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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好了不提宫中的事,但张太后想必是私自对他说了许多话,对他影响太深。
“我会去的。”韶灵的笑意敛去,说的认真。
慕容烨的眉峰一皱,原本在手中转动着的酒杯,却突地停下。
“宫里又不是吃人的地方,我可不害怕。”韶灵笑着摇头,这一句话,说的很是轻松。
见慕容烨默然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思绪长流。韶灵眉头微动,说道。“若是多见几面,能让她喜欢我的话,也算是如愿以偿了。”张太后跟慕容烨之间的关系,岌岌可危,不能因为她,让此事雪上加霜。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就算不为了慕容烨,她多去几趟深宫,或许也能从中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慕容烨会心一笑,身为他心爱的女人,她心甘情愿去讨好张太后,他不该阻拦。但若是并不见效,体恤她的用心,他最终还是会将她带离京城。
用完了午膳,两人一起走出了桃林,缓步走入人满为患的街巷。
“宋将军,您在看什么?有认识的故人?”一个官吏笑呵呵地问。
宋乘风跟一名年轻的官吏一道从桃花林深处走出来,如今的朝野之上的应酬实在是多,能推的他推了不少,但他在暗中,跟几个官吏走的很近,都是一些没有背景但很有才干的年轻人,他们在一起,也能想出不少官场上的应对法子。接连几日,他们约在桃花源,一边吃饭,一边谈论朝中要事。
是他看错了吗?
那个姑娘的身影,好像韶灵。一袭黄色绣花上衣,下身蓝色长裙,墨黑头发披在脑后,只挽着一个素髻。
但姑娘的身旁,站着一个高大挺拔的年轻男人,一身紫色华服。
不过这儿不是大漠,不是阜城,她怎么会来京城?!
当时他说过,她可以到京城来找他。他甚至造假吩咐过将军府的仆人,若有一位姑娘来访,千方百计也要留下她做客,可惜她没有。
待他再想细细看清那个女子的容貌,他们早已汇入了人群之中,难以找到踪影。
年轻官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似乎看到一个年轻女子的纤瘦身影,他悠然自得地长叹一声:“难得看到宋将军对女人上心啊,上回跟罗阳公主的婚事闹僵了,朝中许多大臣都在暗中议论将军呢。”
宋乘风闻言,从袖口掏出银两,摆放在酒家柜台上。“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早就料到了,他们说了什么?”
官吏实话实说:“说将军有眼不识明珠,性情难以揣摩,眼里只有军营的士兵,还有马厩里的骏马,根本就看不到女人。罗阳公主自恃貌美又有才气,在太后娘娘面前哭诉,不想嫁给一个不懂风花雪月的木头,请求太后为她再谋佳缘。”
张太后有阵子没来烦他了,如今忙着为朝野中哪个青年才俊拉红线,他自然是管不着,也不想管。摆脱了罗阳公主,他一身轻松,高枕无忧,别提多自在。
宋乘风卷唇一笑,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他们说的很对。”
他的确将手下的弟兄放在第一位,若没有他们鞍前马后,忍耐西关的恶劣环境,他也无法打赢胜仗,受封为大将军。他生性喜欢骏马,武将跟自己的马往往有着深厚的感情,厮杀战场,带兵行军,一路以来都是骑着马,一个坐骑是陪伴了他们十年,兴许更久时间。马,成了他的朋友,更是他的战友,放在第二位,这一点也没说错。
唯一有失偏颇的话,便是罗阳公主嘲笑他为木头。
他不是眼底看不到女人的榆木疙瘩。
官吏跟他一道走着,低声笑道。“宋将军看来挺高兴的呀?宫里头那么多公主,你就不想再找一位?”
宋乘风手掌一挥,眼神一沉,飞扬的眉目之间,不再有笑,冷声道。“金枝玉叶,我的府内可容不下这么一尊菩萨,得了吧。”
……
韶灵刚走入客栈的屋内,突地被慕容烨抱住,她眼眸一闪,笑着回过脸去。
“她竟然还想着要收回来!覆水难收,她这么高高在上的人,都不懂这么浅显的道理?!得到的东西,也有失去的可能,但失去的东西,永远都不会改变……对于我而言,我早就失去她了,在出生之后,就失去她了,她怎么还能如此贪心?!”
慕容烨面色冷然,呼吸渐渐粗重,眼底冷厉凛然,说到情急之处,他的心中气愤难消,一掌击打在墙上,墙面几乎震裂开来。
韶灵被圈在他的双臂之中,突然的重击,在她耳畔振聋发聩,她身子一震,笑意崩落。
再傲气的慕容烨,也曾经是被丢弃的一个,他身份的卑微,来源于被选择的轻重。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原本并不在意自己的身世,若张太后只是要看他一面,不再纠缠,不再做所谓的补偿和昭告,他的心境便不会如此纠结复杂。
身份地位,金银珠宝,名望荣誉,都无法补偿他。
“她心里很遗憾。”韶灵神色一柔,扶住了慕容烨的手,胸口一阵闷痛。她突然想起,当时在云门,她对侮辱韶光的叶盛大打出手,慕容烨抓住她的手,说怕她打疼了,而如今,她竟然不假思索,也有了如出一辙的动作。
墙面上,溅上了几滴血迹,他的力道实在是不小,拳头的指节上血迹斑斑,即便被她的手落下,他的右臂依旧紧绷僵硬,手背上的青筋爆出。
他的俊脸冰冷又狰狞,哪怕生的倾城出色,也无法让人忽略他此刻的愤怒和心结。
若是一个人知晓自己生来就被抛弃,而不是单纯的抛弃,不是市井之中常见的无法养活一家子卖儿卖女,也不是贪心的赌徒泯灭人性——张太后的抛弃,是有所筛选,有所条件,两个儿子中,她抛弃了其中一个,陪伴在另一个身边。一个,生来不但是尊贵的皇子,父亲是齐元国的皇帝,生母更是受宠的皇后,衣食无忧,家族完整。而慕容烨,从未见过自己的父母,除了一个尽职尽责的老仆人陪伴左右,他从未品尝到家庭的滋味。
“遗憾?刚生下就把儿子送走,该有多大的遗憾,才能让一个女人做出这样的选择?”慕容烨低着头,无声冷笑,笑意的弧度,拉到了诡异的程度,紫色华服之下的身躯,竟然也有微微的轻颤。
她的说辞,这回没用了。
“若是你跟韶光之间,被抛弃的人是你——”慕容烨蓦地话锋一转,言辞激烈,但却也只说了一半。
“我会很伤心,甚至恨。”韶灵的心像是一瞬间被掏空,背脊上爬上阵阵凉意,张开双臂,抱住他的身子,坦诚相待。
但她的爹娘,从未抛弃他们。
她并未身临其境,却说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难免被当成是在说风凉话。
慕容烨的眼底一片炽燃恨意,反手抓住她,手下的力道快要捏碎她的手骨。“你说过,生产孩子的痛,几乎让妇人死去。她经历了那么大的痛苦,到底为何做出来这种选择?两个刚刚出生的男孩,用了什么规则,判别出被丢弃的一个?他们那个时候,甚至还不会说话!甚至没有各自的名字!只看一眼,甚至一眼都不用看,这么轻而易举?”
韶灵木然地站在原地,她的确不曾想过,原来这才是困扰他的心结,为了这个原因,他不发一语,但频频举杯喝酒。
每一个孩子生下来,都是纯洁无暇的。
当然,没有好坏之分,优劣之等。人的善,人的恶,走世间千百条路的哪一条,都是在漫长的岁月之中行成的。
他怀疑的——难道他与生俱来的能力就是被厌恶跟被抛弃,甚至没有任何缘由。在刚落地的那一刹那,他的命运,就已经注定。
韶灵的心好慌乱,却又无法克制地要带他走出令人窒息的泥潭。她笑着靠近慕容烨,似乎眼底看不到他微微狰狞的脸,双手贴在他的俊脸两旁,审视着他的五官,轻叹道。“怎么会?她一定心里很舍不得,任何人见了七爷,绝不会丢弃你的……我见过韶光刚出生的样子,小小的,肉肉的,粉粉嫩嫩,嘴唇像是一朵花,眼珠子里像是盛满了水。七爷小时候,定是很可爱的孩子——”
慕容烨的容貌原本就并不一般,即便是刚出生的时候,她也能想象出来一个大概的轮廓。韶灵这般想着,指腹若有若无地划过他斜长入鬓的墨眉,他幽深魔魅的眼,他高挺的鼻梁,他淡色的薄唇……
她眼底的专注和柔情,震慑住了慕容烨,韶灵虽然早就是他的女人,但这阵子的她,总让他难以割舍。甚至,他忽略了,她用“可爱”的字眼来形容自己,已经犯了男人的忌讳。
他曾经有过隐隐担忧,生怕迟早有一日,他会失去她。直到,她给他绣了荷包,领他去见了她的父亲,无论他暴怒抑或开怀,总是陪在他的身边……她对自己的感情,似乎渐渐不太一样了。
“见过七爷的人,绝不会把你丢下。”从韶灵唇畔溢出的“绝不会”,坚定如铁。慕容烨如今是云门的主人,对他的争论不小,兴许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个十恶不赦的恶人。但他那么小的时候,当然不会有“善恶”的标签贴在身上,他应该跟所有的孩子一样,纯净而无暇。
“你也不会?”慕容烨脸上的怒气,消散了几分,他的嗓音低不可闻。
“我不会。”韶灵笑了笑,眼神清澈如水,红唇更是鲜红欲滴。
“方才喝醉了吗?”慕容烨箍住了她的细腰,将她拉到自己的胸口前,虽然唇边没有笑容,但说话的语气明显缓和下来。他盯着她的眼睛看,却只是触到一片明澈,不曾看到半分的迷醉和恍惚。兴许男人哪怕没有感情,也能跟女人亲近,他越来越对她动心。
“不是醉话。”韶灵说的坚决,眼神毫不闪避。话锋一转,她笑的骄傲自负。“才几杯水酒,也想灌醉我么?”
“没醉就好,接下来的事,醉了就不好玩了。”话音未落,慕容烨便压下俊脸,一分一毫地缓慢靠近她,韶灵只是笑着没说话,他心中牵动,待她红唇微启,便霸道地吻住了她。
他吻着她,小心翼翼却又柔情似水,仿佛带着不确定,想要从中找到自己要的答案。他身上似有似无的酒气,她体内的酒水,似乎也被一瞬间勾起了迷醉的醺然。
她突然想起,他们第一回拥抱的晚上。她只是贪恋那一刻的令人窒息的火热暖意,像是从他的指尖,从他的口舌,从他的眼神,全部汹涌而来,多少年来的孤寂和冰冷,早已被攻克成千里溃土。
她隐隐约约知道那个晚上会发生什么,但还是紧紧闭着眼,任由他毫不留情地攻城略地——
而今天不同。
“天还亮着……”韶灵好不容易从他的吻中抽离出来,她指了指窗外的光亮,离天黑约莫还有两个时辰。
“免得点蜡烛,不好?”慕容烨吻上她的眉眼,呼吸渐渐又重了些。薄唇划过她的眉角,惹得她心中宛若千百只蝴蝶一起翩然飞起。
韶灵忍不住笑出声来,双掌贴在他的胸口上,却最终没有跟往日一样锤了拳头。
她拿他根本没办法。
“我们都不喜欢那个女人,若是下回她再挑你的刺,直接告诉她,我们木已成舟,生米煮成了熟饭,别再打别的主意。在宫里,她可以左右任何人,在我这儿,是想都别想。”慕容烨紧紧拥着她的身子,从柔软温暖的身躯上汲取着温度和力量,语气冷然。
“她会怎么想我?还未成亲就把贞洁献给男人,风评极差,说不定还要被浸猪笼——”韶灵依靠在他的胸口,无奈地笑,慕容烨是素来不理会任何人的想法,但如今在京城,任何流言蜚语割爱厉害尖锐,更可以伤害一人,置人于死地。
慕容烨覆在她胸口的手掌,无声落下,体内的欲火也压下几分,恢复了理智。他的确是气糊涂了,没将此事考量周全。
可是……成亲也不是,不成亲也不是……他们的关系,模糊又尴尬。
他既然碰了她,就该给她最好的。身为男人,他有责任,他将她当成将来的妻子,两人要做的,自然就不能只剩下风花雪月。如今不能将这些事理清头绪,他意兴阑珊,虽不曾喝醉,却有些疲倦。
他熄灭了身体的,独自依靠在榻上,神色沉静,身影看来有些寂寥和落寞。
“别靠过来。”慕容烨见韶灵正欲走到他的榻边,稍稍抬了抬眉眼,脸色很淡。他还未彻底让自己冷静下来,不可否认,男人很多时候就像是一堆随时都会被点燃的柴薪,稍有风吹草动,就能引燃他们。
韶灵安然地坐在他的身旁,京城这个地方,已经开始绑缚他们的手脚,让他们无法跟过去一样任性妄为。
即便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