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经过补充修整的中央陆军第三师在代理师长陈宧的带领下迅速北上,接替了大军走后留下的防卫空白。紧张了两三个月的经世大学也随即宣布解严,恢复了正常的教学秩序。
尽管鲁豫苏皖交界地区演习正酣,枪炮声引得国内外为之侧目,但华北局势已经日趋平静,孙元起再也没有驻留太原的理由。在杨度、杨永泰等人力劝下,只好乘机返回京城,履行他内阁总理的职责。
听说孙元起要回来,京城大小官员都躁动起来,无论他们内心里忧又罢、喜也罢,但却无人能忽略这件事情的影响。所以在孙元起回京这一天,众人不约而同来到机场恭候大驾,其中包括临时代理大总统的临时副总统黎元洪。
其实黎元洪也是满心无奈,按理说他是大总统(尽管是代理的,还是临时的),比内阁总理还要高上半格,根本无需亲自出迎。而且他和孙元起之间没有半点交情,有的只是被欺凌被侮辱的血泪史,诸如平白无故被夺取半个湖北啦、莫名其妙被诳来北京啦、稀里糊涂囚禁在瀛台一两年啦,更没必要主动来捧孙元起的臭脚。
但结果呢?他还是早早赶了过来!
没办法,这些年的风云变幻已经把黎元洪彻底吓住了:无论是有国三百年恩泽全天下的大清皇帝,还是仅凭一根如簧巧舌便搅动半壁江山的孙文,又或者纵横天下二十年号称人中之龙的袁项城,抑或还有自己这个悲催的副总统兼鄂督,最终都一个个败在这位年纪轻轻的教书先生手里,成为他向上攀爬的垫脚石。
是他德满天下福星高照,还是他外表儒雅内心狠辣?已经尝过厉害的黎元洪不敢胡思乱想。当初自己全盛之日。犹且被孙元起玩弄于股掌之间,何况现在虎落平阳,要地没地、要枪没枪、要人没人?要是胆敢胡乱搞风搞雨,孙元起弄死自己绝不比弄死只臭虫更难!
当今世界上还有比自己更悲催的大总统么?黎元洪忍不住在心里哀叹道,可表面上还带着微笑与身边的官员、各国公使参赞等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时不时抬头望向南方的天际。
上午十点多钟,孙元起的专机在两架军机护送下缓缓地降落在京郊机场。飞机刚一停稳。黎元洪便带着各色人等迎了上去。经历两三个小时的颠簸和寒冷,孙元起精神依然饱满,看到黎元洪出现在迎接的人群里,赶紧快走几步:“劳烦大总统及诸位亲自迎接,孙某实在是愧不敢当!”
黎元洪笑道:“百熙总理说得什么话?近来国家无人主政,京中大小官员都惶恐不已。听说今日百熙总理回京,无不欢呼雀跃!要不是太原距离京城有千里之遥,我等都打算一路迎过去了,从城内到机场才多远的距离?”
孙元起知道黎元洪是面带猪相心中嘹亮,当下也笑着说道:”大总统此言差矣!京中有您及大小官员,怎么能说国家无人主政呢?”
边上同来迎接的陆军总长段祺瑞凑趣道:“我们这些人只是上承下达而已,没有百熙总理这个主心骨。便有如天无日、车无轮、船无舵,怎么能不心中惶惶?这些日子我等天天翘首南望,差点就变成紫禁城门口华表上的望君归!”
孙元起连连摇头道:“芝泉总长的譬喻未免有些不伦!如今是民主共和社会,国会是主,人民是日,内阁如轮,总统如舵,孙某顶多就是车轮上的一根辐条。如果黎大总统出京迟迟不回。我们翘首而望有如望君归还差不多,孙某却当不得如此谬赞!”
黎元洪应声说道:“百熙总理莫要过谦,黎某只不过是暂时代理而已,一旦国会选出正式大总统,便会返回湖北故里安度余生。对了百熙,现今国家局势已经日趋平稳,朝野再无阻碍之人。您打算何时召开国会制订宪法选举总统?”
坦白地说,黎元洪心中对于是否立即举行总统选举也是摇摆不定,就好比高三学生对待高考的态度似的,既有些憧憬又有些畏惧。他曾无数次在心中暗暗盘点争夺大总统的有力人选:袁项城已经驾鹤西去。感谢老天为自己除去生平最大的劲敌;孙百熙如今年未满四十,年龄不满足大总统候选人的硬性要求,感谢老天再次帮自己除掉一个劲敌;孙逸仙、黄克强如今流亡海外,想要回国尚不可得,更别说参与竞争,再感谢孙百熙替自己除掉两个对手;至于段芝泉、蔡松坡、孙退庵、谭组安等人,要么资历太浅,要么偏在一隅,对自己都构不成太大威胁。自己可是少数几个能在国会与袁项城、孙逸仙较一日之短长的副总统!数来数去,似乎自己这个硕果仅存的革命元勋最有希望。
然而每当黎元洪快要乐出鼻涕泡的时候,内心的阴暗角落就会有声音提醒他:喂,黎胖子,别做白日梦了!选举大总统可不是单靠资历,归根结底是要看国会议员投票结果。现在自己的共和党早已式微,红极一时的国民党、公民党也成为明日黄花,唯有新中国党长盛不衰,在参众两院一家独大。孙百熙对自己可是半点好感也没有,凭什么把自己捧上总统宝座?
如果现在举行选举,或许还有一博之力,若是拖到两三年后孙百熙有资格参选,估计自己连陪练的本钱都没有!但转念又一想,如果拖到两三年后,至少自己还可以做几年的临时大总统;若是现在选举不利的话,估计马上就得回家安度晚年!
这些天黎元洪脑袋里反反复复都在思量这个问题,来来回回权衡利弊得失,直折腾得他夜不安枕。只好通过暴饮暴食来排解心中烦恼。其造成的结果就是,尽管黎元洪看上去愁眉不展,体重反倒比以前重上好几斤!
跟在孙元起身后的新中国党秘书长杨永泰闻言哂笑道:“召开国会?经过前不久的围攻国会事件,议员们死的死、逃的逃,剩下的也都有如惊弓之鸟,藏匿不出。眼下连半数以上的两院议员都凑不齐,怎么召开国会?怎么制订宪法选举总统?”
黎元洪理所当然地答道:“那咱们就先补选缺额的议员嘛!”
尽管黎元洪知道补选议员的话。新中国党在国会中的优势地位将更加明显,不过对他来说也不是全无好处,至少共和党在他这个临时代理大总统的临时副总统庇佑下能稍振颓势,抢占国民党和公民党分崩离析后留下的部分空白。乐观估计,共和党占据国会两成席位、成为国会第二大党问题应该不大。
孙元起沉吟道:“补选议员?也好,那就按现有法律来办吧!”
按现有法律来办?现有法律有两种解决途径。一个是根据《临时约法》,大总统下令解散国会重新选举议员;另一个是《国会组织法》,每两年更换三分之一的议员,出现的空缺可以在此时补齐。只是去年年初刚刚完成议员选举,若是按照这个法律,岂不是还要再等上一年才行?
黎元洪有些拿捏不准孙百熙的意图,正想追问一句。只见英国公使朱尔典已经走到近前,用标准的伦敦腔矜持而庄重地说道:“欢迎总理阁下返回京城,希望阁下能够重视并珍惜当前的英中友谊,采取积极有效的措施继续推动英中关系健康有序发展!”其外表彬彬有礼内心实则倨傲的英伦绅士作派,一如眼下外表烈火烹油其实已经渐渐力不从心的大英帝国。
孙元起马上用标准的北京官话回应道:“民国政府一贯重视与贵国的邦交关系,在不损害双方利益的前提下,我也愿意与贵国就维护领土完整、正常商贸往来、主权不受侵犯等问题展开积极磋商,进一步推动中英关系健康发展!”
就像朱尔典确信孙元起能听得懂自己的英语一样。孙元起也确信朱尔典能听到自己的普通话以及其中蕴含的意思!
朱尔典冷着脸说道:“阁下既然提到不损害双方利益,那在下正想质询阁下一个问题,据说近期贵国调集六省十余万兵力在山东附近进行大规模演习,演习的假想敌直指日本。请问阁下对此有何评价?”
孙元起轻佻地摇了摇食指:“首先,军队演习属于国家内政,而且地点位于中国境内,想来任何国家都无权干涉。也没有任何理由说三道四。其次,演习不针对任何国家,即便有所针对,难道这种问题不该是由日本公使提出么?作为英国驻华公使。此事与你何干!请问阁下是英国驻华公使还是日本驻华公使?”
朱尔典从还没有遭受过如此羞辱,脸顿时涨成猪肝色,随即恼羞成怒道:“我自然是英国公使!只因日本公使山座先生今天早些时候因病去世,英日又是盟国关系,所以才有此一问。怎么不行吗?”
原先陪在诸国公使身旁的外交总长陆徵祥此时附耳低声告诉孙元起道:“百熙总理,日本驻华公使山座圆次郎先生迫于国内压力,已于今天凌晨在使馆服毒自杀!”
孙元起对主导签署《民三条约》的山座圆次郎殊无半点好感,闻言只是稍稍愕然:“山座死了?那可不是什么好消息。”言语中没有悲伤,没有难过,仿佛就像邻居家的小猫小狗死在自己家里,猫狗的生死倒没有放在心上,首先想到的却是解释的麻烦,以及将来会不会成为两家发生矛盾时的借口。
第四九二章一手揭帘微转头
虽然孙元起与朱尔典有些言语冲突,但这并没有影响到机场的热烈气氛。大小官员围在孙元起周围,极尽阿谀奉承之能事,或肉麻、或有趣,或滔滔不绝、或言简意赅,总之目的就是一个:哄总理大人开心。孙元起也知道此事在所难免,只好按捺住性子,勉力周旋于众人之间。一方极力逢迎,一方殷勤酬答,在双方共同努力下,这场欢迎仪式自然宾主尽欢。
仪式一直拖延到下午一点多钟才结束,孙元起累得筋疲力尽,爬上轿车后连句话都说不出来。以前只觉得熬夜写论文会身心俱疲,没想到扮笑脸、说假话更累人!
轿车出了机场之后,直奔新中国党总部。新中国党总部在前不久的围攻行动中先是遭受炮火的洗礼,接着遭到北洋军的洗劫,至今墙壁上还留有不少弹孔和烟熏火燎的痕迹,好在主体建筑并没有遭受太大破坏,稍加修缮后又投入了使用。只是周边警卫明显比以前森严许多,触目可见沙袋、钢板搭建的防御工事,从工事中伸出的重机枪枪管瞄准了各个出入口,只要一声令下,就可以将入侵者撕成碎片。
孙元起回到新中国党总部刚喘口气,一杯热茶还没有喝完,就听门人来报:“启禀大人,德国驻华公使哈豪森先生前来拜访!”
刚才在机场的时候哈豪森还是一付云淡风轻的样子,怎么转眼间就急吼吼地找上门来?孙元起强打起精神道:“有请!”
哈豪森急匆匆走了进来,顾不上客套便径直对孙元起说道:“约翰逊先生,希望您能原谅我的冒昧,但事情已经非常紧急,请允许我耽误您宝贵的几分钟时间。想来现在阁下已经获知日本驻华公使山座先生迫于国内巨大压力,于今日早间服毒自杀的消息了吧?不知您对此事怎么看?”
孙元起道:“尽管山座公使在驻华使馆突然暴卒不是个令人愉快的消息,但这无论对于贵国政府,还是我们中国来说。难道不是解决当前山东问题的最佳方法么?”
哈豪森摇摇头:“如果此举能够打消日本政府对于胶澳地区的觊觎的话,那无疑是个上佳的解决办法。不过坦白地说,总理阁下你觉得这有可能吗?我想几个小时前英国驻华公使朱尔典先生对于阁下的责问已经很能说明这个问题,那就是英国支持日本谋取德国在远东的利益,即便中国对此持强烈反对意见!
“另据我们刚刚得到的情报,昨天贵国流亡海外的前临时大总统孙逸仙先生上书日本国新上任内阁首相大隈重信先生,要求日本政府积极资助中国革命党推翻国内现有政权。革新内政,以挽救东亚危局。日方在收到这封信件以后,已经派人与孙逸仙先生就此问题展开秘密磋商!”
孙元起心中暗暗恼恨:以前还觉得孙中山挺伟光正的,要不是当时志不在政治,差点就主动认码头拜大哥,踏上民党的大船;饶是如此。为了结好先行者,给将来留下一条后路,初次见面还上演了一处狗头军师的闹剧。没成想这么些年来孙中山和革命党居然没有半点长进,却愈发不成器,如今更是变着法子作死,好像唯恐自己死得不过花哨似的!
见孙元起默然无语,哈豪森还以为他已经有所心动。连忙低声劝道:“现在于公于私,总理阁下都应该与日本势不两立。而日本如此狂妄,无非是英国在背后为它们撑腰。所以我谨代表德国政府邀请贵国加入同盟国行列,与英国、日本、俄国等邪恶轴心决一死战,彻底击垮它们对于世界的掌控!”
如果说孙中山作死是国内先进水平的话,那么德国毫无疑问代表这二十世纪上半叶作死的世界最高水准,甚至在人类有记载的数千年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