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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正是嬴政推行法家的缘故,法家讲究严苛刑法,以法治国,这一套不仅是用在了治国之中,行军、封赏皆是如此。所以嬴政不需要没本事的手下,凡是上战场的人都知晓,杀敌是可以换来加官和金银的。
徐福听完这一番话,心头有些复杂。他虽与嬴政俨然快到亲密无间的地步了,但他自认不通军政,更不懂如何教育扶苏,便撒手抛开了,甚至连过问也极少。如此相处下来倒也没什么不对,毕竟嬴政对他处处都极为退让。但是如今不过问上一句,便得来嬴政这样剖白的一番话,徐福头一次觉得自己确实对嬴政怠慢了许多,他竟是不知道嬴政心头藏了这样多的话。
他的这般模样,与那些史书上冷冰冰的记载,彻底划开了一道鸿沟。
听此时嬴政的口吻,徐福怎么样也无法将他同晚年那个求长生的始皇联系起来,毕竟他此时说起死去时,口吻还是如此的坦然平淡。
而且嬴政说得不错,在秦国初定的时候,换上却是仁善的君主,也的确压不住势。不说六国后人之中那些不甘心的,就说朝中人,首先说赵高,他是个好相与的吗?若是他如历史一样,生出私心那又该如何?一个仁善的君主如何玩得过他?君王仁善过头,便无疑是给人好欺的信号。若是朝中再有人提出,复辟分封制,而扶苏却不如嬴政的魄力手段镇压不下来,那又怎么办?原本秦实以法治国,若是到了扶苏这里,情重于法,那又该如何?
徐福确实不通军政,但是他却听说过这样一句话。乱世当用重典,太平才需仁君。
他忍不住握住了嬴政的手,淡淡一笑,“你说得不错。只要有成效便好。”
嬴政感觉到徐福骤然间温柔许多,还诧异了一下。难道阿福又有何事要求寡人?
徐福可不知道嬴政在想什么,他难得感性一下,于是干脆挪一挪身子,靠在嬴政怀中了,哪怕不远处还有一干守着的侍从,徐福也并无半点尴尬。
嬴政脸上粲然一笑,将徐福抱得更紧,“你说的是。”他垂下了眼眸。
刚与羌瘣打完一架的李信,一转身便瞧见这样一幕,顿觉拳头实在痒得厉害,便又揪着羌瘣到后面小树林去了。
徐福在嬴政的怀中渐渐闭上了眼。
若是……若是嬴政一辈子都是如此,那便好了。永远的头脑清晰,利弊权衡得很清楚,不会不理智地追求长生不老,不会受他人蛊惑,不会陷入暴政的漩涡之中……
徐福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嬴政忍不住失笑,伸手摇醒了他,“等等,还没吃东西,晚了要饿肚子。”
徐福呆愣愣地睁开双眼,“……啊?”还有一瞬间的迟钝。他方才是真的想入神了,加之嬴政的怀抱宽阔温暖,这才忍不住睡着了。
徐福只得慢吞吞地在嬴政怀中坐起来,然后享用了食物,来到这个时代这么久,徐福对食物的接受度挺高,哪怕是这样粗糙做出来的,他也觉得挺好吃的,大概是上辈子原本也饥一顿饱一顿的,便也不大在乎了。
用饭的时候,徐福老瞥见胡亥抓着扶苏的袖子,望着他们这边吃吃地笑,就跟小屁孩儿看见父母恩爱,莫名发出了贼笑一样。
徐福:……
原本是个团子的时候吧,胡亥跟扶苏一比,那简直就是个极没智商的存在,但如今吧,也不知道怎么了,越发地贼了。
上回支使桑中,这回骂走李信,还有对羌瘣不满……倒是显得越发机灵了。不过胡亥这般并不惹人讨厌,徐福知道他的目的,不过是觉得一家四口挺好的,不希望被任何人掺合罢了。
徐福啊呜一口咬了咬嬴政手中的肉块,其实他也觉得挺好的……嗯……
第217章
夜渐渐深了,只余下火堆噼里啪啦、树叶沙沙和虫鸣声。徐福对这样的声音早就熟悉不已了,他闭上眼和嬴政靠在马车中,很快便入睡了。
只是夜深露重,睡了没一会儿,徐福便不自觉地蜷了蜷身子。他困得难受,偏偏无论换什么姿势,还是将嬴政抱得更紧,都无法缓解一身寒意。徐福勉力坐起来,想要去寻被子。
车帘透光,徐福能隐约能瞥见外面晃动的影子,徐福不自觉地打了个激灵,不过想到嬴政便在身侧,倒是瞬间便安心许多了。徐福安心地伸手去掀车帘……突然间,他顿住了手上的动作。
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徐福毫不怀疑自己的直觉,他一边伸手去摇嬴政,一边转头去看,谁知道等他转过头,却正对上嬴政黑亮的双眸。
“嘘。”
徐福心中一动,压低声音,“有人潜入?”
嬴政并未说话,只暗暗点头。
既然嬴政都这样镇定,徐福当然也不会咋咋呼呼掀了车帘出去,他静静坐在嬴政的身旁,专心致志地听着外面的声音。
有……脚步声……太细微了,但他能听出来。
前后也就一会儿的功夫,“铮”的一声,兵器相撞,整个营地都仿佛在瞬间苏醒了过来。嬴政伸出手臂,直接绕过了徐福,轻松地撩起了车帘。徐福的视线立即变得宽阔了不少。
见嬴政如斯镇定,徐福平静地问道:“他们是谁?”
“刺客。”清冷的月光落在嬴政的脸庞上,将他衬得有些冷酷,“一旦太子迁即位请降,届时只会有更多人刺杀寡人。”
“可这次我们的行踪……”
“哪有全然不透风的消息呢?”
徐福仔细想想倒也是这个道理,嬴政想要统一六国,便注定了他的敌人无数。那么多的人盯着他,他又怎么可能做到事事万无一失呢?
徐福忍不住勾了勾唇,“如此,我们倒也是凑到一块儿了。”
“何故?”嬴政惊讶。
“你在六国眼中,是要覆灭他们的人,而我在六国眼中,不仅是你身边为你出力的人,还是能令人起死回生的人。我们……都被盯上了。”在六国人的眼中,他就是那为虎作伥的“伥鬼”,更是救人助人的宝物。
徐福突然说到此事,嬴政的面色不由得沉了沉。这件事梗在他心中一直憋得慌。他本欲找出背后作祟的人是谁,但却遍寻不得,最后还是姚贾担心是他救下韩非惹了乱子,还为这事儿自请惩罚。但姚贾为人如何且不说,他确实为秦国立下了大功。嬴政自然也不舍惩罚他。本也是没证据的事儿,稀里糊涂把人处置了,不仅是寒了臣子心,还是令那背后之人愈发得意猖狂。
这般的赔本买卖,嬴政不做。但是不做他心里也不痛快啊!每每想到有人还在威胁着徐福的安危,他便怒从心起,恨不能将六国王室屠戮殆尽,这样便也没什么人胆敢觊觎徐福了。
“怎了?”嬴政面上并无笑意,反倒还带了点儿怒气,徐福不由得疑惑地问出了声。
“这些人,终有一日,会被寡人除去。”嬴政沉声说完,拔剑跳了下去。
常言“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嬴政倒是不顾自己地位多么尊崇,性命何等宝贵,登时握着手中长剑,便将一腔愤怒宣泄在了这些刺客身上。
派刺客来的人倒也聪明,知道这时候是最好下手的。若是等回到咸阳,他们就是买通了再多的刺客,也别想轻而易举便接近嬴政。若是连接近都做不到,那也更遑逞刺杀了。多年前晚宴上的那个舞姬,若非吕不韦和嫪毐把持大权,她是无论如何也进不来的。自她之后,嬴政在这方面便越加警惕了。
所以这些人以为嬴政低调赶回咸阳,身边能有多少侍从?偏他还带着情人!要杀嬴政还不简单?
直到这一刻,这些刺客陷入了鏖战,他们方才醒悟过来。秦王并不是那样好对付的!
李信、羌瘣等人已经提刀上前,围在四周的秦军将这些刺客迅速拿下。刺客们懵了懵,他们没想到,自己努力半天,最后被对方轻轻松松一招就打倒下了。
嬴政明知道有不少人想要他的命,又怎么可能全无准备呢?李信、羌瘣跟随往咸阳而去,并非单单是为了跟着徐福,还有一层意义是在于他们手底下都带了秦兵。
“这些刺客跟了我们一路,却没想到,他们同样也被人跟了一路,前脚刚潜进来做着杀了寡人的美梦,后脚便被寡人的士兵打碎了美梦。”嬴政冷声道,他手中的青铜剑泛着凌厉寒意,月光与刀光剑影交织,映在那些刺客的脸庞上,刺客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
徐福这才也跳下了马车,“我们……继续睡?”原本睡得正好,突然被这么一干人给打搅了,徐福也觉得心气顺不起来了。
嬴政看出了徐福脸上的倦意,于是将青铜剑随意抛给一旁的侍从,便揽着徐福转身离去了,“拿床被子来。”
“诺。”立即便有人去执行了。
刺客们没想到秦王既没有暴跳如雷,也没有马上大开杀戒,又或是严刑逼供……他甚至从头至尾也就看了他们那么一眼,完了便搂着他美貌的情人,转身准备去睡觉了。
去睡觉?
刺客们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嬴政携着徐福回到了马车上,很快柏舟将被子放了上去,车帘落下,阻绝了那些刺客们的视线。
士兵们一言不发地将这些刺客拖走处理了。他们当然不会在这里处理,不然第二日醒来,一瞧满地是血,哪里还有半点食欲?污了王上的眼,他们也担待不起。
进到马车内,徐福裹着被子,暖和的感觉笼罩在身上,没一会儿便睡着了。他现在倒是大约明白过来,以嬴政和侍从的细心程度,应当不会忘记准备被子在马车内才是啊。寒冷应当只是为了让他们保持绝对的清醒吧。徐福也没问嬴政为何没告诉自己,有刺客跟在后头。徐福很清楚,告诉了也没用,他可以上忽悠国君,下忽悠小老百姓,但他真剁不了刺客啊!既然如此,还不如不知道,一路轻松愉悦才好……
·
赵王薨逝,太子迁即位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其他几国。
燕王闻讯,当场碎了一张桌案。燕王宫中的宫人们瑟瑟发抖,不敢言语。近年燕王脾气越发暴戾,自公子丹离开后,燕王便一日比一日面色阴沉,公子丹的母亲气得闭门不出,日日摔杯盏,口中咒骂已经不知所踪的国师,骂他蛇蝎心肠。一时间,宫中众人都战战兢兢不已,直叹日子越发难过了。
……
徐福一行人紧赶慢赶之下,在嬴政的生辰前回到了咸阳,嬴政忙了起来,连生辰都没时间准备了。
徐福在宫中好生休息几日,便又恢复到了懒惫的状态。他命人将寻来的小麦磨碎成为面粉,然后加水揉了起来,只是徐福的性子实在坚持不长这样的工作,没一会儿他便将扶苏叫来了。
“扶苏年纪也不小了,我知道扶苏也是爱你父王的……”
扶苏狠狠打了个哆嗦,这话怎么听都怎么不对味儿,“父亲,您要做什么?”
“哦,帮我揉揉它。”徐福指了指面前奇形怪状的面团。
扶苏松了口气,让人打来水净手,随后便认命地让宫人为自己撸起袖子,双手一提,插入面团之中……然后用力揉——加水——揉——加水——揉!
“揉得真棒。”徐福面无表情地说着很诚恳的话。
胡亥在旁边跟着拍马屁,啪啪手掌,“哥哥好棒。”
扶苏双手都快软成条儿了,他深吸一口气,继续,揉。
胡亥小声提醒他,“哥哥,不要把鼻涕呼进去了。”
扶苏:“……”
徐福眨眨眼,觉得自己从扶苏的脸上看出了“好想弑弟”四个字。
胡亥忍不住小小声提醒,“哥哥,汗水也不能滴进去啊,会咸……”
徐福再度眨眼,觉得扶苏脸上的变成了“别拉我”三个大字,正濒临崩溃边缘,可能随时都会抄起胡亥一顿胖揍。不过想到胡亥从小到大练就的熟练抱大腿技能,徐福觉得……最后的结果,应该还是相安无事吧。
没一会儿,膳房的人来了。
那人哆哆嗦嗦,“……公、公子,面,有、有备好的。”
扶苏手上动作一顿,有点承受不来这个打击。
徐福“啊”了一声,“有备着的吗?”
“有啊,您忘记了吗?去岁您便嘱咐过了,今日便早早备好了。奴婢离开了一会儿的功夫回来,才听底下人说,您已经取了麦粉走了。”那人哭丧着脸。
“嗯,下去吧。”徐福转过头,“扶苏,你亲手为你父王揉的面,他见了一定感动不已。今日辛苦你了,手臂可累了?胡亥,快给你哥哥揉揉。”嗯,这样有没有安慰到扶苏一点?
胡亥泪汪汪地瞥了一眼徐福,最后还是乖乖跪在了扶苏的身旁,抬起小手,给扶苏揉手臂。
被赶出去的膳房宫人,满头雾水。
诶?
那揉好的面……用不上了?庶长竟是也未责骂他?诶,不管了,没挨罚就是好的。那宫人压下面上的喜色,步履轻快地离去了。
徐福压根不会做什么面,他也就是霎地想起,去岁他似乎夸口说要给嬴政做长寿面。
这时代哪有什么面条的概念,不过在徐福的渗透之下,渐渐倒也出现在了宫中,只是那些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