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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后宫并不似那些折子戏里头说的后妃之间勾心斗角,非欢想着一是因为人少,二是这些妃子无宠可争。皇帝专宠的是皇后,人家是堂堂正正的国母。所以她们就算是看不过司徒沅意,也只有暗地里偷偷咬着牙嫉妒的份。
非欢不常出门,也就没遇到过什么特意为难她的人。只是这内务府的宫人却渐渐地怠慢起来了。
刚开始还好,他们以为祺嫔该是很受宠的,对非欢十分殷勤。后来呢,见皇帝对她也没什么特别的,就开始不把这位无宠无子无权的“三无”妃嫔放在眼里了。
先是克扣日常用度,再是该分的贡品少了好几成,直到今日,连膳食也这般马马虎虎,非欢实在是忍无可忍。她不是个没事找茬的人,但也不是那种让人欺负的温文性子。
她一咬牙,将盘子一推,菜碟汤碗哗啦啦地倒了一桌子。
宫里头主子用膳向来在大桌上,菜肴居中摆着,怕掉。因此非欢这一推虽然认了真,也没什么碗碟摔碎,没造出什么声势来。可那脸色、那姿态已经足够了。锦和宫的宫人今日还是第一次见祺嫔发这么大的火,一个个都噤了声,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等了有一会儿,负责膳食的宦官才磨磨蹭蹭地进了屋来。那宦官叫季英良,是个白面相的中年人,略有些发福,眼中透着狡黠的光。
非欢见他行礼慢腾腾的,又是一脸颇为不耐烦的样子,想着先给他来个下马威,一脚便踹了过去。那宦官猝不及防,突然就被蹬了一脚,立马翻倒在地,“哎呦哎呦”地直叫唤。非欢是练武之人,就算没怎么用力,这一脚也够他受的了。
季英良颤颤巍巍地爬了起来,捂着后腰满脸无辜地开口:“祺嫔娘娘,您怎么……”
他话没说完整,琬纯便一个巴掌甩了上去:“怎么什么怎么,娘娘还没问话呢,就容你随意质问?”
季英良虽不是后宫的大总管,好歹也是御膳房的负责人,被一个小宫女打了,面子上自然过不去。他不敢对非欢发火,只好拿琬纯撒气:“哼,咱家好歹也是御膳房的总管,你这贱婢竟敢动我?!”
琬纯性子向来泼辣,早被这深宫束缚的不耐烦。能有机会和人打一架,她别提有多高兴多得意:“呸!你才是贱婢!我这是替主子打你,难不成还要让祺嫔娘娘亲自动手吗?碰你,脏了娘娘的玉手!”
“你……”季英良气得说不出话来,碍着非欢在又不好说什么过激的话。他正气不打一处来,只听非欢的声音悠悠响起:“罢了,都别吵了。本宫今儿叫季公公来是要说事的,至于礼数,本宫没那个闲工夫亲自教。”
她刻意顿了一顿,方继续道:“季公公你也别生气,这一巴掌你挨得不冤枉。”非欢指了指桌上的饭食:又凉又硬的米饭、翻倒的菜汤、肥腻的肉、散着腥味的鱼……整的倒是挺注重营养搭配似的,可完全不是嫔级应该享受的待遇。
季英良被她呛得说不出话来,只得跪在原地老老实实听着。
“你要是实在觉得委屈,那也赖不着本宫。那一巴掌就当是替你手底下的人挨着的了。在这宫里捧高踩低,本宫也能理解。可你们要踩人,也得找好了对象,先看看本宫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人!”她见季英良缩了缩脖子,似有畏色,但八成是装出来的。不大满意,便又接着道:“再说了,这事本宫要是禀了皇后娘娘,也就不是一巴掌这么简单的了。”
或许是因为非欢提及表面柔婉实则很有手腕的皇后,季英良不禁一抖,额上也冒出一滴豆大的冷汗来。
非欢这才满意地笑了:“得,捂着脸滚出锦和宫吧。再有这样的事,可别怪本宫不客气!”
季英良如非欢吩咐,一声不吭地捂着脸退下了。他灰头土脸地出了锦和宫,正暗骂晦气,一个没留神便撞上了一个人。
他心情极差,开口就要骂过去,却突然发觉那人是二皇子的长随郭平。他往一边儿看去,果然看到李颢陵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此时正充满考究地看着他。
季英良知道皇帝十分看重这几个皇子,自然不敢轻易得罪了李颢陵。他忙跪下,状似真诚地喊道:“奴才该死!冲撞了殿下,请二皇子责罚。”
李颢陵近日正在练习收敛自己的脾气,因此也不发火,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打着扇子,语气淡淡:“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季英良闻言如获大赦,千恩万谢地给李颢陵磕了个头。
李颢陵微微一怔,觉着这人倒是个会看眼色的,若是之前没什么底细,不妨收为己用。他一边摩挲着拇指上的碧玉扳指,一面开口问:“瞧你这样子跟失了魂儿似的,发生什么事了?”
季英良见二皇子对自己态度温和,心中浮上一层莫名的欣喜来,禁不住便将刚才在非欢那里受的委屈添油加醋地说了。
李颢陵闻言似是有些出乎意料,微微挑了眉,尾音提得很高:“哦……?”
这个林非欢,还挺厉害的……李颢陵想起前些日子和何建平商量的拉拢妃嫔的事,心念一动,却又瞬间便否定了这个突然冒出的想法。
后宫中撇去皇后,共有六名妃嫔。他母妃虽定会帮他,但失宠已久。宸贵妃和皇后关系甚密,宜皇贵妃位高权重,自己又有儿子……妍嫔倒是个不错的选择,只可惜性子太过冲撞,是个爱捅娄子的人。所以合适的人选只在白芷晴和林非欢二人之中。她们两个年轻貌美,自己又没有儿子。如果她们之中的哪一个能吸引李泽轩,让他厌恶皇后……再在李泽轩耳边吹吹枕边风,以李泽轩那重感情的性格,这太子之位还会跑了?
那白芷晴是宜皇贵妃的表妹,以前也常到祺亲王府来坐客。来的次数多了,李颢陵也认识了她。除了这层关系,他们在府外也常碰面。说起来他们熟识还是因为沈湮若。沈湮若的闺蜜有两个,一个是他的义妹林墨殇,另一个就是白芷晴。李颢陵一向依着沈湮若,他和墨殇关系又好,连着白芷晴一起,几人便常一同逛街游玩。
只是若论亲戚关系,和白芷晴更亲的是李颢元……
而非欢这边,首先李颢陵估计非欢对他没什么好印象,其次是他已经对她说过了那样的狠话,她已经见识过了他的真面目,怎么可能还会心甘情愿地帮他?
不过,他手上有她会武功的把柄。他和墨殇又是那样要好的兄妹……或许能够利用和阿殇的这层关系?
季英良见李颢陵反问一声便陷入了深思,还以为他是在探究自己的话有几分真假,便连忙补充道:“奴才所言句句属实,望殿下明察。”
李颢陵经他这一声才回过神来,浅浅一笑,暗含了几分自嘲之意:“我明察又有何用?后宫之事自有母后做主。我只是去锦瑶宫给母妃请安,路过这里罢了。”
刻意停了一会,他才继续道:“得了,你进宫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什么委屈没受过?况且父皇的妃嫔不多,膳食那边用点心也不算难为你们。”
季英良听他用“委屈”一词,便察觉出李颢陵是偏向自己这一边的。又闻宽慰之词,不由倍感得意,同时对李颢陵也多了一丝亲近之感。“奴才明白。”
李颢陵淡淡呵笑一声,挥手示意季英良退下后,便转身和郭平继续往锦瑶宫走去。才走了一会儿,他却又突然毫无预兆地停住了脚步。他情不自禁地回头望去,只觉阳光之下的锦和宫耀眼非常。
飞檐欲飞,金光万丈,莫不是这里便要飞出一只金凤凰?
李颢陵摇了摇头,撇去了脑海中那奇怪的想法。
第二十一回
阳春五月的某一日,宫中传来一个让非欢颇为惊讶的消息,大公主李如歌被赐婚给辈分上是李泽轩兄弟的南宫衍。而在南宫衍被封为驸马的同时,还加封了正一品的掌銮仪卫事大臣一职,专门负责帝后的仪仗。也就是说,日后他将在宫中行走,少不得会有与非欢见面的机会。
非欢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感受。李如歌以前欺负过她,以私心来看她不可能不讨厌李如歌。而南宫衍呢,既然非欢将玄落托付给了他,就说明她早已把他当做值得信任的朋友了。老实说,非欢并不看好这桩婚事。她觉得南宫衍亏了。
因为她觉得李如歌那人一是脾气臭,二是行为不大检点,竟然和李颢陵……非欢只要一想起那晚热吻着的两人,便是一阵脸红心跳。他们可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姐弟啊,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不过想想也是了,以那两个人的性格,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只是非欢这个局外人都看得出来,他们的这种感情是不可能长久的。一是由于血亲不可否认,二则是因为他们两个都太过强势,无法互补。这样的感情只能轰轰烈烈一时,却经不起细水长流。
但终究皇命不可违,南宫衍这终生幸福,可以说是被这一道看似恩宠无限的旨意毁了。
非欢也替南宫衍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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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是京城天气最好的时节。国丧已过,众人都换上了春装,庄严肃穆的宫中也因为这生机勃勃的春天多了一丝轻快之意。
这一日淑太妃约非欢到御花园赏花。非欢猜想,大概淑妃也是知道了南宫衍当了大驸马这事,心中感慨,便约她出来聊聊。
说是去赏花,实则非欢对花并没有多少兴趣。在她眼里,只有能入药的花才是有价值的。如果种花只为了观赏,那就太奢侈了。
她来得早些,素手无意地拨弄着芳香的花朵,颇有些心不在焉。突然手上一痛,好像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扎了一下。非欢轻轻倒吸了口凉气,发觉指头已经被蔷薇的刺扎出了血。余光瞥到一个女人粉色的裙摆,非欢不由抬头看去,正看到妍嫔手里把玩着那朵带刺的蔷薇。
非欢眉头轻皱,她太大意了,竟没察觉到有人靠近了。她低眸看了一边的如画一眼,小女孩一脸警惕地看着她,眼中的鄙夷和她母亲如出一辙。
妍嫔也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盯着非欢手上鲜红色的血,似乎很是痛快。
非欢看着她的眼神,只觉得面前的这个女人疯了。“妍嫔姐姐好兴致,也来赏花?”非欢淡淡一笑,尽量让自己显得如平日无二。既然妍嫔不说话,那就她先说,总不能一开头就让人欺负了,自己还一声不吭。
妍嫔拉过如画的手,将孩子揽在怀里,不屑地道:“姐姐?祺嫔真会往自个儿脸上贴金,本宫什么时候承认过有你这个妹妹了?”
非欢缓缓伸出手去将指尖上的血抹到妍嫔手中的蔷薇之上,面含微笑:“那你想让我叫你什么?娘娘?呵呵,别忘了你是嫔,我也是。你想知道我为什么叫你姐姐?因为你比我老呀,老得还不止一岁两岁呢!”
看妍嫔色变,非欢笑意更深,一把夺过了妍嫔手中的带血蔷薇。
妍嫔本死抓着不放,可非欢力气比她大上许多,几乎可以说是毫不费力地就抢过了那朵花。然后在妍嫔的注视下,她轻轻松松地把它扔到了地上。抬脚,落下,碾碎了那朵无辜的花。
妍嫔的脸色瞬间便变了。非欢本应该觉得痛快,却突然发觉自己和妍嫔两个真是无聊透了。最该被嫉妒的人,她们却没有立场去嫉妒,只能在这里发疯,找不相干的人泄愤。同是天涯沦落人,就算占了上风又有什么意思?不可悲吗?
可能疯的不止是妍嫔,她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可妍嫔起码还有一个女儿,她呢,她有什么?她一无所有。勉强说有的,只是那不得不报的恩情和不得不完成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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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阴绿柳之后,李颢陵若有所思地回想着刚刚上演的这一出。
何建平自后上前几步,沉声询问道:“这位便是祺嫔娘娘?倒也是位难得的佳人。”
李颢陵一点头,突然笑了:“刚才本想过去打岔和如画说说话,帮她解围,就当赚个顺水人情。谁知道她的嘴会比妍嫔还毒。”
何建平抿着嘴,一时不好对非欢发表评论,便提起之前被打断的事:“这大驸马的人选定下了,估计下一步皇上便要给殿下赐婚了吧?”
李颢陵紧抿着唇,摸了摸光滑的下巴,颇有些心不在焉地答道:“差不多吧。”
何建平看着他健朗的背影,忽而觉得有些猜不透面前这个男人。“殿下果真要娶沈家小姐吗?”
李颢陵抻了抻胳膊,然后往前缓缓走了几步,像是散步般悠闲:“娶就娶呗。沈湮若有一个当丞相的爹,还有个光禄寺卿的哥哥,又是沈家的嫡派子孙。虽说她总是喜欢耍点小聪明还喜欢自以为是,但以出身来看当皇后也够格了。”“当皇后”三字他说的十分顺口,俨然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不过,”李颢陵话锋一转:“现在还不急,要再拖一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