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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休整,等待后续部队跟上。
正午,时穿与赵师侠骑马入城。两人神态悠闲,赵师侠随口问了一句:“第几封奏章了?”
时穿回答:“估计这时候,第四封奏章抵达东京了。”赵师侠利益攸关,难免沉不住气,问:“就是一块石头扔进枯井里,也能听到动静吧。连续四封奏章,居然一点点动静都听不到,朝廷真是古井不波。”
“死水没有微澜,说明刺圌激还不够——明日让林冲南下,汇合张叔夜。”时穿咧嘴一笑:“看来朝廷里面我本以为朝廷会对我进行分化瓦解,比如任命另一位京东路勤王指挥,剥夺我的职务将我闹置起来。”
赵师侠讶然问:“当初我也这样想,我总担心兄长过于激进。。。。但为什么朝廷迟迟没有决断呢?”
“秦桧!”时穿回答:“朝廷内如今高官显贵都是懦夫,唯恐触怒我。但李纲不是,他是个有魄力有决断的人,幸好秦桧是兵部下属职方司的人,而秦桧是个非常擅于借势以及揣摩人心的家伙,如果李纲想动我,秦桧一定会告诉他:京东路最有战斗力的三万雷火兵脱胎于海州,是海州三千雷火兵训练出来的,而那三千雷火兵都是士官,只听我的命令。至于军中大将,又都是当初梁山好汉,被我一手提投,根本拉拢不动。所以,即使他任命外人来分化架空我,也只会激怒我,军队却带不走一兵一卒。”
“张叔夜”赵师侠沉吟着说。
“张叔夜现在担心的是我。”时穿笑着回答:“他虽然与我平级,手头也有军队,但他先前与我约定共同上圌书,如今我连续发炮他保持沉默,大约他知道我已经没有退路只能向前冲了。这时候他最担心我进入京东西路,挟大军解除他的武装已壮大自己,而这也正是我的担心。
我担心我离开京东东路,!若是朝廷有意对我下手,会要求张叔夜进入京东东路,接管我的地盘。你知道的,在政教合一体制下,官大一级压死人,我走后京东东路没有抗衡张叔夜的人,也许官员们会乖乖听从张叔夜的指挥。张叔夜是个愚忠之人,朝廷命令他切断我的粮草供应,他会做的,而后我军会因无粮断送在金人手中。
所以,我让林冲明日南下,挟裹张叔夜共同上圌京,如果他不动,那我就武力解除他手下军队”
停了停,时穿叹了口气,说:“你觉这叫什么事?我们想挽回国圌难,我们最大的敌人居然是我们的皇帝与同僚。”
时穿说完这句话,特意停顿了一下,赵师侠马上回答:“你跟我说的君臣宪圌章我都记住了,权力有边际,君主守君主之道,臣子守臣子之道,每个人都要守住自己的边际,不要无限扩张自己的权力我觉得这主张很好
兄长什么时候公布?”
时穿淡然一笑,答:“田忌赛马的故事听说过吗?上马跟上马赛跑.中马跟但田忌利用这些既定规则,乘机从中占了便宜,而千百年来人们都以田忌为睿智,所以
自上古开始,破坏规则的被认为聪明人,遵守规则都被认为傻圌子。所以君臣宪圌章公布不公布毫无意义——你家太祖说过“与士大夫共治天下”,不是照样有人破坏。
可见,摆在那里的规则都是死的,权力架构不打破,再好的规则也会被破坏。所以我不着急公布规则,我会让人人都清楚破坏规则对他们的侵害,让天下百姓都来参与限权所以对我来说谁当那个皇帝都无所谓,今后那个皇帝位子,也就是一个享清福的人形图章,事情不多麻烦不少。因为你是我妹圌夫,这位子就便宜你了哈哈,
你放心,我是不会跟你抢的。”
赵师侠尴尬的一笑,心中既管点轻松,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
时穿所说的“君臣宪圌章”,属于第五封奏章,这封奏章里时穿打着恢复仁宗时代政治风气的名义,明确要求严惩朝廷中的奸圌臣,更上本溯源要求剥夺王安石封号,惩治蔡京、梁师成、李邦彦、王黼、朱面力等奸圌臣说到惩治奸圌臣之后,时穿话题延伸要求设立一种机制,防止皇帝对奸圌臣信任与重用——由此顺理成章提出了君臣“各守其道”的条约式约束。
这封奏章依旧采用明发的方式投递,奏章一出天下震动。张叔夜离齐州最近,接到奏章叹了口气,对左古说:“当年我提拔时长卿,但因其性格莽撞,只想让他担任一城捕盗足矣!可惜童贯那厮”
张叔夜的意见并不与他的幕僚一致,其掌书记接头说:“大人,其实我觉得时长卿说话句句在理,当今之祸,罪不在金人而在官家。官家罪己诏上已经承认这点,可惜官家向来是‘诚恳认错,绝不改悔’——伐辽之后,若官家稍有改悔,怎会有燕云之难?燕云之后若官家改悔,哪会有今日金人兵临城下?
这次,时长卿一句切中时弊。指望官家改悔是指望不上了,如此一来,即使我们这趟打退金人,照官家这样折腾下去,金人还会再来,那时候我们怎么办?”
张叔夜用的幕僚都不简单!前一任幕僚是名臣李若水,这一任幕僚看问题也很深刻——他说的基本上是真实的历史事实,向金人投降后的道君父子又觉得群臣的鄙视令他们屈辱,于是又去招惹金人,终于把这个国家与民圌族折腾灭亡了。
基本上,当时大多数宋人都看清了这点,但自小受政教合一的教育,皇帝是天之子,是神灵,是龙,所以他们不敢去想弹劾皇帝,或者想到之后不敢说出来,唯有时穿无所顾忌,他把大家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了。自然,所有读到明发奏章的官员士绅,都心有戚戚焉。
自来,跟风者好找,而陈胜吴广辈难寻。时穿打响第一炮之后,这段日子朝廷虽然装聋作哑,但官员们巳开始蠢圌蠢圌欲圌动,只是大多数官员只知道提出问题与责难,却不知解决的办法。时穿所提的“君臣制约”仿佛捅穿一层窗户纸,众人眼前豁然开朗——没错,今后耶使不更换皇帝,也要限制皇帝任用奸圌臣祸国
幕僚的说法,张叔夜也是心中赞同的。但有些话幕僚可以说,他不能说。叹了一口气了张叔夜转移话题,说:“昨日时长卿传来消息,说他的大军要入境,将通过恽州梁山泊一带前往濮州。看来他的目标是大名府的濮阳——这厮真是胆大如斗!”
幕僚赞叹:“大名府已经失陷,周围数十万金兵,时长卿敢直取濮阳真是无所畏惧呀!”
张叔夜叹气连连,说:“时长卿连续几封奏章,都是上报朝廷,却只字不提新皇,看来他是不打算承认新皇的。朝廷至今装聋作哑,恐怕是因为与金人议和没有进展,等到与金人议和了,那就是朝廷下手收拾时长卿的时刻了——你们说,这时刻,我们该帮肋新皇,还是帮助嗯?”
幕僚深吸一口气,厉声说:“大人,若是朝廷议和,汴梁城的百姓都为猪狗,如此一来,大宋虽存而民心尽丧,虽存犹亡。到时候野心者群起遂鹿,国家四分五裂,金人终究还是得了这个江山。但若此次助了时长卿——那时长卿虽然言词悖逆,或有不臣之说,但终究是尊皇的,只不过要求换一个皇帝而已。且此举没准是一时赌气,若新皇答应要求,千古之后,他却脱不了一个存国之功。存国、存天下,便在这一念之间。”
张叔夜哑然一笑:“你们却忘了,太宗子孙最忌讳说起太祖后裔,这次时长卿悍然触及,他已经没有退路了,太宗子孙.绝不会跟他妥协。且时长卿军队入境哼哼,我猜他对我并不放心。没准那位领军将领已收秘嘱,欲夺占我京东西路。所以我在考虑,是不是阻止他入境?或者——嗯?”——
第455章过河!过河!
张叔夜尾音高高挑起,嘴角含笑,表情充满嘲弄的的意味。
掌书记急忙劝解:“大人不可,时长卿如今正在风口浪尖上,一举一动天下瞩目,如今他向京师勤王,若谁敢攻击他,无论胜败,京师恐怕再无一兵前往……大人,这种事让别人做或可,咱们可不能先发第一枪。”
张叔夜轻轻一笑,答曰:“时长卿出身于我,他以雷火兵享誉于世,可是密州凌氏的雷火圌药(新式火圌药)却是我举荐给朝廷的,凌氏掌门弟子也曾替我建了一支雷火兵卫队,我却想知道两支雷火兵孰强孰弱……”
明白了,张叔夜其实并不想阻止时穿的行动。古代官圌场上讲究师承传授,时穿最初被张叔夜提拔,在别人眼里他就是……
明白了,张叔夜其实并不想阻止时穿的行动。古代官圌场上讲究师承传授,时穿最初被张叔夜提拔,在别人眼里他就是张叔夜一圌党,即使不是一圌党,反对者也会说他们是一圌党。所以在某种意义上说,时穿与张叔夜是一损俱损的。而张叔夜如今这么说,其实不无羡慕时穿过于光彩耀目——他说出了张叔夜不敢说出的心里话。
其实,真实的张叔夜虽然是大宋能臣,可生长于这个时代,张叔夜不免带有浓厚的时代痕迹——他真诚地信仰道教。钦宗后来任命道士郭靖(又做郭京)做法,请六丁六甲助战剿灭金人,城墙上站在郭靖旁边襄助做法的只有张叔夜一人而已。而郭靖见到事情不妙想逃跑,对张叔夜说“欲下城墙做法”,张叔夜真诚地湘信了!自己呆在城头傻傻等待,也不布置防御,一门心思等待天兵天将到来——直到金兵破城,他还在纳闷天兵天将为什么不到,郭靖为什么不回?
真实的历史上,张叔夜也不是一个圣人般的傻圌子,他带了三万兵马上圌京勤王,军权自始至终牢牢握在自家人手里——他大儿子张伯奋领前军,二儿手张仲熊领后军,自家领中军,外人不得插手。
张叔夜就是这样意志坚定,性称直爽,啥点小自私,好炫耀,好出头拔尖,且敢作敢当,从不推卸责任的倔强小老头,此刻官员们纷纷上奏、好嘴八舌说出自己对国事的看法,而唯独时穿不顾所有禁忌,直接点出这场灾圌祸的根源。
这本来应当是他张叔夜干的,怎么就让自已曾经提拔过的一位“大将”,著名的粗圌鲁莽撞汉,把这事给完成了。
当初时穿跟他约定同时上奏各自言事,张叔夜听说新皇登基,稍一犹豫,风头都让时穿出了——否管时穿说的对不对!
作为与时穿一条线上的蚂蚱!张叔夜只能羡慕时穿把所有的目光引到自己身上。
这风头本来应当是他做的呀!
作为曾经的师长,张叔夜在这种复杂心理下,禁不住想给时穿点小难堪,或者想再度显示一下师长的威严。。。。。。
掌书记琢磨透了张叔夜的心理,一时之间,不知该支持还是劝阻。
好在顷刻间,这难题已经解决了——大儿子张伯奋过来报告:“父亲,南水门来了无数海鳅船,领军的是密州凌鹏,他要求入城休整。”
“快请快请”,曾经的卫队长过来,张叔夜自然要给点面子。
凌鹏不愧是时穿嫡系,别人不知道时穿的军事计划,他见到老大人后毫不隐瞒,竹筒倒豆子一般回复:“大尹,这批海鳅船是从通州调来的,由我负责押送,我带了崔庄团练一千两百人,负责从运河直抵京师,争取在朱雀门占领一片登陆点,告之汴梁百姓坚守待援。”
凌鹏依旧用老官职称呼张叔夜,令后者觉得很亲切。张叔夜微微一笑,探问:“这批海鳅船,大约是时长卿征讨方腊后,留在通州的那批船吧,只可惜如今运河结冻了,自南京往北,河运已经不通,你如何北上?”
凌鹏恭敬的回答:“不妨事,家师还准备了一批海鳅,准备从黄河南北入海口直入汴梁,黄河北支流已经派了张横在那里守着,一等黄河化冻立刻进攻;而南支流家师亲自坐镇。。。。。。”
张叔夜心理涌起一股不好的猜想,马上追问:“如今才是正月,黄河进入二月才是凌汛,到了三月才能行船。。。。。你家大人是打算三月才行动吗?”
张叔夜说完,仔细观察凌鹏的表情,只见凌鹏嘴角一撇,回避说:“大尹,道路积雪难行,兵粮火圌药难以输送,细说起来,还非得等到春暖花开才能动身。”
这想法其实深合张叔夜胃口——真实的历史上,道君皇帝罪已诏下达后,张叔夜也经过了一段心理失落,那是一贯认定的世界观崩塌后的失落。皇帝怎么能错呢?不应当呀。在这段心里彷徨期内,张叔夜对于勤王也不热衷,他也在害怕自己赶到京城,又被道君皇帝祸害了。
直到钦宗登基后发布罢圌免童贯等人诏书,张叔夜才本着一贯的教育认定了新主子钦宗。但之后他依然在犹豫,三万兵马集结了,全是骑兵,但他却迟迟不愿赴京,直到钦宗与金人议和,他才跳出来,请求钦宗容许他半路截杀返程的金兵——他所采用的策略,其实与时穿现在的策略完全相同,都是想半路捡便宜。
只不过,真实的历史上,钦宗己被金人吓破了胆,不仅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