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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道嬴政还真的没放在心上,点头回道:“一日启程。”
“这么快?”徐福有点惊讶。这说明,秦始皇这么快就确定选他择出的吉日了?不知道奉常寺那边的人,会不会更加憎恶他。不过也无所谓了,如果这次吉日能合秦始皇心意,他很有可能升官啊,到时候他还会担心那些人继续蹦跶吗?
“嗯,你可有需要准备的东西?寡人便命人去准备好。”
徐福倒是心念一动,“当初我卦摊上的那些东西……还能给我吗?”
嬴政却是看向了赵高,不明所以的徐福跟着朝赵高瞥去,赵高微微弓腰,笑道:“早将东西送予先生了,先生想必是没有注意到罢,都放在柜子里呢。”
徐福:“……”原来一直都在啊,他压根就没想到去翻那些灰扑扑的柜子,谁让他懒得去打扫呢?
赵高又道:“不如我陪先生再回一趟,将东西取来?”
徐福刚要点头,就听见嬴政开口,“你去就行了,徐福要留在咸阳宫。”
哦,想跟着赵高去展示(装)展示(装)风采(逼)都不行了。那种电视剧里带着“狗腿子”或者“大靠山”去耀武扬威的戏份儿,果然不适合他这样高洁的人啊……
赵高点头。
嬴政抬头望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摆膳吧。”
“喏。”
嬴政原本对于吕不韦在殿内的一番话十分恼火,但是被徐福的身影在眼前晃一晃,他很快就冷静下来了。
膳食被送上来,徐福撩开衣袍坐好,红色官服,将他映得面如桃花,透出好像是坐在一团火焰中般的瑰丽之色。嬴政忍不住多瞧了他两眼。
哪怕是白天经历的事情再惊险,徐福也能吃好喝好,嬴政看着他姿势优雅却速度不慢、吃得很香的模样,也多少被影响到了,心中积着的郁气,迅速消散了,不再留一点痕迹。
他握了握手中的银箸,一边缓慢地用着食物,一边却想着,徐福身上该换件衣袍了……
**
入夜时分,徐福依旧被赶到了大床的内侧去睡,他入睡很快,只是今日入睡后,他梦见自己又回到了现代,还又遇见了那个被他批命的黑社会老大,徐福为了报仇,一脚踹了上去。
呵,叫你让我丢了性命!
……
夜半时分,嬴政突然感觉自己被踹了一下,他条件反射地伸出手,睁开眼,却见自己正抓着徐福的脚腕。
嬴政:……
幸好他没让徐福睡外侧,不然翌日晨起,兴许他就只能在床底下找到徐福了。
嬴政不自觉地摩挲了一下手指,皮肤细滑,他仿佛烫了手般迅速丢开。
重新闭上眼,嬴政却觉得无睡意了,他皱了皱眉,突地闻到鼻间香的味道愈发浓了。寝殿内的香怎会如此?嬴政起床,惊动了一旁守夜的宫人。
“王上?”
嬴政穿上鞋履,披上外袍走到外殿,“将炉子搬出来。”
“喏。”
几个宫人连忙将那小香炉搬了出来,昏黄烛光下,嬴政盯着香炉顶上冉冉升起的烟雾看了会儿,突然脸色一变,一脚将那香炉踹翻在地。
第19章
宫人跪在地面上,小心翼翼地清理着残灰,一点也不敢漏下,其余宫人小心地在殿内来来往往。
徐福就是在这样的窸窣声中清醒过来的,睁开眼看见黑沉沉的帐顶时,他还愣了一会儿。或许是近日来他不知不觉习惯了每日清晨,是被身边嬴政起时的动静吵醒的,之后嬴政起身穿衣洗漱,他便也不得不跟着起床。但是今天嬴政竟然破天荒地没有令他一同起床?
“王上呢?”徐福踢开被子,从床上起来,因为动作幅度稍大,宽松的裤管直接撩了起来,露出半截雪白的小腿。
宫人原本抬起头正要答话,见状又惊恐地低下了头,“奴婢不知。”就算知道,也不能胡乱透露秦王的行踪啊,除非他们不要命了。
徐福也没为难他们,他知道在这个时代,下是不能妄言上的。
他起身下床,穿着鞋履,明明姿态慵懒,却叫人不敢直视。宫人双手捧着白袍递上,“这是王上留给太史的。”
徐福伸手摸了摸,面料竟然十分细滑,在这个时候能做到如此精美的面料,也是不容易了。
“这是给我换洗的衣服?”
那头赵高不疾不徐地走进来,笑道:“徐先生官服换下之后,暂时无法及时从衣冠署取来新的袍服,王上便特令宫人翻出王上年少时的袍服给徐先生。请徐先生先试试,可否合身?”
徐福咋舌。
把我年少时的衣服给你的这种戏码,那不是经典的君臣相得的互动象征吗?
秦始皇给他的这个荣耀有点大啊!
徐福克制住想要抓起衣服先闻一闻的冲动,他矜持地点点头,张开双手等待宫人替自己换上。
王室的袍服是相当讲究的,但嬴政命人找给徐福的这一套却并无特别之处,只是做工精良,用料上乘。这套白袍,若是穿在俗人的身上自然就显得跟粗布麻衣没什么区别,但穿在仙人身上,或许也就平添几分仙气。
宫人站起身将衣袍为徐福穿好,又为他洁面漱口。
赵高在一边看得惊叹不已。
这是秦王年十二时穿的衣袍,那时秦王身量已经不小了,秦王又生得比较黑,偏偏有人因他是赵姬的儿子怠慢于他,故意令人做了白色袍服送来,秦王只穿了一次便没再穿过。后来年岁渐长,嬴政登秦王位,身材越发魁梧,面容越发英俊。有赵太后和华阳太后把着关,秦王虽年少,但谁还敢怠慢?这套袍服自然便被压箱底了。
就这样的少年衣服,套在徐福的身板儿上,下摆虽然短了些,不过肩倒是合适。
这时已经入秋,外面凉风吹拂还是有些凉意,宫人害怕怠慢了徐福,便取来了披风,也是雪白一片,罩在徐福身上,徐福觉得自己就跟个移动靶子似的,白晃晃的。
倒是赵高脸上笑容更甚,夸道:“徐先生风姿卓绝,令我等俗子仰望。”
虽然是在夸自己,但徐福怎么听都怎么觉得奇怪。大概是因为他身处王宫,夸他的又恰好是秦始皇身边的内侍?就好像宫女夸自家娘娘貌美如花一样……哦呸呸!他想到哪里去了?
其他宫人偷偷打量了徐福几眼。
不得不说,红色袍服虽然将人衬得面如桃花,眉眼绯红。但白色袍服却更能衬托他的气质,尤其是披风那么一托,就显得又年纪轻又气质清,倒像是原本就该生在王宫里锦衣玉食的人了。
徐福可不知道这些人在想什么,他眼尖,一眼就看见了赵高身后那宫人手中捧着的大盒子。
“这是什么?”徐福指了指。
赵高转身将盒子拿过来,随后打开了盖子,露出里面的东西来。正是当初徐福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在那个卦摊上看见的东西。他本来可以不用如此执着的,但他也是突然想起,那天匆匆一瞥桌案上的东西,竟然和他上辈子用的差不多。
他上辈子用的那些道具,基本都是从师门里拿出来的,而其它充数的才是直接网购的。没办法,那个时候他要装一下全才嘛,所以才准备了那么多东西。而这个盒子里的东西却更不了得,不仅有与他之前用的道具一模一样的,还有另外的道具,但是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这些玩意儿可不是随便什么材料做出来的。
徐福忍不住蹲下身去摸了摸。
龟甲触手冰凉,八卦盘仿佛浑然天成,黑白色如同游鱼一般在盘上缓缓流动,签筒也打磨得十分细致,就连那块被收起来的幡布,摸上去都感觉不一般。
都是好东西!
“麻烦了。”徐福冲赵高微微勾了勾嘴角,表示个笑意,随后将里面的东西都取了出来,然后赵高等人就目瞪口呆地看着徐福将这些玩意儿,一个一个,塞进了衣袍里,仿佛里面放了个兜布口袋似的。
其实兜布口袋是没有的,不过那个时候男人也有胸兜这玩意儿嘛。白袍宽大,徐福要往里装个东西太容易了。
嬴政跨进殿门来的时候,恰好瞧见徐福一只手伸进胸前的动作,乍一看,还以为他欲脱不脱的呢,再看他那因为偏转身子而露出半截的雪白下巴,嬴政突然觉得自己心里有点憋得慌。
“做什么?”嬴政开口嗓音十分低沉,像是受了风寒一样。
徐福吓了一跳,连忙抽出手,他双手叫交握于前,哪里还有刚才半分不拘小节的模样,“……我收东西。王上的声音怎么那么哑?”
难得能看见嬴政愣了愣,“是么?寡人昨夜未能入睡,便起了,或许是吹了凉风吧。”
徐福点点头,“我东西都准备好了,但是……王上不用准备吗?”徐福的意思是,秦王出行难道不是要很大阵仗吗?为什么好像整个王宫什么动静都没有的样子?
“准备什么?”嬴政眼睑低垂,不知道视线放在何方,甚至模样还有点儿漫不经心的味道。
“自然是仪仗一类的……”
“寡人已经派人先行前往雍城了。”嬴政突然抬起头,看着徐福的双眼道,“明日寅时,你随寡人出发。”
徐福不太懂古代加冠的礼仪,于是只能点点头。先答应秦始皇再说。
“随寡人到前殿去。”说着嬴政便转身先往外走了。
徐福连忙跟上去,却在跨过脚下门槛的时候,他突然注意到嬴政的脖子后面有一道红痕。
这是搁哪儿撞了?
不可能吧,秦始皇会蠢到撞了脖子?倒像是指甲掐的。
徐福突然福至心灵,哦,难道是每晚跟他睡觉太无趣,秦始皇终于忍不住半夜偷偷去临幸他的美丽妃子们了?
第20章
转眼就到了出发前往雍城的前一夜。
碍于不能抱着那些家当一起睡觉,徐福就只能将龟甲、八卦这些玩意儿统统包起来,就搁在床脚,这样才能提醒他不会忘记带上它们。也幸亏嬴政心胸宽阔,只是瞥了一眼,便纵容徐福将东西放在那儿了。
徐福洗漱过后,动作十分熟练地睡到了大床的内侧,被子一裹,他就和嬴政中间空出了一道宽阔的“沟”。
闭眼睡了一会儿,徐福抽了抽鼻子,睁开眼问了一句:“今天没有点香吗?”
嬴政闻言霎地睁开双眼,转过头看着他,“没有。”也许是因为入夜的缘故,他的嗓音有些低哑。
“你想燃香?”嬴政突然又问。
徐福摇头,“不想。那个香的味道太浓了,闻着难受。”不止是难受,其实闻久了,徐福总觉得自己还会感觉到烦躁。
嬴政收起幽暗的眼神,头扭了回去,“嗯。”
徐福本来想提醒一下对方,但随即想到自己也没有什么确切的证据,而且也有可能是自己在这个地儿水土不服的反应,想来想去,他还是按捺下了这个念头。
守在床边的宫人听见了这番对话,身子忍不住微微颤抖,许久才慢慢平复下来。
抛却杂念之后,徐福就很快睡着了。
夜色渐沉,原本应该也已熟睡的嬴政却蹙起了眉,像是睡得不太安稳。
……
月光轻笼住了这座宫殿,男人推门而入,低沉的脚步声在殿中响起,却未能惊到殿中站着的人。
那个人穿着单薄的中衣,衣衫半褪。
男人往前走近了,他看见了对方秀美光洁的下巴。
……
嬴政陡然从梦中惊醒,他翻身起床,宫人马上跪了下来,“王上……”声音还带着余惊未定的味道。
“几时了?”嬴政低声问。
“丑时三刻。”
还未睡足的嬴政皱了皱眉,抬手揉了揉额角,随即掀开被子起身,“备水。”
“喏。”宫人松了一口气,小心地退了下去。
热水很快打来,嬴政脱去衣袍泡在温水里,脑子里盘旋着胡姬的话。
“那香……自然是有害的。”
“……吸入过多,会挑动情思……”
“……再多,便会危及身体。”
嬴政的脸色骤然一沉,冷冷地起身穿衣。
赵高从外面走进来,瞥见嬴政的脸色,当即就垂下头不敢再多看,连心里都有些微微打鼓,不知道这是谁惹怒了王上。“王上,寅时了。”赵高低声道。
另一头徐福也迷迷糊糊地从床上摸了起来,他一手摸了个空,手边是冰凉的,徐福打了个激灵,瞬间就清醒过来了。
宫人挽起帷帘,扶着徐福下了床,徐福往外殿外一看,月亮还挂在空中呢,但是殿内已经忙开了。
这是要启程了吗?
徐福换上了衣服,顺手又床脚的家当统统放进了衣袍里兜住,他记不清历史上关于秦始皇加冠这一段究竟是什么样的了,但他知道,这一趟旅程绝对不会轻松,如果中途出现意外,他藏起来的东西说不定也能顶个用。至少家当在身边,更令人心安。
一切都料理完了之后,徐福这才看见嬴政的身影从殿门外进来,他高大的身躯往徐福面前一站,几乎挡住了所有从背后照来的月光,顿时在徐福脸上落下一片阴影来。
嬴政的目光将徐福从头扫到脚,“寡人的衣袍倒是正好适合你。”
徐福大大方方地点头微笑,“还要多谢王上。”
“走吧。”
说着嬴政就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