”
黑砂被砸破了头,鲜血顺着下巴滴落在了地上,她再不敢多言,只眼泪盈盈地连连磕头请罪,云昕骂够了,便喝道,“还不滚下去!”
出得昭华宫,黑砂拿出手帕轻轻拭了拭额头,借着着忽明忽暗地灯光,她盯着手帕上那抹鲜红中的一点儿黑瞧了许久,方才长长舒了口气。
次日清晨,玉秀伺候孟月挽发之时,笑道,“太皇太妃果然英明,昨个儿皇上又宿在景华宫了。小元子传话,说是昨夜有人在昭华宫听到了摔东西的声音呢。”
孟月从铜镜里瞧着身后那抹纤细地身影,微微一笑,“如此,倒是件好事儿,再不济哀家也能稍稍清闲几日了。不过,切不可因此松了神儿,一日没有确定浣衣局散出消息的主使,一日便难以知晓暗处的敌人是何谋算。近日务必小心行事。”
“是,太皇太妃。”
☆、第一章 先帝遗妃(十一)
孟月出得里屋,瞧见院子里暖阳下烨烨生辉地雪粒子,不禁心中一动,“玉秀,去取个陶罐来。”
玉秀取来了陶罐,孟月伸手接过,随之吩咐道,“你不必跟着了,哀家去梅林走走便回来。”
玉秀为孟月披上斗篷,这才礼了一礼,“奴婢恭送太皇太妃。”
孟月前脚出得空庭苑,玉秀后脚便找了名宫女远远跟着。孟月早已知晓,却不揭穿,皇宫乃是非之地,小心些总归没有坏处。
孟月抱紧怀中的陶罐进了梅林,寻了良久,方才寻着一株雪积得较厚的梅树。她勾唇浅笑着走过去,却瞧见梅树后有一片藏青色的衣摆若隐若现,她不动声色地绕过梅树,竟瞧见那张几乎要掩埋在记忆尘埃里的熟悉脸庞。
孟月不禁呼吸急促,睁大眼睛瞧着面前之人,“你、你……”
“奴才林禄参见太皇太妃,太皇太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孟月垂眸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男子,久久说不出话来,待她情绪尽敛,方才俯身扶起他,做出宛若初识之态,问道,“你便是皇上身边的林公公吧?”
林禄敛眸后退两步,“谢太皇太妃,奴才正是皇上在身旁伺候的小禄子。”
两人相对无言,沉默了良久,独自到梅林深处赏雪归来的刘瑜瞧见怀抱陶罐、默然而立的孟月,问道,“太皇太妃来此是可为收集梅雪?”
孟月转头看去,只见刘瑜正从一株梅树下走过,微风吹落了枝头的积雪,洋洋洒洒地落在他的发顶、肩上,刘瑜随手拂了拂落雪,走了过来,笑道,“可用朕帮太皇太妃收集?”
孟月敛眸道,“皇上日理万机,收集梅雪这样的小事儿,哀家怎敢劳烦皇上?”
“太皇太妃宽心,不妨事的。”
刘瑜伸手接过陶罐,孟月从怀中取出一支银簪递过去,他接过后,便走到梅树旁大刀阔斧地将积雪扫下来,不消两刻,陶罐便满了。刘瑜笑的得意开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