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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馨再度福了一礼:“表兄虽然是远亲,但幼时与奴家常见面,去年的时候,奴家也曾去过表兄家玩耍,至今仍记得当时的日子。”
“这就好”,彼此确定了身份,时穿又问:“你打算这就接走表妹吗?四川离这很远啊。”
那位表兄继续叩头:“在下虽然手头上还有点货物要处理,但表妹失踪,家人日日以泪洗面,如今邸报想必也到了四川,舅父一家都在翘首企盼,xiǎo侄……在下打算明天就将货物贱卖了,五日后启程回川,只是这五天,表妹还要多麻烦时兄照顾。”
表兄说完,跪在地上不起身,时穿盯着他的脊背望了一会,笑了:“我相信你。素馨姑娘,准备行李吧,你这位表兄是可以信托的人,今后你铺子的分红,我给你存在柜上,什么时候想取,通报一声。”
素馨轻轻摇头:“什么铺子呀,那些东西,原是哥哥可怜我们今后无所依靠,平白分给我们的傍身的,如今我家人找上mén来,我岂能……”
素馨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她的表兄惊愕的抬起头来望向时穿,啊,跟表妹相处了这么多天,居然不知道表妹被拐一次,手上也有铺子。
时穿摆手,阻止素馨继续说下去:“你要走了,铺子的股份我不是不想给你,这铺子是你们这些nv孩亲手创立的,它标志着一段记忆,也标志着你们无论在任何时候,都有能力养活自己。所以那铺子的股份,谁都不准转卖,以前分的红利你只管带走,以后的分红存在柜上,什么时候想提现,或者自己来,或者凭印章书信提现。
这样,今后你们可以随时提醒自己:你们永远还没到走投无路的地步,在海州,你们永远拥有一份产业。”
停了一下,时穿命人送上首饰匣,打开摊在桌子上:“我刚好准备了点xiǎo礼物,你们随意挑选几件,算是留个纪念吧。”
素馨以及其表兄推辞再三,勉强上前挑选了几样礼物。时穿名下其他nv孩也每人分到了几件,稍倾,素馨的表兄眺望着首饰匣内挑剩下的物件,咬咬牙,开口说:“恩公这份礼太重,不知道剩下这些首饰折价几何……
噫嘻,在下倒不是计算恩公的礼物价值,实在是这些东西太jīng致了——xiǎo侄还剩半船蜀锦,这次匆忙回去,其他物品恐怕是采购不上了,恩公这些首饰做工jīng致,不如我用那半船蜀锦抵偿一部分……恩公,我那货物中还有部分‘进上’的贡缎……”
时穿稍稍考虑了一下:蜀锦历来以华贵著称,“进上”的贡缎更是罕见。现代,很多宋代的蜀锦织法已经失传,而进上的贡缎,大约时穿只在传说中听过,从未见过实物。如今对方愿意用半船蜀锦折现这批首饰,其实是存着报恩的心思,打算送时穿一个大便宜。
不过,时穿也不能白占便宜,他想了想:“我的作坊还没有建好,不过这几日积存下了千余只箱包,以及百十张犀牛皮,加上我这里生产的香膏、香脂,替你装半船货不成问题,这样吧,我们彼此代销,你的东西我销售完之后,货钱存在我这里,我的东西你如果销售的好,愿意继续进货,你我也好常来常往,到时候彼此碰面再结账,你觉得如何?”
表哥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旁的素馨欣喜若狂,她赶紧福一礼:“太好了,哥哥,这样一来,钱多少无所谓,我今后也有机会常来海州,与姐妹们,以及哥哥会面了。”
见到素馨重新活跃起来,时穿调侃:“这样好啊,你以后也可以经常来提取你的红利了。”
分别的哀伤立刻被美好的远景冲淡。素馨的表兄本来抱着亏损的打算,准备折价处理自家的货物,这下子峰回路转,不仅亏不了本,没准还能赚上一笔,顿时,素馨表兄连声感谢,暗想:表妹真是有福之人啊,大难不死,反而遇到了难得的好人。
接下来进入接风宴,姐妹们盛装打扮欢送素馨。作为以一个被父母接回家的姐妹,她寄托了其余nv孩的希望……
第二天,时穿去衙ménjiāo了令,汇报了自己的工作。méng都头勉励几句,马上嚅嗫要求:希望在科举考试期间,时穿能有空坐镇崔庄,控制一下云台上的匪情。
稍后,大尹张叔夜也面见时穿,勉励了几句,表达了同样的意思。这段时间,海州城官员的全副jīng力都在即将开始的科考上,张叔夜对时穿收容流民,以工代赈的方式很是欣赏,但因为现在顾不上来,所以便大力赞扬时穿几句,话里话外怂恿时穿招纳更多流民,以减轻官府负担——这下子,等于时穿招纳流民的举动,得到官府的正式许可。
随后的日子,素馨表兄忙着盘点货物,寻找库房存放自己的货品,又领着时穿家的店铺掌柜,去自家寄售货物的店铺转了转——那些店铺不知道谁,也不能不认识掌管三条街的时大将吧?素馨表兄委托时穿家掌柜帮他收取剩余的货款……有时穿出面,海州城谁敢昧下他的钱?
当然,海州城转一转,素馨表兄算是知道了时大郎在海州的地位,心里不仅寻思之前素馨的提议:时大郎虽然凶恶,但海州上下都在说,这位时承信确实说话算话,很有点“季布一诺千金”的味道。而且,人不惹他,他绝不会发飙的。如果,今后留下这条线,当作南货北往的出路,倒也真不错啊。
素馨表兄在哪里思量,时穿忙忙碌碌清点这几天城里作坊的生产状况,将那些积存的货物逐一移jiāo素馨的表兄,这笔买卖,自家的货物虽然收不上现金,但素馨表兄的货款他可以暂时挪用。按宋人的观念,这也不算过度亏损。但按现代观念嘛——这笔买卖赚大了。
一场动luàn过后,时穿在海州城名气更盛了,那位地痞锦máo鼠,在海州城那场动luàn中,因为手下多名同党涉嫌趁火打劫,被张叔夜顺手除去,而新崛起的海州húnhún头领矮脚虎,因为根基未稳,怎敢招惹时穿这只大虫,于是,时穿在左斜街、锦绣街的整合得以顺利进行。没有húnhún赶去那里捣luàn,商家因此显得很配合。
当然,追随时穿在东城区战斗过的大将们,也对此进行了推bō助澜,他们竭力宣扬东城区那场战斗的jī烈,顺便说说厢军禁军的失败,直等到大尹决定投入“大将”力量,时大郎……“带领我们”穿街走巷,与“我们”一起粉碎了所有的暴*力量,直至最后,大尹赏功,时大将获得承信郎职位,“我们”获得了……
在大将们的渲染下,海州百姓知晓了平luàn那天时大郎的英勇,随后,时穿走到哪里,遇到的都是讨好的笑脸。
第187章谁比谁差点?
海州城这种平静的日子一直维持到科举考试前,临近考试了,由于衙役与厢军、禁军将在科举考试期间全力承担考场安全,以及考生的保卫工作,张叔夜手头人手不足,索xìng再度放权,决定将城中十八条主要街道,承包给三人一组的大将治安组,容许他们在街上征收少量的治安费……
可惜,这项规定对时穿例外,因为张叔夜认为,时穿如今在西大街的收益,已经足够补偿他了。
张叔夜发布这条命令是在科考前一天,这天,素馨表兄已经把上下打点好了,说好了当日来告辞,郁闷的时穿正站在院里准备骂大街:nǎinǎi的,谁会嫌钱多啊?张叔夜,有好事想不起我,出力的活都是招呼咱家的……瞧,几次催我出城,要我坐镇崔庄。
皇帝也不差饿兵啊,张叔夜,我吃得比猪差,干得比驴多,起得比jī早,睡得比狗晚,那十八条街道,再给我一条你会死吗?
nv孩们看到时穿烦躁的在院中走来走去,都以为他是为了素馨的离别而闹心,环娘几次想上前安慰,但都被黄娥拉走,黄娥觉得这时候让哥哥静一下才好。
可时穿根本静不下来,难得一段空闲,管家穆顺找上来了,他夹着十几匹锦缎样品,过来给时穿展示:“东主,我刚从左斜街库房过来,顺便带来了素馨表兄的货样。昨日他的货物已搬进我们仓库,我瞧了,虽然说是‘半船锦缎’,但实际上也就八百余匹。”
时穿扬起了眉:“这mén生意,没赔本吧……?”
穆顺摇摇头:“哈,东主,咱们可没给对方付钱,谈什么亏本不亏本?至于咱们用来抵偿的货物……咱那些手提包,全是工匠们试做的,虽然样式新颖,可针脚上水平高低不一,xiǎo老儿现在还不知道大郎打算给这种箱包定什么价,但香膏、香胰是有数的,价格摆在那里,细算起来……东主,你先看看这几匹锦缎。走,咱到屋里观看。”
这些锦缎都是用上等木盒盛装,每一匹锦缎装一只盒子。如此包装大约是要在运输途中防水防cháo。时穿掀开盒子,首先看到的是厚厚一张黄sè的桑麻纸,再xiǎo心的揭开桑麻纸,露出其中一匹锦缎……时穿禁不住屏住呼吸。
这哪是锦缎,分明是一块硕大的金箔。
细细辩驳一下,盒中的货物确实是纺织物,它是用黄金丝与蚕丝纺织到一块的。其中金丝拉得很均匀,也很纤细,几乎跟蚕丝分辨不出粗细差别。在整匹锦缎中,金丝与蚕丝有机的融合到一起,使得整匹锦缎既有丝绸的柔软,又像金箔一样闪闪发亮。
“这大约就是织金锦吧?”时穿拿起一片织金锦,好奇的仔细观察——这种织物,搁现代那是绝传技术,现代人只能从墓葬挖掘中没见到xiǎo块布料。
当织金锦正面展开的时候,屋子里的全体nv孩禁不住chōu了一口冷气。她们从xiǎo到大听说过织金锦的华丽,没想到,它居然如此的璀璨。
仅仅是蚕丝与金丝编织出的纺织物,那还则罢了,它还是一幅绘画作品——无数的金线织出的是喜鹊图案,这只喜鹊栖息在短短一截树枝上,张着嘴似乎在鸣叫,喜鹊的金羽máo,máo茸茸的,令人忍不住想伸手去抚摸,仿佛能将那只喜鹊捧在掌心。
“东主,这笔生意实在做不得啊——光这一匹锦缎,织娘大约要织三五年,我不知道这些东西在蜀地是什么价格,但我猜想,如此一匹锦缎,仅仅收购价格至少要六百贯,千里迢迢运到这里,卖一千贯已经是便宜了,咱们给的那点货物,值不了这批货的零头。”
时穿扫了一眼屋中目眩神mí的nv孩子们,此时素馨已经不在院里住了,虽然还没有到出发的时候,但她这几天跟着表哥跑前跑后的,帮着联系舱位、张罗货物……
少了素馨这样一个组长,加nv孩又被派往乡下帮着监管乡下的作坊,时穿干脆取消了素馨所在的那一组,将剩下的组员打散了分配到各个组。如今在场的是黄娥那组,而黄娥虽是官宦nv,从xiǎo也锦衣yù食的,但她父亲也就是一个县长。
这样的芝麻官,尚不足以接触到织金锦……所以黄娥也一脸mí醉,抚摸着织金锦,恋恋不舍。
nv人这种动物,跟传说中的龙一样,天生抵御不了亮晶晶的物件的yòu惑。
时穿皱起了眉头:“这么说,素馨的亲戚不是一般的豪富,那么拐子绑架了她之后,为什么不向其父母索要酬金呢?”
穆顺摇头:“东家,他们也不能算大绸缎商,东京城、杭州城、广州城,绸缎商一次jiāo易动辄千万贯,这还不算太遥远的事情,比如上个月邸报上就曾报到过两例:某绸缎商jiāo易后,光是纳税就是几十万贯。我皇宋十五税一,几十万贯的税收,jiāo易额怎么算也是上千万。
所以,这样八百匹丝绸,确实是xiǎo的不能再xiǎo的xiǎo商人……大郎你想,光是收购这些丝绸要花多少钱,素馨她表哥舍下这批丝绸,家里还有钱继续做生意吗?所以我觉得我们不能收这批货。”
时穿摸着下巴考虑:“素馨她表兄说他有半船货,嗯,从长江下来的xiǎo船不能跟海船比,八百匹锦缎,大约也占了江船的一半仓位了;绸缎商人辗转jiāo易,国内贸易嘛,最多是个百分之百的利润,如果这批货物价值六万贯的话,其家族之前要拿出三万贯进行收购,加上运输费用……”
“所有的货物都是织金锦吗?”时穿又问。
穆顺摇头:“哪能啊,整个蜀地一年也出不了十匹这样的锦缎!这批货物中有四匹织金锦,大约素馨家里已经花了老力气收购了,其余的货物则是折枝花、花鸟虫鱼画,以及瑞兽图、山水图……我估摸着,总价在七八万贯上下,咱送去的货物……”
时穿回答:“咱那些箱包,是新招聘的工匠用来试手艺的,因为作坊还没有建好,不知道最终招收多少人进作坊合适,所以我只给了他们图样,让他们显示一下自己的能耐,这批货物有好有坏不好定价——干脆别定价了,由人家卖了之后,随便结算几个钱,都行。
至于咱家的香膏香胰,就按给黄家店铺的批发价折算,嗯,总价上再给个折扣就行。除此之外,素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