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瘴气开始奔腾,似乎感觉到异物的入侵,努力抵触。
黑蓝交战。
两种气体的冲突使得她重重咳了起来。
然而很快,黑色的瘴气被蓝色的妖力完全覆盖住,竟被压制住,渐渐凝集到一起,成为一个小小的黑团,不再肆意弥散。
此消彼长,以强克弱,在那样纯粹强大的妖力面前,奈落的瘴气也不得不屈服。
瘴气被压制住,她的脸色开始回转。
收回手,他帮她把衣服理好,而后别过头,不再看她的脸。
九 人穷则反本
红色。
大片大片的红色。
充斥了整个世界的,深深浅浅的红色。
瑰丽的夕阳。
金红色的湖面。
秋日的枫林。
殷红的胭脂。
镜中的绛唇。
染上潋滟晕彩的脸颊。
如火的红衣与飞扬的裙角。
鲜血过处世界的颜色。
将一切归于消无的火焰。
……
各式的红色,翻带出一片片记忆。
回忆,那些回忆。
爱与恨,血与泪,反复的纠缠与倾轧,化成一幕幕图景,电光石火般在脑中划过。
然后切换、重叠、变幻。
一直翻覆,反转回环,久久不散,上穷碧落下黄泉,不死不休地纠着她不放。
胸口被什么东西压得喘不过气来,疼痛一瞬间窜起,比火还要灼炽,迅速蔓延,以排山倒海之势占据了整个胸腔,汹涌澎湃而一发不可收。
那样抵彻肺腑的剧痛,凝成巨大的力量,无可抑制地冲向喉舌,迫使她张口,吐出心底最深处的挣扎——
“犬夜叉……”
犬夜叉啊……
犬夜叉?
杀生丸扬起眉毛。
他回头去看躺在地上的巫女,却见她双眉紧蹙,眼睫微动,一声茫然的轻呓后,已渐然苏醒。
睁开眼睛,感觉到光线有些刺眼。
我……还没有死?
桔梗挣扎着坐起来,手抚到胸前的伤口,冰凉,却意外地发现那里的瘴气已被极其强大的妖力压制住而没有继续腐蚀身体。
她转过头,然后看见一旁白色的修长身影。
“是你救了我?”
杀生丸不回答,看了看她,却冷笑起来:“犬夜叉,你刚刚叫着那个半妖的名字,是渴望那个半妖会来救你吗?”
他的声音冷漠而讥讽,鞭子一样重重抽打在她强硬的自尊心上,顿时激起火辣辣的疼痛。
她一个激灵,挺直了脊背,扬眉竖目,不自觉抬高了声音,怒道:“不要说无聊的话,我从来没有指望过任何人来救我,尤其是犬夜叉!”
“哧,那也与我无关。”杀生丸嗤笑一声,别过脸去。
感觉他并不相信自己说的话,桔梗垂了垂首,微微眯起眼,无声地冷笑。
我不曾奢望过任何人来救我,因为我不再是渴望被保护的女人。
我已明白,能保护自己的,只能是自己。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
我会喊出他的名字,不过是出于本能——人在危急时刻会想起自己最重要的人的本能。
你可以说这是女人愚蠢而软弱的本能。
也不错,的确愚蠢软弱。
但是,这就是人的本能,不死不休。
不过这些,没必要让你知道。
无意与他就这个话题起争执,她低了低头,敛尽眼中的情绪。
“为什么要救我?我不过是个死人。”漠然注视着胸前伤口处陶土所特有的裂纹,她的声音清冷平直,不带任何感情。
杀生丸本不想回答她,然而听到她这样问,心头却陡然升腾起一股怒气,不知为何。
他冷哼:“自以为是的女人最愚蠢。”
嗯?桔梗惊讶地抬起头来看他。
他的话语听似冷漠,用心思量其中话意,却又别有一种隐秘的关怀意味。
细看这男子的眉目,长宇狭眸,犹是冷漠。然而眼角眉稍细微的褶皱会让人错觉那面容轮廓间冰冷的线条似乎多了几分柔意。
这种认知很微妙,朦胧流转,近乎暧昧。
收回目光,她轻笑——她不能不笑,笑自己实在是过于敏感,想得太多。
笑过之后,她回头四顾,习惯性地寻找她的弓箭。然后很快她想起,长弓已被奈落打断,箭矢也在方才坠崖时一起落下了深涧。
没有武器了,得赶快再找一副新的。她用手支撑着地面,想要站起来。
然而——
“唔——”她闷哼一声,双膝一软,跌跪在地上。
捂住胸口,那里,奈落打伤的地方,妖力与瘴气因为她的挣扎而震荡起来。
听见她的呻吟,把脸背向山洞外的男子转过头,暼她一眼,却是冷冷说了句:“不自量力。”
他的话又一次激怒了桔梗,她愤怒地抬头,咬紧牙关瞪着他,眼神凌厉得吓人。
她的神情极为倔强,杀生丸看在眼里,居然隐隐有了些笑意:“怎么,我说错了吗,逞强的巫女?”见她面色越寒,五指攥紧似乎又想强撑着站起来,语调微转:“还想打倒奈落的话,就好好坐下。”
桔梗微微一怔。她虽然不肯示弱,却也知道他的话没有错,要打倒奈落,她必须维持这个身体。
她勉强平息自己,靠墙坐下。
“谢谢你救了我。”她的声音礼貌却冷淡疏离。
杀生丸再度看她一眼,依旧不答话,却问了一句:“你打算怎样净化瘴气?”
用妖力压制瘴气并不是长久之计,何况巫女的灵力不可能与妖怪的气息长久在身体内部维持平衡。
桔梗一默,眼中光芒一闪,透出厉色。
就像大夫总是治不好自己的病,奈落灌进她身体里的瘴气也不能由她自己净化……这样一来,能救她的就只有那个女孩。
戈薇。
但是——
她低头冷笑:奈落,你当真了解我——
只有她能救我。
我只能向她求助,否则必死无疑。
而你知道,她是我永远不想见到的人。
我怎么能主动去向她求助?!
她或许会救我,但我有我的骄傲。
我注定是个骄傲的人。
奈落,如你所愿,这次我迟早会丧命在你的瘴气之下。
不过你还是失算了一点——
在那之前,我会把你也带去地狱!
至于犬夜叉……
“我一点也不想知道你和犬夜叉过去是什么关系,但是,他不适合你,忘了他。”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她诧异地看向说出这句话的男子,而他只是把脸转向山洞外的天空。
“这算是什么意思,杀生丸?你以为我还会去纠缠他吗?”有些恼怒他粗暴的干涉,她的声音听起来异常冷峻。
“难道不是吗?”杀生丸回过头,盯着她的双眼。
“不要乱开玩笑了!”桔梗抬起下巴,毫不退让地迎视他冷冽的眼神,“你真以为我是那种死缠烂打不知廉耻的女人吗?!”
死缠烂打不知廉耻?你是这么看待那种关系的吗?他突然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欺近她,眼睛压迫式的对上她的眸子,目光如电,锐利的锋芒仿佛要透过她的眼底看到她的心窝里去。
“拿开你的手!”桔梗用力扳住杀生丸拧在她下颌处的手,眼睛毫不畏惧地瞪视着他近在咫尺的脸,“不要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不会杀你,妖怪!”
妖怪?
不叫名字而叫妖怪,表示你真的生气了吗?
真是强硬啊,骄傲的巫女。他有些欣赏地看着她挺直脊背,扬眉立目以一种高昂的姿态抵御着他无礼的进犯,毫不屈服的模样高贵倨傲,宛如警觉的豹,别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
这样的女人,当初怎么会爱上犬夜叉?
“收起你的灵力,如果你不想在打倒奈落之前就倒下的话。”他终于收回手,桔梗也停下手中已捏起的诀。
“你到底什么意思?”
他还是不回答,却生硬地重复一句“忘记犬夜叉”,之后扭过头去。
“不要用命令的口气,那与你无关。”短暂地一怔之后,她冷笑。
“我只是讨厌有人在我面前撒谎。”
一时没了声音,桔梗忽然沉默了。
没有听到回答,杀生丸也沉默着。
事实上,他已经感到今天开口的次数太多了。
他对别人的事从来不感兴趣。
他也从不多说一个字。
但是今天,对着这个巫女,他却一反常态。
这点他自己也无法理解。
“你以为……我还有撒谎的必要吗……杀生丸?”
许久,他听到她的声音,轻而微,隐隐有些颤抖,不复先前的针锋相对。
“……”一时不适应她突然改变的语气,他不出声。
“……以前……在我活着的时候,我是守护四魂之玉的巫女……我不可以有人的感情,不可以放下防备,否则会被妖怪有机可乘……但是现在,我是个死人,不再是守护四魂之玉的巫女……我有了比从前更多的自由,我不必再压抑自己的感情,我想爱谁就爱谁,我想恨谁就很谁……我的心是自由的……”
他沉默地听她说下去,感受到她瞬间的变化,心头突然涌起异样的感觉。
这个女人……
他从前并不了解,如今也不能算了解。
但是……
感觉有什么东西;和以前不一样了……
“……我已放弃了生命,我也没有未来,我所拥有的,也就是这样的自由……你说,我还有撒谎的必要吗?!”似乎情绪起伏得很剧烈,她的声调越来越抖,越来越低,陡然拔高尖利,有种濒临破裂的支离感。
“!”感受到她的失控,他心头猛然一抽,不禁回过头——
他看见,她伏着山壁,全身发抖,嘴唇哆唆,长发掩住了眼睛,手指蜷成一团,双肩抽动,整个人看起来单薄如纸,仿佛一阵轻风都可以随时把她吹走。
他的瞳孔收缩了一下——他从未见过她如此失态的模样,与以往的冷静内敛完全不同,柔弱毕现,使人错觉她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终于强撑不下去了吗,巫女?
再怎么坚强,也终究是个女人,到底也有脆弱的一面。
然而这个发现,令他隐隐有种惊艳感……
有那么一瞬间,他有种伸手去揽住她瘦削的肩膀的冲动。
但也只是一瞬间,那种感觉很快就被否决了。
他不习惯。
正在迟疑间,她却突然抬起了头——
容色淡漠,敛尽变颜,已是淡然冷静了下来;目光清冷,幽深无尽,仿佛寒封千年的古井,自来无波。
那惯常的冷静。
与她目光相接,只一刹,他的眼神有些微的散乱,然后他扭过了头。
“……为什么突然对我说这些?”他刻意冷淡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涩。
“不知道。也许只是想有个人可以说说话吧。”她的声音也回复到以往的冷淡,语气漠然。
“……无聊。”
又是一阵沉默。
“忘了我刚刚说的话,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我不想博取你的同情。” 她硬梆梆地说,面无表情。
“随你!”
她的话令杀生丸瞬间有种暴怒的感觉。
十 前事如蕉鹿,无处还有
睁眼时,直觉那是一片阴暗的树林。
其实树林并不阴暗,只是他心情晦郁,嘴角腥苦,眼中所见也是昏黑。
斜倚树下,白袍染血银发零乱,左臂宽大的袖管突兀地空了一块,袖口的血渍异常扎眼。
刚刚经历了一场激战,落得一地狼籍。
或者说狼狈。
“该死。”他低咒,同时感觉到痛苦。
失去的左臂,断肢处是针扎火燎一样的剧痛。
但这不是主因。
真正最为创痛的,不是身体,而是那高高在上的自尊心。
他败了。
第一次,在战斗中落败。
他输给了犬夜叉,没有夺得铁碎牙。
他还失去一只手。
并且,他现在连站起来都办不到,只能无力地靠在树下,不情愿地等待伤愈。
无力,他一直以为那是弱者才有的表现;而他,自认是强者。
现在现实给了他重重一击。
他输了。
他不但失败,还受伤了,并且伤得很狼狈,全无光彩,风度不复。
这种认知使他有狂怒的冲动。
欲狂的暴躁和羞怒,火一样烧燎着他的自尊心。
难以置信,败的会是自己。
但他毕竟是杀生丸,不是狂妄无知的赳赳武夫,狂暴和恼怒过后,他冷静下来。
狂乱和暴怒带给他的代价就是前所未有的失败,这种错误他不会再犯第二次。
他在迷惘中思考:到底是什么打败了他?
铁碎牙,最初所见不过是把锈迹斑斑满是缺口的烂刀,为什么它可以突然改变,打出如此威力强势的一击?
究竟是什么,能够使得使用它的人变强?
他想起父亲曾经问他的话:
“杀生丸,你有想要守护的东西吗?”
你有想要守护的东西吗?
父亲问他的时候,他只看到父亲的背影。
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