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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国师-第3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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倌辍

被这么一吵闹,胡亥也揉着眼坐了起来,胡亥一看面前的人。

羌瘣,李信。这两个人,谁他都不待见,胡亥当即拉长了脸,“怎么又是你?”

羌瘣也不知是不是当真迟钝,他看着胡亥眨了眨眼,道:“我是来此处等候庶长的。”

胡亥的不快顿时被这句话点燃了,他看着羌瘣的目光,便如同对方要随时抢走徐福一样。而他看向李信的时候也差不多,呵呵,别以为他忘记了上次李信掳人的事件!

徐福察觉到胡亥醒来后气氛便有些僵硬,于是出声道:“此次出战,你们可有受伤?”

羌瘣摇头,“没有。”

李信却是哗啦一下拉开外袍,露出里面的绷带来,“伤了腰腹和臂膀。”

羌瘣面上闪过不屑之色,显然与李信不对付。

徐福被吓了一跳,李信身上的伤瞧上去的确有些严重。一旁胡亥倒是高兴得很,李信受伤才好,勉强可以算作与上次抵消了。

李信低声道:“受伤不算什么,幸不辱命。”

羌瘣忙在一边插嘴,“李将军辱了啊!那李牧可是我抓的!”

本欲在徐福面前好好表现的李信脸色冰寒,转头盯着羌瘣,目光不善。羌瘣坦坦荡荡与之对上。徐福看见这一幕只觉得好笑,若说从前李信是个年少冲动的家伙,那么羌瘣此时便更为年少气盛了。李信这也算得上是,风水轮流转?

徐福是心中觉得好笑,却也不会表露出来,毕竟他常年都是淡漠的形象。而胡亥却是没这样多的顾忌了,他毫不客气地拍着腿笑了起来。偏偏他是秦国公子,地位尊崇,加之年纪又小,谁也不可能对着他生气。羌瘣只能跟着哈哈笑起来。

而被嘲笑的李信,脸色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了。不过,他皮肤本就晒黑了不少,倒也不大看得出来。

李信又道:“庶长入城时可看见城外的塑像了?”

“看见了,怎了?”

李信道:“那塑像乃是我依照庶长的模样所造。”他面上没有半点邀功之色,但正是这样,才更显得他功劳之大,容易令人感动。

这回轮到胡亥脸黑黑了,他危机感颇为浓重,深知李信和羌瘣二人谁来插足,都要家庭破碎完蛋,所以此时见李信还在献殷勤,胡亥当即就不快了。

羌瘣又插嘴道:“那塑像又并非你一人之作,我也有出力!”说完,羌瘣脸上又闪过了不屑之色,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和李信继续对话。

又被插了一刀的李信:……

见李信不说话了,羌瘣忙抓住机会,道:“庶长觉得那塑像如何?我觉得那塑像还是不及庶长真人的!庶长真人……嗯……嗯,气质……超……超群……”羌瘣从脑子里好不容易地挤出了这个词来。

就在这二人献殷勤献得胡亥极为上火的时候,又一阵脚步声近了。

徐福往门边看去,只见嬴政带着扶苏正大步走过来。嬴政远远的便瞥见了李信和羌瘣的身影,嬴政一见了李信便觉得极为不快,只是出于爱才之心,方才留了他的性命。当然,如今嬴政见了他,也是不会有什么好脸色的。相比之下,嬴政觉得那羌瘣便顺眼多了。

嬴政走近后,一行人忙喊了声“王上”。

嬴政忽略了李信,将羌瘣叫到跟前询问战事。

身后胡亥瞬间紧绷起了身体。

哎呀父王也瞧上羌瘣了!万一他和我争宠怎么办?

胡亥转头拉了拉徐福的衣袖,徐福不明所以地对上胡亥的眼眸,胡亥的眼眸水灵灵、滴溜溜,但是此时里面却承载着委屈,徐福只看上一眼便觉得心都软了。

“怎了?”徐福低声问。

“父亲,头疼,好疼……”胡亥说完便埋进了徐福的怀抱,徐福当即将他抱了起来,“胡亥不适,我带他进屋。”

李信和羌瘣当然不敢在此时还继续搅合,他们只得不甘不愿地退了出去。

两个麻烦,倒是被胡亥一个人干净利落地解决了。徐福将胡亥带进屋子后,一摸手腕便知晓胡亥没病了,只是胡亥一个劲儿喊头疼,还抱着徐福的手臂不让挪开,徐福只当是小孩子要撒娇了,便也顺从地搂着胡亥了。之后几日,胡亥都如此将那李信和羌瘣给打发跑了。

直到这一日,羌瘣的手下前来禀报,说李牧已经绝食四天了,再这般下去,怕是要不成了。

徐福这才骤然记起,那李牧还被捏在羌瘣手中呢。

嬴政带上徐福,令羌瘣带路,前往了城中的大牢。李信没了随行的资格,只默默退回自己的住处了。

徐福知道大牢的滋味,阴暗潮湿,且肮脏寒冷。昔日的赵国战神,令匈奴闻风丧胆的将军李牧,却是只能在此处结束性命了。徐福心下还是有些遗憾。不过收买郭开、倡后之事,本就是秦国派人做的,徐福当然也不会对此有太多的情绪。不然那他岂不是猫哭耗子假慈悲了?

嬴政也知此人决无劝降的可能,因而只是领着徐福来见一见他罢了。

很快,羌瘣顿住了脚步。

他们停在了一处监牢外,徐福往里看去,只见一个中年男子,身上穿着破败的战甲,坐在干草堆上,闭目不言,哪怕是听见脚步声,他也没有丝毫的反应。

男子的发丝有些散乱,不过尽管如此,也并不影响他一身威武气质。

“李牧。”羌瘣敲了敲监栏。

男子睁开了双眼,目光如炬,一般人若是与他对视一眼,怕是腿都要软了。

徐福出于惯性地打量了一眼李牧的面相……还真是寿元已近啊。中年一大坎,这个坎,他是过不去了。

李牧五官都不错,徐福猜测他年轻时应当也是个俊逸男子,只是他唇边多细纹,无端显得衰老了一些。其实这样的面容,正是操心过多,精力耗尽的先兆。

徐福继续打量他,发现李牧脸上的神色极为平静,甚至隐隐还有解脱之意。是了,他为赵国操劳一生,几乎贡献了所有,最后不被赵王所信任,处处遭钳制,可不是死了更是解脱么?如今赵国也即将不复存在,李牧又哪里还有活下去的意义呢?

不,其实还是有的,那些匈奴,还等着李牧去消灭。但是李牧却是不可能为秦而战的。为赵而战,他是甘愿的。哪怕不被赵王信任,他也全然无所谓,他心中只有国家和百姓,并无君王。

徐福突然间便不想看下去了。

李牧值得人敬畏,只可惜生错了时候。

立场不同,便没甚好说的了。

只是若有机会,他定然也会将自己见过的古人记于册中,如韩非、李斯、李牧、尉缭等人……不知日后这些东西会不会也成为一本史记。

“走吧。”徐福出声道。

“看够了?”

“看够了。”

李牧的目光从嬴政身上落到徐福的身上,叹道:“亡国之人。”

徐福懵了懵,这是何意?

而李牧说过这句话后,便再也不开口了,他闭上眼继续坐定,像是一尊不会说话的泥雕塑一般。

徐福总觉得李牧说的那句话有些膈应人,他面色沉了沉,快步往外走了出去,嬴政、羌瘣自然紧随着他。

那日过后,羌瘣的手下便传来消息说,李牧死了。此时徐福在视察过上党情况之后,便与嬴政一同回咸阳去了。羌瘣和李信也跟了上来,竟是舍得将功劳拱手让给杨端和。

胡亥和嬴政看穿了这二人不怀好心,日日都恨不能将他们剁了埋土里得了。

此时已是秋时。这日他们在路上耽搁了些事件,并未能及时赶到下一处城镇,于是这夜便只能夜宿在外。

徐福下了马车,紧了紧身上的披风。不远处侍从们在生火烤肉。

嬴政带着扶苏与侍从去狩猎,李信瞅准机会走到了徐福的跟前。徐福有些诧异,李信可安分好长一段时间了,这是又要做什么?

“信心中仰慕先生,日夜翻覆不能寐……”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历史要开始拐个小弯儿了。

历史记载,秦王政十九年,始皇在邯郸搞了个屠杀,把赵国曾经与他和赵姬有仇怨的人都弄死了。

第216章

徐福差点被这句话震飞。

李信这算是终于……憋不住了?

李信眸如星辰,光芒盛放。

徐福全然不懂李信有何可激动的,他微微皱眉,目光冷然地看着李信,半点不为所动。而李信倒也不在意,他继续道:“先生乃我一生中所见最为厉害之人。”

徐福:“……”李信也就二十来岁吧?他这算得了什么一生?这分明是还没见过世面啊。

“先生甚强,而信尚强……”

徐福怔了怔,万万没想到李信口中说出的,会是这样一段话。他的意思总结起来就是,因为你很强,而我崇尚强者,所以我很喜欢你。李信的脑子也太与众不同了些,徐福怎么也未能想到,他怀着的原是这样的心思。说他真正有多么喜欢自己,那估计是说不上的,大概就是古人的仰慕情结?

李信的话还未说完,胡亥不知何时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他拉长了脸凑上前来,“怎么又是你?你有什么话要说?说完快些走!”

或许李信原本准备了一肚子的话,但是被胡亥这么一打岔,他就是脸皮再厚也说不出来了。李信有些失望地看了一眼胡亥,唤了声“公子”,方才转身离去。

胡亥立马紧紧扒住了徐福的胳膊,“父亲,那个李信长得太黑了,又可丑,他还是父王的手下,一点儿也比不上父王啊……”

英俊型男,年少有为的秦国将军,在胡亥的嘴里就被损成了这个样子。不过徐福也不会反驳胡亥的话,胡亥的那点儿小心思,他一眼就看穿了。

等徐福再抬头看去的时候,就发现李信被羌瘣拉走了,羌瘣注意到徐福的目光,还回头冲徐福灿烂一笑。

胡亥瞧见这一幕,顿时磨牙嚯嚯,两个都不是好东西!

没一会儿的功夫,侍从们烤着的食物就熟了,侍从们忙将食物递上前来。

“好香。”扶苏的声音骤然响起。徐福回头一看,嬴政和扶苏已然回来了。

嬴政目光沉沉地瞥了一眼李信的方向,而李信倒是沉着冷静,不为所动。不过下一刻,他的沉着冷静脸就被打破了。羌瘣抓着他脖子重重一勾,李信差点摔一个踉跄,脸上顿时变色,反手就将羌瘣掼到了地上。两人就这么打了起来……其他人还是一脸见怪不怪的表情……

嬴政觉得好笑,嘴角勾了勾,心情愉悦地走到了徐福的身边,两人低声说着话,然后在火堆旁坐了下来。胡亥顿时被冷落了,只能可怜兮兮地扒着扶苏的胳膊。

徐福随手抓起一块木头拨弄着面前的火堆,嬴政低声道:“在想何事?”

徐福自然不能说,他在想如何劝服李信,别让他这样的好苗子却钻进牛角尖,为一些本不值当的东西把自己困死了。于是他随口拿了句话堵上了,“我估摸着,那解术的法子已经送到太子迁手中了。”

嬴政面色黑了黑。没了一个公子嘉,还有一个太子迁。赵国王室还是死绝了好。

嬴政立即岔开了话题,徐福也就顺着往下聊了,嬴政提起了扶苏的教育问题,“从前寡人还忧心扶苏太过良善,便狠心对他提高了要求。又令他跟随李斯学习法家思想,再跟蒙恬离咸阳,四处磨砺,好让他知晓,这秦王不是那样好当的。”

“可有成效?”说到这点,徐福还有点赧然,说起来初时他挂了个扶苏老师的名头,哪怕到了后来,做了扶苏的父亲,却也在教育问题上半点力也未出。嬴政虽与扶苏相处甚少,但对扶苏的关心倒是没少过。

“有。”嬴政满意一笑,道:“我们还在邯郸时,扶苏便想了些整治公子嘉为你出气的法子,虽然想法嫩了些,不过他那颗心总算脱掉仁善的外皮了。”

“仁善有何不好?”徐福只知历史上秦始皇和长公子扶苏多处不合,皆因二人性格不同的原因,但具体他却是琢磨不透了。若说,历史上扶苏会败,只是因为他与嬴政频频冲突,让胡亥钻了空子,与赵高联合起来,那么做个仁善的君主又有何不好呢?至少也不会让秦朝在后世被抹黑得只留下“暴政”二字。

“自然不好!”嬴政声音一沉,严肃道:“寡人心怀壮志,但却也知道,灭六国并非易事,你我相识距今,如今两国已拿下,过去几年了?若是待到寡人中年时才一统天下。等到秦国真正安定,不,哪会有真正安定的时候……这样说吧,人的一生何其短暂,寡人若是在秦国未安之时,便已经离去,扶苏一人,何以安顿家国?是,有李斯,有尉缭,有赵高,蒙恬……但是,他们是寡人的臣,他们为寡人效忠,但轮到扶苏的时候,怕是未必如此了……仁善只能给国家带来一时的安稳,但同样带来的却是长久的混乱。若是君主无能,想一想那死了的赵王,昏聩的魏王……寡人不愿日后秦国也落得如此下场。”

这也正是嬴政推行法家的缘故,法家讲究严苛刑法,以法治国,这一套不仅是用在了治国之中,行军、封赏皆是如此。所以嬴政不需要没本事的手下,凡是上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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