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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二十多岁就考中贡士的年轻俊才,还有靖国公府的背景,沈灏出现在各大诗会茶会时都是被人追捧的对象,再加上他现在常住靖国公府,在一众同年的眼里颇有种高不可攀的感觉。
这日沈灏早起便开始读书,到了下午时被杜氏将书夺去,催他出去走走散散心。沈灏想起今日有一聚会,就在几条街外的茜园,索性换了外出的长袍,手里拿着折扇便优哉游哉的出了府。
方一进茜园,沈灏一下子就被几个疾步蹿过来的同年围上了。平日里众人虽待他热情,可也不至于像今天这样饿狼扑食似的,沈灏不由吓了一跳。
一个白白胖胖的年轻人激动的抓住沈灏的衣袖,唾沫四溅:“伯伦兄,我早就说过令姑丈靖国公被人弹劾有蹊跷,今日看来果不其然!”余下几人好像说得晚了就无法显示自己的先见之明似的,抢着点头道:“正是,正是!在下也早有此见!”
沈灏被他们吵得昏头涨脑的,忙挥了挥手让他们静下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又与我姑丈有何干系?”
见沈灏是真的不知情,众人便七嘴八舌的把今日的劲爆新闻告诉了沈灏,还不忘再表扬一下自己有远见。
第四十九回 绿帽
听了半日,沈灏明白过来了,原来是前些日子靖国公被弹劾的其中一桩案子今日戏剧性的被破了,中间还牵扯到严首辅的三公子,个中又有许多不便为外人道的丑事——可是这些丑事哪里瞒得过世人的眼睛,尤其是这些已经半只脚踏入官场的贡士们,因此上这件事前后的发展比当事人知道得还清楚些。
几个人一边热闹的说着话,一边往里进,沈灏不时听到路边有人说到“靖国公”和“严首辅”,还有胡子一把的老学究大摇其头,痛心疾首的说:“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看起来舆论完全偏向靖国公府,沈灏便也放心了,只是风轻云淡的同认识的人打招呼,径自享受春光。
自从那天晚上严首辅三公子偷人之事被张岱和阿林等人意外撞破,罗文简同幕僚们商议出这么一个一石二鸟之计,既能打击了严首辅,又能顺便破了案子,还自己清白的同时还能抹严首辅一身黑。
且说孟老板那家当铺本不姓孟,原主姓刘,可惜一生只得了一个女儿,因见铺子里这个孟姓伙计长相清秀,办事勤快,便将女儿许配于他,孟老板也是苦出身,如此便做了刘家的上门女婿。孟老板每日给刘家当牛做马的经营当铺,生意自然是蒸蒸日上,可是家有悍妻,儿女也不与自己亲近,孟老板时常感叹人生凄凉。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孟老板去一处风月之地谈一桩大生意,便遇上了人生中的至爱,不惜把积攒多年的私房银钱全部花出去,总算是给那名叫梦儿的姑娘赎了身。
自打有了这美貌外室,孟老板是感觉天也蓝了,风也清了,就连照镜子时都自觉年轻俊朗了不少,只除了家中悍妻越发的面目可憎。没多久,孟老板正准备把京郊那一片无用的山地卖掉,顺便扣下一点钱给梦儿打一副银头面,生意刚谈成,也顺利的从中扣下了二百多两银子,谁知第二日便有人上门。
来人自称严府管事,所谓严府,那人并未明说是严首辅府上,只是暗示了一番,孟老板受宠若惊的同时自然心领神会。严府管事开门见山的便把来意说明,孟老板听闻是要他诬告靖国公,立时吓出了一身冷汗,连连摇头摆手。按照当今律法,诬告者被发现是要被判以诬告的刑罚,若是诬告别人杀人被发现,那诬告者便要被判处杀人之罪。更何况是以区区商人的身份诬告当今位高权重的靖国公呢?
孟老板的反应自然都在严府管事的预料之中,他也不急不慌,只缓缓说道:“听说令公子念书的成绩不大好?令千金也该到了说人家的年纪了罢?只要你帮了这个忙,严家自然不会亏待了你。”
人皆有贪念,孟老板尤其不例外,严府管事巧舌如簧,许他儿子进太学念书,又许他女儿嫁入官宦之家。商户地位较低,若是有个一官半职的,不仅做起生意来更为便利,而且还可免税,孟老板最终答应了严府管事的条件,这才有了公堂上诬告一事。
孟老板为人谨慎,给严府那边的接头地点便是外宅之所在。那条小巷幽静少人,就连孟老板也不是经常去的,因此自信无人知晓。谁知那处房屋前后狭小,严府管事初次去时便不小心看到了美貌动人的梦儿姑娘,不知怎的,没两日就传到了严府三公子的耳朵里。这三公子百事不成,平生只会吃喝嫖赌,因为听说了孟老板这档子事,就借机强要了当铺的干股,如今听说孟老板有一外宅,平素无人,寂寞冷清,忍不住起了些绮思邪念。所幸那梦儿姑娘早嫌孟老板小气,不愿跟他,一来二去便跟严三公子偷上了。
严三公子身份高贵,又出手大方,自然将外宅里为数不多的下人收买得服服帖帖,一个个见了他都是摇头摆尾。因此上,孟老板一直都被蒙在鼓里,一边还惦记着等梦儿怀了他的孩子,无论如何也要把她抬回去做二房,殊不知他的心尖尖只想飞上枝头,去做严三公子的妾室。
这天正是孟老板要去外宅看小情人的日子,谁知当铺突然来了个大主顾,一时走不开,又不愿自己的心肝宝贝等急了,便遣了心腹小厮去外宅报信,只说今日有事不能来。梦儿惦记着严三公子上次许给她的累丝金凤钗,一听说孟老板不能来,立时叫人去严府后门送信,邀严三公子来用晚饭。
不过小半个时辰,孟老板就做成了一笔大生意,心中得意之极,想着要去酒肆要一桌酒菜,去同梦儿好好喝一杯。谁知在院外叫门,总是无人来应,一时喊得急了总算有个婆子来开门,却是满面惊惶之色,孟老板以为梦儿出了什么事,吓得脸都白了,赶紧往后头正房冲,进了屋正巧看见严三公子忙忙的穿衣服,梦儿则裹着被子坐在床上一动不动,表情复杂,又像是害怕,又像是得意。
可怜孟老板对梦儿真心实意,如今却绿云罩顶,如何不怒?当下便是一口心头血喷了出来,眼前一阵阵发黑,却仍强忍着站在门口拦住严三公子。
严三公子的下人赶来解围,只道我们公子是严首辅的三公子,你若是识相,趁早把梦儿姑娘拱手相让,不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云云。
孟老板看梦儿只是纠缠着严三公子,央他带自己走,却一眼都不看自己,心里比进了冰窖还凉三分。却又听严府的下人如此嚣张,一股子热气直冲脑门,便恶狠狠道:“好!好!好一个严府!好一个严首辅!好一个严三公子!咱们走着瞧!”放完狠话便甩袖大步离开。
严三公子初时有些慌了神,此刻镇定下来,便安抚梦儿道:“别怕,谅他也不敢做出什么事,等我今日先回府安排一番,明日便使人来接你进府。”
第五十回 炮灰
梦儿听严三公子许诺要接她入府,不由喜上眉梢,伺候严三公子穿好了衣裳靴子,又亲送他到院门口,等人走远了还兀自不肯回去。
严三公子随口安抚了梦儿,一出去便叫人去盯着孟老板。虽说孟老板身份低下,为人又谨慎胆小,但是人要是疯起来也不能以常理推测。严三公子最怕被父亲上家法,因此在外闯了祸都是不惜一切代价摆平,此时自然也不例外。
派去的下人守了一晚,没见孟老板有什么动静,翌日早晨哈欠连天的回来报了信,严三公子就放了心——本来就看那孟老板是个窝囊惯了的,果然如此!
严三公子应狐朋狗友之邀去了一处新开张的私窑,一整天饮酒作乐,乐不思蜀,却不知外面已是因为他乱了套,等他晚间醉醺醺的准备回府时,满京城的人都在谈论他的事——出名来得太突然,令人难以接受,严三公子尤其如此。
孟老板一辈子几十年了都没有这么冲动过,这回实在是被梦儿伤透了心,万念俱灰之下便生了同归于尽的心。第二天一早,孟老板没有知会任何人就去京兆府衙门前击响了登闻鼓,状告严三公子夺人妾室,霸人财产,还把以前受人唆使诬告靖国公的事一五一十的全部翻了个底朝天。
京兆尹陶大人是严首辅的门生,此时真是汗如雨下。这孟老板告起状来有理有据,哪一日在哪一处同哪一人说了些什么都记得清清楚楚,还有分给严三公子干股的过割契约等物,但最不需辨别真假的证据却是孟老板之子已被太学录取,过几日便要进去念书了。试问孟老板只是一小小商人,何德何能可以送儿子入太学?!
虽然京兆尹陶大人很想堵住孟老板的嘴,一顿板子打晕他,然后投入大牢择日再审,但是外面不知不觉站了许多百姓,更要命的是,不知为何大理寺少卿高进听闻有人敲登闻鼓而突然造访,此时也在一边旁听。
如此一来,此事再无缓和的可能,大理寺少卿高进正是今上点名审理靖国公一案的官员之一,见此事同靖国公的案子有关,便老实不客气的将孟老板提回了大理寺审问。
京兆尹陶大人赶紧叫人去严府报信,却也知已经无力回天,严府这回只能认栽了。不过提前知道消息还能舍车保帅,严首辅果断的把罪过都推到三儿子身上,以求保全严府上下。
虽然皇帝钦点三名官员审理此案,不过大家都知道此间有猫腻,既不愿得罪了靖国公,又不愿得罪了严首辅,就这样把案子意思意思的拖了下去。大理寺少卿高进性子最是火爆,早就不愿忍下去,今日一早听闻有人敲京兆府的登闻鼓,那人竟是状告靖国公的孟老板,赶紧骑了马飞奔过来,正巧赶上升堂。
靖国公身上背了案子自然不能再去上朝议事,时间拖得久了,就越来越被边缘化,最后终于看出了其中关节所在,捏住了严首辅的七寸,一举将其打败。
在提审了梦儿和严府几个下人之后,孟老板所言最终被认定为情况属实,虽说他自首有功,且并未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但是因他诬告尊贵,属重罪,最终轻判,流放一千五百里,他儿子自然也被褫夺了太学生的资格。严三公子因身份特殊,只能上报皇帝圣裁。
此案震惊了整个京城,皇帝震怒,任由进宫请罪的严首辅在大殿台阶下跪到晕过去也没有传他进去回话,最后只传出口谕,命他“清理门户”。
严首辅老泪纵横的回了府,嚷嚷着要请家法打死“逆子”,被老妻带头拦下,府里上上下下哭成一团,只求饶严三公子一命。严三公子虽无意间做下错事,不过只是小小的风流债,究其原因却还是因他父亲算计靖国公,这才招来大祸。严首辅心中有愧,虽然三儿子乱偷食坏了大事,但是叫他认下诬陷靖国公的罪过却是强人所难,最终将严三公子逐出宗族。严三公子的妻子早与他没有感情,且无嫡出子女,便自请和离,带着嫁妆去了娘家的庵堂,虽未再嫁,却也过得清净自在。
翌日上朝,严首辅上折子请罪,一副步履蹒跚老态毕现的样子,一夜之间竟似老了十岁,口口声声说着子不教父之过,求皇帝降罪于他。朝堂上站着的大臣们看他演戏演得涕泗横流,都忍笑忍得很辛苦——严三公子又与靖国公有何仇怨,以至于甘冒奇险诬陷于他,这严首辅宁愿叫亲儿子背黑锅也不愿致仕回家养老,真是不慈啊!
看严首辅哭得几乎又要厥过去,皇帝怕他死在大殿之上,便撤了他太子少傅的头衔,又罚了他三年俸禄便作罢。本来皇帝还以为出了这种丑事,严首辅面子上挂不住就会上折子求致仕,谁知等他哭了半天也没等到他自请致仕,不由大失所望,自觉还是太年轻,低估了严首辅这种老奸巨猾之人脸皮的厚度。
当日散朝后,徐芳卿很快就从前院的长随那里得知了事情的结果。这次突然发起对靖国公的攻击,实际上还是徐芳卿说动了父亲徐侍郎,徐侍郎又去找严首辅商议,最后才决定下来的。这些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主要目的不在于击垮靖国公,而是通过这些事观察皇帝对靖国公的态度。
如今看来,皇帝仍旧是态度暧昧,表面上秉持着公平的标准,实则摇摆不定,一时偏向这方,一时偏向那方。
本来孟老板诬告靖国公的案子很好判,一来他只有口供并无证据,二来以贱犯尊,只消将孟老板抓起来严加审问,不管他招是不招,都可定性为诬告。只是此案乃皇帝亲自过问,且各方利益纠葛,若非靖国公侥幸得了这么个机会绝地反击,只怕少说也要再拖个半月一月才行。
第五十一回 掌柜人选
这边严首辅被弄得灰头土脸,他的门生也不像前些日子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