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滕弘淡淡地瞥了一眼药碗,不动声色:“药凉了。”
安琴几乎抓狂,想也不想地喝了一口,恼怒:“一点也不凉,而且也不苦,请国君用药。”
眼神明明白白地写着:堂堂的国君不如一个小女子,还有脸推托?安琴径直把药递到他的脸前。
滕弘的眼波微微一闪,笑意浅浅地荡漾开来,宛如风中的涟漪。指尖伸过来,拂过她嘴角的一滴药汁,轻轻地沾到自己唇上,笑得优雅:“确实不苦。”
安琴一怔,娇颜瞬时红成快要爆炸的西红柿,扭过头,生硬道:“那就快喝。”
滕弘接过碗,指尖拂过她手指细腻的肌肤,心神微荡,眼睛眨也不眨地饮下那碗苦苦的药汁,随手把碗扔在旁边的花丛中。
安琴彻底松了一口气,任务达成,转身就要离开。
滕弘猝不及防地扣住他的手腕,把她抵在宫殿外的墙壁上,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她,暮色朦胧,犹能感觉到他的目光穿过重重的暮色,灼烫着她的肌肤。
安琴心中狂跳,手指紧张地抠住身后的墙壁,咬着下唇,垂目不语。
滕弘低低地看着她,鼻息温润,声音轻哑:“今晚留下来,嗯?”
她想严词拒绝,她想毫不留情地推开他,可此时心中却突然涌起难以言诉的委屈和凄凉,安琴微微摇头,温热的泪无声地滑下。
滕弘心中颤抖,慢慢地冷静下来,放开她,自嘲道:“原来弘让琴如此难以忍受。”
他淡淡地笑着,充满凉意的目光蔓延出无边的落寞。
安琴微怔:不是这个原因,可是内心的纠结让她无法开口解释什么,向国君微一施礼,默默退开,融入远方的雾霭。。
滕弘静静地望着她的背影,晚风拂过,吹散鬓边几缕长发。
安琴一边走一边落泪,幽幽的弦月浮现在天际,那晶莹的泪滴,像远古海域鲛人洒下的珍珠。
国母的寝宫灯光未熄,安琴怔忪在那里,不知道该不该去打扰,告诉她任务执行的结果。
充满凉意的风中,只觉得满心悲伤,难以自抑。
寝殿内传来断断续续的人语,依稀是云姒和国母的对话。
云姒:“……想必是留在君候那里了;夫人以前不是不希望子氏进宫吗?”
定姬:“儿大不由母,仔细察看了一段,她的秉性还不错,留在君候身边也无妨……”
后面还有什么;她已经听不清了;泪痕被风吹干;朦胧的月光下;一双眼睛幽幽的;像秋夜的寒潭。
☆、男人如狼
安琴回到韩宅。
滕训正慵懒地坐在廊下,长袖舒展,手抚椅背,饶有兴致地逗着她的侍女:“稻;你今天看起来很靓丽;你起这个名字是不是因为像稻子一样退了皮后又白又嫩?”
侍女稻羞得脸红彤彤的;斟茶的手都颤抖起来;呐呐地说了一句什么;惹得滕训大笑;一把拽过她;捏住她的下巴;轻言慢语:“愿不愿跟本公子,嗯?”
稻不安地低头揉搓衣角。
没有等到怀中人儿的回答,滕训也不着急,不紧不慢地饮下一杯茶,放开她,笑笑:“把壶拾起来吧,记得下次少放茶叶。”
稻又是轻松又是失望,答应了一声,提起壶跑了。
滕训朝着门口的方向大声道:“怎么,还没看够?”
安琴闪身出来,似笑非笑:“如果不是外面的门牌,我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公子训手段不错,这么两日就勾引到我的侍女了?”
滕训不以为忤,向后一仰,志得意满:“滕国第一公子,谁能拒绝?只要本公子愿意,自然可以魅力无敌。”
安琴斜眼看他:“没看出来呀,第一公子,你比得上齐国的孟尝君,魏国的信陵君,赵国的平原君,还是楚国的春申君?那才是真正的四公子,你,嘿嘿!”
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滕训恼羞成怒,英俊的脸涨成猪肝色,骂道:“我是不是比得上轮到你说?你又算哪根葱?”
霍然起身,咄咄逼人地盯着她,那一瞬间,他的眼中显出一种安琴从未见过的寒厉。
安琴噤声,震惊看着他,缓缓地冷静下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触及她的底线,她反抗,她挣扎,她不惜背弃国君直接求助国母走出桐苑,而滕训呢?她把他当成坏嘴侍卫,当成斗嘴冤家,当成花花公子,可是她真正了解他吗?
是的,他是滕国第一公子,是男人,有着她所不知道的骄傲志向,是她越矩了。
想明白了这一层,安琴心平气和地道歉:“对不起,是琴失言,公子勿怪。其实四公子算什么,除了信陵君,其他的三个也没什么值得称道。”
滕训稀奇地看着她,倒不适应了:“你如何知道这些……真正奇怪。”
安琴摊手:“女人的好恶,查无实据,来去无踪。”
滕训失笑:“你这个样子,怨不得兄侯……”咳了一声,捧杯饮茶,远目,做眺望风景状。
安琴的眼中透出一丝黯然,忙敛了思绪,说道:“这两日辛苦公子,不过话说回来,公子很闲吗,总呆在我这里似乎不大合适。”
滕训眉峰陡起,斜睨着她,哼哼:“怎么,这么快就想着赶人了?”
安琴吐舌,不经意的小动作让滕训一愣,目光落到她的唇上,又慢慢地移开,下面的话竟没有出口。
安琴突然觉得,面前的人其实就差在脸上刻上四个字:偶乃愤青!想到之前他那副横眉立目的样儿,差点笑出来,不自觉地,心情明朗了许多。
正想说些什么,侍女稻匆匆地赶过来,在看到滕训时脸色突红,低了头,走到安琴身边悄悄地耳语一句,安琴惊讶地看着滕训道:“你府中有人来找你了,你回去还是让他们进来?”
滕训懒洋洋地摆手:“既然你这个主人不介意,我自然乐得轻松,让人过来。”
侍女稻又匆匆离去。
不一时,有侍人走进,向两人行礼,在滕训的耳边低低地说了一句什么,安琴无意倾听,更无意回避,把玩着手中的三足杯。
滕训笑笑:“让他回府吧,我不多时就回,”停了停,“等鲁使回国之后。”
内侍似乎有些为难。
滕训举起一只手,扣着椅背:“回去告诉夫人,少让她掺和那些事,是,兄侯不会拿鲁国的公子首怎样,但会拿滕国的公子训怎样,不想那么早做寡妇,趁早消停点。”
侍人转身欲去,滕训又叫住他:“告诉公子首,就说本公子受国君差遣另有要事,不能和他相见,祝他回国一路顺风。”
侍人离去。
滕训以手蒙眼,感叹:“女人,你的名字叫麻烦!”
安琴斜睨着她,嘴角抽搐:“敢情阁下正在麻烦的家里躲避麻烦?”
滕训直起身,叹息:“唉,谁知道呢,说不定会更麻烦,官大一级压死人,上有八尺兄侯啊!”
安琴索性连话也懒得说了,目光朝前,白眼纷飞。
天气渐渐暖和起来,清甜的空气中溢满生机盎然的植物芬芳,天气晴朗的日子,每天都可以听到啾啾的鸟鸣。
安琴还是钟情于那一件长长的玄色斗篷,总是时不时地穿着它巡视作坊。
或许潜意识里,她希望自己更神秘一些,更威严一些,然而理智上,她亦明白,如想比现在更进一步,却是难上加难。
安琴转到鲁伊的居所。
既然他一心报恩,安琴也不介意养他一个,给他守门人之职,也给他守门人的规矩:不准进内宅,不许去作坊,有要求可以提,能否满足不一定,如想离开,随时可以。
鲁伊接受。
另外还接受了令一项任务:查看纸的普及情况。
守门人的住所极其简陋,土屋阴暗狭小,常年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气味,房子中除了一张卧榻,一盏旧灯,再无其他摆设。而鲁伊常年漂泊,除了一把剑,几件破衣更是身无长物。
安琴心中不是滋味,她纵有防人之心,但何以严重到如此苛待员工的地步了?
鲁伊详细报告了他几日来打听到的情况,安琴点头,说道:“鲁伊,你的屋子我会派人整修一下,这两天,你先和府里的其他匠人挤挤吧。”说完也不看他刀疤脸上的表情,转身离去。
情况和她所料的相差无几,而她已经没有太多时间。
滕训正在廊下揪她的薄荷草,看见她,笑道:“你这里古怪的玩意真多,该养鸟的地方不养鸟,却偏偏吊了这么一小盆草。”
盆中,只剩下光秃秃的草茎,安琴眼角直抽。
滕训用娟巾擦了擦手指,不解:“这草也没什么特别,害本公子掐了老半天,干嘛种得到处都是?”
安琴忍无可忍:“公子觉得普通就应该乱掐?它也是生命,也是别人的心头宝。”
滕训毫不在意:“所以说你古怪,好看的花那么多,偏偏喜欢这不起眼的草。”
对牛弹琴,安琴心力交瘁,转移话题:“公子在这里待了一段时间,觉得作坊的前景如何?”
“还成,养活你这一家子人应该没问题。”边说便拈起盘中的一块点心往嘴里送。
“可公子想过没有,这样方便多用的纸现在只限于豪门大户使用?”
滕训看她一眼,又拈一块递到嘴边:“那又怎样?”
安琴忍耐:“什么怎样,纸除了写字,还可以贴窗户,糊墙壁,上厕所,本该人人都用,现在只流传了一小部分。”
滕训口中的点心喷了出来,看着盘中剩下的部分,忽然胃口全无,看向安琴,认真道:“淑女说话应该文雅。”
安琴先是一怔,而后抓狂,最后仰天长叹:代沟!几千年的代沟,想要跨越何其艰难!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縢训明白她的意图。
“你想扩大作坊?”
安琴点头:“你有封地,有人脉,我提供技术,提供成手,甚至提供改进方案,提供营运点子,到时候纸张的不便及到每家每户都难,再往后我们可以把生意做到齐国,做到楚国,甚至更远的国家,想想,有生之年,我们会赚多少?”
縢训有好半天合不上嘴巴,看她的目光,像看天外来客。
“你,你这些想法都从哪里来的?”縢训犹自无法淡定。
“对双方都有利的事,你觉得怎样?”安琴直接问道。
縢训沉思:“我领地的收入足够全家充裕过活。”
“然后呢?”安琴摆开双手,继续游说,“阁下不是自称滕国第一公子么,谁承认呢,谁在乎呢?要想做真正的名公子,要贤能,要供养门客,没有足够的收入,让门客喝西北风去?”
縢训怦然心动。
没有人愿意庸碌一生,没有人愿意被家族一直当成无所事事的拖累来供养,他早已长大,也想有所作为,也想翱翔九天。女子的一席话不只是给他打开了一条生财的渠道,更是无意敲开了面前久已向往却迷失的那扇门,做滕国第一贤公子,璀璨的目标几乎令他心潮澎湃。
“你想怎么做?”他问,声音力持镇定。
安琴细细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显然思考了不止一日。
“那收入怎么分呢,你想要多少?”男人很快点明实质问题。
“我可以给你四分之一。”
縢训骇然失笑:“你搞错了吧,你分我?我的人,我的地,我出面,你敢这样说,脸皮太厚了吧?”
“不要忘了我才是计划的核心人物,即使以后你想篡权,目前也得承认这个事实。”安琴皱眉:还没开始,这就开始利益纠纷了?
滕弘看着她,直接回绝:“不行,我不满意。”
“那分你三分之一。”安琴叹气,退让。
縢训不可思议地望着她,道:“你自己占大部分?你要那么多金钱做什么?”
“有钱傍身才能衣食无忧么,更何况,剩下的我也不是全要,还要分三分之一给宫中,三方各去其一。”
縢训更奇:“若想衣食无忧直接进宫就可以,若不想进宫,为何又那么孝敬上头?。”
为何?如果说得清就好了,只觉得应该,于是就这样计划,也这样做了。
“或许是为了报答国君国母的维护之恩,或许觉得新兴的利益大家同分一杯羹才能平稳,谁知道呢,总之你同意就行,现在我们就定契约吧。”
縢训苦笑:“现在反省自己以前对你的轻视还来不来得及?”
安琴扬眉,大度道:“当然,姐姐向来心胸开阔。”
心胸开阔?縢训的目光悄悄地移到她的胸前,又颇有涵养地缓缓移开。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便开始积极筹备,相地方,画图纸,请工匠,组队伍,忙得不亦乐乎。
虽然安琴尽量遮掩容貌,可是那窈窕的身姿,婉转的嗓音,让人毫不犹豫地认定,公子又纳了新美人,爱惜得甚至不容他人一窥真容。
事情急转而下,滕弘再也无法保持冷静,在宫中走来走去,心烦意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