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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都是神色冷漠,甚至还透着几分木然。
他们谁也不开口说话,那静得诡异的气氛,一下子就让嬴政从梦中惊醒过来了。为这梦,他还不快了许久。不过随即想到,他做的梦可不像徐福那样,做什么梦便灵验什么。想来应当是不用放在心上的。于是嬴政这才慢慢将那日的梦忘到脑后去了。
但是徐福久久不归,他就总免不了想到那梦中的画面,不同于旖旎的味道,反倒沉重得像是揪住了人心一般。
嬴政命人送来食物,将脑子里的念头摒弃开。
不一会儿食物送上来了,嬴政低头一看。
嗬,全是徐福爱吃的!
嬴政顿时觉得心中说不出的憋闷,就好似全王宫都跟他一块儿在想徐福一样。那是寡人的人,轮得到你们想吗?嬴政搁下食物,起身顿了顿,迟疑道:“去偏殿。”
内侍忙伺候着嬴政出门,只是他们去了扶苏公子的偏殿,却扑了个空。嬴政顿时脸色更不好了。他去找儿子,儿子竟然还不在?
一旁的宫女忙道:“王上,扶苏公子或许是在胡亥公子那里呢。”
“胡亥那里?”嬴政微微皱眉,“他们日日都会一起吗?”
宫女低头道:“回王上,扶苏公子对胡亥公子极好,每日都会过去瞧一瞧。”
嬴政觉得心里稍微有些怪异,不过他倒也没多想,只当是扶苏年纪小,难得有个胡亥陪着,何况胡亥刚生下来不久,扶苏便是抱过他的,说起来或许是要亲厚一些。不过由于对吕不韦和胡姬的恶感,嬴政始终都记着,若是有一日胡亥知晓自己的身世,他是否会遗传到胡姬的恶毒,遗传到吕不韦的野心?
嬴政掩下眼底的光。
不过现在胡亥是徐福的儿子了,以后胡亥只要不做出什么蠢事,扶苏应当也是会将他当个亲厚的弟弟,好好疼爱的。
正思考间,他就已经迈进胡亥的偏殿来了,胡亥的屋子里倒是暖和,才刚踏进门,嬴政就听见了胡亥咯咯笑的声音,嬴政又听见扶苏问:“老师,胡亥咬我。”
嗯?
嗯!
老师??!!
嬴政步履猛地一滞,连呼吸那一瞬间都变得轻了起来。
“王上?”身边的内侍也是涨红了脸,仿佛和嬴政一起憋着那股气,连说话声都是小心翼翼的。
那瞬间,嬴政心底闪过了无数个念头。徐福何时回来的?竟然不通知寡人?好大的胆子!徐福一回宫怎么就进了偏殿,明明是寡人的人,却偏偏不着家!待寡人将他带回寝宫去,一定要好好教训一番……
一面想着如何惩罚徐福,嬴政一面走了进去,然后便见胡亥趴在厚厚的毯子上,拽着扶苏的衣角……擦口水。
而徐福竟然露出了罕见的浅淡笑容来,总有宫女不自觉地红了红脸。倒不是她们多么喜欢徐福,只是美好的外表,免不了令人瞧着也觉欢喜。嬴政倒也知晓这一点,所以只是冷冷地扫那些宫女一眼,倒也不出声斥责她们。这些宫中的女孩儿,可都是个个聪明人物,哪里当真会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呢。
嬴政的目光落回到徐福的身上去。
徐福只留了个背影给他,一身单薄的模样。嬴政不由得微微皱眉,脱下身上衣袍,跨步上前直接将徐福兜头罩在了里面。嬴政身形比徐福高出了不知道多少,宽大的衣袍一罩下来,徐福就被笼在里头了,一身热烘烘的感觉。徐福一怔,抬手将衣袍掀开,露出脸来,他仰头一看,正好瞧见嬴政那坚毅的下巴。
嬴政伸手将他拦腰勾了起来,徐福坐得有些腿麻,被那么一勾,自然就不自觉地跟着起来了,顺顺当当地靠在了他的胸膛前。原本徐福是不觉得有什么的,毕竟周围一干宫人都习惯他们随时随地秀恩爱了嘛,但是今日,扶苏和胡亥都抬头望着他们,双目澄澈,黑黝黝的,黑葡萄一般。
徐福被盯得有些不自在,总觉得教坏了小孩儿。
他正要开口打破这凝滞的气氛时,扶苏突地站起身来,道:“老师走之前交予扶苏的竹简,扶苏已经翻阅完了,扶苏这便取来还给老师。”
徐福点了点头,看着扶苏迅速带了宫人跨出殿去了。
见扶苏走了,胡亥瘪了瘪嘴,于是调转方向抱住了徐福的腿,“糊!糊!”他激动地叫。
徐福不自觉地挑了挑眉。这么大的小孩儿,能有什么记忆?但偏偏胡亥就是记住他了,虽然这个发音还是那么的不标准,不过总让徐福有一种奇妙的感觉,无形之中,第一次正儿八经地有了,为人父的感觉。
徐福一抬手,指向嬴政,“他是谁?”
嬴政很努力地让自己配合徐福一点,脸上的表情不要那么冷漠僵硬,尽量地……柔和……
然后他看见胡亥冲他翻了个白眼,还啪叽翻了个身,用屁股对着嬴政了。
徐福:“……”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真的好想笑,但是不行,他要憋住。
宫人们都低着头,倒也没机会瞧见徐福那面部都快忍得抽搐了的模样。而徐福背对着嬴政,嬴政自然也没能瞧见,他此时都快怒发冲冠了,恨不得将胡亥那小崽子提溜起来,让他好好认一认自己是谁。
扶苏简直就是个救场小能手,正好此时他就抱着书简进来了,他疑惑地环视了一圈,“父王?怎的都不说话了?”
嬴政唇角下抿,透出他的不悦来,“无事。”
扶苏知道肯定不会是无事,不过碍于老师在跟前么,父王定然是说无事了。
扶苏将手中的书简双手交还于徐福,不得不说扶苏这样的恭敬好学生,徐福还是很受用的。徐福神色温和了一些,将那书简接过来,一抖开,里面却掉下一块布绢来。徐福看着掉在地上的布绢,总觉得越瞧越眼熟,忽然……他心中有了个不好的预感。
他装作若无其事地将那布绢拾起来,摊开一看……
他怎么把这个东西不小心夹在书简里去了?!
徐福细细一回忆,那个时候他好似正好拿着绢布,用那小鼎来炼药,后来扶苏进来了,他就随手搁在书简里了……最后那个书简他就给扶苏了……之前千方百计地避着扶苏,不让他看见这是什么东西。这下好了,想来是被小扶苏瞧个一清二楚了。上梁不正,下梁也跟着歪那可怎么是好?
徐福突地觉得愧对嬴政,自己残害了他的小独苗。
倒是嬴政十分淡定地将那绢布收起来,还顺手将书简也拿过来了,再拍一拍扶苏的头,一副好家长嘱咐乖儿子的姿态,“好生照顾胡亥,早些休息。寡人与你老师还有许多话要说。”
扶苏非常识趣地点了点头,立刻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转身蹲下去,将胡亥翻了个个儿,胡亥不高兴地吐了吐泡泡,一脚踹在扶苏的脸上,扶苏眸光一暗,将胡亥提溜了起来,胡亥抓着他衣袖,又抱着他吧唧吧唧亲个不停,扶苏被糊了一脸口水,倒是什么话都被堵得说不出来了。
这厢嬴政将徐福箍在怀中,带出了偏殿,嬴政的手劲儿有点大,不过这么挨着倒是去了一身的凉意,徐福有些困倦,也就懒得说什么了,任由嬴政将自己搂着带进寝宫中去。
“几时到的?”嬴政出声问。
他的嗓子莫名有些低哑,徐福不由得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才道:“今日到的咸阳城,我进宫来,以为你还在处理政务,便先去瞧胡亥与扶苏公子了。”
尽管如此,嬴政觉得心里还是不舒服。
他的目光落在徐福微微偏着头,露出的那一截雪白脖颈上。对,得翻来覆去生啃他一遍,方能慰心中之不快。
旁边还有宫人跟随,但嬴政已经凑在了徐福的耳畔,低声问他:“寡人生气了,你如何讨好寡人?”
徐福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嬴政的意思,其实两人在那张床榻之上也翻云覆雨过数次了,出于对彼此身体的熟悉,徐福几乎是瞬间就联想到了不和谐的画面,然后身体里也隐隐涌动着燥热的味道。徐福也是个男人,从前他是个不识个中滋味的小处男,自然也没觉得如何。但如今尝过滋味了,他也会想要那方面的抚慰。
不过么……不能这么轻易就让嬴政达成目的啊。
“怒气伤身,王上应为秦国上下保重自己。”徐福装傻功底实在一流,他的面色和目光都没有丝毫的波动,让你抓不住他装傻的把柄。
嬴政咬了咬牙,恨不得把徐福干脆绑旁边的柱子上,先借他的脖子磨磨牙好了。嬴政揽在他腰间的手大力地扣了扣,偏偏徐福还是一脸淡定的“我接收不到你的怒气”的表情。
“那你是不是要为国牺牲一下?”
说话间他们已经跨进寝宫去了。
宫人们见他们这样姿态亲密地进来,当即便知道久别重逢肯定要来个被翻红浪,于是马上都退了出去,老老实实地守在宫殿外。
而徐福却突然挣开了嬴政的手臂。
嬴政脸色一黑,心道,寡人放你出去一趟,难道心还野了不成?
他刚往前踏了一步,徐福猝不及防地转身,张开双臂抱住了他的腰,虽然身高不太够,不过踮个脚就可以轻轻松松地吻到嬴政的唇。嬴政陡然一怔,眼底眸光深沉,张开手将徐福往怀里揽得更近更深,那瞬间,他竟然觉得有些迷醉。
难以抵挡徐福这样的“讨好”。
徐福的唇有些凉,那股透进骨子的寒意还没缓过来呢。不过嬴政的唇是温热的,鼻息是灼热的,徐福本来想很潇洒地学习嬴政探舌撬开唇那一招,但是吧,他刚伸出舌头,就被嬴政给堵回去了,随后而来的是嬴政更为强势霸道的吻,他的舌头长驱直入,搅弄着徐福的唇齿口舌。
口水津液不免拉出了晶莹的丝来。
徐福可没想一把就把自己给这么快玩儿进去了,于是又猝不及防地把嬴政一推,还没等他来抓住自己,徐福就步履矫健地迈到了殿门边,他打开了门,嬴政自然只有遗憾地顿住了动作。
而那守在殿门口的宫人都有点懵,他们一脸惊呆相地看着徐福,把那句“徐奉常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给努力咽回了肚子里去,还顺便将目光从徐福那被啜得鲜红欲滴的唇上挪开,低眉顺目地问道:“徐奉常可是有何吩咐?”
“去备热水,我要沐浴。”徐福说完这才回转身去,一脸无辜地看着嬴政,“不沐个浴,王上当真能下口吗?”
嬴政倒也不觉沮丧,想到沐浴……那不是另有一番滋味吗?当即便神色缓和了不少,上前揽着徐福往床榻之后走去,“不若寡人为你更衣?”
“小小奉常哪敢劳动王上。”徐福话是这么说,但实际上却是很享受也很自然地抬起手,让嬴政为自己宽衣。
不一会儿,便有强健的内侍抬了极大的木桶进来,之后便是往里头加热水。等内侍加完水之后,一抬头,却惊觉王上竟然在给徐奉常宽衣,当即吓得差点把木桶都砸了。他们心中惊骇不已,只道这徐奉常说不好便是荣宠不衰的,于是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徐福除了衣袍,浑身又泛起了凉意,甚至还隐隐起了点鸡皮疙瘩,他刚准备要下水,就嬴政按住了。
“王上做什么?”徐福不高兴地皱起眉。
“阿福不记得那脂膏了?”
徐福冷飕飕地瞥了他一眼,“在我衣袍里。”
没想到徐福还当真做了出来,嬴政的嘴角不自觉地翘了翘,从衣袍里摸出脂膏盒来,这才拥着徐福下了水,一下水,温差极大,徐福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嬴政立即便将他紧紧搂在了怀中,嬴政身上气血更足。不是有个词叫气血方刚么?徐福就觉得嬴政的血一定是烫的,不然怎么能将他搂在怀中,一会儿就将他暖和起来了呢?
不一会儿,水花便飞溅了起来。
这哪里是来沐浴的?分明是存了心将水弄“脏”的。
……
一番激情过后,最为疲倦的便是徐福,他一路奔波,刚回到宫中,又被嬴政摊煎饼似的,前后左右都煎一遍,别说他本身就瘦弱了,就是铁打的,那肯定也软绵绵、困倦不已了。反倒是嬴政,好不容易不靠五指兄弟了,终于能将徐福抱在怀中吃个舒爽,那自然是神清气爽、神采飞扬。
原本嬴政还有一腔要斥责徐福的话,现在全都随着那桶水给一块儿抬走了。
什么斥责,什么不满,什么怒气……这会儿全都化作餍足后的温柔了。嬴政的手抚过徐福光裸的背,不自觉地眯了眯眼。他竟然觉得,他越来越离不开徐福了。
徐福此时沉入梦乡,嬴政那半点“深情”的目光,他都没能感受到,不仅如此,他又入梦了,还是上次那个梦,而这一次还是一模一样的画面,只是梦境里头,他和嬴政脸上的神色可以瞧得更为清晰了。
但越是清晰,他就越是觉得奇怪。
他和嬴政会露出冷酷的目光来?他们会漠然地看着对方?嬴政眼底压抑着毁灭的疯狂,而那个自己眼底则压抑着冰冷的憎恶。或许是那目光太过冰寒浸骨,徐福不过对上一眼,便觉得难受得紧,他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然后迅速将自己的思绪从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