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债主们终于揪着人了,“你是何人?”
“我是这儿管事的!”
“你管事?我且问你,这儿原来的冯管事呢?”
那人一惊,“你认识他?走了!早就回家过年了!我是他请了来,暂时帮着看马的。你们要是找他,可得再等等,看端午过后会不会回来!”
“那这里原来那么多的马呢?”
“卖了!沈家这大半年连个工钱也不给,让大伙儿喝西北风啊?卖了给大伙儿分了!”
那伙债主可真气坏了,跳着脚大骂,“这也太不负责了!连自家伙计都不管了,那咱们还管什么?赵夫人。方老爷,你们是不是要?若是确定了要,咱们现在就卖!”
那人慌了,“啊?你们要卖马场啊?这沈家的东西,可不许乱动!”
“我们是这儿的债主!瞧见没有,这是沈家给我们的契约!”
那人挠头,“我不识字,我也不懂!你们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吧!那这儿是不是就不要我看了?那我可就走了!”
“站住!”章清亭觉得有点不对劲,“那冯管事给了你什么好处?你在这儿替他看马?你是不是也偷了马匹出去卖?还是偷了粮食?”
“哪有?”那人的眼神明显的闪烁起来,转身就想往外跑。
幸好陈师爷还带了两个官差同来,立即吩咐。“拦着他!官府在此,你还想狡辩?快快从实招来!否则抓你上衙门大刑伺候!”
那人一听惹上官府了,吓得立即就招了,“是冯管事答应我的!他说没钱给我,就把这儿的东西给我了!”
“那你快把库房打开,让我们瞧瞧!”
那人支支吾吾推脱着,“我……我没钥匙!”
“说谎!”章清亭一针见血指出来,“你要是没有钥匙,哪来的草料喂马?还不快去把门打开!”
那人一拍大腿就嚎开了,“冯管事答应过了正月就回来的!可现在都几月了?也不见个踪影!我帮他看这么大的马场,收点工钱又怎么了?”
债主道,“你老老实实说真话,我们就不追究你!要是再推三阻四的,一定要抓你进衙门!快开仓库!”
两名官差架着那人直接就到了仓库门前,他这才不情不愿的开了仓门,吱呀呀推开一瞧,仓库里已经快给搬空了。
“粮食本来剩下的就不多了!沈家也没个人来照应!这么多匹马成天得吃得喝,我不过才卖了几包而已!”
“那马呢?”章清亭关心的还是最值钱的东西,“卖了几匹?”
“马走时是点了数的,我没卖,就拉了两匹回家干活了!”
陈师爷不信,“真的是两匹么?可不要让官府查出来多的!”
“四匹!”那人赌咒发誓,“再有隐瞒,抓我去坐大牢都可以!”
陈师爷当即下令,“那粮食的事就算了,你还不赶紧去把那四匹马给送回来?”
那人刚想跑,陈师爷使个眼色,两名官差跟着他去了。那人暗呼倒霉,却不得不垂头丧气带着人回家领马。
那群债主一合计,反倒给章清亭他们赔礼,“赵夫人,方老爷,你们看这样行不行,那尾数我们也不要了,只要你们能把前头整数的银子还给我们,这马场就算你们的了!”
章清亭想了想,“各位老爷。你们在外做生意也不容易,这债该是多少就是多少!既然这马场都没人管了,那我们就接下来。钱我们一分一文也不会少你们的,马上就是端午了,也该让你们好生过个节的。今儿我们手上提的现银短了点,不知一会儿回去了还能不能筹到钱。嗯,你们看这样行不行?看是哪位离家最远的就先把钱领回去,其他几位,我们至多明日就把你们的钱全部还上,让你们也能安心回家过个好节。”
债主们一听,还有这等好事?个个欢欣不已,“那怎么好意思?”
章清亭一笑,“各位都是跟马场有生意往来的,说不得日后咱们还得打交道做生意,那时就请各位行个方便,大家发财也就是了!”
“好好好!赵夫人,您都这么说了,我们也不能不仗义。日后你只要有需要,尽管来找我们,绝对是给你最低的价格!”
众人附合着,“那我们现在就把这契约过了户,交给你了!”
陈师爷东西带的都是现成的,当下就把契约拟定,签字画押,收了起来,“回头盖了官印再给你们!”
章清亭心知其意,也不多言。
等了一时,赵成材他们清点马匹回来了,顾不得喘上几口干净气,先报结果,“共有马四十七匹,却只有十一匹是好的,其余全都病了,得赶紧请兽医回来!”
再一会儿,出来提马的官差也带了四匹马回来了,那就是五十一了。章清亭心中暗自算计着,光这就值回不少银子了。
晏博文看见刚回的一匹枣红马时,眼神明显动了一下,却没有吭声,将那四匹马一并牵了回去,“今晚我留下,等大夫来。还得立即进行打扫,要不这些马儿可太遭罪了!”
“我也留下!”张金宝在外头大口大口呼哧呼哧吐着臭气,“这么大的地方,你一人也干不完啊!”
这个弟弟,终于也懂得勤快了。章清亭很是欣慰,“那你俩留下!晚上给你们把饭送来。”
赵成材想了想,“我去请大夫,再把成栋也带来,现在一个伙计都没有,先让他来顶上吧!”
章清亭却蓦地记起,“那你家明儿收割的事情怎么办?”
赵成材一笑,“你傻了么?现在有这么多马匹了,随便牵一匹回去,都能给娘帮多大的忙?纵是再不够人手,花钱请人来就是了,哪有这边的事情重要?快别多说了!阿礼,你给挑一匹好用的,我带它回去干活。看还有什么要带的,我一会儿再带过来!”
晏博文从刚刚收进来的几匹马里牵出一匹白马来,“若是干农活,这个就好,年纪虽大些,但很是温驯。只是,你会骑吗?”
这话问得赵成材脸上有些挂不住,笑着反问了一句,“你见过咱们北安国的男子有不会骑马的么?就是不太熟练,摔打几次也就好了!”
于是章清亭很是讶异的看着赵秀才翻身上马,还挺象模象样的。心中未免一动,那她是不是日后也可以学学骑马?
方明珠已经一脸兴奋的问出来了,“阿礼哥,我明儿来,你教我骑马好不好?”
“这马儿还瘦着呢!得养好了再说!”晏博文又对章清亭道,“老板娘,倒是得尽快买个马车来了,这往后可有不少东西要置办呢!你们来来去去的,要是没有马车就太不方便了。”
嗯。章清亭点头,赶紧先带着众人回去了。
当赵成材骑了高头大马回了赵家,可把赵王氏吓了一大跳,“你上哪儿租了匹马来?就是收割用也太浪费了!”
赵成材嗐地一跺脚,脸上却是掩藏不住的笑意,“什么租来的?这是咱家的!那马场里还有好几十匹呢!”
“什么?”赵王氏以为自己听错了,“咱家哪有马场?”
赵成材得意的一笑,“刚买的!”
赵王氏瞠目结舌,刚买的?马场?那得多少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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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一七七)新的开始
(一七七)新的开始
赵成材跟呆住的赵王氏交待。“这匹马就留着先帮您干活吧!成栋,你快收拾了铺盖衣裳,一会儿我就雇车来接你,送你去马场。这回你可得给我好好的干!再不许偷懒耍滑,听到没有?”
赵成栋瞠目结舌,“哥……你,你没弄错吧?你买马场了?”
“是你嫂子和方老爷子一起买的!”赵成材转身想走,赵王氏却紧紧揪住儿子不放。
这消息来得太突然太震惊了,她必须得问个清楚,“你们那房子还没租出去多少呢!哪来那么多的钱买马场?”
“这个娘您就不用担心了!”赵成材着急要走,“我这还要请兽医,带吃的过去呢!总之就是娘子刚刚买了个马场,还是咱们扎兰堡第二大的马场!明儿那收割的事情,您自个儿花钱雇人干吧!详细的回头我再跟您说!”
他急匆匆的走了,赵王氏站在那儿,半天还回不过神来。
我的天!章清亭那丫头居然折腾出了一个马场?天啊!那她可着实是要阔气了!成材方才说,要成栋去好好的干,那是不是说,只要表现好,到时肯定还是有好处的?
赵王氏由震惊慢慢变成了狂喜!扎兰堡的第二大马场!这是真的吗?是真的吗?
她摸着怦怦乱跳的心口,定了定神。白马就拴在院子里的树上,它是活的!这事是真的!
赵王氏深吸了口气,让自己的脑子清醒起来,“成栋,你赶紧收拾衣裳和铺盖!孩子他爹,你也快去收拾了,一会儿跟成材去马场干活!”
赵老实不解,“那成材又没叫我去!”
“你傻啊!”赵王氏真是恨铁不成钢,“他那是怕咱们收割没人,你又是他爹,所以不好叫你去。那么大个马场,连个伙计都没有,不定得有多少活要干呢!我是走不开,要不我也去了!听我的,快收拾东西!”
“那收割……”
“咳!你个老榆木疙瘩怎么一点都不开窍呢?我明儿请两个人回来收了不就完了?那一匹马值多少钱?两亩地的麦子值多少钱?这能一样么!对了,咱们这两块地,下一季就不种麦子,改种豆子玉米和高梁了,还能喂马!”
赵王氏想着就觉得是个好主意,“你们快去收拾!我去烙几张饼,再带上咸菜和大酱,过去和大伙儿一块儿分着吃!”
赵家三口慌慌张张的忙开了。
那头章清亭更不闲着,让方德海回家交待做准备,章清亭中途就下了车带方明珠去敲开了钱庄铺子,以胡同房子作抵押,顺利借来了银子。
方明珠很是不解,“大姐。咱们为什么不缓一缓再还这钱?”
章清亭一路走,一路跟她解释,“对于咱们来说,缓一缓不算什么,可对于那些债主来说,已经欠了大半年了,早一日给他们,能让人家省好大的心呢!你反过头来想想,若是别人欠了你这么多钱,又拖着不还,你心里是什么滋味?”
方明珠又问,“那也不一定要来钱庄借啊?找租我们胡同的那些老板们借,恐怕利息还要不到这么高吧?”
章清亭悄声道,“要是找别人借钱,一来咱们得跟人家说清楚来龙去脉,到时未免有人会说我们落井下石,趁火打劫。若是有那些个口风不好的,心存妒忌的,说不定还要凭空捏造出什么话来,反而会把事情搞砸。二来,人家就算是什么也不说的把钱借了。可咱们却又得欠下人家一个人情了。日后要还这人情时,还不知要花多少钱呢!倒不如现在就多花点钱,也不用费口舌,就把钱借来了,把债还上。那些债主满意了,自然高高兴兴的回家过节,心里还记着我们的好!”
方明珠恍然大悟,“这就是那个一石三鸟之计了吧!”
章清亭狡黠的一笑,“咱们得了便宜,可不能再卖乖,老老实实的也多替人着想一些,让他们也舒坦了,这买卖才能真正做下去!”
方明珠懂了,却又笑道,“大姐,你可真是诡计多端!”
章清亭嗔她一眼,“这个不叫诡计多端,你可以夸我足智多谋!”
方明珠捂嘴咯咯直笑,二人到了衙门,债主还在这儿等着,当即便还清了所有欠款。
那些债主没想到她办事这么爽快,感动不已,“到底是秀才娘子,做事清清白白,真有读书人的侠义之风!”
章清亭心中也高兴,上回秀才批评了她,她可一直有记在心里,行事当然更有分寸了。
债主们欢天喜地的收了银子,都准备歇一晚。明儿就回家过节了。章清亭问清了他们住宿的客栈,第二日一早,还特意一人送了份端午节的粽子和点心,虽是小小的举动,却让那些人对她的好感又多了几分,日后做起生意来,自然是关照良多。
送走了他们,章清亭立即又与陈师爷订了份小院子的转让胡同。陈师爷倒不贪心,随便她们给哪套,章清亭便挑了那套已经租给福兴楼的给他。
陈师爷却坚决不要,“那套租的那么好,给你们自家吧!给我那间租给杂货铺子的就行。不过此事暂时可别跟人说起,租金还是你们去收,悄悄给我就好了。”
这个章清亭自是懂的,陈师爷取了官印,在那马场契约上盖了公章给她们,这就算正式生效了。
章清亭直到白纸黑字的拿到那契约,心才真正的放了下来。
和方明珠回了家,赵成材却早就回来过又走了。他做事很是细心,让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