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7年猛涨了6倍多。巨大的利润吸引了众多中俄商人。他们纷纷招募华工捕杀旱獭。1910年仅从满洲里一地出口的旱獭皮就由1907年的70万张增加到250万张。
旱獭,又名土拨鼠,在广袤的东北、西伯利亚有大量分布。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可爱而且值钱的小生物,居然会是鼠疫病毒的根源。旱獭一旦染病就会失明、失声、行动迟缓,并被健康的同类逐出巢穴。有经验的猎人一眼就能看出是不是染病旱獭,他们绝不会捕猎有病的旱獭。
由于山东、直隶两省连年遭灾,大量劳工北上闯关东。许多毫无捕猎经验的关内劳工加入了猎獭队伍,他们却没有这样的经验,往往还会因为染病旱獭容易捕捉而大量猎杀。在东北冰天雪地的原始森林中,猎人们渴了喝一口雪水,饿了就以旱獭肉为食。鼠疫病毒就这样由染病旱獭传给了捕猎者。
集得十几张獭皮后,猎人们便寄宿客栈。这些客栈简陋至极,往往几十个人挤在一张大炕上。冬天为了保温,更是门窗紧闭。一旦有人感染鼠疫,全客栈几乎无人能够幸免,很多人在不经意间成为受害者。这些人顺着铁路南下,又会成为新的传染源。感染更多的民众。就这样,疫情从北向南,很快传遍了东北平原。
拿到伍连德的研究报告后,孙元起赶紧派人请来北里柴三郎和哈夫肯,向他们通报最新的发现:“北里先生、哈夫肯医师,根据我们研究人员在养病院的观察,这确实是鼠疫,但临床表现却和以往不同。应该可以确认为一种新型鼠疫,它的病源可以追溯到染病的旱獭。这也是北里先生为什么没有在老鼠身上发现鼠疫杆菌的原因。最关键的是,这种鼠疫可以依靠飞沫传播,在防疫过程中必须做好隔离和防护。其中,口罩更是必不可少——”
哈夫肯哈哈大笑:“约翰逊博士,我知道你是新型口罩的专利所有人,生产口罩的正是你妻子的工厂,但是你在你们国民中间推销口罩就可以了。至于我们。你是知道的,我们有鼠疫疫苗,不需要什么口罩。我建议你下次推销前,最好先调查清楚客户的状况。”
孙元起一愣:难道莉莉丝也染指了口罩生产?旋即正色说道:“口罩厂商问题。和我们现在要谈的病情没有多大干系。我再次严正地告诉你们一遍,这种新型鼠疫可以通过飞沫传播!”
哈夫肯满脸不屑:“我随着我叔父曾经多次参加过印度、香港等地鼠疫防治。有着丰富的防疫经验,那就是鼠疫由老鼠传播。灭鼠才是防治的关键。隔离、口罩之类的根本没有必要。知道为什么你刚到傅家甸事每天只死亡十几人,现在却上涨到每天三十多人吗?道理很简单,就是你的方法错了!你不应该戒严隔离,而是要去灭鼠。明白么,博士?”
对于顽固不化无可救药的哈夫肯,孙元起已经不打算说服他了,改而问北里柴三郎:“北里先生,你觉得我们是不是应该摒弃旧有的防治方法,注重隔离和防护?”
北里柴三郎含糊地答道:“啊,既然孙博士研究出这样的成果,在一度程度上加强隔离和防护也是必要的,至少带上口罩不会增加鼠疫的感染率嘛。当然,如果能保持卫生、消灭老鼠,应该可以最大限度地保证疫情不在居住区泛滥。总之,对于鼠疫的研究,还需要继续深入,尤其是用科学的手段。”
孙元起是听出来了,看来北里柴三郎对于自己的研究成果也抱有很大的怀疑。
既然他们不配合自己的防疫措施,看来只有继续单干了。说是单干,其实除了消毒、隔离,也没有更好的法子,得了病基本上就是等死。赵景惠等人甚至尝试使用最新研制的青霉素,效果也很不明显。就在孙元起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噩耗传来:几天前还跟自己顶牛的哈夫肯,竟然感染鼠疫死在了俄国铁路医院里。
原来,哈夫肯医生丝毫没有听进去孙元起的建议,回到医院后依然我行我素,穿着白衣、白帽和橡皮手套就给鼠疫病人检查身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次好运气终于用完,鼠疫杆菌在他身上生根发芽、开花结果,注射再多的鼠疫疫苗也于事无补。他先是头痛、发烧,而后脉搏加速、咳嗽不止,最后全身发紫,在感染鼠疫的第三天不治身亡。
一位防治鼠疫的专家竟然死于鼠疫!
整个东北顿时陷入一片惶恐,连老油条北里柴三郎来见孙元起的时候,也规规矩矩带上了口罩。隔离、消毒、口罩在日俄居住区得到大范围推广。此时距离孙元起抵达傅家甸已经达一个月之久。
一个月来,疫情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反而愈演愈烈,孙元起的心情也日益沉重。就在这个时候,孙元起再次接到志愿者的线报,还是那一家,还是有病人,还是拒绝入门检疫。孙元起心中早就埋着一股无明业火,只是没有找到发飙的机会。如今听闻消息,顿时怒气上涌,带着程子寅等人就直奔过去。
站在墙外,就可以听到屋里病人的咳嗽声。这次大家连门都懒得敲,众人直接砸门而入。
进屋就看见丁大成躺在床上,脸烧的通红,不停地咳嗽。医生不用孙元起吩咐就上去检查,检查结果却是令人错愕:只是受寒发烧,并不是鼠疫。
既然他是普通感冒发烧,自己一行人破门而入就有些过分了。孙元起上前正准备说几句场面话,丁大成从被子里掏出****,冲他胸口就扣动了扳机。
第二四二章纸船明烛照天烧(五)
“啪——”
孙元起感觉腹部被人狠狠捣了一拳,不由得向后踉踉跄跄地倒退几步,想要扶住什么东西努力站稳,可手上却一点力气也没有。(泡书吧)
周围的人都惊呆了,虽然在参与防疫时预想会发生很多事,但绝对不包括有人刺杀钦差大臣。躺在床上的丁大成却不给他们迟疑的机会,为了报仇,他不惜刚热水盆中蹦出来就跳到冷水缸里,就是要设个局让仇人钻进来。如今仇人就在眼前,怎么能错过良机呢?
丁大成手里拿的是勃朗宁M1900式****,俗称“枪牌撸子”,有“天下第一枪”的美誉,弹夹可以装7发子弹。他唯恐仇人不死,勉强在炕上支起身体,对着孙元起又是两枪。孙元起再也支撑不住,一头栽倒在地。
枪声惊醒了程子寅,他见孙元起血溅当场,顿时状若疯虎,抡起钢枪就扑了过去,枪托正好砸在丁大成手臂上,“喀嚓”一声,丁大成胳膊弯曲成奇怪的形状,撸子随之掉到地上。
其他几个志愿者这时也醒过神,挺起刺刀围过来就要乱捅。程子寅厉声喝道:“别弄死,留活的,老子要生剐了他!”说罢丢枪,急忙跑到孙元起身边。只见孙元起气息奄奄,胸部、腹部、大腿三个枪眼正在汩汩冒血,将棉袍洇湿一大片,扭头骂道:“医生,死在那里干什么,快过来帮忙!”
傅家甸就巴掌大小的地方,几乎在孙元起送进医院抢救的同时。刘镜人也收到了消息。自从全城戒严以来,作为滨江厅最高民政长官的刘镜人便被架空,只需要帮衬着做些后勤保障的事。今天正在家里宴客,听闻消息顿时眼前一黑。整个人瘫软在座椅上,差点没昏死过去:先是自己所辖的滨江厅爆发瘟疫,估计未来三两年内都什么油水可捞了。没油水也无所谓,大不了花钱打点一下,换个地方还可以继续发财。
谁知道,钦差又在自己地面上遇刺。瘟疫属于天灾,上官要是追问起来,还可以搪塞。钦差遇刺呢?这可是完完全全的人祸!这事儿处理好了。自己回家改行种田。处理不好,估计要发配新疆吃沙子。
流年不利啊!
稍微清醒之后,刘镜人急忙问道:“钦差大人有无大碍?”
“回禀老爷,听说中了三枪。泡*书*吧情况非常危急,如今正在医院抢救。”报信的人小心翼翼地答道。
“那凶徒擒获没有?”刘镜人又问。
“凶徒被当场成擒,如今已被关押起来。”
刘镜人赶紧吩咐道:“快叫人去看护好凶徒,别让他畏罪自杀,一定要留他狗命明正典刑!”
凶徒活着。招出口供又对自己有利的话,或许能逃过一劫。如果凶徒死了,那自己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只能跟着一起玩完!
说完命人备轿。准备去医院探视病情。起身时,才发现双腿就像刚出锅的面条。软成一团,根本迈不开步子。
周围仆人没料到一向自诩处乱不惊、年富力强的老爷会被吓软腿。见他站在桌边不肯迈步,还以为有什么事情吩咐:“老爷,轿子已经备好了,您看?”
刘镜人不禁勃然大怒:“看?看个屁!狗杀才,还不赶紧过来扶老爷一把!”
等刘镜人赶到医院门口的时候,发现吴存德已经守在那里,整个人一副失魂落魄、如丧考妣的样子,边上站着的几个巡警浑身摞满脚印,脸肿的像猪头一样。
吴存德看见刘镜人过来,赶紧迎了上去,声音干哑地说道:“大人,你也过来了。”
“发生这么大事,我能不过来么?”刘镜人终于找到出气筒,顿时就是一番臭骂,骂完才问道,“钦差大人的伤情如何?送进去多长时间了?”
吴存德脸上豆大的虚汗直往下流,颤声答道:“凶徒使用口径为的勃朗宁M1900式****,在近距离射击三次,分别命中钦差大人的胸、腹、腿。不幸中的万幸,当场有医生进行了急救,随后迅速送至医院手术,如今距事发已经过去快一个钟头。”
“有没有封锁消息?”刘镜人忽然想起一件事。
吴存德紧张地望着刘镜人:“当时在现场的都是钦差大人的手下,我们没法封锁消息。怎么啦,大人?”
刘镜人不由懊恼地跺跺脚:“你不要守在这里了,我在就行。你现在回去做两件事:第一,马上以我们俩的名义给于道台写份折子,把事情大致说清,尽快送去;第二,准备接手傅家甸的防务,不能因为钦差大臣伤重在床,就把防疫的事儿耽搁了,否则我们难辞其咎。”
果然,随着孙元起遇刺的消息越传越广,很多医护人员、志愿者放下手头工作,围聚到医院旁边,等候着最新消息。
时间一分一秒溜走,孙元起在手术室里依然没有被推出来,医院外面已经聚集了四五百人。看看天色昏黑,志愿者也失去了冷静,开始大声斥骂刘镜人,甚至动手围攻巡警。
刘镜人也没有法子,本身就理亏,再者志愿者手里又有枪,万一惹毛了这些愣头青,他们真敢冲自己开黑枪!只有摆低姿态,哀求加劝说:“诸位学子,诸位兄弟,请你们一定要冷静,稍安勿躁,如今孙大人正在里面手术。如果因为惊扰,导致医生分神出现闪失,大家岂不成了千古罪人?刘某如今也是心急如焚,但却无计可施。恳请大家和我一起安心等待,并为孙大人祈福!”
学生顿时怒斥道:“你还有脸说!如果不是你治理无方,枪支管制不严,孙先生怎么会身陷险境?”
刘镜人看着学生手持的如林钢枪,心里苦笑:跟你们相比,究竟谁才是枪支管制不严?嘴里还得装孙子:“是、是、是,刘某昏聩无能,导致孙大人为凶徒所袭,罪该万死。此间事一了,刘某就主动请辞,以谢天下。”
“切!就凭你的失职,即便不请辞,又能在这位子上呆多久?何必假惺惺!”学生们反唇相讥。
……
也不知过了多久,刘镜人只觉得自己被学生们骂得体无完肤,自己还要奴颜婢膝地安抚他们,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手术室的房门终于打开,走出几个浑身血渍、疲惫欲死的医生。他再也顾不上和学生扯皮,快步上前,拱手问道:“各位医士,请问孙大人伤势如何?”
学生们也安静下来,想听听医生的答案。
中间一位明显是主刀医师,摘下口罩答道:“孙大人被子弹近距离命中,对身体造成巨大伤害。除了腿部外,左肺部、小肠都受创严重,并引发严重的内出血。虽然抢救及时,子弹被取出,伤口也处理亡,但因伤势过重,现在仍然处于深度昏迷,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
刘镜人又追问道:“那孙大人什么时候能清醒过来呢?”
医生沉重地说道:“我们也不知道,或许三五天就能醒过来,或许——”
刘镜人只觉得浑身发冷,好比掉进了现在的送花家里,急忙打断医生的话:“还请诸位尽力施救,需要什么药物尽管开口。老山参?虎骨?还是熊胆?”
医生叹了口气:“这不关药的事儿,实在是伤势太重,我们也素手无策,只能听天由命。希望孙大人吉人天相,能熬过这一关。”顿了一顿,又低声说道:“不过,大人您最好做两手准备!”说罢戴上口罩,随着几名助手回屋休息去了。
刘镜人好像一瞬间被抽空了力气,扶着墙慢慢坐倒,“呼呼”直喘粗气,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要完蛋了!我要完蛋了!大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