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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太后睨着她一眼,将茶碗往桌上一送,压下心中的怒气,轻鄙地笑。“带这样的女人进宫,蒙混过关,可见他多么随性散漫,根本不想让哀家介入他的私事。”
“娘娘对韶灵姑娘并不满意。”玉瑾姑姑的脸上没了笑,一脸冷凝。
张太后怒意炽燃,不耐地反问。“她有哪一点让哀家满意的?是个孤女,除了那张脸,根本没什么出众的。”
玉瑾姑姑静立在一旁,为张太后轻轻敲着肩膀,不再说话。
张太后越想越气:“但要说美人,哀家不难找到胜过她的,他怎么就非要娶一个身份卑微跟他不配的女人?”
“娘娘,我看着韶灵姑娘头上的木簪,想起一个人来。”玉瑾姑姑的眼底有了很浅的笑。
张太后狐疑地瞥了她一眼,不以为然,缓缓悠悠地转过脸去。
“娘娘进宫选秀的时候,每位小姐都是披金戴银的,唯独娘娘让我折了一朵半开的牡丹花,戴在头上,先帝见了娘娘,也笑着称赞娘娘人比花娇——”玉瑾姑姑道出陈年往事。
闻到此处,张太后沉下脸来,韶灵在这方面,颇有她年轻时候的胆识和风华。女为悦己者容,不靠任何首饰珠玉的装点,便能神色安然地走入众人视线,这又该有多大的自信跟把握?!
可惜,张太后自己只是为了吸引先帝的注意,笃定他见惯了脂粉堆砌出来的美人,素雅天然的女子,更能得他所爱。并非真心厌恶那些华丽的首饰,不爱装扮,若是韶灵也是耍这个小伎俩,便不足为惧。
女人,总有些小心思,小计谋。
但若是韶灵一如既往都是这样,潇洒随意,到底她为何能让慕容烨如此执着?!
“明日,你出宫一趟,传哀家的旨意,把她请来。”张太后很想一窥究竟,若要除掉韶灵,唯有更了解韶灵,这是她在宫里生存得到的方法,早已用的驾轻就熟,炉火纯青,近乎体内的本能。
她沉下眼底的笑,淡淡地说。“告诉她,哀家请她用顿午膳。”
天刚刚亮。
韶灵幽然转醒,见慕容烨还在睡着,她轻手轻脚地起身,下床穿衣洗漱。披了一件外袍,匆匆走下楼去。
“小姐,这么早就起来了?有什么吩咐吗?”
小二哥端着热腾腾的粥跟糕点馒头,送去楼下的一桌,折回来见到韶灵从楼上走下,热情地询问。
韶灵微微一笑。“小二哥若是不忙的话,可否给我取药堂取一副药?”
小二哥点头,不假思索。“好,最近的药堂应该开门了,小的去跑一趟。”
韶灵递了手中的药方跟碎银子,笑着目送着他离去。
等了许久,小二哥帮着她煎好了药,她喝了药,亲自端着早饭上楼。
慕容烨在她走后,就已醒来,眉目之间一派清明。
韶灵推门而入,淡淡看了慕容烨一眼,眼眸之中尽是柔和的光彩。“到了京城,七爷越来越懒怠了。”
“偷得浮生一时闲,难能可贵。要不,你也过来再躺会儿?”慕容烨不冷不热地挑了挑眉,待她走近了,空出自己身旁的位子,以眼神示意她坐在身旁。
她不曾开口,安静地靠在他的身旁,他沉静地看着她,也不说话。
昨天,两人缠绵了几回,见她疲倦懒怠,慕容烨不再逼她,躺在她柔软无骨的身躯上。心中清楚,不管深夜多缠绵入骨,旖旎贪欢,来日清晨,她总会捧着一碗乌黑的药汤喝下去。
很多事,他们心照不宣。
若不是她意乱情迷的眼神并非造假,他甚至会怀疑那一夜,她当真被灌醉了酒,才会稀里糊涂成了他的女人。
此刻,韶灵的身上,有一模一样的药味。
她又去喝了避娠药。
“灵儿,你是不是很怕生孩子……”慕容烨依旧不愿起身,只是捉住她的手,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指节,毫无来由地吐出一句。
“七爷在说什么?”韶灵身子一震,她不敢置信地蹙眉看他,眼底竟是诧异错愕。
“你亲自接生过,总是看那些产妇哭的死去活来,痛得撕心裂肺,心里头难免有些惧怕。”慕容烨的唇畔有一抹很淡的笑意,目光却很是凌厉,深深望入她的眼底。
“七爷又不是不知道,我从小就擅长忍耐漫长而折磨的痛。”韶灵避开了他的视线,摇头笑道,不着痕迹地起身。
慕容烨静默不语,她说的不是自夸的大话,他亲眼看到她如何忍耐着苦痛,但区区一句话,却无法让他解开疑惑。
这一句,说的轻描淡写,却又像是强忍着心中悲怆。
他无法继续逼问下去。
“小姐,楼下有人找你。”小二哥的声音,在此刻传来,打破了屋内安谧的宁静。
“我去看看。你快起来吧。”韶灵暗暗长舒出一口气来,朝着慕容烨浅浅一笑,仿佛两人没有任何隔阂,随即打开门下了楼。
慕容烨久久坐在床沿,黑眸一暗再暗,脸色清冷如水。如今是骑虎难下,仓促跟她成亲,也不是最好的法子,更别提要孩子了。
韶灵的脚步越来越慢,她安静地止步,坐在楼下空桌上的正是玉瑾姑姑,听到楼梯上的脚步声,玉瑾姑姑起身静候。
“姑娘,能随我走一趟吗?我奉命准备了午膳。”玉瑾姑姑不若马伯看来严苛冷酷,脸上总有笑容,虽然长相很普通,但胜在平易近人。
奉命,当然是太后的命令。
韶灵望了一眼楼上,玉瑾姑姑知道她的心思,笑着道。“七爷若想来,随时都可以。”
“我们走吧。”韶灵弯唇一笑,神色自如,她并不惧怕张太后,至少如今,张太后不会动她。
才走了两步,韶灵问向玉瑾姑姑:“我这身,行吗?”
“不碍。”玉瑾姑姑瞥了一眼,她跟张太后的想法不同,宫里的后妃无论品级高低,都是清一色的宫装,她看了几十年,不想腻也腻了。她鲜少看到宫外女子的装束,她却觉得韶灵自由随性,有一种说不出的洒脱美丽。
两人一起坐上了红色轻轿,韶灵一脸沉静,昨日第一次见到玉瑾姑姑,哪怕她随着马伯前去挑选宫装,玉瑾姑姑亦不曾离开张太后。如此紧要的事,知道的人当然越少越好,可见玉瑾是唯一能在张太后面前说话的亲信,甚至,张太后容忍她知晓自己的秘密。
玉瑾姑姑一路都很沉默,偶尔跟韶灵说话,也是惜字如金,去往仁寿宫的时候,却发觉殿堂前并无任何人经过。
韶灵心中狐疑,轻笑着问道。“玉瑾姑姑,宫里的妃嫔是不是每日清晨都要跟皇太后请安?”
玉瑾姑姑郑重其事地解释:“你说的没错。娘娘觉得请安的礼节太繁琐,下了懿旨。如今每天来的,只有皇后跟四妃,其他的妃嫔不必到仁寿宫请安。”
韶灵弯唇一笑,轻声说道。“是啊,尊敬放在心里也好,嘴上的未必就真。”
玉瑾姑姑闻到此处,拧着眉头看了韶灵两眼,最终依旧回过头去,走向殿堂之中。
“人到了,娘娘。”
张太后今日着一套杏黄色宫装,其上的凤凰栩栩如生,做工考究,依旧盘着头,一只蝴蝶金钗,叼着一颗硕大的明珠。她正站在窗前打量清晨摘来的鲜花,仿佛颜色鲜亮的春花更值得她瞩目,她头也不回,淡淡说道。“玉瑾,你去选几样点心过来。”
玉瑾姑姑领命离开,韶灵心中有数,张太后支开最可靠的心腹,当然是要说一些非同一般的话了。
张太后缓缓转过身来,指尖轻轻拂过花瓶中的鲜花,美目流转之间,一派悠然自如。她的眼底,看不到喜怒,但话锋显然凌厉不少,不再温和。“看来没人跟你说过,见了哀家是要下跪行礼的。”
韶灵波澜不惊,张太后的斥责苛刻,并未让她觉得意外。她的红唇微微扬起,笑容始终不曾消失。“民女知道。”
张太后冷冷一笑,盈盈走向中央的软榻,嗓音很是温柔动听。“昨天哀家容忍你,只是看在烨儿的面子上,不想让他为难。他跟哀家的身份不同一般,但你……只是一个贫民百姓。”若是韶灵纹风不动,光是不懂礼数这个罪名,就足够派人拉她出去杖责二十,要让那些市井小民井底之蛙懂规矩知教训的法子,就是让他们吃些苦头。
话音未落,韶灵已然提起裙裾,屈膝下跪,眼底清冷如水,红唇轻启,字字清晰。“民女的确只是齐元国千万子民之中微不足道的一个,齐元国国君爱民如子,而太后娘娘是国君之母,更受世人崇拜敬仰,就算没有七爷这层关系,民女也该给太后娘娘行礼下跪。”
这一席话,乍听上去,没有任何不妥,像极了毫不古怪的奉承话。但有心之人听了,其中似乎不无映射之意。国君爱民如子,但这位太后,却以权势压人。齐元国的子民千千万万,身份卑微,但若没有百姓,又如何有国君,有皇室,有整个齐元国?!
张太后的眼底滑过一抹隐晦,依旧噙着朱唇边的笑容,她上唇薄下唇丰,唇形也像极了慕容烨。
“没想过你,这么会说话。”张太后话音未落,蓦地笑意敛去,冷淡地发号施令。“来人,赐坐。”
韶灵低眉顺眼,柔声说道。“民女谢太后。”
“哀家找你来,是想从你口里知道一些事。”张太后淡淡睇着眼前的女子,韶灵正起身走向椅子,依旧着宫外的衣裳,绛紫上衣,赤金宽裙,一身明丽,果然这便是她原本的样子。
韶灵唇边有笑:“太后请问。”
“哀家并不怀疑你对烨儿的情意,你们相识的年月太长,若说没有半点感情,你只是爱慕虚荣,贪恋安逸才跟在烨儿的身边,哀家也会觉得辱没了你的真心。”张太后的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韶灵的面孔,她面色镇定,不轻易流露多余的情绪。话锋一转,她掷地有声的坚决。“但烨儿的身体里,流着皇家的血脉,他如今是还没有名分,但也用不了多久,哀家会让他坐在本来的位子上。到时候,他身边的女人,应该是名门望族的大家闺秀。”
“皇子跟名媛,的确是天造地设的登对,天经地义。”韶灵脸上的笑意不减,哪怕是她,并不觉得张太后的这一番话,有任何过激之处。
至少千百年来,王族的女眷,鲜少是贫民百姓出身,谁的身后没有一个靠山?谁的靠山越大,说话的底气就越足,权贵的女儿,甚至嫁给皇亲国戚,那些娇气的少爷们也不敢无视自己的妻子,毕竟,无人会跟权势作对。这就是为何许多夫妻都没有感情,但这些正房依旧可以左右自己的夫君,让男人无法漠视她们的脸色。
“你也同意哀家的想法,对吗?”张太后眼神数变,只觉诧异,本以为韶灵会哭泣求饶,试图挽留她,劝说她,可惜,韶灵竟然不曾阻拦自己。这个女人……实在难以捉摸。
韶灵的笑容温婉,迎向张太后探索的目光。“不管我同意还是反对,太后娘娘都已经做好了心里的决定,也不会因为我的只字片语而更改。”韶灵清楚,自己当然可以哀求张太后不再乱点鸳鸯谱,挑拨离间她跟慕容烨的关系。但如今的境况,她说了也是白说,无疑以卵击石,还不如省点力气。眼泪和摇尾乞怜,也只会让自己的身份,变得可笑又卑微。
张太后好不容易想认回自己的儿子,想要做主儿子的婚事,也是理所应当。
张太后的笑意,渐渐变冷,绝美的面孔上冷若冰霜。“至少,你能让哀家看看,你为了烨儿的决心——”
韶灵垂着长睫,抿唇一笑,静默不语。
“无话可说了?”张太后见她沉默,脸上没了笑,语气更加冰冷无情。
韶灵蓦地抬起眉眼,眼底再无任何笑容,褪去原本的清澈,幽深而漠然。“太后,您想让七爷拥有一个显赫尊贵的名门妻子,还是想让七爷跟他喜欢的女人一同生活?”
开始反击了,原来她还有斗志。张太后无声冷笑,轻缓之极地说。“哀家让烨儿娶一个他喜欢的望族之女,两全其美,你看如何?没你想象中的那么难。”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而在张太后的眼底,轻而易举,她看似温柔,实则自负。
韶灵无声地笑,心中却落入几分莫名的情绪,盯着茶几上的精致华丽的青瓷碗看,哪怕慕容烨还没认张太后,他们母子的喜好,惊人的相似。
她没想过要跟张太后为敌,那是自不量力。
张太后在韶灵的身上,移开了视线,她的唇边涌起似笑非笑的神色,仿佛觉得韶灵太过天真。“你的心里定是在想,烨儿喜欢你,不会再喜欢别的女人。你年纪还轻,不懂这其中的道理。哀家来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