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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国师-第1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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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苏双眼一亮,“能燃火了!”

他随身连龟甲都带了,火石自然也不会落下。从前他都是将火石等物交给桑中的,但是这次桑中等人都未跟来,他就干脆放在自己身上了,没想到,偏偏这样凑巧……

要知道入夜难免寒冷,他们没有棉被,只有身上两件衣物,嬴政和徐福尚且还好,但扶苏和胡亥却极易受寒,若是到时候病倒了,那又是平添麻烦。现在能燃火取暖,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徐福拉开衣襟,在扶苏瞪大眼的时候,从容地从衣袍中掏出了火石。

嬴政早就见识过了徐福这个怪癖,脸上半点惊诧也不见,只有扶苏此时有些恍恍惚惚,满脑子都是徐福形象破灭的伤痛感。

“在山洞中寻些木柴。”嬴政低声道。

扶苏这才压下心头的伤痛感,起身往里走,胡亥见状马上也迈着腿跟了上去,哪怕他那小爪子根本抓不住几根木柴,但是跟在扶苏身后,好像是极为有趣的事。

徐福和嬴政坐在一起,专心致志地捣鼓着手头的火石。

徐福没用过这个东西,带上也只是有备无患罢了,他敲击了半天,也不见擦出半点火花。徐福只得认输。世间哪有全才的人,哪有万全的事?自己在卜卦一道极为出色就够了。不会生火算什么?徐福十分心安理得地转头去打量嬴政。

嬴政做事的十分认真,下巴紧紧绷着,眉心微皱,面容坚毅,目光如炬。洞外的光落在他的侧脸上,将他映成光暗两面,整个人显得俊美又危险……

以前日日与嬴政相处,倒也没有这样仔细关注过嬴政的模样,但是近来徐福发现,自己总是不经意间,便会发现嬴政身上的优秀之处,这是因为接触得多了,于是存在于历史上的秦始皇,在自己眼中逐渐变得立体鲜活起来了吗?徐福心中有种微妙的甜味儿。

这种感觉太奇妙了。

就好像所有人都只能瞥见那个历史书上的秦始皇,他们以为自己掌握了关于秦始皇的所有信息,他们只能看见历史所呈现的那一面。而自己却是不同的,自己不仅知晓历史上的秦始皇是什么样子。

我还知道他和我一起用饭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疲倦过后安睡在床榻上是什么样子,接受众臣朝拜的时候是什么样子,还有发怒、微笑、餍足、悲恸的样子……

火石敲击的声音惊醒了徐福。

咳。

徐福连忙打住了自己的思绪,专心地看着他手上的动作。

嬴政的手指足够长,也足够有力,和黑乎乎的火石靠在一起,难免带来点儿视觉上的冲击。

徐福发觉到自己的思绪又有些偏,不得不出声和嬴政说话,好压制住心底乱七八糟的思绪,“还没好吗?”徐福的声音有些哑。他的耳根微微泛红,但是因为藏在了黑发之下,山洞里光线又不够充足,所以嬴政并没有发现,也更不会知道,不止是他面对徐福的时候,会忍不住发情,偶尔的偶尔,徐福也会看着他的手指,想到某些事上去……

“寡人再试一试,应当很快便好了。”嬴政抿了抿唇,面色严肃,丝毫没有要放弃的意思。

很早之前嬴政就接触过火石了,他在赵国的时候,便曾弄过这玩意儿,只是他年少即位,后来哪里还碰过这东西?自然有些手生,但刻在骨子里的记忆总是不会忘记的,磨合一会儿过后便好了。

等扶苏和胡亥抱着木柴回来的时候,嬴政手中的火石终于擦出了火花,和着碎绒,很快便燃起了小撮的火。

徐福为了掩盖自己的怪异,抓起了木柴准备点燃,但是等他的手一摸上去,他就发现这些木柴实在不怎么样。大部分都是湿润的。想来也是,山洞里虽然通风,但是因为温度的差异,加之里面少见日光,自然环境潮湿了些,这里面遗留下来的木柴,肯定是湿润的。

见徐福抓着木柴就不动了,嬴政不由问道:“怎么了?”一边说着,他也一边伸手去抓木柴,这一摸,嬴政的脸色也不大好看了。

原本以为是山穷水尽后终见柳暗花明,但谁也没想到,捡来的木柴却出了问题。湿润的木柴一旦点燃,别说取暖了,最后他们能被熏死在洞里。

“等晚一些,寡人出去寻些干的木柴回来。”嬴政沉声道。

“……不安全吧。”

扶苏和胡亥跟着露出了忧虑的表情,但他们谁也不敢说出去找木柴的话,扶苏很清楚自己是个什么年纪,只能做什么样的事。

“现在天色还早,我们不用急。”徐福往外面看了一眼,他说着从怀里又掏出了个玩意儿出来。

扶苏看了一眼,先是惊讶,而后有些说不出话的复杂。

“你怎么把这个也带在身上了?”原本心情还有些不愉的嬴政,只瞧了一眼,就憋不住笑了。徐福从怀中拿出来的是七巧板。嬴政摇了摇头,“这个可不够烧。”

“我没说拿来烧啊,这个给扶苏和胡亥玩儿的,虽然我们在逃难,但也不能让他们憋着难受啊。”徐福说得一本正经。躲避刺客和玩儿是可以分开看待的两件事。躲避过了追杀,就不必一直记在心上,反倒令自己惶惶不安,不如先来缓解一下压力。

扶苏感动地看了一眼徐福,抓起七巧板陪着胡亥玩儿去了。

胡亥小孩子心性,根本不知道现在有多危急,扶苏招呼他去玩儿,他就跟着去玩儿了,只当玩游戏的地方换了而已,有什么大不了?

嬴政看向徐福,微微挑眉,“那你可为寡人准备了东西?”

徐福摇头,“多大年纪了还玩游戏?”

嬴政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

不过徐福却是从怀中掏出了几支签来,“要抽一支吗?”

嬴政面上闪过惊讶之色,“你未带签筒,就这样几支,也能用吗?”

“我说能,自然就能。”

“好生霸道。”嬴政嘴上如此说,但脸上却带出了点笑容。

徐福有些茫然,不自觉地抬起手抚了抚脸颊,霸道吗?还从来没有人这样形容过他。难不成他来到秦国这么久,性子也慢慢跟着变了?徐福将手中的签往前送了送,“都是好签,快抽。”

嬴政无奈,只得随意抓了一支。

“本来这签是为桓齮备的,不过走前我忘记了。”徐福一点也不心虚地道。

嬴政无奈,“那这签给寡人抽了,还能作数吗?”

“能,你闭眼,想着你想求的事。”

嬴政本着无聊,也如同扶苏陪胡亥玩儿那样,他也来陪徐福玩一遭,于是闭眼,手往前摸去。嬴政的脑子里原本挤满了很多事,如何从这里离开,如何找到干的木柴,如何杀死那些刺客,如何找赵国的茬,如何搞死赵国,如何和侍从会和……桩桩件件。

等他定下神来,脑子里却就剩了一个想法。

徐福能留在寡人身边多久?

他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上面去?嬴政自己都有些愣。

或许是因为分神的缘故,嬴政再往前凑一些,他的手掌就触到了徐福的手腕,签没抓到一支,倒是抓住了徐福的手腕,温软细腻,触手便让人忍不住心中荡漾。

“这能算吗?”嬴政忍不住问。

扶苏抽空抬头望这边瞥了一眼,随后暗自摇头。父王怎么走到哪里都能玩情趣呢?

徐福往回抽了抽手,没能抽动,只能无奈道:“你要抽的是签,我又不是签。”

嬴政有些遗憾地收回了手,手指不小心点到了签上,于是嬴政顺手就抽走了,极为不上心地道:“就它吧。”

徐福收回了手腕,但是手腕上方才被握住的地方,似乎还有些烫。这种滋味真是太奇怪了。徐福将思绪抽离,移到嬴政手中的签上,他将嬴政手中的签拿了回来。

“写的什么?”嬴政漫不经心地问,但他却没注意到自己的手掌微微合紧了,泄露出点点紧张的味道。

“日上吟诗月下歌,逢场作戏笑呵呵,相逢会处难藏隐,喝采齐声连哩啰。”

“何解?”

“你先告诉我,你求的是什么?”徐福凑上前。

凑上前来的面孔俊美无双,无人能与他相比,那双眼眸熠熠生辉,仿佛缀在天上的星子。嬴政压制住想要将他扣在怀中的蠢蠢欲动,出声道:“寡人求的是,你喜欢寡人吗?”

徐福的眼微微瞪大,嘴巴张张合合,“……这、这算什么求签?”

嬴政点了点头,“说的也是,寡人自己问你便能知晓了,何必再求签?”不知为何,嬴政选择了没有将自己所求的真实内容告知徐福,他伸手将签拿了过来,捏在掌心中,“那这支签,寡人便暂时保管着,可行?”

“好。”徐福十分大方,其实是他不知道如何解嬴政这签罢了。

嬴政转过头来,装作不经意地道:“那寡人现在亲自问你,你可喜欢寡人?”

徐福张了张嘴,万万没想到嬴政还在这里等着他呢。

这山洞里说上一句话,基本整个山洞都能听见了。

胡亥笑嘻嘻地说:“胡亥喜欢父王,还喜欢父亲和哥哥哦……”

扶苏脸色一黑,抬手捂住了胡亥的嘴,“别胡乱说话,乖乖玩儿你的。”

胡亥瘪瘪嘴,只能乖乖低头盯着七巧板,不再插嘴。

扶苏有些懊恼。父王怎的又不分场合了?果真是秦王做得久了,行事越发霸道,不拘小节了。

徐福此时被嬴政的目光紧紧盯着,想要走个神都不行,“嗯,喜欢。”说句喜欢倒也不难,何况他本身的确是喜欢嬴政的,若是不喜欢的话,当初怎会与嬴政春风一度?要知道最初他可是觉得熊义不错,但那也没能让他生出愿意当真与对方滚上床的想法。倒是和嬴政有一就有二,后头更是不知道干了多少啪啪啪的勾当了。

这要是没半点儿喜欢,他能做?

“当真?”嬴政心底骤然涌起一股喜悦,铺天盖地,几乎要将他淹没。嬴政可没想到,不过是躲个刺杀,也不过是突然想起,便自然地这样一问,却突兀地换来了这样的答案,令他措手不及。平日里再冷静自持的脑子,这会儿也被狂风巨浪给搅合得有些混乱了。他差点控制不住想要将徐福按在当场办了的心思。

不过么,嬴政终究还是不想再被自己儿子当做禽兽看,于是生生憋住了。

徐福不懂嬴政为何突然间鼻息都变得粗重了一些,像是情绪骤然起伏,带出了一连串不良反应了似的。

他点了点头,毫无负担,十分轻松的。

嬴政脸上神色变幻。

他几乎以为自己终于不仅得到美人身,还得到美人心了,但是等对上徐福那双澄澈无比的眼,和一脸平淡的面孔,嬴政一腔热情顿时就被泼灭了。

不是这样的……

嬴政心中多少有些失望。

若是当真如自己一般付出良多感情,徐福又怎么还能维持这般镇定,用这样淡然的口气,说着“喜欢”二字呢?于徐福来说,这个喜欢,恐怕就如喜欢龟甲、八卦盘一样的吧……

嬴政再度攥紧了手中的签。

宫中藏书万千,总有一日,他自己便能解出这签的含义。

徐福与嬴政在一起时间也不短了,他自是敏锐地察觉到了嬴政的不快,为什么突然间就变成这样了?徐福心中有些空落落的,忍不住道:“我喜欢阿政,阿政心中还不快么?”

此时嬴政已经迅速找回了破碎的自信,并且恢复了镇定,他捏了捏徐福的手背,“不,只是觉得你还不够喜欢寡人。”

“还不够吗?”徐福瞥见嬴政眉眼流露出的些微失落,心中又有了那种被揪一把的难受,于是不自觉地接了一句,“那若要论深浅,你已经足够深了,比我喜欢龟甲还要深……”

嬴政蓦地想起,上次从三川郡往咸阳而去的时候,徐福就毫不犹豫地用龟甲砸了个刺客。

嬴政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儿无言以对,但是心里的确被这句话舒缓了很多。

对于一个眼中就剩下卜卦算命的人来说,能比他的龟甲重要,那可不就是很重要了么?

徐福张了张嘴,原本还有个问题想要反问嬴政,但是碍于扶苏和胡亥还在,他总觉得说出来荼毒了小孩儿不大好,于是只能先吞回去了,心中暗暗记着,下次若是嬴政不快时,便拿出来问一问他。

问他,我们两人宛如炮友的关系,还得需要多深啊?

……

那头扶苏脸红得已经快滴出血来了。摊上这么一对豪放不羁的父父,怎么办?能怎么办?扶苏一低头,见胡亥还开开心心玩着七巧板,屁事儿也不通,扶苏轻叹一口气,继续装聋作瞎。

转眼天色便有些晚了,此时若是再不去找些木柴来,连个照明的东西都没了,届时要找木柴就更困难了。

嬴政毫不犹豫地起身,往洞外走去。

徐福有些放心不下,想要跟着起身,却被嬴政按回去了,“不信寡人?”

徐福觉得自己有点儿被美色所惑,不自觉地道:“自是信的。”话已出口,后悔也来不及了,徐福就眼看着嬴政独自出去了。等回过神来,徐福细细琢磨一会儿,又觉得嬴政身上没什么美色啊。

还不等他想明白,嬴政就抓着木柴回来了。

他从洞口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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