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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下江东孙氏一族正处于青黄不接之时,孙策之子孙绍年幼,不谙世事,根本驾驭不了江东群臣。正是因为孙绍年幼无知,才使得江东文武人心涣散,争名夺利,加之江东老臣张纮、张昭与军中宿将程普、黄盖和祖茂等人政见不同。文官主和,武将主战,双方互不相让,明争暗斗。内讧不休。由此才让荆州刘表有机可乘,软硬兼施,一边大军压境一边拉拢利诱。最终迫使江东势力归附于刘表麾下,俯首称臣。
但是这种局面将随着孙绍一天天长大而发生根本性的变化。再加上江东孙氏一族的旁系族人并没有死绝,孙策的老娘吴氏、妹妹孙尚香、吴静和孙贲和等孙氏亲贵都还健在。只要他们在背后扶持孙绍。孙氏一族就不会覆灭,早晚必将脱离荆州刘表的钳制,重整江东,雄踞江东。
李利清醒认识到,江东势力不会一直充当荆州刘表的附庸,江东文武也不甘心充当走狗鹰犬,更不愿意被荆州群臣呼来喝去,随意驱使。
但眼下,江东军却和荆州军混合在一起,联手出兵攻打西晋,大大助长了荆州军的声势,战斗力也随之暴涨,实力日益强大。这绝不是李利所希望看到的情形,无形中给西凉军随后抵御荆州军北上增加了难度,压力大增。与此同时,西凉军以一敌二,既要抵御北魏曹军的大军进攻,又要面对荆州、江东联军的攻击,南北两面作战,局势异常严峻,凶险万分。
面对江东军和荆州军联手进兵北上,李利对即将到来的第二次司隶大战,既有担忧又有几分期待,心情很复杂。一方面,他不希望看到江东将领和荆州军掺和在一起,促使荆州军战将云集,实力大增,从而大幅度增强南汉大军的战斗力;另一方面,他同样不希望看到江东军隔岸观火、置身事外,因为这样会让江东军得以保存实力,假以时日必将愈发壮大,为日后平定江东徒增诸多变数。
尽管李利心里十分矛盾,对江东军参战一事喜忧参半,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必须面对。喜也好忧也罢,既然来了,就不用回去了,等待他们的就是全部留在司隶,永远长眠于此。
思绪急转之中,李利沉声道:“江东军和荆州军搅在一起,由此不难看出,刘表进一步加强了对江东势力的掌控力度,已然将江东军收为己用,任其驱使。这样一来,荆州刘表在军事实力方面完全不逊于北魏曹操,在粮草辎重和州郡富庶程度方面犹在北魏之上,真正成为雄霸荆楚的南方巨鳄,实力不可小觑。”
李玄深以为然的点头说道:“确如陛下所说,荆州刘表坐镇荆襄富庶州郡,十余年间一直蛰伏待机,然其仅凭一州之力断然无法与我西晋、北魏两大诸侯国相提并论。但是,随着江东势力依附于其麾下,兵马钱粮暴增四成,促使南汉国力暴涨,已然拥有不逊于北魏的实力。现如今,南汉和北魏两国的总体实力不相上下,但他们远不及我晋国强盛。
然而两国一旦联手,其实力与我西晋几乎不分伯仲,且两国一南一北遥相呼应,对我晋国形成两面夹击之势。如此以来,我晋国所面临的局势不容乐观,目前处于被动不利局面,迫使我们必须谨慎应对,不能出现一丝一毫的纰漏;否则,我等目前所占据的有利态势就会得而复失,再次遭受巨大损失,从而彻底失去独占鳌头的霸主地位。如果局势恶化到这个程度,我晋国处境堪忧,确有马失前蹄之危。”最后这句话,李玄说的比较含蓄。实际上,如果西晋在这场较量中落败,那么等待西晋的绝不是马失前蹄,而是江河日下,一落千丈。显然,李玄这番话其实隐晦的谏言,劝谏李利不可轻敌冒进,不可疏忽大意,稍有不慎,后果将不堪设想。
李玄说完话后,贾诩接着话茬说道:“截至目前,单以军队战斗力而言,我西凉军的战力远胜于其他两国,北魏次之,南汉排在最末。若以兵马多寡而论,北魏现有步骑五十余万,南汉拥有六十万兵马(包括江东军在内);与之相比,我军现有二十二个主力战营,三军共计七十余万,此外还有将近五十万郡府兵,总兵力多达百万之众,独占鳌头。”这组数字无疑是让在座的众人深感自豪,甚为振奋,因为这里面倾注着他们的心血,是他们多年辛劳的成果。
看到众人神色有异,贾诩当即停顿下来,不急不躁的喝口茶水,随即话锋一转,继续道:“然而,我晋国却拥有长达万里之遥的边境线,西至乌孙、北至丁零、东至夫余、南至黑水河(今越南),边境绵延万里,所有边关隘口均需派驻兵马镇守,尤其是西域、北部高原和辽东一带还需屯驻重兵,随时面临突发战事,抵御蛮夷入侵。正因如此,我晋国虽有雄兵百万,但半数以上的兵马都驻扎在边境关隘,真正用于征战中原的兵力只有总兵力的三成,即四十万大军。所幸,眼下驻守边关的戍边将士大多是郡府兵,而今除了驻守各州郡的主力战营之外,可用之兵就是在座的诸位将军帐下的兵马,合计三十二万大军。
与我西晋相比,南汉刘表和北魏曹操两股势力却没有边境之危,边境全在我西晋国内,他们的边境就是与我军对峙相持之处。如此一来,两国可以毫无顾忌的出兵攻打我晋国,必要之时他们可以举倾国之兵与我军展开决战。而我西晋不到万不得已,便无法调集边关兵马参战,只能凭借现有兵力与之对战。
这是我国眼下所面临的现实处境。边境太长,兵力分散,以至于我们原本拥有一举灭掉两国的强大军力,可现在却是力有不逮。凭我西晋现有兵力,打败两大诸侯国中的一个问题不大,但是同时面对两国的联手进攻,却是捉襟见肘,心有余而力不足。”
贾诩身为兵部尚书,对国内的兵力部署知之甚详,说是如数家珍丝毫不为过。于是他将目前所面临的形势和困难全都说出来,让诸将了解一下军队的具体部署,免得临战之时埋怨他兵马调动缓慢,救援不利或贻误战机。
眼下西晋的国力确实强盛,各州郡安定祥和,府库充盈,拥兵百万,战将千员,兵强马壮。然而这都是表象,实际并非如此。
许多人只看到西晋拥有诸多战骑和兵种,却忽略了西晋的边境线极其狭长,占据着大汉所有边境关隘,并且多次开疆扩土,不断拉长边境线。但凡边境就需要派兵驻守,哪怕是一处关隘只有几十个甲士,却经不住数以千计的关隘的无限拉伸,数十万大军撒在万里边境上就如同一把沙子丢进大海,连个水花都没有便沉入海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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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章驱虎吞狼(七)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如果不是贾诩提及此事,恐怕很多人都还浑然不察,只想着自己一方兵强马壮,却忘了国内还拥有极其广博的疆域和边境,包括在座的文臣武将都有可能忽略这个事实。但李利不会忘记这些,因为他是“一家之主”,驻扎在边关的数十万大军都是他派遣出去的。
贾诩的这番话听得众人心情沉重,纷纷缄口不言,低头沉思起来。
看到这一幕,李利心中了然,知道李玄和贾诩二人是有意给诸将泼水降温,让他们清醒清醒,意识到目前的处境并不乐观,培养诸将的危机意识。在提醒诸将必须时刻保持头脑清醒的同时,李玄、贾诩二人也有提醒李利谨慎用兵之意,因为他们知道自己不在随军出征之列,必须留下来镇守长安,稳定后方,并为大军提供粮草辎重。
眼见众人沉思不语,李利当即起身走到上殿,落座后直接下令道:“目前司隶局势不明,暂且搁置议事,待探明敌情之后再行商议。然则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户部即刻拨发粮草和军械辎重,傍晚起运,直接送往洛阳。传令驻扎于潼关的陷阵营和先登营今夜开拔前往洛阳,传令开封城守将赵云退守洛阳,命司隶别驾诸葛瑾兼领南阳太守,会同波才固守宛城,直至后续大军抵达宛城为止。”
“此外,在座的诸将便是此次出征的大军主力。尔等即刻回去准备,朕给你们三天时间整军。四日五更出发,大军出城时不得声张。不得扰民,务必于辰时之前全部出城。”
“臣等领命!”桓飞、吕布等九名将领相继出列。齐声应道。
目送诸将离开,李利方才拿起龙案上的信帛,逐一拆看,信帛上的内容与郭嘉、王越所说完全一致,分别出自驻守南阳郡的波才和驻守开封城的赵云之手。
大殿上还有五人并未离开,他们是:贾诩、郭嘉、诸葛亮、李儒和王越。眼见李利正在翻看信帛,王越从手袖里掏出一叠信帛轻步上前,双手呈上信帛,低声道:“这是末将半个时辰前接到的密报。是关于南阳邓县的紧急战报。”
“哦?”李利闻声抬头,疑声道:“既是邓县于禁的战报,你刚才为何隐瞒不报,何以等到现在才呈上来?”
“这、、、”王越愕然应声,随即面带难色的低声道:“陛下恕罪,末将却有难言之隐,并非蓄意隐瞒。信帛上所说之事与桓飞将军有关,陛下知道,飞虎将军乃性情中人。若是让他得知信帛上的内容,末将担心?他会控制不住情绪。”支支吾吾的说完话,王越将信帛递于李利,随即躬身退到一旁。再不言语。
“和飞虎有关?”李利沉吟一声,随后摊开信帛,映入眼帘的是:“邓县城破。桓义将军被敌将魏延枭首,铁轱将军护送于禁杀出重围。而后试图营救桓义,遂被敌将刘磐、文聘、周泰和蒋钦四将围攻。力战而亡。是役,邓县五千将士全军覆没,于禁重伤之下孤身逃往宛城。”
迅速看完信帛,李利脸色大变,一双半信半疑的眸子定格在“铁轱力战而亡”这几个关键字眼上,呆愣半晌。
“嘭轰!”当信帛从李利手中滑落的一瞬间,但见他一拳砸在龙案上,拍案而起,就在他杀气腾腾的霍然站起身来的同时,只听一声“咔嚓”脆响,古朴且厚重的龙案猝然开裂,随之分散开裂,轰然倒塌。
这一巨响让殿下的贾诩、郭嘉等人惕然心惊,不由自主地站起来,纷纷露出骇然之色,齐刷刷的看向李利,不明白究竟发生何事促使他如此大发雷霆,硬生生一拳砸碎了龙案。一念至此,他们转而将目光投向王越,因为他是知情人。王越神色黯然的轻轻摇头,遂低头站在李儒身后,缄口不言。
这时,郭嘉轻步上前,从地上拾起信帛,寥寥百余字一眼而过,失声惊呼道:“桓义被枭首,铁轱力战身亡?”
就在这时,但见上殿的李利目光冰冷地看了一眼大殿东南角的红色庭柱,既而一言不发的拂袖而去。
李利走后,大殿上一片沉寂,站在李儒身后的王越悄然离开,走时一点声响都没有,以至于李儒根本不知道他是何时走的。
“五千将士全军覆没,仅于禁一人幸免于难,桓义惨死,铁轱将军力战而亡。这、、、我军自组建至今还没有全军覆没的先例,这是第一次,难怪陛下龙颜大怒。”看完信帛后,贾诩低声叹息道。
诸葛亮和李儒二人轻步上前,与贾诩、郭嘉站在一起,先后看过信帛,心下恻然。
沉默片刻后,诸葛亮轻声道:“桓飞将军兄弟七人,而今已战死过半,此番桓义阵亡还是不要告诉他为好,否则他一旦发怒我等恐怕劝不住他。此外,两位将军战死沙场,虽非我等所愿,却与我们不无关系。怪只怪我等事先对荆州军的战斗力和攻取南阳郡的决心估计不足,以致酿成大祸,我等难辞其咎啊!”
李儒闻言点头,低声道:“桓义和铁轱将军都是最早跟随陛下打天下的将领,从西域转战中原,风风雨雨十多年都挺过来了,不成想此番却”说到这里,李儒不禁唏嘘不已,感触良多,遂接着说道:“尤其是铁轱将军,他是军中悍将,每逢战事都冲锋在前,先后担任过数十次先锋将军,战功赫赫,官秩等同九卿。七年前,陛下曾有意让他进入郡府兵序列,出任平西将军、兼领张掖守将,可他却不愿离开主力战营,甘愿担任部将,也不愿意回到后方驻守州郡。不论是官秩还是军功,他都在武卫营副将于禁之上,可他为了留在主力战营,却主动请缨给于禁当副将。没想到啊”
郭嘉接声道:“刚才陛下勃然大怒,就是因为铁轱战死沙场而自责。铁轱三兄弟早年曾是无瑕夫人帐下将领,跟随陛下征战多年,十年前金轱重伤致残,五年前银轱也在西征南蛮之中身受重伤,险些丧命,而今铁轱将军更是战死沙场。这三兄弟都是铁骨铮铮的沙场悍将,如今却是一死两伤,这让陛下如何能不自责,如何能不雷霆大怒?”
李儒道:“眼下我们该怎么办,还去找陛下商议司隶战事吗?”
贾诩、郭嘉和诸葛亮三人闻声默然,相互对视一眼,随即贾诩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