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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国师-第1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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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两人低声聊了许久,下面的蒙恬有些站不住脚了,忍不住出声道:“王上,蒙恬实在不适合与国尉一同接管咸阳城的安危,还请王上同意蒙恬也随军出战。”

“不必。”嬴政还是残酷无情地拒绝了他,“有桓齮足以,去岁秦国大胜,但是却降下了天灾,今岁我等便放慢脚步,只攻打赵魏两国,还不需要你出马,此次将魏王打回去,怎的你还没打够吗?”

嬴政与蒙恬少年时便颇有几分交情了,因而此时嬴政还出声调侃了蒙恬几句。

蒙恬憋红了脸,不过他那张坚毅的脸,因为去了东郡一趟,晒得有些黑,所以倒也不大看得出来。只是尉缭向来会观察人的面部神情,见蒙恬这般模样,便知道他是不乐意与自己打交道。

尉缭心中不满,笑道:“王上收回成命罢,我同蒙将军,恐怕确难共事。”

嬴政说出口的话,怎么还会吃回去?

他淡淡地反驳了回去,“国尉说的是何话?蒙将军素来倾慕国尉之才,从前国尉欲离秦而去,便是蒙将军亲自上门,求得国尉留了下来。想来国尉与蒙将军应当情谊深厚才是,你们二人携手护卫咸阳,寡人再放心不过了……”

倾慕……携手……徐福总觉得嬴政用的词,实在有几分微妙啊。

蒙恬闻言有些恍惚。他挽留尉缭的事,像是过去好几年了一般,他都不大记得清了,从尉缭做了国尉之后,蒙恬便与他很少来往了,二人之间说能有什么情谊,那绝对是扯淡,当初尉缭还恨不得用目光弄死他呢!

所以现在尉缭见着他,都难有个好脸色,而蒙恬渐渐的,倒也少对尉缭和颜悦色了。于是二人之间的气氛便是冷到了这个地步。

明眼人都能瞧出来他们之间不合拍,但王上竟然能睁眼说瞎话……

蒙恬轻叹了一口气,暗暗道,不过王上说得没错,从前他是十分仰慕尉缭大才的,所以才费了心思,一心想要为秦国留下此人。

那时若是留不住尉缭,他恐怕就宰了尉缭了。幸好……尉缭留下来了,他也没宰了尉缭。尉缭可是徐奉常的师兄啊。蒙恬忍不住朝徐福的方向看了一眼。

嬴政心中有些硌得慌。

打从徐福进殿后,蒙恬便有意无意地往徐福看去,他们不过是一同去了东郡,蒙恬的反应就变得这样奇怪了,嬴政不欲往着某个方向去想都难。

尉缭觉得嬴政那番话,实在臊得慌,这简直就是当初的耻辱啊!尉缭暗自咬牙,面上却是淡定无比,道:“那便就如此吧,师弟要出行,我这便先回去为师弟收拾些东西。”

徐福眨了眨眼。

他又没住在尉缭那里,尉缭能给他收拾个什么东西?尉缭这是……怕再被嬴政的话戳肺管子,把自个儿气死了?

“我送师兄出去。”反正当初尉缭指责嬴政的仇也报了,现在徐福就来发挥一下师弟爱好了。嬴政负责气人,他就负责安抚。

徐福从嬴政身旁走开,然后送着尉缭往外走。

刚出了殿门,尉缭就忍不住道:“王上纵容你到何等地步了?你在他身边都半点规矩也无了,若是日后他对你不再有心思,今日种种便会成为日后他厌弃你的理由……”

“嗯。”徐福淡淡应了一声,显然并未听进耳中去。

尉缭被憋得心里更难受了。

徐福注意到他脸上的神色,低声道:“这一时我过得欢喜就够了,何苦非要压抑自己?”其实徐福是真的忘记那些个礼仪规矩了,嬴政在他跟前,也从来不与他讲究这个。既然如此,他何苦还要时时记着,来委屈自己?所幸这个时代还不至于像后面的朝代,对待君臣礼仪极为严苛。

尉缭倒是反被徐福说得无言以对,只能闷闷地闭了嘴,平日里瞧上去极为锐利的人,此时倒是有些倦色,随即快步出宫去了。

若是国尉府中下人瞧见了,定然会又叹息一声,道,可怜的国尉啊,定然是又觉得空虚寂寞冷了啊……

尉缭前脚刚走,后脚蒙恬也待不住迅速出来了。

徐福往回走时正巧和他打了个照面。

蒙恬面带两分笑意,直直走到徐福跟前来,问道:“昨日徐奉常休息得可好?”原本蒙恬此问也就是关心一二,就如同现代见了面,问你“吃了吗?吃的啥?”一样。

徐福却是脱口道:“不太好。”他此时脑子里都还闪动着昨夜和嬴政的激情画面呢。

“怎么会不好?”蒙恬不知内里,登时便上了心,忙关心地又问了两句,“可请了侍医?是因为回咸阳的路上太过劳累的缘故吗?”

徐福没想到他对自己身体这样上心,不免有些尴尬,他面上冷淡地与蒙恬拉开了距离,“不用,歇一歇便好了。”

见徐福答得极为简短,蒙恬当他是没休息好的缘故,便也不追问了。

“蒙恬将军在东郡颇为劳碌,回去后也要好生休息。”徐福也随口关心了一句。

蒙恬脸上的笑容顿时浓了几分,望着徐福那张极为出色的脸,顿觉自己心跳越发的快了。

徐福并不知自己这句话给对方带来了多大的影响,而同样的,蒙恬也全然没有注意到,徐福身上的不对劲之处,如他那仿佛王宫主人的做派,以及代替嬴政关心下属口吻……

徐福转身欲走,因动作幅度大了些,蒙恬这才不慎瞥见了他脖颈间的红印。

蒙恬又不是什么毛头小子了,自然一眼就看出来了那是吻痕。

蒙恬忽然觉得有些心惊肉跳。

他又不是蠢人,这一瞬间,那些原本被他忽略过的细节,迅速在脑子里串联了起来,等他回过神来,脑子里清晰浮现出那个猜测的时候,徐福却已经走进大殿里去了,他只能隐约看见徐福的背影。

修长挺拔,清冷却勾人。

我怎么会对徐奉常生出这样的心思呢?

蒙恬神色有些恍惚,一时间受到的冲击实在有些大,他不得不转身,加快了脚步,几乎是一身煞气地出了王宫。

只有他自己知晓,那个时候,连抬腿,似乎都变得艰难了些。

心中被梗塞住之后,仿佛坠着千金,难受至极。

蒙恬不自觉地想到了,徐福从床榻上坐起来,发丝散乱,清冷的面色间掺杂着一丝慵懒的模样……这副模样,只有王上一人有资格瞧吧……蒙恬掩下了面上复杂的情绪。他总是脸色严肃,所以哪怕他这个模样回了将军府,也没有谁会怀疑何处不对劲。

但蒙恬没想到,他一身煞气出宫时,被人无意中瞧见,于是第二日,他与尉缭不合,在秦王跟前大闹一场,各自不愉离去的消息就传遍了咸阳城……

只是这个时候,在王宫之中,扶苏正跪在嬴政的跟前,小心地觑着他的脸色,道:“扶苏想同父王和老师一起,去瞧一瞧秦国的国土。”

胡亥嘴里叼着糕点,懵懵地转头,举起小短胳膊,盲目跟风道:“胡亥也要。”

嬴政脸色一沉,“要什么要?”

胡亥转头看向了徐福。

胡亥这张小脸,再配上楚楚可怜的眼神,还是比较能打动徐福那颗心的,于是徐福攥着胡亥的小胖手,把玩了一番,出声道:“若是带上扶苏公子与胡亥,也是可行的……王上以为呢?”

再丢下扶苏和胡亥,这两小孩儿就快成留守儿童了。

他们俩搁在偌大的王宫里,就天天等着他和嬴政回家,那可怜的劲儿,光想一想,徐福就觉得自己和嬴政不能这样不称职。

他和嬴政本来与这俩小孩儿相处的时日就较少,若是再更少上一些,感受不到家庭爱与关怀的孩子,会不会长得更歪?指不准没几年胡亥就中二叛逆期了,让他不干啥就偏干啥,于是弄死了哥哥,弄爸爸,最后把秦朝也弄完蛋了。

这个多米诺骨牌效应是很可怕的……

嬴政微微皱眉,却是认真思考起了徐福的话。他和徐福想的方向又全然不一样。扶苏必然是他未来的继承人。总是待在王宫中肯定是不行的,就算给扶苏安排了再好的老师,也不如现实去体验一会儿带给他的收获大。作为未来的太子,扶苏不能困在咸阳做个井底之蛙。

是应该带他出去走一走。尽管这样的行为,会破坏掉他同徐福的二人行。

倒是胡亥……

“那扶苏便与我们同去。”嬴政总算松了口。

扶苏也随之松了一口气。

胡亥扯了扯扶苏的袖子,“哥哥,玩儿……”

因为徐福和嬴政在侧,扶苏倒是极耐心的,真的陪着胡亥玩儿去了。

此次巡视之事,便算作是板上钉钉,再无更改了。

走之前,嬴政将咸阳城中仔细做了部署,确保不会轻易再犯之前的错误了,然后秦国才举行了大傩。

徐福着盛装举行,再度受万人朝拜,咸阳城的百姓们几乎赋予了徐福绝对的信任。

尉缭站在的一旁远远地瞧着,瞧着这个昔日稚嫩无比的师弟,变得越发出色优秀,光彩夺人,忽然间尉缭反应过来,或许真的是他想多了,嬴政未来或许并不会厌弃徐福。

看,徐福这么多人朝拜,谁敢享这样的大礼?

再看,这么多人,他们都这样信任徐福,掌握着这样一股隐形力量在手中,要在咸阳城中作乱实在太容易不过。哪个君王敢给自己的男宠,这样出手对付自己的机会?

这样大的隐患,实在不像是秦王那样的聪明人会做的。

所以,那便只有一个可能了,因为秦王清楚个中隐患,但他却乐得将这样大的权利,交付在徐福的手中。

尉缭为自己的猜测感觉到心惊。

秦王这样的人……当真能谈什么情深吗?

大傩很快便结束了,尉缭收起了思绪,却正好对上了嬴政的目光,淡淡的一眼,极为威严。不知为何,尉缭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个诡异的想法。

他那优秀的师弟,似乎也只有嬴政这样的男人,足以配上了……

至于女人,尉缭已经完完全全想不到那里去了。

·

秦王政十三年,桓齮受命攻打赵国平阳邑,秦王收拾行李,携奉常徐福同行,也往平阳邑而去。

等徐福一行人都行到城门口,一骑侍从疾驰而来,“徐奉常,等一等……”

因嬴政出行低调,那侍从并不敢开口直接呼“王上”,于是便只喊了徐福。

徐福掀起车帘朝外看去,“何事如此惊慌?”

周围人已经注意到了这个方向,他们看着徐福的脸庞,发出了阵阵惊叹声。但他们出于对徐福的敬畏,倒是没敢大呼小叫起来。

侍从难得失了分寸,脸上的惊慌之色几乎掩盖不住。

“徐奉常,你刚走,胡亥公子便跟出来了,在殿外狠狠摔了一跤,如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谁也哄不住……”那侍从一脸为难。

宫中知晓胡亥并非嬴政亲生的人,少之又少,现在见胡亥摔跤又大哭不止,谁敢放纵胡亥哭下去?若是胡亥公子出了事,他们就等着被王上扒皮拆骨,施以重刑吧……

徐福怔了怔,很快便想到了当年胡亥未及周岁,半夜哭喊不止,险些丧命……徐福脑子里几乎还能还原出当时的画面,胡亥哭得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那软绵绵的身子,无力地蜷在一起,多惹人怜惜啊。

此时扶苏也从里头探头出来了,扶苏眉头皱得更紧,问道:“胡亥哭了吗?”

侍从连连点头,“是,口中还喊着扶苏公子呢。”

徐福和扶苏几乎是同时想到了胡亥,可怜巴巴喊“哥哥”的模样。

之前扶苏在嬴政跟前目的达成,也就直接将胡亥抛到脑后去了,全然没去想若是自己离去,胡亥会是个什么反应。反正胡亥年纪小,他们不带他去,他应当也是不会记得这事的,顶多难过一会儿就好了……

他们都是这样想的,但却忘记了这样的常理在胡亥身上根本行不通。

“回宫。”嬴政不得不出声道。

侍从面上一喜,忙调转了马头。

等他们又赶回到王宫中去后,还未走近便听见了胡亥近乎嘶哑的哭声,哭得都有些绝望了……

徐福心底抽痛了一下。

这和那一次是全然不同的感受,那一次他只是个旁观者,而这一次徐福倒是有了点儿揪心的感觉。

而扶苏脸色比他变得更快,几乎是疾步跨了进去,将胡亥从嬷嬷手中接过,将他直接带了出来。

徐福此时已经冷静下来了,他低声道:“准备些药物和胡亥能吃的食物,再收拾好他的衣物,一同带走。”

宫人和侍从们都愣了愣。

嬴政出声道:“按徐奉常说的去做。”嬴政的声音打破了凝滞的气氛,众人顿时醒神,忙按照吩咐去办了。

待到半个时辰后,哭得累了的胡亥趴在了徐福的怀里,眉头纠结在一块儿,五官都变得有些皱巴巴的了。

等他们再坐着马车出咸阳城时,他们的车厢里就又多了一个豆丁。

随行的侍从们忧虑不已。

原本带了一位扶苏公子,他们就已经压力十分大了,如今又多了个更为年幼的公子,他们的脸色实在愉悦不起来。

但是很快,他们忧虑就被打破了。

因为扶苏和胡亥实在太省心了,胡亥年纪小但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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