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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谁救我的?”苏海陵问了一句,脑中却自觉地扶起一道人影。
“木清尘。”果然,昊月答道,“他用内力帮小姐将毒暂时逼到了一起。”
“暂时?”苏海陵皱了皱眉,“就是说,还会发作?”
“嗯。”昊月艰难地点了点头。
“别难过,我不会让自己死。”苏海陵的手指轻轻拂过他的眉,又转头看了看天色,道,“月,快天亮了吧?我想出去走走。”
“是。”昊月连忙拿来挂在一边外衣替她披上。
一开门,迎面扑来的寒风让苏海陵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小姐,外面冷,还是……”昊月阻止道。
“我没事。”苏海陵摇了摇头,大步走了出去。
晨曦下的冰川折射出万千光彩,美不胜收,然而,屋外的雪地上,那舞剑的白衣男子的身影却让周围的一切景物黯然失色。
“月,你的武功比他如何?”苏海陵低声道。
“远远不如。”昊月一声苦笑。
“你若是没事了,就下山去吧。”彩云从另一边走过来,看着他们的眼光极为不善。
“彩姐姐……”她身边的木心怯怯地道,“苏小姐的身体还很虚弱,是不是……”
“原本就是你惹回来的麻烦!”彩云瞪了他一眼。
“月,我们走吧。”苏海陵淡淡地道。
“可是小姐……”昊月怔怔地看着她。
“可是什么?留在这里也医不好我。”苏海陵微笑道,“与其在这个冷冰冰的地方等死,不如去找那什么邪医碰碰运气。”
“是。”昊月一声轻叹。
“谁说你可以走了?”不知何时,木清尘已收了剑,正看着他们。
“你想我留下?”苏海陵转过头,期待地看着他。
“昨晚你睡的那间房给你住,每天早晚来找我一次,我给你逼毒。”木清尘留下一句话,旁若无人地走进屋里。
“月,我昏倒后有发生什么吗?”苏海陵莫名其妙地转头看昊月。
昊月也不解地摇了摇头。
“不管了,我去找他再说。”苏海陵一耸肩,对木心友好地一笑,至于彩云……则是直接被她给无视了。
“坐下。”木清尘刚将宝剑挂回墙上,见她跟着进来,淡淡地一指椅子。
“我很好奇,你不像是那么同情心泛滥的人。”苏海陵大大方方地坐下,还顺手给自己倒了杯水。
“你很奇怪,我有兴趣。”木清尘说着,衣袖一扬,苏海陵送到唇边的杯子就到了他手里,“我要逼毒,你现在不能喝水。”
“好吧。”苏海陵无奈地舔了舔嘴唇,早知道起床时就先喝点水,喉咙都快冒烟了。
木清尘也不再多说话,站在她身后,一手搭在她后心处,掌劲微吐。
苏海陵只觉得一股清清凉凉的气息,仿佛冰雪融化后的清泉一般缓缓流入体内,顿时,还有些昏沉的脑袋也为之一清。
凉气在经脉内流转了一周,又从背心流了出去,然而她却感觉到,身体里似乎多了些什么似的。
“好了。”木清尘收回手,“你可以出去了。”
“我说,你一向都是这样的吗?”苏海陵一脸郁闷地看着他。
让她留下,可又那么冷淡,这算是“有兴趣”吗?
“什么这样?”木清尘不解道。
“算了。我回去休息。”苏海陵暗自翻了个白眼,站起身。好吧,这男人就是个心理残缺,缺乏感情!
“等等。”木清尘突然道,“你说,你怕死,是真的?”
“会怕死是人类的本性,又不是什么耻于出口的事。”苏海陵不在意地道,“谁的内心都会有软弱的一面,强行去忽视它只是懦弱的逃避而已。能够直面自己的脆弱,本身已是一种勇气。”
说完,她打开门,头也不回地走出去。
“小姐,怎么样?”等在门外的昊月急忙迎上来。
“我说过,我死不了的。”苏海陵牵过他的手,不觉一皱眉,“怎么这么冰?谁让你在这里等我了,还不赶紧进屋去!”
“小姐,我……”昊月的嘴唇一动,脸上闪过一丝挣扎,好一会儿才道,“我要下山,不能陪着小姐了。”
“为什么?”苏海陵面色一冷。
“小姐必须留在这里,而我准备下山去打听邪医上官璇玑的下落。”昊月坚定地道。
“你怕我不许?”苏海陵闻言倒是轻轻一笑。
“小姐……”昊月慢慢地抬起手,抚上她微凉的脸颊。
“去吧。你一个男子独自在外面,一切自己小心。还有,不许虐待自己。”苏海陵温柔地替他理好衣襟,一面道,“找人不是一两天的事,不准废寝忘食,搞坏自己的身体,每隔一段时间,就回来一次,让我看看你,知道吗?”
“嗯。”昊月忍去眸中的泪水,重重地一点头。
苏海陵忍不住环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轻轻印上一吻。
不带任何的情欲,只是唇与唇的触碰,一个很纯粹的亲吻,但依然让昊月苍白的脸上浮起淡淡的红霞。
“我们你们,是不是太理所当然了!”旁边突然传来彩云愤怒的声音。
“咦,你还在?”苏海陵一挑眉,转过头去,满脸的惊讶。
彩云使劲绞着自己的衣角,那薄薄的布料都快被她给揉烂了,而一边的木心脸上红红的,看他们的目光中有些害羞,又有些好奇……
“我、我走了!”昊月也似乎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人看着,连忙落荒而逃。
[第一卷 雏凤清鸣:第四十章 师父(卷一完)]
目送着昊月一叶轻舟消失在冰河下游,苏海陵暗暗叹了口气,有些意兴阑珊地返回竹屋。
“舍不得就别让他走了。”彩云忍不住道。
“喜欢一个人,不需要时时刻刻粘在一起。”苏海陵不理她,径直回了房。
在没有旁人的时候,她才卸下了脸上的伪装。
这么久了,和昊月一直相依相伴,如今是真的分开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她知道昊月的性格,虽然答应了会经常回来,但若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只怕他是不会甘心空手来见她的。
“苏小姐,开开门好吗?”门外传来木心的声音。
苏海陵迅速收起了脸上的失落,换了一副淡淡的微笑。虽然他们不是敌人,但这么多年下来,她早已习惯时刻隐藏自己的情绪,以免被人找到了弱点。
再说,那个彩云看她的目光怎么都像是不怀好意,总得防备一二。
门一开,只见木心小小的身子却抱着几床被褥,显得非常可笑。
“木心,谢谢你。”苏海陵连忙接过一半。
“不要紧。”木心帮着她铺床,一面腼腆地笑道,“公子说了,苏小姐内力薄弱,又不像我和彩姐姐习惯这里的气候,晚上降温时一定会冷,所以让我把这些被褥拿来。虽然都是旧的,不过都是洗干净的。”
苏海陵闻言不禁微微一怔,原以为木清尘的性子是不会关心这些琐事的,却不料,他竟然早已想到了……
“苏小姐如果还有什么需要的可以跟我说。”木心手脚利索地将被褥摊平,又到,“每个月初我都会下山采购食物,有时候是彩姐姐去。”
“木心,我可能要在这里住很久,你不用把我当成客人。”苏海陵揉了揉他的头发道,“有什么要我做的就直说,否则我每天就是混吃等死也很无聊的。”
木心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苏小姐要是觉得无聊,可以到公子的书房去看看书。”
“不会打扰他吗?”苏海陵心中顿时一动。反正她现在等于暂时被困死在了这里,除非想到办法拐带木清尘下山,那么……干脆就趁着这段时间恶补一下这个世界的知识也不错。
“没关系,公子的书房从来不禁止我们去看书。”木心说着,牵起她的衣袖,拉她出去。
苏海陵干咳了两声,轻轻地挣脱了他的拉扯。
木心也发觉了自己的冒失,悄悄吐了吐舌头,只低着头在前面带路,不再说话了。
书房离得不远,与苏海陵的屋子只隔着院子遥遥相望。
木心推开门,自豪地道:“怎么样,这个书房不错吧?”
看清屋内布置的一刹那,苏海陵不禁呆住了。
这何止是不错?比卧室宽敞得多的屋子里,摆满了一排排的书架,其中的间隙都只够她那样体型的人勉强通行,若是换个稍微丰满些的,恐怕就得侧着走了!
“这里的书……少说有几千部吧?”苏海陵咽了口口水,又好奇地道,“这些是怎么搬上来的?”
“不是搬来的,这里的书都是公子闲暇时默写的。”木心反驳道。
“呯!”苏海陵一头撞在门框上。
“苏小姐,你没事吧?”木心吓了一跳。
“没事。”苏海陵动了一下嘴角,额头挂下几条黑线……全是……默写的?
“你自己看吧,我去准备午餐了。”木心对她点点头,转身离去。
苏海陵的心思早已到了那些书上,随手抽了一本《大雍年纪》翻了翻,发现其中内容果然与当初在宫中看到的一般无二。
木清尘的字迹清爽飘逸,有些地方还用朱笔插入了一些自己的见解和看法,真是字字珠玑,不知不觉间,她已将书翻阅了大半。
揉揉有些酸涩的眼睛,苏海陵将那本书放回书架,转到另一边,看清了书架的标签,脸上顿时抽搐得更厉害了……
《清风剑法》、《逍遥掌》、《神风腿》、《浮光掠影》……一本本看似武林秘笈的书竟然堆了整整两架子!
木清尘……这人到底是天才还是疯子?
苏海陵拿下一本《炽阳心法》,正想翻开,突然间,身后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那本书不适合你看,如果你不想走火入魔的话。”
猛抬头,只见木清尘站在书架对面,顺手抛了一本薄薄的册子过来:“你练这个吧。”
“《寒玉经》?”苏海陵念了一遍上面写的名字,好奇道,“这个很厉害?”
“寒玉经是我修习的内功心法,你练了之后也能用来抵抗体内的缠绵之毒,我替你逼毒也会轻松些。”木清尘解释道。
“那个……”苏海陵想了想,迟疑道,“既然是你的心法,我随便学不要紧吗?”
她可是听说,什么江湖门派都是有规矩的,自家的秘笈绝对不容许外人学习。
“嗯,说的也是。”木清尘倒真的沉吟了一会儿,随即开口道,“你拜我为师吧,这样就没有问题了。”
“拜师……”苏海陵满心的无奈,自己的心理年龄绝对大过他,就算现在这个身体,也不见得比他小多少,要是叫师父……多别扭……
“你不愿意?”木清尘诧异道。
“这个……也不是不愿意。”苏海陵一声苦笑,毕竟那些绝世武功秘笈的诱惑力还是很大的,“不过我能不能不叫你师父,叫你清尘?”
“为什么?”木清尘不解地道。
“我怕叫师父把你叫老了啊。”苏海陵道。
“随便你,青莲静斋没有那么多规矩。”木清尘虽然不甚了解她的心思,但还是不在意地道,“从明天起我教你武功,你喜欢什么兵器?”
“清尘……”苏海陵指指那两书架的武功秘笈,“这些武功,你真的全会?”
“那些招式一理通便百理明,根本无需拘泥。”木清尘淡淡地道。
苏海陵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敢情以前看的武侠小说也不是完全瞎编的,那无招胜有招的境界居然还真的存在……
“这里的书你可以随便看,但是分心太多没有好处。”木清尘说完便出了门,脚步踏在地上根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苏海陵翻了个白眼,无语了。
分心太多?那么把这一屋子的书都烂熟于胸中的他又算什么?千年老妖怪么……
然而,想拐带木清尘下山的心思竟也慢慢地淡了。这里……有她目前正迫切需要的东西!
[第二卷 琴剑江湖:第一章 三年]
冰雪凛凛,寒风刺骨,小寒山的深秋早已进入了滴水成冰的气候。
“嗖”的一声,一道白光从一块冰岩后窜出来,在半空中灵活地拐了个弧度,斜次里冲出去。
然而,一块石子激射而出,正好打在白影行进的路线上。
“哈哈,看你还往哪儿跑!”随后跟来的少女一伸手,把再次改变路线的小东西捞在手上,却是一只浑身雪白的小狐狸。
“吱吱……”小狐狸一双乌溜溜的黑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我知道你可怜,不过我实在需要你的皮毛,就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