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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欢暂住的暖阁虽然布置得很精致,位置在府里却是比较偏,这三天除了李颢元都没有什么人来过。南宫璟云好歹也是个主子,流雪也是没办法才进来通传。
流雪见非欢微微蹙了眉,只以为她是身子乏着不想见,便连忙开口道:“姑娘若是身子不适没法子和侧妃娘娘说话,奴婢回了她便是了。”左右李颢元嘱咐过她,凡事依着非欢的想法就好。
非欢皱眉却不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懒得说话,而是因为南宫璟云这个人和她是见过面的。如果这样贸然相见,搞不好会惹出点麻烦。
可若不见……倒是显得她心虚了似的。既然已经决定以新身份生活下去,就要有勇气用自己的真面孔示人。何况那南宫璟云与她只有一面之缘,应该不会笃定她就是宫中刚刚薨逝的皇贵妃吧?
思索一番之后,非欢还是让流雪去请她进来了。只是当流雪去而复返的时候,非欢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她现在的身份是待嫁的谦柔夫人,却出现在李颢元府中,显然是不妥的。
所以说李颢元很有可能对外宣称她是那个谦柔夫人的妹妹林微心。在这里的理由呢……很好编,比如说林二小姐离家出走,或者外出游玩受了伤一时不敢回家……
如果说她的身份变成了那个没有婚约的林微心呢?
非欢忽然想起,那时候就是李颢元劝她只安排一个和她容貌相似的女孩不太安全,所以又找了一个替身戴上了人皮面具……
莫非……莫非李颢元是真的存了那个把她困在这里的心思?
而南宫璟云也是看出了这一层,所把她当作了“情敌”?
非欢顿时觉得有点儿头疼。她不能再在这里多呆了,哪怕外面不大安全,她也不能再陷进一个无望的感情深渊。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功夫,南宫璟云已经走近了。非欢很快便回过神来,抬眸暗暗打量着眼前的女子。除了衣饰的变化之外,她的模样神态似乎都没有多少改变。看样子……李颢元果然不大喜欢她。
非欢正犹豫着要不要先开口说点什么,南宫璟云忽然向她俯□去,轻轻柔柔地笑道:“璟云给皇贵妃娘娘请安。”
非欢心头一跳,身子虽然有些僵,幸亏病中脸色苍白,并看不出什么端倪来。她隐约意识到了南宫璟云是在试探她,于是故意摸了摸自己的脸道:“侧妃玩笑了,要说和姑姑相似,我那姐姐可要胜我一筹呢。”
许是因为她反应很快,南宫璟云眼中的疑惑似乎淡了几分。
“林姑娘莫怪,你们姑侄的确是很像啊。我又只见过皇贵妃娘娘一次,难免便眼花了,认错了人。”说着说着,南宫璟云忽然擦了擦眼角,神色有些哀戚:“说起来皇贵妃娘娘于我还有知遇之恩,谁知娘娘红颜薄命,竟然就这么走了……”
非欢看着她在自己面前为自己的“死”而落泪,心中忽然一阵恶寒。宫里的人,林家的人,此刻也会如南宫璟云一般为她流泪吗?
只是这些人……有几个会是真心为她难过的呢?
非欢收起怅惘,不由微微皱了眉。这个南宫璟云,看起来一副纯良无害的样子,实际深不可测。方才她一进来就向非欢行礼,非欢只想到了要应对她的试探,却忘记了在提起皇贵妃时要装出难过的样子来。南宫璟云的这一滴眼泪分明就是在提醒非欢:我知道你是谁,只不过不拆穿你罢了。
但南宫璟云道行再深也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小姑娘,非欢是经过大起大落的人了,应付她的小伎俩还是不成问题的。两人交谈了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南宫璟云便隐隐觉得有些吃不消了。她匆匆告辞,没过多久,李颢元便匆匆地赶了过来。
这样出众的相貌,又处二十岁的年纪,因为奔跑,白净的脸上透出一种异样的艳丽来。但李颢元毕竟是一直担着禁军统领一职,他的这种俊美并不失男子的英气,只是有一种别样的惊艳。
非欢向来都是秉着“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念头,觉得李颢元的“美貌”让人没有安全感。俗话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一个眉目如画的人,总会让人产生不真实的感觉。
就比如此刻,他的声音温温润润地传来,就好像天边的清歌。
“非欢……你没事吧?”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非欢也不答,只是轻轻笑了笑道:“以后叫我清平吧。”
李颢元心中猛地一刺。
非欢这是在告诉他自己的决定。她……从来就没有想要和他有任何交集。
李颢元顿了许久,也不记得自己点没点头,只是怔怔地道:“我刚刚从宫里回来,皇后下了懿旨,追封……追封祺皇贵妃为孝如祺皇贵妃。”
“哦。”非欢淡淡地微笑道:“司徒沅湘比她姐姐还小气,人都死了还不给个夫人当当。”
李颢元苦涩地轻轻扯了扯嘴角。两人低声交谈着,天色不知不觉便渐渐暗了下来。李颢元正觉得时候不早了打算离去,一道寒光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冒了出来,飞速逼向床上的女子。
这些日子提心吊胆的,李颢元随身都佩着剑。突生变故他也不见惊慌,很快便拔出剑来与来人纠缠起来。
非欢不自觉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套上外衣。毫不意外地,另一名黑衣人从窗口跳了进来,趁着李颢元脱不开身,直直逼向非欢。
非欢懒懒地看了来人一眼,伸了个懒腰。
没办法,有伤在身动不得武,她只能装作从从容容的样子来,相信李颢元的能力,不让李颢元分心。
李颢元很快就发现了另外一个不速之客。他挡在非欢身前,稳如磐石,让人心安。
长大了呀。昔日那个被人追杀的清秀少年,已经强大到可以反过来保护她了。非欢心中忽然氤氲上轻微的伤感。
不过这份伤感很快便被人打破了。从窗口跳进来的那个黑衣人也不知用了什么招数,忽然便瞬间移动到了非欢耳侧。非欢暗叫不妙,正打算拼力挣扎,却听那人在她身后低低地唤了一声“公主”。
非欢顿时心中大乱,也停止了鱼死网破的打算。知道她身份的人并不多,那么就是说……这人是元弄染派来的?
这样一想,非欢忽然觉得这黑衣人的眼睛,有些熟悉。
还来不及多想,便听一阵脚步声如暴雨一般响起,是房宁领着李颢元的手下冲进来了。显然黑衣人并不止这两个高手,外头一定还有许多人在和王府的兵士交战。
非欢定了定心神,压低声音对身侧那黑衣人道:“你先走,三日后傍晚,湖心亭茶楼见。”
黑衣人闻言神色一顿,倒也并未多做迟疑,只是装样子一般推了非欢一下便迅速地脱身了。非欢配合地做戏,轻轻地“啊”了一声呼痛。
另一个黑衣人却仍旧是不明状况,只以为是李颢元强行将非欢困在了这里,见他因为非欢的叫声而出神,马上便找出了一个破绽,提剑向李颢元直直刺了过去。
刀光血影之间,非欢脑中一片空白,只隐约记得李颢元嘴角决绝的笑。
作者有话要说:过年这段日子要忙自主招生的事(初审过了北师大、南开和浙大),寒假只有一星期……纠结,结局已经想好了,但不想仓促结束烂尾。不过大家放心,不会差太多了,加番外五万字以内一定完结了。
为了感谢大家蹲坑这么久……梦梦决定实话实说了。咳咳,我决定让非欢最终和李颢元在一起。
2011就要过去啦。祝大家新年快乐,梦想成真~么么~
第五十一回
眼前这场景有点诡异。
李颢元半赤着上身,身上馋了一圈圈隐隐渗血的白纱布,面色苍白地靠在床边。
“你真的没事?”
问话的不是来探病的非欢,却是看起来十分虚弱的李颢元。
非欢不知道这些刺客是什么来头,但她凭借那一声“公主”也隐隐猜到了些。他们不但不是来刺杀她,反而是来保护她的。估计是以为李颢元囚禁了她,所以才会对他下手这么重。
非欢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我的伤都是皮肉伤,你却是动了心脉的,怎么反而问我有没有事?”
太医诊治过后,她又替李颢元把了一次脉。虽说命是暂时保住了,可看这情形没个把月他是下不了地了。
这正给她离开这里多添了一个理由。多事之秋,李颢元尚且自顾不暇,她留在这里也不过是分他的心罢了。
从李颢元受伤之后她就在想这个问题了,只是看李颢元伤得那么重,她一时也不好提出要走的事。
床上的李颢元听了她的回答却是不大满意,皱皱眉道:“我听到你的喊声了。”
非欢无奈道:“只是略微触动了伤口罢了,没什么大概。”她才在这里坐了不一会儿功夫,李颢元已经啰啰嗦嗦问了她好几次了。非欢再也坐不住,便就着流雪的手臂缓缓站了起来,低声道:“你好好休息吧……我也有些累了,先回去了。”
说罢也不待李颢元点头,便转过了身去。
李颢元微微叹了口气。
他从九岁起认识她,虽然接触不多,但毕竟也有十二年了。他时常想,非欢是怎样的一个人呢?平时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可想要和她拉近距离却是那么难。
这个笑起来如春水梨花一般静美的女子,骨子里比谁都坚强。她很爱自己,总想着保护自己,看起来很自私,却又比谁都能对自己心狠。
这样矛盾的性格……
李颢元的眼睛,忽然有些微的朦胧。
他实在是太心疼她了。
非欢却没有察觉到李颢元心中那么多复杂的情绪,她只知道自己如果再不离开这间屋子的话……她就要撑不下去了。
她的伤,哪里是皮肉伤那么简单?不说那木梁有多重,光说心里的伤……福兮毕竟陪在她身边那么多年了,当年对如心也是悉心照料,还曾经冒过生命危险帮她报仇……非欢心里早已经把福兮当成了姐妹,是她想要保护的人之一。没想到到头来,她还是害了身边的人。
最绝望的事情绝对不是死去,而是看着自己心心念念想要护着的人,一个个在自己身边倒下。而且,自己还不能懦弱地选择死亡。
因为她的身上已经背负了太多的人命与太多的希望。
非欢真的很累了。如心去后,她的身子已经大大不如从前,之后又多生变故,几乎没有睡过一夜的好觉。
果然,刚刚走出李颢元的屋子,非欢便一个踉跄,软软地倒在了流雪身上。
三日后,湖心亭……或许有一些事情,真的到了该清算的时候了。
显然地,与此同时,也有另外一个人也抱着同样的想法。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李颢陵的正妃,离京省亲却又突然返京的沈湮若。
而且,此时此刻她距离非欢也并不遥远,可以说是同在一个屋檐下。非欢前脚才回了暂住的屋子,后脚房宁便到门口候着了。听说了来人,非欢眉头微微一皱,有些恹恹地想挡了,脑中忽然灵光一闪,连忙问:“你是说,她现在正和南宫璟云在一起?”
“是。”房宁向来平静的脸上此刻也有一丝凝重:“林姑娘,您当初出宫已经做好了冒险的准备,是福不是祸,迟早都是躲不过这一关的。”
非欢几不可闻地微微一叹,房宁说的她何尝不明白。沈湮若与南宫璟云不同,她们才是直接的对立者。如果说以前二人还算是朋友的话,墨殇死后,这根线也就断了。
见或不见?南宫璟云只见过她一次,而且年纪还轻,比较好应付。那么沈湮若呢?她们虽然接触不是很多,但毕竟认识多年,沈湮若不可能认不出非欢,只是看她想不想认罢了。
忽然之间,非欢眼风一转,有些犀利地看向房宁。这个人,李颢元的谋士,应该是知道李颢元的心思的。那么他现在劝着非欢见沈湮若,是不是有一丝打算渔翁得利的意思?毕竟以沈湮若的立场,她是不希望非欢进李颢陵府中的。
房宁被非欢看得微微发慌,正打算寻个由头退下,却听碧衣女子轻轻开口,声音仍是那般平和,好像刚才的凌厉只是他的错觉一般。
“先生去请王妃过来吧。这么久不见,总是要叙叙旧的。”
如蒙大赦一般,房宁连忙应声退下,出了房门被冷风一吹,才反应过来自己已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不像他。房宁虽然出身微寒,但从不惧怕权贵。可就是非欢这淡淡的一个眼神,让他忽然之间便胆寒。
来不及深思,房宁连忙差人答了沈湮若的话。不过半柱香的功夫,沈湮若便已经笑吟吟地站在非欢身前了。
若是以往,沈湮若是要给非欢行礼的,如今自然不同了。沈湮若倒也是个痛快人,不似南宫璟云那样遮遮掩掩,径自便在桌边的圆凳上坐下。
非欢不自觉地看过去,只见来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