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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国师-第1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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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有一双好手,那样好的底子,却生生受性格所影响,岛纹便走向了不同的方向,导致他的人生发生了变化。

不过这也太难说了,若韩非没有这样的性子,他还能学得那么多的东西,成为今天这个著有孤愤的韩非吗?

李斯叹道:“师兄不知徐典事是做什么的吧?徐典事乃是秦国卜筮之术第一人!”

徐福嘴角微抽,这比他还会吹牛呢。徐福还真不敢说自己是第一人。

韩非听罢,道:“韩非、不、不信卜筮之术,更、不信徐典、典事看一眼,便、知韩非的、生死。”

徐福也不生气,淡淡道:“韩子等会儿回驿馆的路上可要小心了……”

李斯的心猛地悬了起来。

这是要上威胁了?

徐福却慢悠悠地说出了后半句,“小心晕倒在路上。”届时你自然知道,我耍没耍你。

韩非僵着脸,道:“多、多谢告诫。”

徐福转头看向嬴政,道:“王上,我瞧今日也不必令韩子即刻给出答案,这等大事,还是让韩子好生思索一二吧。”

嬴政点头应了。

徐福很自然地回到位置上,将时间和空间都留给了嬴政和李斯,“韩子大才,不如借今日,让我也一仰风采?”

嬴政知道徐福此刻肯定是拿他们当精彩的猴戏看。

嬴政心中叹了口气,却是不自觉地纵容了,道:“寡人曾阅韩子之书,有几处,欲与韩子讨教一番……”

话题自然而然地便被牵引到学术上去了。

难得有人愿与韩非讨论他著的书,韩非暗暗咬牙,还是没能抵挡得住这股诱惑,便与嬴政谈论了起来。

他们交谈时,徐福虽然听不大明白,但并不妨碍他欣赏二人的卓越风采。

嬴政眼光之远更甚韩非。

嬴政欠缺的便是,他久居宫中,自然不知许多民间事。而韩非的很多理论,都是因地制宜制定而来,二人相结合,谈论起来也是难得快意。中间又有个聪明人李斯,插上一二,都各有所获。

本可以做最契合的君臣。

徐福心中感叹一声。

不知不觉,便到了酉时。

徐福有些饿了,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嬴政注意到他手上的动作,当即便道:“时辰已晚,来人,送韩子出宫。”

李斯起身道:“王上,我同师兄一起便是。”

“嗯,去吧。”

韩非还有些意犹未尽,但一看到嬴政的面容,心中便又生出了几分纠结。他冷着脸起身,同李斯快步离去。

这时韩非早已将徐福的话忘得一干二净了。

他同李斯走在出宫的路上,李斯犹豫地出声,“师兄……”

“你、你不必、劝我。”韩非沉声道,说罢还加快了脚步。谁知道他刚疾步走了没两步,身子就晃了晃。

初时李斯以为自己眼花了。但是……

一,二,三,韩非砰然倒地。

李斯:……

这头嬴政同徐福一起离开大殿去用膳。

嬴政有些好奇,“韩非当真活不长了?”若是活不长了,那他也不消与韩非计较了。只是可惜了,没了如此人才。

“嗯,手相如此,应当不会出错。”徐福说罢,心中暗道,说不定就是你动的手。

嬴政点头,又问:“你说他在出宫路上,要小心些别晕倒了,这是如何算出来的?看面相看手相也能算出来?”

徐福嘴角浮现了点儿笑意。

看见他脸上的笑意,嬴政还觉得有些惊奇。

这是……坏笑?

嬴政骤然见到徐福全然不同的一面,心中有了些新鲜的感受。

“这当然是算不出来的。”徐福道。

“那你还与他说这些话?你是诓他的?”嬴政微微挑眉。

“不是诓,是合理推测。”徐福顿了顿,这才道出依据来,“我同李斯到驿馆去时,正巧看见下人将凉了的饭菜撤下去。秦国与韩国饮食习惯有所不同,何况旅途劳累、心中藏事的韩非,定然更吃不了多少食物。如此几天下来,他脸色发白,精神偏于萎靡,后又随我们进宫来。他见到王上之后,必然心有提防,整个人都会处于紧绷的状态,消耗过大,但供给的能量又不足。一个下午又水米未进,等他再往外走,多走上一会儿,身体乏累,不晕倒那才是奇怪。”

其实就是低血糖症状犯了。

徐福的话中虽然有些词句嬴政并未听明白,不过他还是能听懂徐福表达的意思。

韩非会如此,便与去年蜡祭之后徐福晕倒是一样的。

嬴政笑道:“如此还不算诓人?你且说说,以前可曾如此诓过寡人?”

徐福微微偏过头来,目光正直,“我怎敢诓王上?自是从未有过的。”

“是吗?”嬴政也只是随口调笑一句,自然不会深究,哪怕徐福真的诓了他,他也不亏。“韩非若真晕倒了,自然便信你之言了。届时你要救他性命?”

“不是若,是定然会!”徐福很相信自己的判断,一口肯定道。他顿了顿,才又道:“救与不救,全看心情了。”

若是韩非说的话不讨喜,又一个劲儿地向着韩国,那他还救什么?他若是救韩非,那不就是在给嬴政添堵吗?

二人一路又闲聊了几句,略过不提。

那韩非晕倒后,是被李斯带回驿馆的,等他醒来时,床边只见大夫,却不见李斯的踪影了。

韩非心中泛着凉意,甚至一时间还有些茫然彷徨。

他不得不正视起那徐典事口中所言。

说他晕倒,他便真的晕倒了,那说他命不久矣,如此看来,他也真的活不长久了?

没想到他韩非的一生,竟然是这样短!

他还没来及施展毕生所学,他还未能见到韩国昌盛,他还未能以自身之能造福百姓……

英雄暮年,尚且百般惋惜不舍,何况韩非正值壮年时,心中如何会没有悲愤不甘?

徐福一句话就让韩非失了眠,他满脑子都是韩国今后何去何从,秦王真的会放过韩国?如此想了一夜,韩非等着秦王传他入宫。他要再见一面那徐典事。若是真的没有多少剩下的日子了,他便将所著的书简,都交于李斯,也交于手下人一份,令他们带回韩国。

若韩王仍旧对他著的书看不上眼,那也是天意了。

或许他死后,他的毕生心血能在秦王手中得到施展。

何其讽刺?

韩非苦笑一声,坐在桌案前,等了许久,又等了许久,再等了许久……却压根没有人来请他。

韩非怔了怔,心中顿时说不出的堵得难受。

·

慢慢走进深巷,头上还顶着大雪,不多时,徐福就披了一身的白。

他身后跟着那小内侍,小内侍瞧着雪越发地大了,不由得皱了皱眉,担忧地问道:“徐典事可觉得身上发凉?”

“无事,不冷。”徐福顿住了脚步。

小内侍忙上前敲了敲门,门一开,里头探出个脑袋来。

“先生可来了!”蒹葭松了一口气。

小内侍忙上前将门完全推开,徐福走了进去,见蒹葭裹得严严实实的,一身雪白,整张脸都陷进了大帽子里,一身锐气全没了。

徐福跟着蒹葭往里走去,就见龙阳君还是穿着他那一身女装,慢悠悠地往嘴里送着食物。

这时徐福刚散值从奉常寺出来。

酉时,也正是用晚膳的时候。

龙阳君见徐福进来了,这才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道:“请先生一次实在不易。”

最近徐福都很少往奉常寺去,龙阳君又不能请人请到王宫里去,只能天天命人去奉常寺外等着。好不容易才将徐福等着了。

“辛苦龙阳君了。”徐福当即认错。

龙阳君擦了擦手,请徐福坐下。

蒹葭面色有点臭。显然对于龙阳君将自己当做主人的行为,十分不满意。

“先生托我盯的那人,已经从庄子里离去了。就在几天前,被一男子接走的。剩下的就实在不知了。”

“如此已经足够了。”徐福心中放下了一块石头。郑妃若不是自愿,那嬴政派去的人定然会将那男子抓住。而现在郑妃能和那男子离开,说明便是认识之人。不管是不是尉缭口中的师兄姜游,至少也是郑妃自己选择的人。如此算来,也应当是实现了她的所求。

他没算错!

这样的滋味实在太好了。

龙阳君突然出声道:“听闻韩非来咸阳了?”

“是。”

龙阳君摇头,道:“韩非此人我是打过交道的,说难听一些,他有个顽固的脑子。他纵使来了秦国,也不会甘愿辅助秦王的。”

“一身才学啊,总要试试能不能留住。”

“我想是不必试了。”龙阳君脸上露出点儿笑意来,“最好的方式,就是杀了他。韩国没了韩非,以后也出不了第二个韩非了,早晚要亡。”

徐福没想到龙阳君将话说得这样干脆,他顿了顿,反问龙阳君:“那龙阳君呢?”

龙阳君一怔,笑道:“哈哈,已是秦国人。”

徐福心道,魏王听见这话得气死吧。

若是那时魏王不对他起了色心,他还不一定见到闻名诸国的龙阳君,自然后来龙阳君也就不会被他拐跑了。魏王还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与龙阳君又闲聊了几句,徐福便匆匆告辞了。

嬴政定然也在王宫中等他回去一同用膳了。

蒹葭送他出去的时候,徐福又在院子里碰见了那老管家。老管家看了一眼徐福,满眼都是防备。徐福被这一眼看得有些莫名其妙,等走到门口去了,徐福才突然想起来一茬。

他转头问蒹葭:“龙阳君在你府中,是借的什么身份?”

蒹葭脸色一黑,“……从外寻来的红颜。”

徐福不厚道地在心中大笑三声。

原来如此!

怪不得那管家防他就如同防隔壁老王一样,原来是见龙阳君貌美如花,担心自己将龙阳君给勾搭了,给他家主子戴了绿帽子。

辞别后,徐福慢慢走出了巷子,坐上马车后,顿时觉得周身暖和了不少。

回了王宫,徐福一踏进殿内,就见嬴政站在殿内正与扶苏说着话。嬴政注意到他进来了,转头瞥了一眼,看见徐福身上的衣袍薄了些,嬴政皱了皱眉,命宫女取来自己的常服,随即招手让徐福走近,给他披在了身上。

扶苏默默低下头,装作什么也看不见。

徐福同嬴政一起用了饭食。

“今日王……阿政可曾召见韩非了?”徐福突然想起来了这个问题。也不知韩非回去时,到底晕没晕。

嬴政一顿,“……寡人今日有事,便未曾召他。”

徐福:“……韩非现在会不会很焦急?”等了一天,却没人搭理他。

嬴政沉默。

徐福也沉默了。

他们竟然齐齐将韩非忘了个彻底。

“寡人明日便叫他进宫来。”

“那我明日也不去奉常寺了。”徐福马上道。

嬴政“嗯”了一声。然后两人就又将韩非遗忘到脑后,各自翻阅竹简去了。

·

韩非等得焦灼难安,终于迎来了咸阳宫的人。他被带上马车,马车摇摇晃晃地驶进了王宫中。

韩非被引着到殿中见嬴政的时候,徐福还在寝宫中睡觉。

徐福醒了往大殿去时,韩非和嬴政的对话差不多已经走到了尾声。

徐福看了看嬴政的脸色,看不出什么来,再看韩非的脸色,无比的平静,也看不出什么来。徐福也只能叹一声睡过头要不得,错过了多少好戏。

韩非见徐福跨进门来,转头看向徐福,似乎很感兴趣地问道:“敢问、徐典事还、还能算、什么?”

徐福漫不经心地道:“你死后要葬在哪里,看风水可以找我。”

韩非脸上罕见地露出了个笑容来,要知道自从入了秦,他便是一脸沉重的表情,从未舒展出过笑容。

“可惜……韩非对、此并、并不执着,届时……随处、可、可葬。”

听他语气,徐福心中暗暗一惊,他不会是已经做好死的打算了吧?

韩非在嬴政跟前告辞,跨出殿去。

徐福看了一眼嬴政,朝他递了个眼神,随后便也出了大殿。

韩非顿住脚步,看着徐福道:“韩非能、能否问一、问徐典事,我、我是为何、而死?”

“这我便算不出了。如今你已知晓自己可能会死,说不定之后的过程和结果都会因此而变动。”

韩非却道:“是、是死于、秦王、手、手中吗?”

徐福也不否认,但也没应和。

韩非笑道:“……若、若如此,那不是、证明、秦王是、是个残暴、的人吗?那、那又如何、值得、韩非去效、忠?”

徐福不高兴地道:“尚未发生之事,韩子便将罪过盖在王上的头上,是何意?韩子不愿为秦国出力,那不愿便是。之后会得如何结果,都是韩子自己之选,韩子到时也应当是没有遗憾的。”

话不投机半句多。

韩非明明与嬴政聊得愉快,却偏偏为了他心中的坚持,费了劲儿地想要证明嬴政是个不好的人。徐福如今又是嬴政的身边人,他现在又哪能容忍自己听见韩非说嬴政的不是?

徐福转身回了殿中。

不过一面徐福却挂心起了,韩非究竟会怎么死,因何而死。

进了殿的徐福面色有些恍惚,嬴政见状,不由问他:“和韩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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