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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海陵轻轻地把盒中的玲珑金鼎抱出来,放在桌面上。
只见那金鼎是用一整块黄金浇铸而成的,当中没有一丝缝隙,浑然一体,只是大约因为年份长了,原本的黄金失去了闪亮的光泽,呈现出一种如古铜般的色彩。
鼎身上的花纹虽然精致,但却都是的凤凰于飞图案,甚至和宫里柱子上刻的那些没有任何区别,应该不会有什么暗号之类的。
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果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也是,若是这么容易就可以看出来,木清尘定然早就看出来了。
“研究不出来了?”木清尘轻笑道。
“会不会,玲珑金鼎只是一个象征?”苏海陵郁闷地道,“什么得玲珑金鼎者得天下,就和皇帝的玉玺一样?”
“我觉得不会。”木清尘皱眉道,“邪医前辈留下的医典中说,玲珑多鼎是炼制缠绵解药的唯一鼎炉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黄金鼎,怎么会具有解毒的功效?”
“说得也是。”苏海陵撇撇嘴,放下金鼎,无奈道,“下次叫司徒夜过来看看,也许能看出什么东西来。”
“嗯。”木清尘点了点头。
“我来吧。”苏海陵赶紧抱起沉重的金鼎放回盒子里,重新封好。
再看着这个烫手的山芋,她也不禁苦笑着感叹世事奇妙。
在这个时候送来帝王象征的玲珑金鼎,还真是时候啊……这到底是巧合,还是青莲剑仙在十年前就已经看到的一切?
让木清尘安静地睡个午觉,苏海陵慢慢地走出寝宫。
春天的午风带着洋洋的暖意,充满了阳光的气息。
“苏小姐,宫主的话,在西殿呢。”暗香看到她,笑吟吟地道。
作为玄冥宫派驻在大雍京城的暗线,暗香的年纪虽小,但精明能干,却比一些老人还强多了。
不过……没想到梅君寒竟然会选距离最远的西殿,这可好,东宫西宫么?
一面腹诽着,苏海陵经过长长的连接东西殿的回廊,来到梅君寒的住处。
梅君寒的性 讨厌外人,也不喜欢被人服侍,所以一来就把侍从都赶了出去。
苏海陵一路走进去都没看到一个人影,也不禁苦笑,在诺大的西殿里找了一遍,不见人影,又进入内室。
宽大的浴池中,氤氲缭绕,暖气蒸腾。
“海陵?”梅君寒转过身来,整个人都浸在齐肩深的水里,一头长发也披散下来,泼墨似的流泻在水面上。
“你不喜欢这里。”苏海陵望着他,轻轻一叹。
梅君寒淡然一笑,站起身来,也不管自己全身赤裸,就这么走上岸来。
“也不怕着凉。”苏海陵皱着?,拿起一块浴巾扔了过去。
梅君寒擦干身体,拿下挂在屏风上的干净衣裳穿好,慢悠悠地道,“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你知道清尘从白记当铺带回来的那个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吗?”苏海陵道。
“什么?”梅君寒愣了一下才道,眼中也闪过一丝惊讶,“看你的样子,难道里面的东西很出人意料?”
“是很出人意料。”苏海陵苦笑着点了点头道,“曾经,我们为了这个东西,还差点儿死无葬身之地。”
“玲珑金鼎。”梅君寒脱口而出。
“够不够震惊?”苏海陵道。
“怎么会是……”梅君寒呆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喃喃地道,“玲珑金鼎?居然 在这个时候……而且玲珑金鼎怎么会被青莲剑仙在十年前就拿到白记当铺给当了?”
“而且,那个白记当铺恐怕也不简单。”苏海陵沉吟道,“青莲前辈怎么能肯定白记当铺不会倒闭或搬迁?毕竟,十年不是一段短的时间,这期间可是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的。而且,他当的东西是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玲珑金鼎啊!也不怕那店家自己贪污了。”
“白记肯定是有背景的。”梅君寒无奈地一笑,“把玲珑金鼎那种宝物送进当铺里当几两银子,谁会想得到?青莲剑仙……果然是天才,才能想出这么匪夷所思的方法来。”
“难怪这么多年来,玲珑金鼎一直没有现世。”苏海陵道。
“你打算怎么办?”梅君寒想了想道。
“我觉得的玲珑金鼎得天下,这句话肯定是有意义的。”苏海陵道,“它绝对不止是一个象征或是一个药鼎那么简单。”
“ 你认为会有什么东西?”梅君寒问道。
“得天下,离不开两样东西,军队、钱粮。”苏海陵自信地道,“玲珑金鼎存在那么久了,军队不太可能世代传袭,但是……”
“你说宝藏?”梅君寒不禁挑了挑眉。
“不错。”苏海陵点点头道,“要说它关系着一个什么神秘的宝藏,得到宝藏就可以用里面的钱财招兵买马之类的,是不是有点可信度?”
“那敢只是你的猜测罢了。”梅君寒淡淡地说了一句,停了一会儿,又道,“其实,想要知道玲珑金鼎的秘密,应该还有一个人有用。”
“哦?”苏海陵好奇地看着他,“谁?”
“鬼医无咎。”梅君寒答道。
“无咎前辈?”苏海陵讶然 道。
“别忘了,邪医上民璇玑既然知道玲珑金鼎 能解缠绵之毒,难不准就知道些别的东西。”梅君寒提醒道,“上官璇玑死了,鬼医无咎却与她师出同门,不论成与不成,有一试的价值。”
“也对,我会派人寻找无咎前辈的下落。”苏海陵点头道。
“嗯,那带我继续参观皇宫吧。”梅君寒一笑道,“毕竟,好不容易进一次皇宫的。”
“好。”苏海陵牵住了他的手向外走去。
第三卷 第 44 章
“公主,陛下便在里面。”欧阳珣引着苏海陵和木清尘来到女皇的寝宫门口。
“多谢。”苏海陵点点头。
和上次夜探时一样,宫内并没有侍从,只有数不清的灯火,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冷清。
“深宫,就是这么冰冷的吗?”木清尘低声道。
“不会。”苏海陵想也不想地道,“有你在,这里就是温暖的。”
木清尘怔了怔,望着她的目光中似乎多了些什么。
跨进内殿,只见苏雪陵静静地坐在凤案后面,仔细看着一本奏折。
“皇姐。”苏海陵牵着木清尘的手走过去,笑眯眯地道。
“海陵来了?坐吧。”苏雪陵抬起头来,眼光在木清尘身上转了转,笑道,“他就是你自己挑的凤后?”
“不错。”苏海陵道,“我的眼光比皇姐强吧?”
“司徒夜好像是你自己选的。”苏雪陵没好气道。
“不是被你逼的么?”苏海陵挑了挑眉。
“罢了,这些多说无益。”苏雪陵摇了摇头,刚想再说话,突然脸色一白,赶紧转过头去,一手捂着唇,猛地剧烈咳嗽起来。
“皇姐!”苏海陵吃了一惊。
“没……咳咳……没事,咳咳咳……”苏雪陵咳得本来苍白的脸庞泛起一丝不正常的红晕,好一会儿才慢慢平静下来。
“陛下不介意的话,可否让我把把脉。”木清尘上前一步道。
“你懂医术?”苏雪陵讶然道。
木清尘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也好。”苏雪陵笑笑伸出右手。
木清尘三指搭上她的脉门,许久,却慢慢地皱起了眉。
“如何?”苏海陵低声道。
“陛下数年前受过剑伤,当时利剑穿透了肺部,本来只要慢慢调养,也没什么大问题。不过……”木清尘想了想才道,“皇宫的饮食实在加了太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再加上积劳成疾,恐怕……日子不多了。”
苏海陵闻言大吃一惊,虽然一直听闻苏雪陵病危的消息,而且连玉玺都给了自己了。可是每次见到她都不像是个垂死之人,所以心中一直有一丝疑虑。
“你真的很纯。”苏雪陵倒是笑道,“朕的病,太医都能看出来,但没有一个人敢说的,都用那些安心调养,并无大碍之类的话来糊弄朕,也只有你敢说朕时日无多了。”
“陛下莫非是想听清尘的安慰吗?”木清尘淡然道。
苏雪陵缩回手,只问道,“多久?”
木清尘微微一怔,才反应过来她问的是自己的生命时限,沉默了一下子才道,“如果就这样下去,不过就这几日罢了。”
“这么严重?”苏海陵惊道。
苏雪陵苦笑了一声,张开了刚才捂着嘴咳嗽的左手,只见那洁白的掌心上落了点点鲜红,尽是血迹。
苏海陵叹了口气,咯血,她的内伤恐怕已经是……
“海陵,你恨朕吗?”苏雪陵突然道。
恨?苏海陵微微一怔。原来的苏海陵恨不恨她是不知道,不过她自己是真的不恨的。接受了这个身体,这个身份,但她依然没有一种对于圣皇血脉的归属感。自然,对于苏雪陵也恨不起来。
站在一个局外人的立场上看,苏雪陵没有做错什么,皇权之间的斗争,天经地义,只有成王败寇,没有儿女情长。
“不恨。”苏海陵摇了摇头。
“真是意外的回答。”苏雪陵低低一笑,“海陵,以前,朕不喜欢你,现在也依然不喜欢,可是,朕已经没有了选择的余地。这个天下,不能交给那两个人。”
苏海陵不禁苦笑了,又是一个“没得选择”吗?蓝沁霜是这样,云墨是这样,就连当初的梅君寒也是这样。
“海陵,如果朕不在了,你有几成把握可以控制京城?”苏雪陵问道。
“只是控制京城的话,至少有七成把握。”苏海陵想了想道,“但就算我控制了京城,也还有几个变数存在。”
“镇远军的军不难。”苏雪陵轻叹道,“你登基后立刻为镇远将军翻案,相信他们会很乐意归顺你的。而你既然有七成把握,想必已经和蓝家达成了共识,剩下的一部分军队自然不足为虑。”
苏海陵挑挑眉,算是默认,虽然大致上的形势如此,但魅影门和另一位所谓的“圣皇血脉”就是一个极大的变数。
“罢了。”苏雪陵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有些疲倦地道,“朕已然时日无多,这天下将来变成什么样子,又哪里管得了这许多的。只求你一件事……照顾好若云。”
燕若云?凤后?
苏海陵惊讶地看着她,没想到冷漠狠辣如苏雪陵,对于凤后依然是动了真情的。
“凤后,只是个孤独的称号而已。”好一会儿,苏雪陵才重新睁开眼睛望着木清尘道,“你不是出身贵族,踏上这个位置,就会明白上面的风刀霜剑……去吧,叫欧阳进来就是。”
“皇姐好好休息吧。”苏海陵叹息着,拉了木清尘出去,顺道转告了守候在宫外的欧阳珣。
“海陵,你要我做凤后吗?”走在御花园无人的小径上,木清尘突然道。
“清尘不愿意?”苏海陵偏过头,满眼都是笑意。
苏雪陵说的,她不是没有考虑过,封后,如今的木清尘拥有玲珑金鼎,任何人都没有任何理由阻止他成为凤后。何况,清尘肚子里的孩子,如果是个女孩,就是皇长女。
至于木清尘能不能坐稳后位,她可一点儿都不担心。
说他单纯……呵呵,恐怕看轻了他的人将来自己都会吃到苦头的。
“不是不愿意,只是……”木清尘一笑道,“想起当初在小寒山上,你骗我说侍君是师父的意思。”
“呵呵……”苏海陵不禁一阵干笑。
小寒山,那三年也许是她这辈子最无忧无虑的日子了吧。
“当……”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鸣钟声。
“怎么回事?”木清尘莫名其妙地道。
苏海陵敢是不解,这个时候早不早,晚不晚的,敲的什么钟呢!
“去看看?”木清尘提议道。
“嗯。”苏海陵点了点头,正欲转身,只见女皇寝宫方向跌跌撞撞地冲过来一个小侍从。
“出什么事了!”苏海陵直觉地感到不对劲。
“陛下……陛下驾崩了。”小侍从哭丧着脸喊道。
“什么?”苏海陵脸色大变,刚刚还和他们说话的苏雪陵,就这么突然的……
“不可能。”木清尘断言道,“我把过她的脉,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她不可能这么快……”
“你去吧,我立刻就到。”苏海陵道。
“是!”小侍从赶紧向着来时的路跑去。
“清尘,你赶紧通知君寒,让他立刻做好准备。”苏海陵道。
“我知道,你自己小心。”木清尘叮嘱道。
“放心吧!”苏海陵按了按他的肩膀,转身跑回去。
一路走,无数念头在脑中转过。
难道苏雪陵今天找她说话,就是知道……或者说是决定去死了吗?
“公主殿下。”欧阳珣迎面走了过来,面沉如水。
“皇姐怎么样了?”苏海陵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陛下归天了。”欧阳珣的声音依旧古井无波。
苏海陵一惊,是真的?顾不得多问,她立刻就想进殿去。
“殿下等一等。”欧阳珣身形一晃,又拦在她身前。
“干什么?”苏海陵不耐烦地道。
“陛下有遗诏留给公主。”欧阳珣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个黄绫卷轴递过去,“陛下旨意,不用跪接了,公主自己拆开看便是。”
苏海陵狐疑地看了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