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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那个找茬的男子身后的仆人。那个发出哀嚎声,想来就是被他爹带回去胖揍一顿的男子了。
徐福微微挑眉,拔腿朝那方走去。
那仆人顿时紧张不已,忙要抬手去拦他,“你你你做什么?你要对我家郎君做什么?”
徐福轻飘飘地瞧了他一眼,“我能做什么?”他就是来看个笑话。
徐福说着撩起了帷帘,很轻易地便看见了里头趴在小榻上的人,他露了一半屁股在外头,瞧上去有些血肉模糊。徐福实在没眼看,于是迅速转过了头,倒是那人迅速注意到了他,不由得高声叫道:“美人!”
那人不知他姓名,就顺从本心叫了这么个名字。
这一声实在响亮,叫半个医馆的人都听见了,那周家妇人面色尴尬不已,那仆人时刻准备着,生怕徐福突然暴起,将他家郎君又按在地上暴揍一顿。
徐福冷笑一声,“如今瞧来,尊驾遭的血光之灾还不够啊……”徐福一口一个尊驾,不过是刻意嘲讽对方罢了。这人哪里当得上一个“尊驾”?
那人听见这句话,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你你你……你可是会巫术?”说完他也不等徐福回答,便抱着自己仆人的大腿,呜咽道:“我早便听闻,有些巫师长得极为好看,但心思歹毒啊,下手狠辣啊,会施咒术啊,果然,他说我要血光之灾……我便先是摔跤,又被爹打……”
说完,他瞪着一双猩红的眼,看着徐福,咬牙切齿,“你说,你接下来还要让我遭什么血光之灾?”
徐福被他这一哭,都哭得有些头晕了。
你不是个纨绔吗?你不是还想占我便宜吗?你怎么就那么怂啊!这就哭了?而且明明是你自己命格所致,注定要遭这几场血光之灾,却被你反过来倒打一耙,说我给你下的咒!
徐福真是没见过这样无耻又怂包的人,顿时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气。
“过来,扶我!”男子高声喊道。
仆人马不停蹄上前,给他做了拐杖,男子胳膊底下夹着仆人的肩膀,靠撑着他们,勉强站了起来,还走到了徐福的跟前。
男子一见徐福,又忍不住脸色泛红,但是混合着一脸的鼻涕眼泪,原本相貌就不如何,此时看上去,显得更为滑稽了。
“你……”男子清了清嗓子,道:“虽然你心思歹毒,如此对我,但我心善,便允许你,跟着我了!”
徐福真要被他气笑了。
哪儿来的这样大的脸?
“谁给你的资格允许的?”阴冷的声音乍然响起。
徐福回头去看,一眼便看见了沉着脸从外面走进来的嬴政,嬴政身材高大,面容刚毅,等走近了,与那男子一对比,甚至显得有些魁梧了,男子在他跟前就如同小鸡一样,实在弱得可以,男子小心地抬起头,与嬴政对视了一眼,原本还想逞个能,但是还不等开口说话,就已经吓得止不住抖起来了。
嬴政气势不过稍稍外放,男子便已经抵不住了。
“过来,我有话与你说。”嬴政冲男子勾了勾手指。
“说什么?”
“说他。”嬴政指了指徐福。
男子信以为真,叫上仆人扶着自己出了医馆。
徐福嘴角一抽,当真是好单纯的纨绔啊!
“第三场血光之灾……还要祸及他人……早听我之言,不就好了吗?”徐福摇了摇头,转头看向周家妇人,“那便请姑娘出来吧。”
妇人点了点头。
周家妇人口中幼女,徐福真当那姑娘年纪多么小呢,谁知出来后,徐福才发觉,对方已有十四五岁了,头发辫做双环,眉目清丽,只是眸光微弱了些,一见便给人以懒倦之感。果然是身有病症的。
小姑娘见了徐福,躬身道:“先生,我叫书秋。”
徐福点了点头,“坐。”
书秋看了一眼娘亲,得到同意后,这才落了座。
周家妇人缓缓吐出一口气,道:“她近日不知怎的,气色越发不比从前了,叫我急得不行。”
书秋脸颊微微泛红,似乎被娘亲在陌生人面前说出自己的情况,有些羞臊。
这小姑娘看上去性情不错,应当是心胸极为开阔疏朗才对,这样的先天不足之症,怎么会轻易加重呢?
“且让我细瞧一番。”
先看面相,再看手相,若是还不能求得结果,那便摆上八卦盘,递上签。
徐福多的是法子。
书秋被他盯得脸色越发绯红,乍一看,这二人就像是含情脉脉盯着对方一样。
此时一个惨叫连连的声音响起,“快,快扶我进去!”好生熟悉的声音。这么快就回来了?徐福转头朝门边看去,那男子鼻青脸肿地靠着仆人,模样好不凄惨,连他身边的仆人也没讨到好。这三场血光之灾下来……这男子模样都快被揍得变了,说不准他回府,他爹都认不出。
这男子若是立志要做个纨绔恶霸,那今日一过,恐怕心里都要有阴影了。
医馆中的伙计忙迎上去,再重新给他上药。
而嬴政拢着袖子慢悠悠地走了进来,只是他那漫不经心的模样,在看见徐福对面的姑娘时,顿时就变了,整个人就如同蛰伏的豹子,瞬间遭遇危险暴起而动。
他那身压迫力,岂是常人能忍受的?
书秋忍不住在他跟前打了个哆嗦,脸色微微发白。
徐福见状只得主动抬手捏了捏嬴政的手腕。
这小姑娘若是有个心脏病,被嬴政吓出个好歹来,那怎么办?
嬴政抿了抿,面色稍有和缓,反握住徐福的手腕,护卫在他的身旁。
周家妇人松了口气,生怕嬴政再次发难。
书秋小声问:“他、他是先生的夫君吗?”
周家妇人的身子骤然紧绷起来,暗暗道,女儿怎么这样无礼,问起这样私人的问题来?
而嬴政此时眯了眯眼,却反倒笑了起来,“不错!”说着他将徐福的手腕握得更紧了。
徐福怎么会在外人面前扫嬴政的面子?何况前一日他自己还说了嬴政是他的男人呢,于是徐福也从善如流地点了头。
书秋点点头,若有所思道:“原来这便是书简上写的那样……”
周家妇人面色一黑,“书秋,你整日都看了什么?”
书秋瘪了瘪嘴,并不与她说话。
从书秋的态度之中,徐福觉得自己似乎隐隐瞥见了一点端倪。
不过他还是先暂时按下了那点儿猜测,转而继续看书秋的面孔。因为有嬴政在旁,书秋怎么也脸红不起来了,她死死地咬住唇,脸色微微发白,或许是因为太过紧张的缘故,徐福发现她的呼吸竟然有些喘急。
周家妇人心疼地上前,揉了揉她的胸口。
徐福有些惊讶。
这……这难道是古代版心脏病?
作者有话要说: 徐小福:从今天起我就是一家之主了!看,我赚的钱,撑起了整个家!
扶苏很给面子鼓掌啪啪啪:父亲厉害!
胡亥不明所以瞎跟风:父亲厉害!
莫名被冠上小妻子名头的粗壮始皇:……你开心就好。
第134章
书秋紧紧抓住周家妇人的手腕,重重地喘息了两下,好半天才平复了下来。
“没事了……”书秋的声音细若蚊呐,“我少见生人,不大习惯……”
徐福原本都想着,要不要先将嬴政支开了,如今书秋自己开口解释了,正好免却了麻烦。徐福看着书秋的目光自然便没有那样漠然了。
“女承母相。”徐福的目光迅速从她脸上转过,“书秋也有一双雁眼,继承了周家妇人的性情温和。也可以换句话说,你将女儿教得很好。”环境可以影响人,若是周家妇人教得不好,那在书秋的面上,就会有一定的反映。
若是她被教得性情暴戾,那么她的目光会是烦躁的、凶恶的,久而久之,眼角和眉毛也会上挑;若是她被教得懦弱无比,那么她的目光会是唯唯诺诺,处处闪躲的;若是被教得抑郁悲观,那么她的目光会是充满哀伤,阴郁低沉的……所以面相,并非那般虚无缥缈。
这也正是相面之道的奇妙之处了,它是神秘又玄妙的,但它却还能符合科学依据。
周家妇人早在听见徐福说完这句话时,面上的笑容便忍不住扩大了几分。
而书秋目光微闪,忍不住抿了抿唇,强行克制住了想要跟着微笑的冲动。
她的情绪似乎有些复杂……徐福将她的神色和反应都收入眼底,若有所思起来。这二人应当一直关系较为亲密,但是偶然出现某事,令二人起了嫌隙,书秋思虑过重,病情加深,她与母亲的关系也逐渐走向淡薄的方向,长此以往下去,定然会引出祸事。
所以周家妇人脸上才会有子女缘淡薄的象。
要让这个面相更改,自然要寻到缘由,从根来解决。
有了这个大致的方向,徐福也就松了口气。不过书秋生来便体弱的病……徐福微微拧眉。
“先生,可是……可是有何不对之处?”
之前徐福见着她的时候,可是一口气将她的面相好生评判了一番,但是换到书秋的身上,怎么只说了说眼,便再也不说了呢?难道、难道书秋的面相,处处都不好吗?越想那周家妇人脸色便越加发白。
“不,不是。”徐福见周家妇人脸色已然惨白,连带书秋也微微颤抖起来,连忙出声打断了她。
“书秋面相虽带早衰之象……”徐福来了个大喘气,然后才猛地一拐弯,道:“但书秋命格有可破解之处,这破解的法子便系在贵人身上。得贵人相助,书秋命中的劫难,最后也不过是受场惊吓,却不会有过多的损失。”
书秋急急地喘了一口气,并不急着与徐福说话。
而周家妇人已经忍不住追问了起来,“当真吗?那、那这贵人是谁?我马上命人去寻他!”
“冥冥中有定数,那人应当很快便会出现了。若是我仅能从面相上,便瞧出贵人是谁,那我这哪里还叫卜筮,分明是张口就能知天命,那我也得是个神仙了。”徐福用面无表情的脸开着玩笑。
周家妇人笑了笑,总算没方才那样激动了,她忍不住笑道:“先生说得不错,是我心急过头了。若是不知这人是谁也无妨,按照先生所言,此人总是会出现的,届时我定然会抓紧机会,留住这位贵人。我只在先生这里,再腆着脸,求问那贵人,约莫何时会出现?”
书秋的面相再瞧不出更多,越瞧,徐福只能看到更多不好的征兆。徐福暗暗心惊,却不打算说出来。因为照书秋面相所得,她应当是命运多舛的,还不知道要遭多少劫难。此时说出来,恐怕吓也将她们吓死了,若是书秋因为心中恐惧过重,出了事,那反倒不美了。
徐福沉默几秒,道:“我瞧一瞧书秋姑娘的手掌吧。”
书秋现在对徐福的信任度极高,二话不说地便伸出了手,两只手都摊在徐福的跟前,显露出苍白的颜色,还有白皙的皮肤底下,青色的血管都清晰可见。
书秋的身体底子,的确不大好,哪怕这个贵人出现,也只能改她一时命运,却难改她一世命运。
徐福定下心神,扫过她的手掌。
与当初的龙阳君、韩非极为相似,她的生命线也有断层,只是书秋的生命线远没有那样夸张,她只是小小地断了一截,随后便又续上了,但是之后续上的一截,线条斑驳,难以寻出明晰的主线。可见之后她的身体可能会变得更加糟糕,再往后那生命线便戛然而止了,可见是个早逝的命。
令徐福惊讶的是,她的命运线,前头斑杂,到了后头,竟是逐渐明晰起来。命运线通常涵括一生运势和事业方面。她的命运线和她的生命线,倒是完全颠倒的发展,这实在是难得一见的。
每当徐福抿着唇不说话的时候,周家妇人就忍不住紧张起来。
前一日徐福给她看面相的时候,都不见她如何着急,如今换到女儿身上,她便难以维持冷静自若的姿态了。
其它的手纹并不重要,徐福只匆匆扫过,便撇开了目光。
“如何?”见徐福直起身子,周家妇人不由得前倾一些,连忙问道。
“暂时瞧不出什么。”徐福摇头。至于那手纹的怪异之处,他也并未提起,现在他都未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说出来不是给这对母女徒添烦恼吗?
周家妇人面上闪过失望之色,随后点头道:“我知晓行卜筮之术极为消耗精力,且并非易事,先生能指点我们一二,我们心中已是感激不已。不若我送先生回去吧。”
“不用了。”徐福站起身来,指了指身后的嬴政,言下之意,有他便足够了。
周家妇人笑了笑,点头道:“是是,那我便不送先生了。书秋,快谢过先生。”
书秋听话地向徐福道了谢,待徐福转身欲走时,书秋突然出声叫住了他,“敢问先生住在何处?”
徐福报上了客栈的名字,也并未在意,直接和嬴政一块儿出去了。
有意思!
书秋的手纹有意思!
徐福甚至动了回到客栈后,用六爻八卦算一算的心思。
嬴政的目光随意一瞥,便瞥到了徐福眼眸中涌动的兴味之色,嬴政发现自己吃味了,他也不打算忍在心中。相处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