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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态紧急,形势严峻,三军主将黄祖当即召集各营将领前来帅帐议事,群策群力,共同商议对策。
待众将相继落座之后,黄祖没有过分寒暄,三言两语道出召集众将议事的目的,遂命令斥候校尉向诸将通报敌情。
斥候校尉不敢迟疑,首先证实军中已经传得沸沸扬扬的传闻并非讹传,而后报出西晋增援大军的具体数量。紧接着,只见他恭声禀报道:“此次前来增援宛城的西晋大军名为十万铁骑,实际上远远不止十万兵马。诸位将军对西凉军各营兵马的人员配备应该有所耳闻,西凉军与我南汉军队的编制不一样。我军各营人马大多是两万或三万,甚至还有一万或五千人马亦称一营人马,但西凉军的一营人马最少三万三千人,部分主力战营多达五万之众。
与之相对应的是,我军各营兵马全是校尉领军,统兵将领至少统领二至三营人马;而西凉军中各营主将和副将都是威震天下的名将或悍将,每个主力战营都有一名主将和两名副将,并各自统领一万兵马,各自帐下都有十名千夫长,即校尉。
此外,西凉军各营兵马中并不是单一的骑兵或步军,其中还有很多特殊兵种,例如战骑营中配备两千或三千重甲骑兵、五千弓弩骑兵和两千斥候,而统领这些兵种的将领一般都是中郎将或偏将。因此,晋帝李利麾下的各营兵马都能独自作战,且战力不俗,每支兵马都是久经沙场的百战之师,其将领亦是成名已久的沙场宿将或西晋名将”
眼见帐下诸将听着斥候校尉的讲述后神色各异,坐在右侧首位的军师庞统突然开口打断他的话:“在座的诸位将军早已知晓这些琐碎的军情,所以你就不必赘言了。战事紧急,闲言少叙,直接通报敌情吧。”语气虽然平和,却不难听出庞统对这位斥候校尉十分不满。
因为此人的言语中无不透漏着对西凉军的畏惧和怯战,其中还有几分向往之意,倾向性太明显,颇有些吃里扒外之嫌。如果任由他继续说下去,就相当于西晋派来的说客,非但对眼前的战事毫无益处,反而会让帐内诸将愈发畏战胆怯,士气愈发低靡。所以庞统不得不打断他的话,提醒他注意身份和立场,问什么说什么,不可信口开河,蛊惑军心。
斥候校尉闻声色变,连忙跪拜请罪,索性庞统大人大量,不与他一般见识,摆手示意他继续通报军情。
被庞统稍事敲打一番后,斥候校尉再不敢卖弄口才,简洁明快的恭声道:“此次驰援宛城的西晋大军共有十二万大军,分别是:奋威将军吕布率领的五万狼骑军,张飞帐下朱雀营和马超帐下龙骧营。统率这支兵马的主帅是西晋后将军诸葛亮,随军长史是河内司马懿,随军主簿是朱雀营监军杨阜。此外,跟随诸葛亮出征的还有两名声名鹊起的后起之秀和一位久负盛名的将领,他们是:孙礼、郝昭和关羽。”
说到这里,他语气一顿,随即又想起什么,连忙补充道:“据哨骑探报,两天前诸葛亮就已率军出发,最迟明天中午便可到达宛城。”说完收声,立刻退到一旁,再不言语。
随着斥候校尉缄口不言,帅帐内鸦雀无声,异常寂静,以至于斥候校尉站在大帐门口随时准备退出帅帐,但此刻他却清清楚楚地听到两侧统兵将领粗重而急促的呼吸声。
勇冠天下的吕布来了,神威天将军马超来了,虎牢三英中的张飞和关羽也来了,与他们一起前来的还有七年前便已扬名荆襄的“卧龙”诸葛亮,以及目前还籍籍无名的河内司马懿。十二万百战之师,清一色的沙场悍将,再加上一位自比管仲、乐毅的卧龙先生,这绝对是个超级豪华乃至奢侈的强大阵容。
这一个个闻名遐迩的名字如同铁锤一般敲打在帐内众将的心坎上,敲得他们脑袋嗡嗡作响,脑海里如惊涛骇浪一般剧烈起伏,浮想联翩,惊惧不已。
这一刻,帅帐内的三十多位统兵将领脸色各异,神情恍惚。但见一贯沉着冷静的庞统神情凝重,目光深邃晦暗,脸上的表情一变再变,阴晴不定;刘表从子刘磐自诩骁勇过人,但此时他却脸色灰暗,目光闪烁,显得魂不守舍,惊恐交加;自视甚高近乎目中无人的魏延脸颊潮红,呼吸粗重而急促,显得激动又振奋,但眼神却飘忽不定,显示出他此刻不仅仅是情绪激动,还有几分发自心底的畏惧?
第252章龙飞凤舞(三)
“呵呵呵!”
忽然,爽朗的笑声打破了帅帐的沉寂,将正在沉思之中的将领们从思绪中唤醒,心神重新回归到帅帐议事上来。
顿时,三十多位将领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庞统,却见庞统神色自若的笑声道:“昔日我与孔明完成学业离开书院时曾戏言,日后若是战场相逢,自当各为其主,凤雏卧龙定要一决高下。不承想,时隔七年,当年之言居然一语成谶,此番便在战场相遇。此乃人生一大快事,庞某何其幸甚!”
果然,庞统这番话让诸将闻声色变,超过一半的将领脸颊微红,暗自惭愧;余下的将领则是神色惊诧,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庞统,似乎想要看透他的内心,看他是不是强颜欢笑,惺惺作态,故作镇定。
然而他们失望了,庞统神色坦然,笑容自然而真诚,俨然是打心眼里的高兴,绝非故作姿态,哗众取宠。显然,庞统对即将到来的正面交锋充满期待,期待着能与昔日的同窗诸葛亮一决雌雄,为自己正名。
如果最终是他胜了,那么自此以后,人们再提起他们俩的名号时一定是凤雏在前、卧龙在后,而不是当下众所周知的卧龙凤雏,无形中让他比孔明逊色半筹。至于失败,庞统眼下还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因为他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比孔明差。
高居帅位的黄祖被庞统一番豪言壮语所感染,同时也知道庞统这番话的用意何在,当即长身而起。声若洪钟地朗声道:“军师一介文士尚且不惧强敌,我等身为统兵将领有何惧哉?”
此话一出。引起了帐下诸将的共鸣,使得帐内的萎靡压抑之气一扫而空。众将领神情振奋,纷纷出声附和,甚至某些好战将领还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似是迫不及待的欲与孔明大军决一死战。
这一转变落在黄祖眼里,但见他脸上洋溢着欣慰的笑容,内心深处却是一阵苦涩。虽然他知道刘表的本意是想让庞统领军,却遭到蔡瑁、蔡和、蔡中和张允等蔡氏亲贵的强烈反对,又有蒯氏兄弟从中搅局。于是在这三方博弈争执之下,三军主将的位子才会落到他黄祖头上,让他捡了便宜。
既然坐上主将的位子,他黄祖就是说一不二的统帅,决不会甘心做个傀儡,毕竟他是最早跟随刘表平定荆州的元老级将领,百战沙场的军中宿将。是以他在内心深处对庞统怀有几分敌意,连日来刻意打压庞统的威信,从而抬高自己的威望。树立自己三军主将的崇高地位。
然而让黄祖感到诧异的是,面对他的蓄意打压,庞统没有任何反应,也没有予以反击。反倒是逆来顺受,处处维护他三军主帅的地位。这让黄祖有种一拳打在空气里的失落感,暗自惭愧。感觉自己过于心胸狭隘,无容人之量。颇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自卑感。于是黄祖迅速转变心态,刻意缓和自己与庞统之间的关系。联手压制副帅张允,蓄意抬高江东将领在大军之中的地位和话语权,促使此次北伐初期旗开得胜,一举攻取大半个南阳郡。
就在黄祖渐渐沉浸于三军主帅的无上权威之时,增援宛城的西晋大军来了,面对十几万西凉铁骑奔袭而来,全军上下惶惶不安,各营将领手足无措,这时庞统却站了出来,谈笑风生之间便化解了诸将发自心底的畏惧,缓解了帅帐里紧张压抑的气氛,起到了稳住局势、鼓舞军心和斗志的巨大作用。
这一刻,黄祖切身感受到自己和庞统之间的巨大差距。听到西晋大军即将到达宛城的一瞬间,他自己同样是惊慌失措、乱了阵脚,可庞统却岿然不惧,轻而易举化解了眼前的危机。什么是差距,这就是差距。
真正意识到自己和庞统之间差距悬殊之后,黄祖心中十分苦涩,却清楚地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自觉摆正位置,配合庞统完成此次北伐的预期目标。说白了,从这一刻起,黄祖自愿成为傀儡,名义上是三军主帅,实则他是配合庞统指挥大军作战,一切行动都要听从庞统的调遣。
自始至终,庞统都没有和他争夺主帅的权力,却让黄祖自己意识到才能不够,从而有了甘做傀儡的觉悟。没有人逼迫他,但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能做什么。而这种觉悟则是源自于他对刘表的忠诚,对荆州军负责,以及沙场宿将顾全大局的大局意识。
不争也是争。庞统以自己宽广的胸襟和过人的才能,无声无息中折服了黄祖,从而顺其自然的执掌大军。这是智慧的完美诠释,亦是智者以理服人、以德服众的典范。
一念至此,黄祖当机立断,站在上阶上朗声说道:“眼下宛城久攻不下,西晋援军转眼就到,军情如火,形势严峻,恳请军师发号施令,全军将士自本将以下全凭军师调遣。胆敢抗令不遵者,以军法论处,严惩不贷!”说完话后,黄祖微微躬身,对帐下的庞统拱手一礼,而后缓缓落座,再不赘言。
庞统闻声会意,当即起身对黄祖揖手还礼,遂迈步出列,立于帅案正前方,面对诸将不急不躁的缓声道:“我军连续攻打宛城七日,收效甚微,至今仍被波才大军挡在护城河南岸,不得寸进。究其原因,是我等战前对宛城守军的防御力量估计不足所致,不知敌情便冒然发起攻击,其结果就是眼前这般,久攻不下,损兵折将。”
说话间,庞统缓缓踱步到帅帐中央,话音却未停:“根据这几日攻打宛城周边城池的情况来看,就在我军袭取邓县的当天中午,宛城守将波才便已得知消息,随即收缩兵力,将驻扎在南阳郡辖下三十六县的兵马抽调大半回防宛城。
诸位将军都知道,长期以来,为了提防我荆州军北上攻取南阳,晋帝李利在南阳屯集重兵,派遣麾下大将波才率领五万武卫营步军驻守宛城,并且南阳郡本就有五万余守军。如此一来,驻守南阳的西晋大军就有十万之众,此番我军一路北上,相继歼灭了三万余守军,又在连日攻城之中击杀一万多敌军,由此眼下宛城之中还有不少于五万守军。也就是说,但我军兵临城下之时,城中屯集着七万守军,而我军攻城兵马也只有十二万,由此便不难想象,为何我军连日攻城却均以失利而告终。只可惜,这些至关重要的情报我等事先并不知晓,直到昨天傍晚,我详查各营呈报上来的战报之后,才获悉这一重要军情。”
说到这里,庞统话音一顿,脸色变得严肃起来:“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以十二万步骑攻打七万大军防守的一座坚城,其结果可想而知,久攻不下是必然的局面。然而与宛城守军相比,我军北伐已有十日,出征时前、中、后三军共计十五万大军,于邓县城中折损近五千战骑,于西平坳折损两万四千余步骑,连续七日攻城之中又损失了三万余将士,以至于眼下我军只有八万六千余人,兵力与宛城守军相差无几。二十里外的宛城现有五万大军,宛城后方此刻正有十二万西凉铁骑奔袭而来,这就是我等眼下所面临的形势。诸位将军应该都能看出来,形势与我等而言十分不利,说是危在旦夕亦不为过!”
庞统话音未落,后军主将韩嵩便接着话茬脱口而出:“撤军吧。一旦诸葛亮率领援军赶到,那我等就要面对十七万西晋大军,兵力两倍于我,且多为战骑。既然明知不敌,索性趁着西晋援军尚未赶到,我等立刻撤军还来得及;倘若西晋援军赶到宛城,到那时我等即便想要撤军,只怕也很难全身而退。”这番话虽然有些突兀,颇为刺耳,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却是说出了帐下众将的心声,至少大多数将领此刻已有退意,只不过他们顾及自身颜面,不好意思当众说出来罢了。
但韩嵩就不同了。他本来就不是武将出身,此次随军出征也只是负责押运粮草而已,并不直接参战。而今性命攸关,众将领对撤军之事讳莫如深、难以启齿,但他韩嵩却没有这么多顾虑,毕竟饱读史书之人都明白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道理,与逃命相比,区区颜面又算得了什么。
撤军之言一出,就如一石激起千层浪,致使帐内众将神色各异,眼神飘忽闪烁,颇为意动。就在这时,庞统脸上露出皮笑肉不笑的笑容,神色轻佻的道:“撤军不失为上策,三十六计走为上计,韩将军提议撤军亦在情理之中,并没有错。只是诸位将军是否想过,即使我等连夜拔寨撤退,宛城守军会不会趁机追杀上来?就算城中守军不敢冒然追击,可西凉铁骑的奔袭速度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