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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宋-第2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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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练是地方武装,他们的责任被定义为守卫者,很少配备大型机械,而崔庄团练私自拥有这些大型攻城设备,那是违法行为,李彦也知道,在城头张叔夜的眼皮底下,让崔庄拿出私货来,有点强人所难,但刚才的炮击给他的印象太深刻了,他指了指海面,委屈的说:“我不要别的什么,就把刚才喷火打*的玩意儿给我一两门——只要一门就好。”

穆顺当然知道那是什么玩意,但他不能说,只好睁着眼睛,脸不红心不跳的回答:“李大将也知道,那些海船不是在海州装配的,咱海州并不生产那玩意。况且我听说那玩意体型巨大而沉重,安装在船上还好说,毕竟作战时只需要船动它不动。

可一旦那种重炮运到陆上,光是它自身的分量,移动起来便很不方便,如今别说老汉我拿不出鱼炮来,就是我能拿得出来,凭你们现在的人力,也搬不动它呀。”

此时,海面上,五艘战舰缓缓驶出港湾口,甲板上,快帆船指挥官望着水面处处断樯残橹心满意足,船腹内时穿摸着下巴,看着各炮位有条不紊地检查炮体,清理炮膛,他大声夸奖:“不错,就这样打,咱们的炮火凶猛,对方的船靠不过来,再说,即使对方有船靠过来,自有甲板上的兄弟与他们纠缠,咱们慌个什么,只管按照操练,一炮一炮的打出去就行……

嗯,看来要设一个炮击长,统一号令才不紊乱……你,看啥呢,就是你,从现在开始你就是炮击长了,按我刚才做的依次发令——这活儿,不难。”

停了一下,时穿又大声宣布:“从今后,船舱内指挥顺序依次为;炮击长、一号炮长、二号炮长、三号炮长……,以此类推。”

正说着,舱面上的水手长汇报:“已经望见拔头水军的战船。”

时穿起身,回到了甲板上,命令船长:“放下舢板,我去拔头水军那里指挥,你们继续巡航——直接去东海县码头停泊。如果没什么意外,干脆你们直接起锚去日本。”

船长很奇怪地看了看码头区,小心的问了句:“这里……不再需要我们了么?”

时穿点点头:“我们现在最需要的是隐瞒大炮的存在。”

船长想了想,回答:“这里离城十五里,虽然炮声想得震天,但隔着一堵火墙,城里也不见得能看到海面上具体交战的情景。”

这话说得不错——也不知古人是特别有远见呢,还是无意中的行为,亦或者是想给码头区留下足够的发展空间,故此,一般古代港口城市建的都离大海很远。明清两代,因为这种城市格局,使得倭寇登岸后,身处内陆的县城有了足够的反应时间,而等到了现代,码头区遥远的距离,反而给建立现代化港口留下了较大腾挪空间。

左斜巷是一条与城市平行的街道,滨海大道沿着海边蜿蜒十余里(宋代华里),东门外起手的横街是锦绣街,最尾则是左、右斜街,因为这条道路要经常运送海量的外贸商品,道路修的很开阔、路况很好,沿途更是密布着无数大型货栈,以及储备货物的巨型货仓。

因为梁山水寇临时来袭,这条街道上显得有点空荡,街尾处虽然喊杀声响成一片,但浓烟烈火遮蔽了视线……最离谱的是,因为如今正是海贸季节,当码头区传来把梁山好汉压缩到防波堤的消息后,东门下的锦绣街居然没心没肺的点起鬼市的灯火,在花膀子严密保护下,开始正常的娱乐,以及大宗货物交易。

星星点点的鬼市灯火,比平时稍少一点的人流,更是让码头上的搏杀,变成了另外一个世界——这就是大宋,对于生死格外洒脱,对于生活享受狂热追逐的享乐世界。

此时,张叔夜依然站在城头不下去,炮声逐渐弱了下来,眺望浓烟滚滚的码头街,他有点心神不宁的倾听着李彦传来的战报:

“承信郎李彦已指挥同伴夺回了右斜街,梁山水寇已被逼入左斜街防泊堤,但不知怎么地,时承信率领战船击沉梁山水寇企图出港船只后,目前已率领战船撤退,海面上如今看不到他们的帆影,只余拔头水军的战船仍在继续封锁码头……”

张叔夜噎了一下,周围的官员都在等待他发话,猛然间,张叔夜突兀的冒出一句:“招降吧?”

海州城上的官员听了一愣,海州通判立刻插话:“大人,眼看这伙水寇要一举成擒,这可是天大的功劳,怎么……大人又改了主意了啊,为何要招降他们?”

张叔夜又是久久不说话,等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张叔夜低下头,询问报信的大将:“你们伤亡如何?”

报信者神色一黯:“李彦所部,前前后后约有三百大将阵亡,剩下的大将,已是人人带伤。”

通判一声喝:“果然是悍匪,都被逼到这程度了,还如此愚顽不灵。”

张叔夜再问:“你们需要什么?”

报信者低头回答:“防波堤很空旷,可是时承信修建码头区的时候,在泊位附近设置了无数地锚、吊塔,还有堆放货物的挡风板,如今这些设施都被梁山水寇利用起来当作街垒,这伙人箭法极好,我们伤亡很大,我等……恳请大人予以增援。”

张叔夜点了点头:“防泊堤上确实空旷,如果有战船从海面上进攻,凭借巨弩大弓,防泊堤上的人除了跳海,似乎别无出路……但梁山水寇历来狡猾,眼见得夜了,战船靠的太近,万一被水寇夺船,那局势就不受控制了。时承信的做法,也是稳妥之举。”

报信者嘴唇蠕动,忍了又忍,还是开口:“大人,可否调崔庄团练,或者锦绣街花膀子前去助战,前者训练有素,擅长合击,后者熟悉地理……”

张叔夜轻轻摇头:“我们没有援军——梁山水寇来袭,各地匪类蠢蠢欲动,团练的指责是稳定四乡,这时候不仅崔庄团练不能调动,禁军、厢军都不能动,至于花膀子么……你们看看——锦绣街今夜还在经营,这全靠花膀子稳定人心。”

通判大人立刻帮腔:“是啊,海州今年的赋税,还要指望锦绣街的商人完成——花膀子决不能动”

报信者叹了口气,提醒:“大人,我们以已经阵亡了三百多人。”

在张叔夜的召集下,海州四个县的大将都汇集到府城,直到现在还陆陆续续有大将来报道,李彦手中的总兵力达到一千人,论人数比梁山水寇多一倍,而双方的实力对比起来,也应该是李彦略胜一筹——大将都是一些家境富裕的尚武小子,有资本把自己武装牙齿,而梁山正营真正有名望的不过是三十六人,其中也有像郓城捕头一撞直董平、火船工张岑这样的滥竽充数者,然而,就是这伙匪徒,在地理不熟的情况下,还给大将造成了巨大伤亡。

一支军队伤亡到了三分之一,基本上这支军队就崩溃了,因为一个伤亡者需要两个人抬。三分之一伤亡,则意味着整支军队都去抬伤员了,没有空闲的战斗人员——李彦所带领的大将群现在已经就近了这个危险的临界点,他们之所以还能战斗,一方面的原因是他们本土作战,伤员自有乡亲们照应;另一方面是因为,这支队伍是由好勇斗横的赏金猎人组成的,同伴的伤亡反而激起了他们复仇的**,如今这支队伍浴血之后,像一只受伤的饿虎,卯足劲要咬死对手……却又有点有心无力。

张叔夜非常清楚现状,他沉默片刻,淡淡的提醒:“不久前侯蒙曾上书,请求招降梁山水寇,他说这伙人不过受酷吏煎迫,穷鼠噬猫,逼上梁山,陛下应网开一面……”

第379章谁挖的陷阱坑?

海州通判急急插话:“酷吏煎迫?哼哼,梁山水寇恐怕自己本身就是‘酷吏恶霸’吧?那宋江昔日在郓城包**聚赌,包揽诉讼,欺诈百姓,收容盗匪,组织抢劫——连皇家的御贡他都敢打劫,平民百姓的东西他会放过吗?我不信平民百姓会喜欢被梁山贼寇打劫?

至于十二指挥使,也是犯了渎职罪后不愿接受惩罚,这才逃入山林打家劫舍。他们纵横京东西路多年,多少贫民百姓遭他们劫掠,多少殷实人家遭他们杀戮,他们犯下的血案罄竹难书——这样的人怎么是被逼的?谁逼他们去杀平民百姓的?侯蒙颠倒黑白,罪莫大焉。此等人员若是无罪,平民百姓何辜,要遭他们屠戮?”

张叔夜轻轻的补充一句:“官家看了侯蒙奏章后,甚喜,欲启用侯蒙,可惜,诏书抵达时,侯蒙已逝。”

这下子,众人顿时默默无语——皇帝喜欢啊,大家能有什么办法?现在的大宋已经不是仁宗时代的大宋了,皇帝的爱好就是整个国家的爱好。

随即,使者派出了。

使者走后通判大人还不服气,低声说:“侯蒙,不过是一个乡间老腐儒,闲居林下太久,四处钻营无路,才故作惊人之举,想引起别人注意,官家素性轻佻,连这样的胡话都会信……真个是……唉。”

海面上,时穿已经离开了自己的坐舟,来到拔头水军所属战船,他登船之后,拔头水军一位巡检望着继续向外海航行的炮舰,诧异的问:“大人,怎么,那船还在走?”

时穿咧嘴一笑,一本正经的回答:“不行啊,那艘船快漏了——刚才的炮击震散了船板,现在它急需回港修理。”

这位巡警倒是见多识广,他一脸明白的点头附和:“也是啊,我们曾有一次跟海盗交手的经历,当时从清晨打到日落,有一艘大楼船因为投石机发动过多,船板被震开了缝,幸亏船上人逃得及时,才幸免于难。

刚才的炮火我看了,那动静,比投石机还大,每一炮响过,船身都在抖动。这么多炮过去了,那船是该修理一下了……大人,炮舰走了,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时穿扫了一眼拔头水军的战船,回答:“你们那些小船,体积小,跑的又不快,早该淘汰了——去把那些小船用铁链串起来,上面堆上柴草,用来封堵港口,剩下的大型战船躲在封锁线后面,如果梁山水寇还想冲击港口,那就发火箭,引燃那些小船……”

更换战舰要花一大笔钱——当然,也是一大笔回扣。

水军将领们高兴的眉开眼笑,不必时穿吩咐,他们把那些半新不旧的船只全部找出来,没有做够的柴草,水军们把破军服烂、鞋子都堆在船头,将船舱内的破家具劈了,撒上火药,浇上火油,留下几个人看守引火船,稍后,引火船串接起来,并升起了船帆,借助风力向码头区驶去。

做完这一切后,天色逐渐入暮,时穿想了想,马上又问:“一支纵火船能燃烧多久?”

巡检露出一个鄙视的目光——真是外行啊,这样幼稚的问题还要问?

“大人,常在水面上行驶的船,船板大多都湿透了,这样的板子要想引燃,非的猛烈的火才行,所以纵火船上火势以猛烈为主……这样的大火,大约一个时辰就能烧透船板,而后船舱进水,船只开始下沉。等到水淹没了柴草,那火自然就熄了。”

时穿立刻敏锐的抓住重点:“这就是说,冷兵器时代,纵火船的用处其实不大……没错,我在野外生炉子做野炊的时候,即使有上好的引火物,也是需要一番折腾才引着火的,湿透的船板怎样引燃,那可是个大难题?”

巡检露出讥笑的目光:“大人,水上交锋,以火为主。船上的人员也要吃喝拉撒做饭烧水,哪艘船上不积存一些烧柴——所以引火船无需引燃船板,只需引燃对方船帆,或者让火星蹦到对方船的柴草堆上,那就成了,船上都是木头,火一烧大了,根本没法扑救。”

时穿原本想顺嘴说:如今我们炮舰回避,也是担心梁山贼的引火船引燃了船上火药……没想到他还没说,对方毕力布鲁先替他说出了相同的意思。

不过,既然显对方示出很内行的态度,时穿顺势决定把后续工作交给他执行:“既然你这么内行,这事就交给你了——我担心梁山水寇乘着夜色逃跑,你想办法帮我控制各船的火势,等到夜色朦胧的时候,给我点燃纵火船,让各船缓慢燃烧,不为别的,就为照亮海面。”

说完,时穿手一背,施施然走了,留下愁眉苦脸的巡检。

“且等月色升起了”,码头区,宋江送走了朝廷的劝降使者,望着波涛起伏的海面说:“如果我们能乘月色偷偷出港,一旦我们能抵达东海县,他们就制不住我们了。”

一丈青张横点头附和:“就等夜色上来,咱……”

呼延绰轻轻一拽张横,打断了张横的话。呼延绰跟张横曾经并肩负责清剿梁山泊,两人是战场上打出的情谊,得到呼延绰提醒,张横稍稍停顿一下,再想开口时,发觉宋江已招呼其余水军头领准备船只,他悄悄的横挪几步,低声问呼延绰:“兄长,何事?”

呼延绰擦了擦满脸的汗水,看左右无人注意,低声说:“刚才我坐在那里琢磨了一下,怎么觉得这事儿透着诡异,仿佛是个陷阱——比如我们在白虎山深处躲藏数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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