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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男上马打仗,下马治国,文能弄乐,武能挽弓,可无论做什么,都带着股既高贵又高傲的意味。
赵使过来,传达赵君的祝贺之意,宋王在离宫举行燕礼,宾主尽兴而归。
宋王意犹未尽,是晚,抱着身旁抚琴的女子道:“正好弓马都在,卿明天陪寡人去狩猎。”
琴声略顿,抚琴的女子抬睫看他,在那张幽邃的俊脸倾过来之际,复又垂目,轻轻地点了点头。
天高云淡,秋日的原野广袤开阔,犹如一副巨帧画卷在眼前舒展。
远处苍山隐隐,近处草木葱茏,五色斑斓的野花灌木像装点毡毯的绮丽花边。再加上溪水漫流,牛羊如云,蝴蝶翻飞,单从视觉上而言,确实是一处美丽的所在。
如果有足够的体力欣赏的话。
“宋王,子琴年龄大了,已经禁不起骑马劳顿,就在这里歇息等您吧。”她气喘吁吁地说道,仰脸看着马上的高大男子。
男人剑眉微挑,缓缓俯□躯,罩下一片阴影,像一个登徒子一般用马鞭挑起她的下巴,似笑非笑道:“卿年龄大了?一晚数次也不见累,只是媚声哼哼,说卿如狼似虎也不过分吧?”
“轰”的一声,仿若巨雷当空炸开,直炸得她魂飞魄散,脸如火烧,连人也不敢看,推开马鞭,转身就走,仓促逃离的背影,就像一只中箭的兔子。宋偃直身看着,马鞭轻打着手心,上挑的凤目中层层漾开的笑意如秋日粼粼的水波。
在一处阴凉地铺上席毡,子琴一边打瞌睡一边胡思乱想:真是可恨,孩子都那么大了,还那么爱折腾,这难道是种马的通性?
刚掩下半个哈欠,眼睛有意无意撕开一条缝,四下一扫,陡然惊住:不远处的侍卫不知何时已经无声无息地倒在草丛中!
她的背上顿时窜起阵阵寒意,全身绷得像拉紧的弦,刚要开口呼叫,后脑突然一痛,人便软软地倒在地上。
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震入耳膜,她的身体在剧烈的颠簸中歪来倒去,像一只破旧的麻袋,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疼,无一处不伤。
又一个剧烈的起伏,她的额头碰上车壁,人终于醒转过来,胃里翻江倒海,可比身体更难受的是对眼下处境的惊惧。
“你醒了?醒了就自己起来坐好!”耳旁突有男声响起。
她吓得向后仰起,又被碰痛,这才发现自己在一辆飞奔的马车上,远远的山林间似乎还有追兵跟来。
“你们是谁?想要干什么?”她也想保持镇定,可是苍白的面容上露出的还是被劫掠的女子的惯有表情,连问话也是。
面前的男人身穿短褐、手执长剑,闻言只是皱了皱眉,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扔到她面前,便不再多言。
极其漂亮的一件项饰,数百颗绿松石打磨得光滑圆润,穿在一起,小的只有黍米那么大,溢出幽幽的碧色光泽。
她颤着手指捡起,眼中一片干涩疼痛,哑着嗓子问道:“是縢训,是他让你们来救我的?”
黑衣男人冷冷道:“我们从不过问雇主是谁,我们只收钱做生意。”
她竭力压抑住自己的情绪,问:“所以,即使我不想离开也不行?”
男人的面颊抽动了一下,阴冷的目光扫过来:“你最好不要打这样的主意!”
冷漠的,没有一丝属于人类情绪的目光,仿如毒蛇一般,看着你,就像看着一具尸体。
她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冰冷的恐惧一层层地漫过胸臆,那一刻,她脑中闪过的是:杀手!
马蹄声清晰有序地传来,黑衣人竖耳倾听了片刻,让马车停住,提着她下了车,车子调转马头向回跑去,子琴心里“咯噔”一声,疑虑顿起,直到好一会之后,她才明白过来,那辆车不过是去引开追兵。
黑衣人带着她向另一个方向走去,她腿脚疼痛,身体虚软,一步一挪地跟在后面,黑衣人不耐,直接把剑放到她的颈旁,平平道:“想耽误大爷的生意,大爷从来都是先奸后杀。”
她浑身颤抖,心中掠过阵阵恶寒,连忙加快了脚步向前跑,长发纠结散乱地披垂下来,衣服又脏又皱,行状机器狼狈凄惨。
极目望去,四周空旷寥落,长草婆娑,灌木丛生,但并无安全的隐藏踪迹之处,这样走下去,只怕用不了多久就会被人发现。
但显然她的想法有些不切实际,因为不一会黑衣人便停下了脚步,揪着她纵身一跳,跳入一眼枯井中,或者说是陷阱,猎人为了捕捉猎物所设置的陷阱。
马蹄声来而复去,隐隐约约可以听到稀疏的说话声,而后又一并消逝。她的心砰砰直跳,几乎忍不住就要放声呼叫,可是瞥到斜对面的黑衣人,还是生生地克制住了自己。
从虚掩的草木间看上去,天光一点点暗淡下来,四野陷入荒凉的沉寂,只有凄凄切切的虫鸣声渐次响起。
封闭的空间,幽谧的黑暗,隐秘痛楚混合着狂热欢愉的记忆如决堤的潮水般席卷而来,她开始战栗,可是却没有了那双抚慰的手。
她紧紧地抱住自己,黑暗中,一双野兽的眼睛缓缓睁开,近在咫尺,窥伺着她,意图不明。
她把自己抱得更紧,怕冷似的僵硬地蜷缩成一团,内心绝望如海:这就是你的挽救,你们有什么不同?有什么不同?都是一样的,至始至终,都从未想过给我选择的机会,至始至终,都把我当做不愿撒手的玩具。
泪水无声地打湿了双膝,空旷的野地里,响起清晰的鹧鸪声,黑衣男人突然站起,道:“来了!”
他把手笼在嘴上回以几声夜鸟啼叫,不一会,便有脚步声近,头顶的草木拨开,火把的光亮和陌生的人脸同时出现。
“大哥,就是她?”一名略显年轻的男子问道。
黑衣人哼了一声。
二人上到地面,年轻男子把马车拉近,让二人坐上,而后一手牵马,一手拿着火把向前走,口中还絮絮叨叨道:“那名剑客已经死了,好像宋王也受了伤。”
子琴心中一抖,手指倏然抓住自己的衣袖,呼吸变轻,眼帘垂下,嘴唇死死地抿在一起。
年轻男子又道:“明天,我们能不能出城呢?”
黑衣男子双臂交叉抱着宽剑,冷冷地斥了一声:“专心赶路。”
年轻男子闭上了嘴。
月色幽幽,四野荒寂,前行的车马偶尔惊起草间的小动物,带起一串悉悉索索的逃窜声。
而后便是大自然的各种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来到一座简陋的宅子前,她被关进一间土屋,安排用了些饭食,外面着人把守。
接二连三的变故折磨得她身心俱疲,和衣蜷缩到塌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几缕月光从破败的窗子里透出,映得她的心也幽幽的,而此时,心中闪过的竟然是,他受伤了却不肯吃药的念头。
回过神来后她自己也觉得可笑,勉强扯了扯唇角,幽凉的眸子里浸出淡淡的湿润。
离开也好,今日可以离开他,明日便可以离开公子训,这世间的男人,太让人失望,谁也不值得停留。
另一个房间,正在紧密部署。
“老五,你负责看守那个女人,老三老二老四继续打探消息,我去暗中疏通,尽量争取早日出城。”
“是!”众人齐齐答道。
一连数日,除了上厕所子琴都被限制在那个土屋内,前来送饭的就是那个牵马车的年轻男子,其他的人都称之为老五。
慢慢的两人也混了个面熟,老五见她不慌不忙不哭不闹的样子也有点好奇,不禁问道:“喂,你怎么整天不洗脸?”
因为要防狼!
子琴唇角翘起,口中却悠悠道:“想攒下一张面具呀,最好谁也认不出来,到时候出城门就容易多了。”
老五挠头:“你怎么知道出城门遇到了问题?你这样是行不通的呀。”
子琴暗中翻白眼,用脚趾头也可以想到问题在这儿,不然为什么接连数日不见动静?
老五道:“你到底是什么身份,现在城中所有的军队都调动起来了,挨家挨户地搜呢,城门更不用说了,查得很严。”
子琴心中“咯噔”一声,问道:“我的身份你们不是早知道了么,这样搜查不会有问题吧?”
老五道:“放心,没问题的,有大哥在嘛!只是今天二哥看到榜文上说,你是埋藏在宋王身边的细作,宋王已经知道了,不惜用万镒金拘捕你,就想亲手杀了你以泄心头之恨,为此大哥和二哥争论不休呢!”
子琴眼皮狂跳,心以无法衡量的速度坠入深渊,浑身冰冷:亲手杀了我,果然是你的风格么……
淡淡一笑:“那你大哥是怎么说的,我们一定要尽快出去才行。”
老五还未作答,便听到一声阴沉沉的呵斥:“老五!”
年轻的男子灰溜溜地逃出门。
只留下黑衣人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阴冷地笑道:“不用枉费心思打听什么,放心,我们定不负主顾的嘱托!”
子琴抬起脏兮兮的一张脸,嘴角翘起:“但愿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细作,要亲手杀人什么的,其实就是变相掩护啊。。。。。。
☆、急转直下
陋宅的土屋中隐隐传来激烈的争辩声。
老二:“我们是杀手组织,我们图的是利不是名,现在宋王用万镒金悬赏,比那个雇主给的多了近十倍,我们为什么不把她交给宋王而反要交给雇主?”
老大阴冷道:“只怕我们今天交上去,明天就得人头落地。”
老二:“老大你说得太严重,我们只把她悄悄放到馆寓,然后派人秘密通报给宋王,照样可以领取赏金,又不是大张旗鼓地送到宋王面前,有什么可担心的?”
老大冷冷:“你就不怕人家顺藤摸瓜,然后把兄弟们一锅端?”
老二怒:“怕这怕那,还做什么杀手?再说了,这难道比干坐着不能出城等人家搜来搜去还危险?”
周围响起小小的议论声,黑衣人阴森的目光扫过去,四周顿时鸦雀无声。
半晌,老四插嘴:“而且宋王也不像是说话不算话的人,你看那个刺杀他的剑客,把宋王伤了个半死,宋王还是照他的遗愿把他的事迹昭告天下,替他扬名。”
老三小小声:“宋王是重武力的君主。”回过神来后连忙道,“可不管怎样这些都不是我们失信的理由,会不会遭到原雇主的报复先不说,单说以后还要做生意这一点,我们就必须信守承诺。”
老四嗤笑,还未说话,老大斩钉截铁:“就是这么个理,要想在这一行站住脚,立信比获利更重要,这件事无需再讨论,违令者重罚!”
众人噤声。
散会后,老大沉声道:“老三,找人盯住老二。”
老三:“老大,你?”
老大森冷:“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老三领命,隐隐担忧。
阴暗无人处,老二愤愤:“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还把兄弟们放在心上?该死的毒蛇!”
老四一惊,小心提醒:“隔墙有耳,二哥,那我们怎么办?”
老二:“静观其变。”
气氛有些不对,子琴开始担忧,趁老五送饭之际探问:“还没有准备好吗,什么时候可以出城?”
老五闷闷:“应该很快了。”
说完也不理她,快快地出了门。
子琴心中越发不安,估量目前的形式,那黑衣人怎么看都靠不住,于是暗中思量脱身之计。
只要有一匹马!她暗自握拳。
到第六天,正准备放手一搏时,老五兴冲冲地告诉她:“可以了,明天就出城。”
子琴心中一松,还待再问,老五已经被人催促收拾准备了。
半夜时分,队伍悄悄出发,黑漆漆的前方,只有几点火把。
空气清寒,四野静寂,只有马蹄声和车轮声清晰入耳,化装成客商的队伍,仿佛要参加丧礼一般,一派肃穆。
“大哥,快到了。”老五惊喜地指着前方说道。
影影绰绰,前方绵延着一脉巍峨的黑影,似乎是城墙。
“停!”黑衣人举手,命令,“老四,你再去前方察看有无异状,鸡鸣之前赶回。”
老四领命而去。
不多时,老四回来,道:“没什么异状,正准备开启城门。”
老大命令加速前进。
一声鸡啼划破拂晓,随即接二连三地传来鸡鸣声,老五感叹:“为了买通那个守城的官儿,真他妈费了老鼻子劲儿了。”
黑衣人阴冷的目光扫来,老五打了个寒战,连忙闭上嘴,埋头赶路。
随着鸡的啼鸣,沉睡的四野渐渐苏醒,黑暗变薄,天空透出浅浅的鱼肚白,远方似乎也有人影开始活动。
马车陡然停住,黑衣人警惕地看着前方问道:“怎么回事,前方好像有军队?”
“大哥太疑神疑鬼了,那不过就是普通的守城军。”老二笑着安慰。
黑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