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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夏侯惇双手僵硬麻痹,整个肩膀都在震颤,一双手掌血肉模糊,以致于握住刀柄时都让他痛得龇牙咧嘴,嘴角抽搐。战斗至此。他算是彻底完败在李利手里,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击之力,疲于奔命,再战无益。
“铛叮!”再次勉强接下李利纵身杀来的一刀,夏侯惇手中的祖传战刀被李利一刀震落脱手,赫然飞向天空。而夏侯惇则后退数步,既而一屁股坐在地上,顺势翻了几个跟头,全身上下都是泥浆血水,煞是狼狈不堪。
“飕”就在夏侯惇艰难地翻身爬起来的一刹那。一道尖锐刺耳的破空声从头顶上方呼啸而来。这绝对不是风声,而是李利挥刀狂劈而来的声音,此前夏侯惇已经听到过很多次,只是他没想到此次这一刀居然来得如此之快,而且破空声远比先前十几刀的呼啸声大很多。
霎时间。夏侯惇飞身一扑,滚到两名黑衣死士身后。既而双腿突然发力。踢在两名手下的屁股上,踢得二人四脚朝天直奔李利凶猛挥来的战刀飞去。
“啊、啊!”
两个腾云驾雾的黑衣死士,眼睁睁看着李利大力挥刀劈来的刀锋越来越近,虽然还没近身,却愣是吓得他们俩失声惊叫,叫声之凄厉悲惨与濒死时的惨叫声一般无二。然而。瞬即他们二人惊叫声便戛然而止,反而满脸惊异骇然地看着自己身体瞬间被大刀腰斩,一分为二,下半截身体急坠落地。上半身却骤然升高,在大雨中凌空翱翔。顷刻之后,此二人再度发出远超前一声的最后一声惨叫,既而视线遁入黑暗之中,砰然下坠砸进疏松的泥浆里。
趁着最后两名黑衣死士被李利挥刀斩杀的空当,夏侯惇连滚带爬地直奔渡桥逃去。虽然他看到站在渡桥上的李挚此刻已然堵在桥头,静等他跑过去自投罗网,但夏侯惇却依然不管不顾地向桥头奔去。因为此刻他距离桥头尚有五十余步,而身后追杀而来的李利和他之间仅有十几步的距离。
身处如此凶险的前后夹击之中,夏侯惇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硬着头皮,撒腿狂奔向李挚身前跑去!
“妙才,此时还不动手,等待何时!”仓皇奔命之中,夏侯惇一边奋力奔跑,一边大声喊话道。
这一句莫名其妙的喊话,让追杀夏侯惇的李利和迎头堵截的李挚二人大为诧异,既而顿生警觉。
“咻、咻、咻!”
然而,就在夏侯惇话音未落的一瞬间,站在桥头上的李挚骤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突如其来的破空声。这种破空声对于他来说,一点也不陌生,在此之前,他就是用这种破空声袭杀了六十多个黑衣死士。
没错,这是离弦之箭发出的破空呼啸声,有人在李挚身后的渡桥上放箭,射杀目标就是堵住桥头的李挚!
“哗哗哗子诚小心暗箭!”
察觉身后有箭矢袭来的一刹那,李挚右手锁链顿时抄到背后手腕急转,锁链瞬时舞成满圆,将整个背面身躯完全笼罩在锁链圆弧之中。恰在这时,传来正奔桥头追来的李利的示警疾呼,于是李挚一边挡箭矢一边退下渡桥。
“叮叮叮咻!”
正当李挚挥舞锁链击落箭矢时,却听到一个破空声从自己耳边呼啸而过,顿时他用左手迅疾探出一把抓住从耳边飞过的箭矢。
恰在此时,夏侯惇疾奔桥头冲过来,试图夺路而逃。于是李挚顺手将箭矢插在背上的箭篓里,既而左手锁链飞掷而出,向夏侯惇打去。
“嘭!”眼见黑色飞练向自己飞来,夏侯惇身形一闪,脚下的步伐却没有停下。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飞链并不是看似直奔他的头部而来,却在近身之际突然转向,精准地打在他之前的受过箭伤的右腿上。
顿时,夏侯惇右腿吃痛,迎面摔倒在地,微张的大嘴还顺势吃了一口泥浆。
“咻咻咻!”眼看夏侯惇倒地,李挚当即疾步跑来,试图生擒夏侯惇交由主公李利处置。却不料,这时身后的渡桥上突然冲出数十名黑衣死士,而且手里还“端着”奇怪的“弓弩”,数十支箭矢直奔李挚飞射而来。
迫不得已之下,李挚只得放弃生擒夏侯惇的最好时机,挥动锁链抵挡箭矢。正面击落箭矢时,李挚才突然发现这些箭矢与常见的羽箭大不相同,仅有一尺来长,而且没有羽翼,纯粹是木杆配以铜箭头,箭矢在飞行中左右摇摆,准头极差。但是,这些黑衣死士手中的“弓弩”却能连续放出箭矢,促使李挚连连挡箭,眼睁睁看着夏侯惇被黑衣死士架起登上桥头。
“想跑,没那么容易!”就在李挚疲于抵挡箭矢之际,李利突然从他身旁疾奔而过,挥舞战刀直奔桥头杀去。眼见自家主公如此勇猛,居然不惧箭矢迎难而上,李挚顿感惭愧,随之挥动锁链抵挡箭矢,紧跟李利之后再次杀上桥头。
“叮叮叮!”将战刀舞得密不透缝的李利,无视黑衣死士手中的连弩,顷刻间便杀上桥头,与接应夏侯惇的黑衣死士狭路相遇。
冲上渡桥与黑衣死士短兵相接,这才是李利不惧箭矢的真正意图。因为渡桥很窄,只有五尺来宽,最多容纳三个人并排而立;若是挥剑厮杀,最多只能允许两个人并排动手。如此一来,只要能与黑衣死士正面厮杀,那黑衣死士后面的连弩就没有用武之地了;除非他们先射死自己的同伴,否则拿着连弩也没用。
“轰轰轰!”
冲上桥头的一瞬间,李利赫然发现河水暴涨,河面足足比下午过桥时宽了两倍有余,汹涌翻滚的河水距离渡桥不到两尺。不仅如此,上游洪流一浪高过一浪,河面与渡桥之间的差距正在一步步缩小之中。如果暴雨仍然不停的话,或许要不了多久,洪水就能漫过渡桥,甚至将这座看似颇为坚固的渡桥彻底摧毁,席卷而走。
“锵锵嘭!”战刀飞舞之中,李利欺身而上,一刀击偏两柄铁剑,既而反手挥刀一抹,便将两面挡在身前的黑衣死士砍杀。随之他抬脚将二人的尸体踢得翻落渡桥,落入涛涛洪流之中,瞬间便被昏黄的河水吞噬,无影无踪。
第501章血债还需血来偿
直到此时,李利方知为何李挚刚才站在渡桥上没有多大动作,竟然没有发现身后潜行而来的黑衣死士。
原来渡桥此时已然不稳固,不时便会左右摇晃一下,站在渡桥上摇摇晃晃,很是吓人。
偏偏李挚擅长攀岩却怕水,虽然忠肝义胆,却对如此汹涌澎湃的激流大河有着出自本能的敬畏。
站在这数百米宽且不知深浅的大河之上,渡桥距离河面不到两尺高,还摇摇晃晃地极不稳定,再有两侧犹如巨兽怒吼咆哮似的滚滚洪流,无论是谁置身其中,都难免心惊胆战,束手束脚,生怕一不小心便被洪流吞噬。
面对如此浩浩荡荡大浪滔天的洪水,懂不懂水性都是一样,只要落入洪流之中,绝对没有幸存的可能。
人力有时而穷。
在天地之威面前,人类都是脆弱的,不管他身份有多高、权势有多大,其结果都一样。
“噗噗噗!”
只身冲上渡桥的李利,无视脚下奔腾怒吼的滚滚洪流,掌中金猊战刀凌空翻飞,招式大开大阖,每一刀皆是势大力沉,嗜血夺命。
在这狭窄的渡桥上,黑衣死士虽有数十人之多,却派不上用场,每次最多两个人一起出手抵挡李利。然而,仅凭他们这种二三流身手根本不是李利之敌,如此一来,纵然他们前赴后继地节节抵抗,却终究是抱薪救火自寻死路,一个接着一个冲到李利面前送死。
但这一刻夏侯家族死士的表现堪称名副其实的“死士”,悍不畏死,死战不退。
他们明知自己不是李利的对手,却仍然义无反顾无惧无畏地冲上去。尽管他们站在摇摇晃晃的渡桥上两腿打颤,身体都站不稳。却没有一个人畏惧退缩,依靠自己的血肉之躯掩护夏侯惇先走。
危难时刻显忠良。夏侯家族死士不愧为死士之名,没有辜负夏侯家族多年的悉心培养,更对得起夏侯家族在他们身上的所有付出。
然而,等到三十多个夏侯家族死士相继被李利斩杀之后,李利已然持刀冲到渡桥中央,追上了身后再无死士掩护的夏侯惇。
“跑啊,你怎么不跑了?”渡桥上,李利手中金猊战刀的刀尖直指瘫坐在桥面上的夏侯惇,语气阴冷地沉声道。
此刻。刀尖距离夏侯惇的头颅不到一尺,居高临下刀锋与夏侯惇的双眼持平。刀刃上残留的血渍在雨水冲洗下,嘀嗒嘀嗒地滑落在夏侯惇面前的桥面木板上,血水落地四溅,溅得他满脸血渍。可他却不敢伸手擦拭。额头还在不停的冒汗,与溅在脸上的血水混溶在一起。浸染胸前水淋淋的黑衣。
“不跑了。跑不动了。这条右腿之前就被李挚暗箭射穿,刚才又挨了一记锁链,膝盖骨被打碎了。纵使今夜逃得性命,往后我夏侯惇也还是个残废瘸子,与其这样窝窝囊囊的苟且偷生,不如此时死在你刀下。我现在就算是被你一刀斩杀。那也是与敌人力战而亡,总好过一辈子躺在病榻上郁郁而终。”
攀着渡桥一侧的护绳,夏侯惇坐在木板上仰头看着李利,神色平静地缓缓说道。
看他现在这副神情和说话的语气。他似乎是认命了,自知无法从李利手中逃生,索性临死前也英雄一回。不跑不怒也不恶言相向,好像朋友一样对李利毫不隐瞒,直接说出他的右腿膝关节已被李挚击碎,彻底废了,语气中隐隐透着英雄末路的颓废与苍凉。
可惜夏侯惇这番话丝毫没有勾起李利的同情怜悯之心,反倒让他顿生狐疑之感,隐隐感觉此事不是夏侯惇说得那么简单。不过李利也想不出问题出在哪里,究竟有什么不对劲,何况夏侯惇就在他刀下,焉有不杀之理!
渡桥绳索上还残留着几个没有大雨浇熄的火把,昏暗的火光中,李利眉头微皱,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夏侯惇身后。只见黑衣死士仅剩三十几个人,此刻他们正一脸惊惧地看着自己,神情中充满绝望黯淡之色。
显然,他们这些夏侯家族死士此次行刺失败后,即便李利不杀他们,饶他们一条性命,他们也没有生还的可能。身为世家望族精心培养的死士,任务失败就意味着死亡,除此没有第二条可走。
而今夏侯惇已然束手待戮,这些死士又不是李利的对手,冲上去是送死,逃走也早晚难逃一死。毕竟他们都是与夏侯家族沾亲带故之人,父母妻儿都在家族手里,以致他们根本不敢也不能脱离夏侯家族,投鼠忌器受人迫胁,就连亡命天涯的机会都没有。
面对如此绝境,这些家族死士怎能不绝望,焉能坦然处之?
“夏侯惇,你想一死了之?”稍稍留意黑衣死士之后,李利居高临下俯视着夏侯惇,脸色阴沉狠厉地怒斥道:“记得我婶婶临死前说的话吗!你应该不会这么健忘吧,刚刚发生的事情转眼就不记得了?
血债就得血来偿!今日你夏侯惇落到我手里,想要痛快死去,那是妄想!婶婶临终前有言,让我替他报仇,一刀刀活剐了你。现在就是你血债血偿的时候!”
“咻!”就在李利说出最后一句话时,只见他手中战刀骤然而动,寒光一闪削向夏侯惇持剑的右手。
“啊!”
寒光乍现当中,一直握着长剑的手腕脱离肢体凌空飞起,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声令人惕然心惊的凄厉惨叫声。
毫无疑问,这声惨绝人寰的痛叫声正是出自夏侯惇之口。
这个性格刚烈、文武双全的沙场悍将,夏侯家族的千里驹,曹孟德的堂兄弟夏侯惇。此前他右腿被一箭洞穿时没有失声痛叫,仅是咬紧牙关冷哼一声;刚刚被锁链打碎膝盖骨头的时候,他照样没有发出惨叫,心志之坚韧实在罕见。然而,此刻整个右手齐腕而断,却令他终究承受不住断手之痛,剧痛之中失声痛叫。
这一声痛彻心扉的痛叫,声量之高亢足可盖过雷鸣,惨叫声之尖锐不逊闪电,回声悠长不弱于狂风呼啸。
当真是非常之人定有非常之能,平时不显山不漏水的夏侯惇真正痛叫起来,可谓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刀俎鱼肉之间本来就是这么现实。
强大之时对弱者没有丝毫怜悯之心,落难之际又怎么能够奢望别人宽恕和怜悯呢?
就在一刻钟之前,久病缠身的步氏被夏侯惇挟持。如果夏侯惇还有一点怜悯之心,还有一丝良知,就不会逼得步氏屈辱而死。因为步氏对夏侯惇一行人惧怕不已,以至于进入正堂后半天不敢说一句话,由此可见步氏虽然身体不好,却也是惜命之人,对死亡有着本能的恐惧。换言之,以步氏久病之身即便能够得到神医医治,顶多再活两三载,甚至一年半载也就寿终正寝了。
但步氏落到夏侯惇手里之后,纵然很怕死,却被夏侯惇一再逼迫,最后更是当众扒掉她的衣服,以致于她行将就木之前居然还要受此奇耻大辱。此时是夏天,又是深夜,地处江南一带的民众谁会穿几件衣服,大多都是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