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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凛抬起手递给旁边的董清秋一卷绫锦,“董卿,将朕的圣旨宣读出来。”薰清秋双手接过那圣旨,手触摸着那滑腻的织品,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展开卷轴,满是祥云的圣旨让董清秋下意识得就欣赏起来。
她停顿了好一会儿,连文昌侯都已经有些等得不耐烦了,董清秋才笑着一字一句读来,“门下文昌侯蜴为心,豺狼成性。近狎邪僻,残害忠良。凡有大罪三十余款,欺君擅权,此罪一;聚货养奸,此罪二;勾结奸党,此罪三;结党议政,此罪四……”董清秋虽然不会毛笔字,但好歹也是得过无数次朗诵大奖,宣读起来,自有一番气势,朗朗上口,将文昌侯的三十多条大罪,一一历数。
文昌侯本来听得董清秋宣读,正沾沾自喜的,越听越是不对劲,等到他从茫然中明白过来的时候,冯广已经将钢刀架在了文昌侯的颈部,让他根本就不敢妄动。乖乖的听着董清秋将那圣旨说完,听得董清秋宣布上官凛要将自己赐死的决定,凉了半边心。
此时的殿外,早已经被数十侍卫给护住,文昌侯冷冷地看着面前的三人,恍然大悟,原来昨夜的一切根本就是小皇帝的安排!用来迷惑自己,用来诱自己上钩的鱼饵!而董清秋,这个吃里爬外的家伙,竟然帮着上官凛来骗自己。
上官凛待董清秋读完。面色不改道,“国舅,这三十几条大罪。你服也不服?”
文昌侯冷冷一笑,伸手解下手中的玉佩,瞅准案前地一只铜鹤,就将那玉佩掷了出去,玉佩碰着铜鹤发出铿的一声,应声而落地,玉也碎了一地。
上官凛淡淡一笑,“国舅在搬救兵么?”此言方毕,就只见罗大人领着一队羽林军小跑了进来,文昌侯登时喜上眉梢。看着上官凛,胸有成绣道,“皇上,你制服得了老夫一人又如何,这皇宫之中。羽林、金吾、龙武三军都是老臣的人!皇上,你如何同我斗!”
他语音方毕,就见罗大人收起长剑。躬身向上官凛:“禀报皇上,金吾、龙武两军地左将军右将军已经被微臣拿下,但凭皇上发落!”那两军的将军还在睡梦之中,就已经束手就擒,毕竟料不到风平浪静的今日,竟然会发生这样的政变。
文昌侯脸色大变,怎么都没想到原来罗大人早已经成了上官凛的人,这罗大人做事素来稳重,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最先叛变自己的竟然是他!
“好……都好得很哪!”文昌侯意识到自己在这宫里头想要扳回来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他转头看向上官凛。“皇上,如今老臣已经碍着你的路了,便要兔死狗烹。鸟尽弓藏了么?你也不看看这大好河山是谁人帮你争取来的!如今竟然这般的狠心肠,老臣早知道有今日。当日就不该拼了老命帮你赢得天下!”
上官凛对于文昌侯地邀功回忆视若无睹,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国舅,你这么些年,把持朝纲,朕一直对你隐忍着,当初对朕的恩情,朕已经还清了。你逍遥这么多年,也已经够本。”
文昌侯怔怔地看着上官凛,没想到自己的忆苦思甜对于他压根无效,“国舅,朕要使得我楚国成唯一的国,这天下间只有我一人能称‘朕’,你只会碍着朕,只会把先帝的基业都毁于一旦。你要是早些肯将兵权交给朕,你现在还可以安度晚年,只可惜,你太不识时务了。”上官凛轻描淡写地说着,也不及文昌侯回答,就对冯广说道,“你就给国舅送上酒吧。”
董清秋心里忍不住起了一层毛,那酒意味着什么,所有人都知道。
文昌侯一呆,却只见上官凛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来,对旁边地董清秋和明月松道,“该上早朝了。”仿佛文昌侯已然变成了空气。
文昌侯原本懦弱,可真正到死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可以如此的平静,他对着董清秋仰天笑了几声,那笑声好不让人毛骨悚然,“董相公啊!你今日为皇上送了老朽入地狱,他日且看你的下场是否比老朽还要好,哈哈!”
董清秋听得文昌侯的话,只觉得心里头被掏空了一样,迈着的脚步不由停滞了下,忍不住拿眼去瞟了身旁的上官凛一眼。她何尝不知道上官凛是一个冷酷的人?何尝不知道自己只不过是暂时对他有利用价值,才让他对自己信赖有加的?她何尝不知道,万一自己碍事了,上官凛会毫不犹豫把自己踢开?
上官凛似是感觉到董清秋在看他,一把抓住董清秋的手腕,对她说道,“董卿,你今日有功,一会儿朝上,朕会当众封你为左丞相!”
这“左丞相”三个字顿时把董清秋给诱惑住了。左丞相可是掌握兵权的最高文丞!若兵权在手,她才有底气同孤竹国的国主对话。
不错,她在与虎谋皮,可是也只有在虎边才能威震山林!荣辱与否,就看自己该如何利用了!
董清秋眼前一亮,迎上文昌侯嘲弄的眼神,斩钉截铁地说道:“侯爷放心,清秋地下场绝对不会同侯爷一样的!”
直看得文昌侯瞳孔放大,绝望地望着一个侍卫托着一个银色的托盘朝自己靠近。董清秋便不再理会他,昂首挺胸地跟着上官凛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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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午门进入过金水桥便是保合门,保合门后地大殿便是保合殿,也就是楚国的金銮殿。皇上举行朝会和大典地时候便是在此。
五更二点,鼓声一响,庄严的午门大开,穿戴整齐的朝臣们,从旁边的两个门洞鱼贯而入,过金水桥,入保合殿,毕恭毕敬地站在殿内的两侧,等待着皇帝的圣驾。
这班大臣在入朝之前,相互都通过气,大体是知道今天皇上的目的是要对文昌侯进行册封,一时之间阿谀之声弥漫着,谁也没有想到今日的朝会,早已经更换了主角。
那班大臣左等右等,还没有见上官凛同文昌侯出来,细心的人便发现明月松这个有名无实的右丞相却也没有出现。正纳闷间,外面忽然一阵金属铠甲摩擦的声音响起,只见几队羽林军和金吾军执着兵器从外边小跑上来,这些人全副武装,铠甲正中央胸前的一面明光镜将整个大殿都映得明晃晃的。
大臣们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好这些人到底是为了什么,只见那群军士将整个大殿都围了个水泄不通,里里外外,有三层,里边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一时也进不来。
再接着,大门掩上,整个大殿里头黯淡了些,随着那门重重掩上的一刻,所有人的心都抖了一下,终于忍不住互相探寻,私语起来。
当太监那一声斯厉的“皇上驾到”响起,所有人都惴惴地跪倒在地,莫敢仰视,直到上官凛稳稳当当地坐在龙椅之上,太监才示意所有人平身。
那班老臣这才注意到,明月松和董清秋已经站在了大殿中央,可是唯独不见文昌侯,许多人喉咙里头都像卡了块骨头,想要把那块骨头给吐出来,却又不敢。
上官凛环视了一圈周围,淡淡道:“文昌侯今晨进宫,怀带利刃,意图对朕行凶,幸而被董卿和明相拿下,如今文昌侯已经伏法。”
他轻描淡写的几句说话,立马引起了下边的轩然大波,所有人都听得出来,这不过是一个借口,那文昌侯老迈,皇上武功高强,文昌侯怎么可能会去刺杀皇上?只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文昌侯已然伏法了。
群臣哗然,有几个想要跟上官凛质问清楚,人还没有走出来,旁边闪耀的明晃晃的刀剑又把他们给逼了回来。
董清秋站出来,又将刚才的那一番对文昌侯的指控又说了一遍,说得那班大臣战战兢兢。在文昌侯这棵大树下的人几乎占据了朝廷上的一半之数,这时候眼见得大树轰然倒塌,一下子乱了方寸。而董清秋,作为文昌侯之前最看好的门客,竟然是第一个倒戈相向的!
那班大臣登时犹豫起来,一个个跪倒在地,双腿发颤。
整个金銮殿被侍卫们围得水泄不通,上官凛扫视了一眼明晃晃的刀剑,逼视着跪倒在身下的臣子,“董卿刚才列数的罪状,诸位可有异议?”
卷四 第十八章 特殊使命
殿里头鸦雀无声,只听见众人滴汗和擦汗的窸窣声。
上官凛又命太监颁布自己的旨意,将文昌侯的几个亲信奸党一并逮捕下狱,看着那些人一个个被拖下殿去,所有人都忍不住再擦了把汗。
上官凛看着恐慌的众人,淡淡一笑,举起一张纸条,对众人说道,“昨天夜里,朕听闻有不少人都聚在文昌侯的府内,甚至还有人为了取悦于文昌侯,找人在护城河边演戏给朕看。”他一说完,登时就有几个人吓得匍匐在地,头抬不起来。
“不过,朕就当这件事都没有发生过。”他说着,把名单凑着旁边的灯火,付之一炬,“朕知晓各位有不少都是昔日文昌侯的门客,或是心甘情愿,或是被逼无奈,只要你们从今日起,看清了文昌侯的真面目,朕一概不予追究。”
此言一出,登时让那些因惧于文昌侯,而不得不臣服于他的大臣们松了一口气,齐刷刷地喊道:“皇上英明!”
上官凛意气风发,“朕也请心有不甘的人听仔细了,文昌侯已经死了,你们是愿意为一个死人抛弃大好前途,还是为朕效命,步步高升,就看你们自己的选择!”
他总共就说了几句话,但每一句话都让那班臣子情绪激荡,还有谁会选择帮一个死人报仇呢?所有人都明白了所有的一切都是这位年轻的皇帝布局诱文昌侯上钩,毫不犹豫地就将文昌侯处死,心思缜密若此,狠辣果决若此。这样的君王,谁人敢违背?
众人跪倒在地,高颂万岁。那山呼声听在上官凛的耳朵里。第一次觉得如此受用。董清秋抬起头仰视着上官凛,心里头直想着,也就只有他才当得上君王二字吧。
正看着,上官凛的眼神忽而转移到董清秋身上来,四目相对,董清秋不知怎么,竟然也同那群大臣一样,不敢与之对视,心里头忽而乱了,看来这皇帝地气场太大了。把她给镇住了。
上官凛又命太监颁布第二道圣旨,“上天眷命,皇帝圣旨:董清秋、明月松明德有功,献俘太庙,益显臣节。进董清秋为左丞相,赐虎符,与明月松齐掌六部……”另有一些什么赏赐。董清秋一个也没有听进去。因为她听见了上官凛说的“赐虎符”,这虎符乃是调兵遣将的必备之物,一般有两爿组成,半边在出外征战地将军手中,另一半则在皇帝的手中。当然,上官凛赐给董清秋的这半边应该是文昌侯攒在手里的。可是上官凛竟然放弃那半边虎符,转赐给自己?
有了虎符,就有了兵权?董清秋跃跃欲试。如今的她应该是除上官凛之外的第一人吧?即使是明月松,也不过是右相啊!
董清秋兴奋异常,待圣旨一念完。就跪倒在地,山呼万岁,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喜悦之情。她站起来的时候。却只见群臣都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她,想来是对董清秋采用这样的方式三级跳有些不满。
董清秋才懒得理会他们地目光。同明月松接过圣旨,正好碰触到明月松疑惑的目光,看来他对上官凛真的把董清秋封为左相有些难以相信。
下了朝,明月松借口回去休息,上官凛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但是却不放董清秋回去,“董卿,随朕回章华宫,朕将虎符给卿。”
董清秋听着这话,就算再困,也硬着头皮跟着上官凛回章华宫。文昌侯早已经不在此地,董清秋忽而心里只觉得没底,章华宫里头有些阴森。
上官凛将虎符递给董清秋,看着她眼中冒金星,不禁笑道:“董卿,朕再问你,如今文昌侯新死,朕最该做的是什么?”
“将文昌侯的顽固奸党一并除去,对于其他人一概不追究。皇上今日在朝上已经做到了。”董清秋答道,“另外就是安抚民心,文昌侯为人如何,民众心里自有一杆秤,皇上之前也让明月大人做好此善后工作了。”
“哦,那董卿呢?该为朕做些什么好?”上官凛轻巧地问着,听在董清秋地耳朵里却有些刺耳,是呵,能够扳倒文昌侯,的确有她的功劳,但今天能够杀死文昌侯,说起来都是上官凛已经设计好地,自己压根就什么都没有做,只在旁边打盹……
可是以上官凛这样冷酷的人怎么会无端端封自己一个左相呢?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上官凛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缘由。
桌子前边还剩有一个银色的托盘,托盘中央是一个精巧的酒壶和一只杯子,杯子里头还剩有没有喝尽的酒水。这杯子莫不就是刚才文昌侯饮下的?独霸一方的文昌侯就这样被上官凛用一杯毒酒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