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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我不可以去争取他?”的7eacb532570ff6858afd2723755ff790
“我想……不可以。但我很矛盾,我希望你过得好。”的e995f98d56967d946471af29
“你很敏锐……怎么看出来的?”的55743cc0393b1cb4b8b37d09ae48d097
他又笑:“你表现得太明显。”的934815ad542a4a7c5e8a2dfa04fea9f5
“那欧阳娟怎么就没觉得呢?”的addfa9b7e234254d26e9c7f2af1005cb
他摸摸后脑勺:“她大大咧咧。再说,她和你差不多,沉浸在一个人身上,怎么还能分神顾及别人?”的735b90b45681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啊?”的5c9362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你和她的座位中间隔了我,你可能没发现,她时常在纸上写两个字,何曾,何曾。然后看着纸发呆。如果不是喜欢了别人,怎么会这样?虽然不知道她到底要说,何曾什么。何曾是个问句。”
“何曾是我哥哥的名字。”欧阳娟每次下课后,都将练习的纸张叠成很小的一张,装进玻璃瓶里,路过一条河流时,她会将它抛入,目送它飘走。我问过,她说是漂流瓶,里面写上愿望,上天会替她实现的。的b56a18e0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原来她的愿望就是何曾。单纯,直接,一目了然。我叹气,爱情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何以让我们致此。致此。的d947bf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很感激杨懿,在年少的时候,有个人引导你提醒你关照你,而且他和你一样年轻。我看着他,暗想,不知道他将来会和怎样的人,有怎样的遇见?他是这样纯良有礼的孩子,将来一定会有福的。
我多么喜欢他,就像喜欢倪险岸那样。他们和何曾,都是我亲爱的哥哥,是亲人一样的感觉。这和对待父母是不同的,在我心里,父母是恩人,不是亲人。欧阳娟可以把手吊在妈妈脖子上亲热地说话,我不行,我和父母之间很客气。的8d34201a5b85900908db6cae92723617
桌上摆满了菜肴,远远望去,红红白白,绿绿黄黄,很好看。餐具都已摆放整齐,每个人面前还有一只漂亮的高脚玻璃杯。的df6d2338b2b8fce1ec2f6dda0a630eb0
外婆的客人陆续落座了,俞天爱搀扶着外婆走过来,苏路加招呼我们:“杨懿,小剪,坐吧。”他围着围裙,黑白相间的格子,我想这应该是出自他自己的品位,俞天爱还是小女孩的口味,和我差不多,喜欢粉粉嫩嫩的颜色,喝果汁。的fe8c15fed5f808006ce95eddb7366e35
——只有我自己才愿意承认确实还小,但被不乐意亲近的人定义成小孩子,比如说她,那我是要不高兴的。的ef575e88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欧阳娟笑嘻嘻地说:“看,阿燃我为大家贡献了两道菜!”的8e6b42f1644ecb1327dc
我接口:“番茄炒蛋和蛋炒番茄?”的ed3d2c21991e3bef5e069713af9fa6ca
众人哄堂大笑。的58d4d1e7b1e97b258c9ed0b37e02d087
她哇哇乱叫,作势要打我:“好啊何剪烛,你报复我!”的816b112c6105b3ebd53782
老人们慈祥地望着我们,外婆感叹了一句:“还是年轻好啊。”的b73ce398c39f506a
苏路加赶紧说:“外婆,可我们都羡慕您什么都看得明白呢。”的f1c1592588411002
“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很多事情都会看明白的。”外婆笑着扳指头,“都说四十不惑,我早就翻倍了。”的1c383cd3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大家都坐下来,杨懿本来是被安排坐在苏路加旁边的,却站起身,把我拉过来:“何剪烛,你坐这里。”他始终这样体贴,知道我在想什么,虽然他是不赞成我继续泥足深陷的。
欧阳娟看着他。他说:“我喜欢听外婆说话,想坐得近些。”的6ea2ef7311b482724a
“就这么一张桌子,你还怕听不清啊。”的fc490ca45c00b1249bbe3554a4fdf6fb
杨懿就做了个夸张的手势:“我耳背。你刚说什么了?”的f4be00279ee2e0a53eafda
欧阳娟无话可说,耸耸肩,转而介绍桌上的菜:“瞧,这是我做的,这个,这个, 还有这个,是苏老师做的,瞧,那两盘,是师娘做的。”的3ad7c2ebb96fcba7cda0cf54a2e802f5
苏路加做菜很喜欢放葱花,细细匀匀地撒上,配上白瓷盘子,象牙白的筷子,赏心悦目。他说:“我问过的,在坐的没有人排斥葱,杨懿上次在我家吃过饭,也挺习惯的,小剪呢,我问过欧阳娟,她说也没问题,对吗?”他含笑地望着我。的57aeee35c98205091e18d1140e9f38cf
我点点头。他真细心。的093f65e080a295f8076b1c5722a46aa2
俞天爱从客厅一角的酒柜里拿酒,扬声道:“苏路加,是这瓶吗?”的d34ab169b70c
“是的。”的3c59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她拿着葡萄酒走过来。细长的瓶身,猩红的液体,上面写着弯弯曲曲的外文。苏路加接过,对外婆说:“您看,这还是上次莫爷爷送给我的呢。”的fa14d4fe2f19414de3ebd9f63d5c0169
他给每个人斟了一杯,俞天爱说:“正宗的法国干红。”的8e6b42f1644ecb1327dc03
我右边坐了个老头儿,姓陈,胖胖的,眉眼开阔,一脸老人斑,他是外婆的朋友,也信基督,是个和气的爷爷,他给我夹螃蟹,又问:“要不要我帮忙?”的dc6a6489640ca02b0d42dabe
“谢谢陈爷爷,我自己会。”的a532400ed62e772b9dc0b86f46e583ff
螃蟹的味道很好,外婆吃螃蟹时,把壳留下了,拿在手里端详半天,嘴角露出孩子气的笑容,她从旁边一个爷爷胸前口袋里掏出黑色软笔,在壳的纹路上刷刷三两笔,我一看,啊,和陈爷爷的胖面孔像得很!一桌人传着看,啧啧惊叹。的c3992e9a68c5ae12bd18488bc579b30d
我是学画的,自然兴奋起来:“外婆好能干!”的f2fc990265c712c49d51a18a32b39f
老人笑了:“雕虫小技。”脸上露出怀念的神色,“我很小的时候——比你还小吧,十二岁的夏天,去当时上海滩一位大人物家里做客,他家公子琴棋书画全才,又喜欢一些小玩意儿,教给我的。据说,在螃蟹上作画,还是张乐平先生首创呢,就是画《三毛流浪记》的那位。”
放在我手边的俄式蛋糕、翡翠鱼茸烧卖、以及带馅的巧克力都非常美味。我更喜欢的是糖渍樱桃,极精致的荷叶边,点着红色的小花,一小朵一小朵,如同优昙初生,看上去就让人食指大动。
欧阳娟说:“这是苏老师的手艺呢,我让他教我。”的502e4a16930e414107ee22b619
外婆说:“路加知道我喜欢吃这个,专门到饭店找厨师学的。那厨师是当年流亡到上海来的俄国宫廷点心师的后代,手艺特别好。这孩子,有孝心呢!”眉眼都笑开了。谁都看得出来她该有多么欢喜这个外孙。的069059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这顿饭大家都吃得很开心,席间谈笑风生,其乐融融。我埋头吃苏路加做的酒酿小圆子,他颇照顾我,帮我舀汤:“多喝点。”的beed13602b9b0e6ecb5b568ff5058f07
他不忘给俞天爱也舀一碗,她接过去,两人之间没有对白,甚至没有对视。我咬咬嘴唇,这样的动作,是娴熟的吧。他习惯了照顾她,她习惯了被他照顾。的37bc2f75bf1bcfe8450a1a41
我有些失神。我拿什么去抗衡,与他们之间的年月,和可能深厚却没有让我捕捉到的感情?
如果可以,我愿意遮蔽眼睛,不记得有她存在,只安然坐在爱人身边,与温和宽厚的亲人呵呵笑着围炉吃喝。所谓幸福,不过如此吧。的c15da1f2b5e5ed6e6837a3802f0d1593
如果没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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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要开学了,杨懿结束了书法课,说是等寒假回来继续学习。苏路加叮嘱他不可荒废,在大学里,也要勤于练习,他满口答应。的f47d0ad31c4c49061b9e505593e3db98
我和欧阳娟升入初三了,课程必定吃紧,每天一课改成每半个月一次课。虽然见苏路加的面少了,但一想,比起杨懿是好多了。的a96b65a721e561e1e3de768ac819ffbb
苏路加知道我在学绘画,送了我几支英国水彩赭石颜料,这东西画人物皮肤很见效,比眼下的中国颜料细腻。他说:“小剪,好好学,将来给老师画肖像。”的d86ea612dec96096c5e0fc
我快乐地收了,又看他送给欧阳娟的,是几本书和一盒糖,给杨懿的,则是一套甲A球星风云榜。苏路加也算是投其所好,让我们每个人都眉开眼笑。的ad61ab143223efbc24c7d2583be69
欧阳娟拆着糖说:“苏老师人真好,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老师。”的4ffce04d92a4d6
他笑:“我本来就没把你们只当成学生。以前没带过学书法的孩子呢。这是俞天爱的主意,她喜欢孩子,说是家里多来些人,会热闹些。”的3a0772443a0739141292a5429b952fe6
说到俞天爱,欧阳娟好奇:“苏老师,你们快要结婚了吧?”她问得如此心无城府,苏路加明显怔了怔,有点尴尬地说:“是啊。”的a01a0380ca3c61428c26a231f0e49a09
“那什么时候办酒席?我们几个是你的学生,可是要送贺礼的!”的e4da3b7fbbce23
好感激欧阳娟,她是个藏不住话的人,我真谢谢她替我问出这个盘旋在心头很久的话题。
苏路加还没来得及回答,在一旁坐着喝茶的外婆开腔了:“路加这孩子,本来说好了是八月举行婚礼的,为此我还特地从上海赶过来,结果……”的a8baa56554f96369ab93e4f3bb068c22
欧阳娟狐疑地瞧着苏路加。他静了一下,才道:“外婆,我会仔细想想。”
杨懿比我们都大些,当然能看出来此情此景已是苏路加的家务事,不宜多留。我们说了几句客套话,告辞了。的cd0069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走出苏家大门,和杨懿握别,他说会给我写信,仍是那样一双眼睛,看着你,似乎能看到你的内心深处。的a01a0380ca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欧阳娟说要到我家做客,我们走出老远,她问:“刚才我那样问苏老师,是不是太没分寸了?”
我愣住,意识到也许真的是这样:“他不会与我们计较吧。”但是他为什么会推迟婚礼呢,他为什么要仔细想想?他想推翻吗。为什么呢。他和俞天爱之间出了问题?可我一点都看不出来他们是否相爱,或者不爱。的ae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欧阳娟执意带我去附近一座教堂,她说隐约听到外婆说起,苏路加的婚礼会在这里举行。那是一条曲折的小路,两旁开满白色的茶花,远远地就望见了教堂,外观庄严典雅。
她说以前曾经来过一次,里面昏暗空阔,赞美诗低沉优美。的7f1de29e6da19d22b51c
这里会是苏路加举行婚礼的地方吗。我想进去看看。的e820a45f1dfc7b95282d10b608
欧阳娟诧异地看看我:“今天不行,据说只有做礼拜才对外开放。”的903ce9225fca
“我想看。”的ef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她又看看我:“好。”的f387624df552cea2f369918c5e1e12bc
轮到我惊疑:“我们怎么进去?”的d516b13671a4179d9b7b458a6ebdeb92
欧阳娟一笑,食指竖在嘴唇上嘘了一声,小声道:“翻墙。”的89fcd07f20b6785b92
她先翻过去,动作麻利,一骨碌滚到围墙下的草丛里,小草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她爬起来朝我笑,示意我也下去。的df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我横着心从两米高的墙上跳下去,她在下面张开双臂接我。的140f6969d5213fd0ece0
有风吹过,教堂院落里不知名的粉色花朵簌簌地落,我看得很清楚,那花朵的深处是赤红的蕊,像是一滴泪。的c9f0f8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遇见他,我成为花朵,开放了。他不知道。的233509073ed3432027d48b1a83f5fbd2
风继续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