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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低声道:“你成年了……”他的声音在渐晚的天色下,应当是有一种令人迷醉的味道。
但徐福却忍不住在内心吐槽。
什么叫他成年了?搞了半天,嬴政嫖了这么久的未成年?
不过徐福很快又反应过来,古代的成年和后世的成年,实在不是一个范畴的,这才淡定了些,不过嬴政原本想营造的气氛,早就在徐福的无知无觉中挥发光了。
嬴政盯着他的脸庞瞧了一会儿,见半天徐福的脸上都没有其它情绪出现,嬴政心下免不了有些微的失望。
徐福往前凑了凑,身子微微前倾,一口咬在那馍馍上,味道实在不怎么样,但是吧,徐福觉得自己好像品出了别样的滋味。嬴政放在他身上的目光实在太过深沉,徐福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火在一旁炙烤着的缘故,徐福感觉到自己的脸颊都发烫起来了,还有耳根似乎也有点怪异的感觉……
徐福自己心里也挺纳闷的,按理来说,他对什么目光都足够免疫了啊,怎么突然之间,便有些难以抵挡嬴政的注视了。
难不成自己被酒香给熏醉了?
他忍不住抬起头,想问嬴政看够了吗,但嬴政却突然俯身亲了一口他的嘴巴。
嬴政这个动作做得极为迅疾,他直起身来,随即便装作了若无其事的模样。其实这也不能怪他,盖因当时火光映在徐福的脸上,将他衬得太过诱人。
寡人把持不住,那都是有原因的。
徐福懵懵地抬起手摸了摸嘴角。
一嘴的馍馍渣……
他很想问嬴政舔到残渣的感觉舒服吗?但是见嬴政一脸享受的淫荡表情,徐福便顿时觉得,自己大约是不必问了。
这时他的脑子里忽然蹦出来一个念头。
别说是馍馍渣了,也许就算自己喷点口水出来,嬴政也觉得很香?想到这里,徐福自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真是太……恶寒了!
寨子里的人激动起来似乎会唱情歌,没一会儿徐福和嬴政的目光,便被歌声吸引过去了。
唱歌的有男有女。
不过徐福隐约记得,要在这样的寨子里讨个女孩儿,那可不容易。
要知道许多这样寨子,都还维持着母系氏族的习俗,男子说是娶,还不如说是嫁,在有些地方,一名女子拥有多名男子,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想到这里,徐福忍不住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如果不是自己的颜值具有欺骗性,恐怕在这里的地位也不见得能高到哪里去。
嬴政凑在徐福的耳边,低声问:“他们在唱什么?”
温热的气息干扰了徐福的思绪,徐福别开了目光,心不在焉地答道,“情歌。”
七国中也多有唱情歌的习俗,放在这个时代,唱个情歌并算不得多么惊世骇俗。
“寡人也曾听过一首歌……”
“嗯?”徐福转头看他。
嬴政微微眯着眼,眸光似乎被火光映衬着,陡然间都变得温柔了万分。
“喓喓草虫,趯趯阜螽;
未见君子,忧心忡忡。
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降。
陟彼南山,言采其蕨;
未见君子,忧心惙惙……”
嬴政刚开口的时候,徐福还懵了一下,直到他用低沉的嗓音,略微语不成调地吟唱出声,徐福才猛地反应过来,他对着我唱情歌???
秦始皇对着我唱情歌???
徐福有些凌乱。
但听了一会儿,徐福便发现,这应当是诗经中的情诗吧……当我没学过诗经吗?徐福的关注点不知不觉就歪了,他压根忘记了,过去诗词的确是能当做歌来唱的啊!
上辈子徐福听过很多歌手的情歌,有哀怨的,有如泣如诉的,有狂放热切的……但是,好像都跟这一刻的不大一样,也不知道是因为古人的诗太美,还是自己的审美太糟糕,徐福竟然莫名觉得有几分好听。
用低沉的声音演绎出来时,全然是另一种味道。
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们这一隅,或许有人注意到了,但也绝对不会有人想到,他们的秦王啊,现在跟狗腿子似的凑在旁边跟人唱情歌呢。
嬴政原本是极为瞧不起这样的行为的。
男女情爱,时时放在心上,岂能有何作为?直到这时,嬴政才发现二者并无冲突,只是有的人学不会克制罢了。
“……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夷。”嬴政的声音终于落下了尾音,徐福忍不住心中一动。
“你想和我谈恋爱?”徐福恍恍惚惚地脱口而出。
“什么?”见徐福脸上连半点感动也无,反倒开口说出句奇怪的话,嬴政心下更为失落了,不过还是耐着性子和徐福继续说话。
“不,没什么。”嬴政面色平淡,哪有半分想要和他谈恋爱的样子?方才唱情歌,或许只是君王的好胜心在作祟,认为自己可以比别人唱得更好嘛。
更何况,你能想象得出,秦始皇正儿八经要谈恋爱的模样?
或许有,不过大约是对着历史上那个神秘的阿房女?
第145章
月上中天时,寨中的人越发激动起来。在这里,宵禁不知为何物。
不过徐福倒是难免困倦起来了,毕竟他早已习惯古代的作息了。
徐福起身要走,嬴政自然跟从,而他们的动作顿时便吸引了不少的目光,有青年快步跑到嬴政的身边,与他比划了一番。
阿咿小声说:“他请你,一起,唱歌。”
嬴政能在徐福耳边低唱情歌,抛却一切羞耻。
但让他在这么多人跟前唱情歌?堂堂秦王的歌声,倒不是谁都能听的。
徐福猜到嬴政不会唱,但他没料到,嬴政和那青年比划了一下,青年叽叽咕咕跟嬴政说了什么,嬴政点了点头,这才同徐福一起往外走。
“你们在说什么?”徐福难免有些好奇,他与嬴政的关系已经足够深厚,这个时候大大方方问出来,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妨碍。
“无事。”嬴政却守口如瓶。
这放在嬴政的身上实在太少见了。徐福都不记得从何时开始,嬴政在他跟前便是有求必应、有问必答的了。但今日却突然间玩起了不能告诉你的小秘密。徐福心底有点硌得难受,不过他也不能强制嬴政告诉自己。
他不自觉地抿了抿唇,和嬴政回了屋子。
外面还有歌声时不时地打破寂静,徐福不知不觉间,倒是将那点儿不快抛开了,睡着后还滚入了嬴政的怀抱中。
第二日醒来后,阿咿便带着族人前来送徐福了。她知道徐福要走了。
“会很久、很久,君房再来吗?”阿咿有些不舍地问。
徐福还是惯性地说了一句,“有缘再会。”
阿咿像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你,上次,也这样……”
徐福摸了摸她的头,才不过蜻蜓点水一下,胡亥便立即凑上前来,将徐福给撞到一边去了,很明显地表达了自己争风吃醋的不满。
相比之下,徐福当然选择更顺着胡亥的意思。
于是匆匆和寨中人打过招呼后,他们便立时离开了,走的时候,徐福还带上了一点花椒,那是阿咿强调了无数次,他要的东西,既然是他要的,那就带上好了,而徐福也的确想研究一下,怎么用这个东西来入味儿。
只可惜安娘留在了三川,倒是没有手艺好的厨子用它来入味了。
再一次从寨子外面艰难的小路上走过,徐福回头看了一眼那隐藏在山林云雾间的寨子,脑子里突然涌出了还会再回来的预感。不过也就瞬间的功夫,随即便被徐福打消了。
有些预感是不能瞎想的,尤其是自己这种神棍,说不好便想成真了。
离开寨子之后,甘棠便很努力地想要挽回自己的错误,但是徐福出于不想再走一次错路的考量,残酷地拒绝了他。
甘棠那张木头脸再次变得更木头了。
而这一次换了引路人,他们也的确很快抵达了成都治所。
他们这一行人难免引起了旁人的注目,而李冰恰巧便在街头,于是刚好一眼就看见了。
李冰差点砸了手中的东西,他身旁的随从忙道:“李郡守?”
“怎、怎么会?”李冰理了理衣袍,压下面上的震惊、慌张,抬脚迅速朝着城门的方向而去。就在他快要走近的时候,他已经恢复镇定了。
李冰并不敢直接口呼“王上”,遂只拜了拜,出声道:“主上。”
徐福掀起车帘,“李郡守。”
见着徐福,李冰更加惊讶,不过面上的喜色倒是更为浓厚了。
他极为欣赏徐福,不曾想到王上会将他也带过来,自然难掩喜色。
“带路吧。”嬴政并未露面,他的声音从车帘后传了出来。李冰听见后,点了点头,当即便叫来了随从。
他们小心地走在前面带路,随从心中好奇不已,但见李冰面色慎重,又不敢多问。他们可不是曾经的郡守陈会身边的人,那些人跟着陈会变成了蠢货,而他们却是极会看眼色的。
将人引到郡守府中后,李冰便立即屏退了左右。
“王上,徐奉常。”李冰躬身见礼。
“不用如此小心,我们只是过来瞧一瞧,如今蜀地水利被改善到何等地步了,之前秦国大旱,蜀地能安然度过,是你的本事。”
被秦王夸奖,又恰好是夸在自己的长处上,饶是李冰也忍不住露出了笑意,“多谢王上。”
嬴政与李冰前去视察水利工程,徐福路途劳累不愿再动,便留了下来。
他睡了个小觉起来,将郡守府的随从叫过来,问了问凤姑娘,等问完徐福才骤然想起,凤姑娘可不在成都治所。
但那随从毕竟是跟随李冰许久的人,他也是认识凤姑娘的,当即便笑道:“凤姑娘啊,去岁便离去了,许是回家了吧。”
徐福微微一怔,“她家不在此处吗?”
“不在的,从前曾听她说起过,像是在齐国单父……”
“齐国人?”
“大约是吧。”那随从也不敢一口咬定,尴尬地笑了笑。
徐福本也只是随口关心一下,他在蜀地认识的人,便也就凤姑娘和李冰了,既然凤姑娘已经离去,又为齐国人,徐福自然也不会再多问。
徐福一行人并未在蜀地停留多久。
徐福没什么认识的旧友要见,等水利瞧完之后,自然便该离去了。
倒是李冰对嬴政亲自前来的举动激动不已,李冰将他们送出城,还一路跟了不短的路。快要出成都治所范围的时候,徐福又发现了两座塑像。这次不消甘棠开口说,徐福已经先跳下去查看了。
那两座塑像……
一座乃是李冰的,而另一座……竟然是自己的!
徐福知道李冰的塑像还很有可能在千年后展出,可能会有不少人到都江堰来欣赏他的英姿。
而自己的呢?那可当真是半点英姿也谈不上。
徐福将自己的塑像从头打量到脚,只能说这个负责雕塑的师傅,水平约莫比三川的高一点。
他按捺住体内想要打碎他们的冲动,冷着脸又上了车。
侍从们见了塑像,却是欢喜不已,颇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嘴里默默念叨着,徐奉常就是厉害!
“那塑像不好看?”嬴政一眼就看出了徐福的心思,等他回到马车中,便不由得出声道。
徐福摇了摇头并不说话。
古人这么喜欢修塑像来表达自己的崇敬爱意,他得怎么样吹枕头风,才能蛊惑秦始皇,在继焚书坑儒之后,掀起禁塑像、砸塑像的风潮呢?想了半天,徐福觉得祸水太难当了。
这种事儿……他还真干不来。
还是歇一歇吧……
塑像丑就丑吧,万一他吹枕头风吹过头了,都吹上史书了,后世说不准还有人给他做更丑的塑像。
徐福心中一动,转头对嬴政道:“等回咸阳后,我们去修两个塑像。”
“嗯?”嬴政疑惑地看向他。
“寻天下最好的手艺匠人,塑两樽与我们极为相似的塑像,立于咸阳,假若日后我们死了,也就当做陪葬品一起埋了。”
这样等后世挖到坟墓的时候,那些考古学家们就会知道,长这个样子的塑像,才是真正无误的塑像!其它全是山寨的伪劣品!
嬴政不知徐福心中想的什么,他很直接地将这领会成了情话,脸上的轮廓顿时柔和了不少,他点头,“好。”
极尽纵容。
之后他们便加快了进程,悄然地走过数个地方,直等到他们离去时,才传出秦王亲至关怀百姓的消息,这样免得给敌人空子钻,一方面倒也全了名声。
经历过大旱之后的秦国,在休养生息的过程中,慢慢恢复了不少。
徐福一路行来,感觉就是,秦国能如此顽强,最终统一六国,也并不全是因为有嬴政一人。
如今的秦国已经有足够的基础了,大风大浪都难以摧垮它。嬴政是秦国不可缺少的,但自己来到秦国,就是来锦上添花的。
在外折腾许久后,他们终于回到了咸阳。
此时秦王带着一太卜巡走多处的消息,俨然传遍了秦国。
秦王原本是冷酷又高高在上的,因着秦国刑法严峻,平民们便更是畏惧秦国有权势的人,至于秦王……若是走到他们跟前,他们肯定都是要顶礼膜拜的。这番消息一传出去,倒是令这些平民百姓,心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