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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海陵淡淡地一笑,要论杀伐果断,梅君寒虽是男子,却不弱于任何巾帼女儿,该狠的时候他自然也狠得下手去的。
“等办完无念剑派的事,我便回玄冥宫去一趟,这回总要收拾干净了才好。”梅君寒说着,语气中流露出一丝杀气来。
苏州际放下摆弄了半天的茶杯,起身绕到了屏风后。
“你进来干什么?”梅君寒一愣,面容不免有些狼狈。
苏海陵干脆抱了张椅子过来,挨着浴桶坐下,一面替他清洗一头长发,一面笑道。“隔着屏风说话不嫌累?”
梅君寒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却敢不做声。
“君寒。”一片温馨中,苏海陵突然叫了一声。
“嗯?”梅君寒泡在热水中,眯着眼,昏昏欲睡,只发出一声鼻音。
“我终是欠了你们的。”苏海陵说着,一松手,的长地从指缝间滑落,沉入水中,散开一片泼墨。
“你从来不欠着什么。”梅君寒淡淡地道,“你是我自己选的,是我心甘情愿。”
苏海陵恍惚了一下,忍不住搂住了他的肩膀,低头覆上自己的唇。
梅君寒没有睁开眼睛,却仰起了头,顺从地接受了这个吻,一双手臂也环上了她的脖子。
“君寒,君寒……”苏海陵低低地念着他的名字,脸上掠过无奈之色,“眼下我终是不能给你一个名正言顺的大婚。”
“我是江湖中人,哪里在乎这个。”梅君寒轻轻一笑道,“就算将来……也别想我会为了你把自己关进那不见天日的深宫大内里。我可不是木清尘,无论在哪儿都静得下性子。”
“水凉了,出来。”苏海陵坏心地咬了一口他的耳朵。
“你!”梅君寒捂着耳朵瞪了她一眼,见她也没有走开的意思,只是微一迟疑,干脆大大方方地从浴桶中跨出来,用布巾擦干了身上的水渍,拉下搭在屏风上的纯白里衣披上。
苏海陵试了试水温,自己出门去提了些开水来注入桶中,随后匆匆地洗了一遍。
梅君寒面朝着床里面睡,却留了半张床给她。
苏海陵小心地爬上床,钻进暖暖的被窝,从后而将他搂进怀里。
微凉的身体僵了僵,随即又慢慢地放松下来。
“你真的不介意吗?”好一会儿,梅君寒才轻声问道。
“介意什么?”苏海陵一怔,问出口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守宫砂的问题,不觉一笑,手指摸索着从他的前襟探入,细细地抚平那凹凸不平的伤痕。
“别……别动。”梅君寒忍不住按住了她的手。
苏海陵眼珠一转,心知那伤痕处反而是他身上最敏感的地方,又见他始终不肯转过身来,干脆往他肩上重重的一口咬下去。
“哎呀!”梅君寒粹不及防之下,一声惊呼,气恼道,“你是狗不成,怎么乱咬人!”
苏海陵趁势将他的身体扳过来,自己一个翻身,将他压制在微下,随即抓起他的双手按在头顶上,一面扯过旁边的腰带来,利落地绑在床柱上。
“你这是做什么?”梅君寒又好气又好笑地望着她,一面挣动了一下手腕,别说绑得不紧,而且只是一根脆弱的腰带而已,以他的功力,就算是铁链也一挣即断的。
“这是情趣啊。”苏海陵理所当然地笑着,一面在他脸上颈上落下细碎的吻。
“别闹了,很痒!”梅君寒忍不住笑出声来,微微躲闪着。
双手被束缚,不是挣脱不了,而是……心甘情愿地被她束缚。
“美人儿,你就从了我吧。”苏海陵开一声笑地来了一句,自己敢笑起来,不过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慢,几下就扯开了他的衣带,露出里头密色的肌肤来。
或许是常年在江湖上打滚的关系,梅君寒身上纵横交错地印着好几条伤痕,虽然都只留下了一条淡淡的白线,但依然可以想象,受伤时会是很疼的。只是,那些刀剑的痕迹并未破坏了美感,在烛光的映照下,反而有一种残缺的美,惊心动魄。
“很难看?”梅君寒无奈道。
“怎么会?”苏海陵双手捧着他的脸,目光直直地望进他的眼睛深处去,“我的君寒本是世间奇男子,怎么也学闺阁男儿般纠结这些有的没的了,我爱的,便是你那一分与众不同的风骨傲气。”
梅君寒静静地看着她,冷硬地唇边也勾起笑容,“风骨,傲气,这东西我也不知道我有没有,只能麻烦公主殿下自己找找了。”
苏海陵闻言倒是呆了呆,随即笑得趴在他身上直不起身。
这人啊,表面看来最是冷淡无趣的,只有进了他的心了,才知道他原也不是冰块似的性子。
掌风过处,一点烛火顿时熄灭。
苏海陵随手一勾,拉下帘帐,遮住其中无尽温柔,一夜缠绵……
清晨
苏海陵迷糊中凭着感觉更是搂紧了怀里温热的身体,懒洋洋地不想起床。
本就累了两天一夜,如今又是爱人在怀……
然而,半梦半醒中,耳边却隐隐钻进来一阵吵闹声。
漏风的地板不骨丝毫隔音效果,尖细的童音听起来格外地清晰。
“瞎老头,看招……”
然后是一阵什么东西砸到木板上的声音和独眼老头沙哑的斥骂声。
“哈哈……你才抓不到我呢。”
“小兔崽子!你别跑!”
“吵死了。”梅君寒忍不住皱眉。
“我去看看。”苏海陵无奈地爬起来,抓起诛邪剑下楼。这一大清早的,也不让人安生。
“等等,我也去。”梅君寒咬着唇坐趱,捡起外衣套上。
知道他不放心,苏海陵也由得他,两人来到楼梯口,正看见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子抱着一堆石头绕着桌子跑,一边跑还一边向气喘吁吁在后追的独眼老头丢石头。
“这是怎么回事?”苏海陵莫名其妙地问。
“出什么事了?”住在旁边客房的客人显然也听到了楼下的动静,打开门走了出来。
“我们也不太清楚。”苏海陵摇了摇头,目光凝望着楼下,寒光一闪而过。
看清了楼下的情况,那客人不禁叹气,“这老头在这里无亲无故,这里掌柜的见他可怜,才让他留下来看看门,也不至于冻死。但这人性情古怪,模样凶恶,镇里人都不愿接近,背地里管他叫怪老头,这村中顽童也有事没事就上门来捣乱。我在这里住了三日,已见过几次。”
“原来是这样。”苏海陵想了想,突然露出一个绝美的微笑,就在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时,她的人化作一道淡淡的白影,扑向那独眼老头。
剑光似雪,剑影如梦。
独眼老头一声霹雳似的大喝,举起柺杖架了那绝世一剑。
而几乎与此同时,前头跑的顽童手里的石块全化作暗器,分打苏海陵全身三十六处要穴。
苏海陵一块冷笑,脚尖在独眼老头的拐仗上一点,借力跃起,躲守大部分石头,剩下的也被她手中的诛邪剑尽数拨开。
独眼老头被踢得踉跄着倒退了几步,正欲再上,突然间觉得脖子一凉,一把剑已架在肩上。
梅君寒的剑。
独眼老头的动作立即僵住了,心头不禁大骇。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间,这俊美的男人竟已来到楼下,还一举制住了自己?那是什么速度。
“苏海陵,我和你拼了。”那顽童凄厉地大吼着,整个人扑了上去。
“找死。”苏海陵一声冷笑。
“小心!他身上有毒!”梅君寒的声音急急响起。
苏海陵一愣,本来想活捉他的左手往后一缩,翻过剑,用扁平的剑脊重重地敲在他背上。
顽童再也站不住脚,趴倒在地上。
苏海陵惟恐沾上他身上的毒,连忙后退几步。
梅君寒松了口气,点了独眼老头的穴道。
“君寒,没事吧?”苏海陵收剑入鞘,走过来关心地道。
“我能有什么事?”梅君寒不屑地撇了那一老一少一眼。
“你们是什么人!说!”苏海陵一脚踏在被点了穴动弹不得的独眼老头咽喉上,大有你不说我就踩下去的气势。
“哼!”独眼老头一声冷哼, 死咬着牙关。
“不说?”苏海陵一声冷笑道,“虽然你该死,但杀了你也太便宜你了。让人不死不知,生不如死的办法本姑娘多得是,你要不要一样样尝尝?”
“别伤我姐姐!”那顽童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扑到老头身上。苏海陵惟恐沾上毒,便后退了几步。
“姐姐?”梅君寒也不禁睁大眼睛,一脸惊奇之色。
苏海陵微一沉吟,想起以前小说中经常看到的易容术,便蹲下身,在那老头耳朵旁边摸索了一阵,果然发现有些不平整的触感,稍一用力,便撕下一层皮来。
薄薄的人皮面具下,是一位顶多只有十七八岁的美貌少女。
“小小年纪,什么不好学,学人家杀人?”苏海陵不住地摇头。
“苏大小姐,你可是太小看人家了。”梅君寒路边嘲讽的笑意更浓,“杀手榜上有名的“南柯一梦”,可不像表现上那样楚楚可怜啊。”
“南柯一梦!”苏海陵眼中立即射出冷锐的光。她早就从杨珏的资料中看到过,南楚最著名的一双姐弟杀手南珂、伊梦的事迹,只是没想到,他们的年纪竟如此之小罢了。
“请问梅公子,我们何处露了破绽?”南珂冷漠地问。
输不可怕,死也不可怕,的是,不知道为什么输,不知道为什么死。
“别问我,你没动手之前,我还真没看出来。”梅君寒摇了摇头,看向苏海陵。
“破绽么,其实也没有。”苏海陵抬头看天花板,“只不过觉得你有点不自然,所以我就用虚招试你一试了。若是猜错了,那一剑也可收回,你要真装到底了,说不得我也给你瞒过去了。可惜你沉不住气,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你……仅凭感觉就出剑?”南珂不可思议地瞪着她。
“有何不可?”苏海陵一挑眉,却道,“这里真正的店家可是已经被你们谋害了。”
“杀了他们又没有银子拿,刚才就把她扔柴房了。”南珂撇了撇嘴道。
苏海陵松了口气,请那个已吓得一脸惨白的客人去柴房救出真正的掌柜。
“你恐怕笑得太早了。”南珂冷冷地打断她,“昨晚送上去的饭菜里我都下了毒,就算我死,也要你们陪着。”
“不可能!”梅君寒皱眉道,“饭菜中我都用玄冥宫的秘法试探过,并无毒素。”
苏海陵不说话,只瞅着南珂,显然,她绝对信任梅君寒的能力。
“梅公子,就算是那邪医传人在此,用药之术出神入化,却也验不出我下在菜中的毒。”南珂一边说,一边大笑起来,“和蓝颜醉齐名的奇毒,天、水、碧!”
“你说什么?”梅君寒脸色大变,“你说天水碧?不可能!天水碧已经在这个世界上绝种了,绝无可能。”
“信不信由你。”南珂闭上了眼睛,“反正我的目的已经达到,要杀就杀吧!”
“怎么样?”梅君寒走到苏海陵身边,低声问道。
“奇怪,我 没有感觉啊。”苏海陵狐疑道,“你呢?”
“我虽然没有见过天水碧,可是……”梅君寒却是一声冷笑,“我没有告诉你,我体内的寒毒便是天水碧,就算真的有毒,与我又有何妨碍了?倒是你……真的没事?”
苏海陵又仔细运功检查了一遍,确定了绝对没有一丝一毫的异样,莫名其妙地摇了摇头。
梅君寒沉下脸,又看看地上一副任杀任剐模样的姐弟俩,心中更是徘徊不定。
第三卷 第 13 章
“怎么处置他们?”梅君寒皱眉道。
“还用问?”苏海陵一声冷笑,手一扬,做了个砍的手势。
“好。”梅君寒有些讶然地点点头,手指轻弹,隔空点了两人死穴,从此南楚江湖中再也没有南柯一梦这号人物。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难道梅宫主还会有这仁慈之心?”苏海陵一边往外走一边道。
“只是有点意外罢了。”梅君寒一耸肩,“没想到你很了解江湖的生存方式。”
“何止是江湖,任何世界都是一样的,宫廷朝堂的刀光剑影,更是杀人不见血。”苏海陵淡然道。
“可是……你还是要回到那个地方去。”梅君寒沉默了一会儿才道。
“或许,这就是我的宿命,我自己选择的宿命。”苏海陵回头一笑,自己去马厩牵了马出来,“怎么样,能骑马吗?”
“你当我是什么!”梅君寒脸上露出一丝狼狈之色,“风一吹就倒不成?”
“岂敢,岂敢。”苏海陵笑弯了眼,毕竟不是在自己家里,昨晚也没多激烈,就看刚才他还能拔剑动手,就知道没有问题了。只是……逗他脸红很好玩。
梅君寒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拉好面纱,翻身上马。
苏海陵坐在他身后,一踢马腹,绝尘而去。
反正那人救了店家后回来看到尸体,自然会报官处理,至于房钱……咳咳,就当做是救人的报酬吧,想必店家也不好意思跟他们要。
出了三合镇,再一路往东南方向走,远远地就能看到无念山的影子。
“怕是今晚就能到山下了。”梅君寒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