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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嬷嬷道:“昨儿就打点好了,只等太太过目就送过去。”
申时中,大太太秦氏这边回事的管事媳妇都渐渐散去,秦氏带着陈嬷嬷从前厅回了正房。
三言两语将屋里的丫鬟都打发出去做事,陈嬷嬷方才上前道:“二房从源州带回来的下人实在是口风紧,这会儿着实问不出什么来,看样儿还是要用水磨工夫。”
秦氏手里摩挲着一个沉香鸳鸯暖手,道:“慢慢来,最要紧是别露了痕迹。虽然御赐了国公府,不过二房少说也要住到年后,这么长时间呢,那些下人口风再紧也能撬得开了。”
陈嬷嬷忙应下,笑道:“看他们从源州拉回来那么多大箱子,还都上着锁不让人看,说出去谁不知道是偷藏的私房啊!”要是都入了公中就好了,依着罗老太太偏心大房的劲儿,还怕大房得不着好处不成?
秦氏叹口气,道:“要不是府里的银钱越用越紧,我也不用去惦记二房的私房。且府里又没分家,他们每年只往家里送二千银子,实在是有些过了——军中大小头目谁家不是吃空饷赚得盆满钵满?二弟又是统领西北军的大将军,说他一年挣十万银子都是少的!”却丝毫不提之前他们是怎么对待二房的。
秦氏正说着话,就听门外大孙女罗晴岚说话的声音,忙收了话头。
丫鬟高高打起门帘,罗晴岚迈过门槛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她的庶妹罗静。
秦氏不像罗老太太那么重男轻女,对嫡出的孙女是极为看重的,不然也不会特特托人寻了嬷嬷教她们规矩。此时见罗晴岚一举一动比之前更有章法,就连以前总是缩着脑袋怕见生人的庶孙女罗静看上去也有了点落落大方娴静文雅的味道,极是欣慰,便招手叫罗晴岚上前来。
罗晴岚长得肖似祖母秦氏,修眉长长,樱桃小口,圆圆脸儿,正是太太们选媳妇时最喜欢的福相。见秦氏招手叫她,便笑着上前偎在秦氏身边,从袖口掏出一个缀珍珠暗绣喜鹊登梅花样宝蓝色缎子的抹额,笑道:“这抹额我绣了三四个月才绣好,亏得冬天之前做得了,不然要等来年冬天才能送给祖母了。”
秦氏接过来细细看了,闻言不由笑道:“就你那一个月到头不拈几回针的懒性子,能想着给祖母做抹额就已经阿弥陀佛了,没成想做得还能看,你们针线师傅真真该赏!”
罗晴岚捂了脸道:“人家好不容易做的第一个绣件就想着拿来孝敬祖母,祖母竟还嘲笑人家懒!”逗得秦氏更是大笑。
过一时秦氏叫人去小厨房要了罗晴岚爱吃的酥酪,回过头来看她眼珠转啊转啊,便知她有事相求。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罗晴岚就说起阿林这个小姑姑:“祖母,听说小姑姑会骑马打猎,还学过功夫,今儿吃饭的时候我看见她手心里有一层薄薄的茧子呢。”
秦氏道:“她自幼在边关长大,身边又都是粗鲁的武夫,学了些功夫也不足为奇。”只盼她出去交际时不要惹祸连累自家就好。
罗晴岚摇了摇秦氏的胳膊,道:“祖母,我也想学骑马——庆亲王家的世子秋日里带着许多人去京郊打猎,他家的小郡主顺道请人去郊外赏秋,还特特给我们姐妹下了帖子,因我们不会骑马,都没敢去……要是这会儿学了骑马,明年春上也能跟着出去玩了。”
罗晴岚姐妹三个差不多到了可以出去交际的年龄,从今年春天开始就跟着长辈们出去赴了几次宴,难得庆亲王家的小郡主对她们另眼相看,且更重要的是,世子邀请的是各家的公子哥儿,到时男男女女许多人在一起,说不准好姻缘就自己上门了。
要说如今最讲究男女大防的,除了从南方来的世家大族,就数京里这些文官了,偏罗家往上数四辈就是南边的大族,家里的大老爷又是做了一辈子翰林的,老太太还是那么个古板脑筋,即便秦氏有心,也不可能擅自做主答应罗晴岚这件事。
见秦氏摇头不允,罗晴岚忍不住委屈极了,小郡主和她那些手帕交们哪个不是来去自由想做什么做什么,偏偏自己家规矩大——更何况如今还有一个学过武的小姑姑!
罗晴岚不死心,咬了咬唇,泪花都在眼里闪烁,道:“就连徐侍郎家的姑娘徐芳卿今年都跟着小郡主去京郊玩了好几天呢,他们徐家在江南可是正经的世家大族……”
秦氏安慰的抚了抚罗晴岚的手,道:“莫哭莫哭,回头我跟你祖父说一声,要是他允了,我立刻就打发人给你寻师傅,教你骑马,如何?”
罗晴岚知道最好的情况也不过如此罢了,纵然心中不甘,也只能见好就收,拉着罗静退了出去。
这边罗晴岚姐妹俩刚走,那边二房送的礼就到了,往秦氏这送东西的正是沈夫人的心腹安嬷嬷。
第七回 规矩
秦氏叫人搬了小杌子来令安嬷嬷坐了,又叫上茶上点心,向安嬷嬷笑道:“你们房里的物件儿都归置好了吗?要是缺了什么少了什么千万莫要客气,只管打发人来跟我说一声就是。”
安嬷嬷忙欠了身陪笑道:“并不缺什么,我们太太说多亏了大太太这么有心,真是省了不少麻烦呢!”
两个人你来我往的说了些心知肚明的假话,倒也颇为适意。
秦氏并没有拉着安嬷嬷耽误多久,毕竟这位是沈夫人的心腹嬷嬷,说再多也拉拢不过来,最后秦氏只嘱咐她:“叫阿林闲的时候多来看看我这大伯娘,真真是个雪雕玉琢出来的好模样,比她母亲当年还叫人喜欢!”
那边罗晴岚拉着罗静又去了她母亲住的揽月轩,二话不说就风风火火的闯进了内室,向她母亲连氏抱怨道:“母亲,祖母根本就不同意,还说要问过祖父再说——为什么小姑姑就能骑马射箭的,我们就不能?”
连氏把手里的针线放在炕桌上的笸箩里,睨了直肠子的女儿一眼,道:“你祖母没拦着你去找你小姑姑罢?你们年轻女孩自家玩耍,就是你祖父也不好说什么。”
罗晴岚一拍手,笑了:“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我这就找小姑姑去!”
亏得罗晴岚还想着找个借口,装了一匣子鲜果带着沉默的小尾巴罗静又去了兰桂园。
且说等东厢房收拾好了,阿林进去看了看,很有些不满,屋里用来间隔的帐幔都是浅红色绣着四时折枝花样的绢纱,大大的妆台上摆了满满的妆粉口脂和首饰等,屋角的高几上是盛放的杜鹃花,看上去真真是个软玉温香的小姐闺房,奢侈又娇嫩,只是不像自己的寝室罢了。
阿林转了一圈,道:“我的鞭子和弓箭呢?还有二哥送我辟邪用的长剑,怎不挂在床头?”
木瓜跟木槿对视了一眼,又都偷偷看向大丫鬟丁香。丁香没奈何,只好上前笑道:“这府里规矩大,又不像在咱们源州的总兵府里有个校场,横竖姑娘也不能去前院,便没有拿出来,都在箱子里锁着呢,姑娘且忍了这几个月,等咱们搬了家就好了。”听说罗老太太脾气不好,又不是多喜欢阿林,万一哪天两个人对上了,倒不是担心阿林吃亏,只是落下个不敬尊长的名声也是够呛。
以往在源州时,阿林哪一日不去校场跑马射箭,还跟功夫好的家将魏师傅学了几套拳法剑法。如今已经勉强接受了不能随便出门这条规矩,可要是几个月都只能在屋里看书绣花,那还不闷死了!
阿林皱眉道:“这都什么破规矩!横竖我不往前院去就是了,你且把我的弓箭拿出来,我叫人在院子里竖个靶子,好多天没摸过弓箭了,手都痒得不行了。”
木瓜心道,几天前还在山上打了几只野鸡呢,这会儿又说好多天没摸过弓箭。不过木瓜也只敢腹诽罢了,姑娘打小就是说一不二的性子,也只有太太和大少爷能说得动她,自己还是别上赶着触霉头了。
丁香是沈夫人特特打发来伺候阿林的大丫鬟,却不能像木瓜和木槿那样直接往后一缩,见阿林坚持,也只好应了下来,自去开箱子取阿林的弓箭鞭子,那把不知在战场上饮过多少鲜血的长剑也妥妥的挂在了床头。
罗晴岚和罗静到兰桂园的时候正赶上阿林一边指挥木瓜在院子里竖靶子,一边抱怨院子太小,施展不开。木瓜个子高高的,因常年跟着阿林习武,人又晒得黑,做起事来比粗使婆子好使多了。
门口的婆子是大太太秦氏打发到二房做事的,见罗晴岚和罗静上门,忙上前请安问好。
阿林站在东厢房的廊上,远远的见大门处似乎是自己的两个侄女来拜访,想了一圈,一时竟忘记这两个侄女叫什么名字是哪一房的的了。
木槿手里捧着一盏茶站在阿林身后,见阿林也不上前招呼,知道自家姑娘记不住名字的老毛病又犯了,便小声提醒道:“这是大房大少爷家的姑娘,前头那个披着大红斗篷的是嫡长女罗晴岚,后头那个是庶出的次女罗静。”
阿林恍然,便走下台阶迎上前去。
罗晴岚和罗静向她屈膝一礼,一声小姑姑倒是叫得极为顺溜的。
阿林听得不由一笑,道:“随我来正房罢,我娘这会儿正闲着。”
小姑娘家并不知长辈们的恩怨,长辈们也不迁怒于小辈。因此沈夫人见大房的两个孙女乐于亲近自家,也只有高兴的,一连声叫人摆上果点,拉着她们在炕上坐了。
罗晴岚快人快语,没寒暄几句就直说想要跟小姑姑学骑马。
沈夫人闻言笑了笑,就罗老太太那脾气,再加上大老爷的古板性子,怎么可能允许家里的姑娘们去学这个,这两个侄孙女定是没知会长辈就偷着来了,便温言道:“以往我们在边关,什么都不讲究,家里又有个校场,因此你们小姑姑学了些骑马射箭。如今回了京,自然是守着家里的规矩,且府里地方也不大,真学骑马也没处学。”
罗晴岚一听也挺有道理,只好点了点头。
一时罗晴岚和罗静回了竹芳院,罗晴岚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长叹:“还想着明年开春可以跟小郡主她们一起出去玩呢,这回没戏了。”
罗静从丫鬟手里接过茶盏放到她旁边,微笑道:“大姐姐且耐心等几日,我瞧着小姑姑不是能在内院呆得住的,听说叔祖父又极宠她,说不定过几日咱们家的规矩就变了。”
罗晴岚性子有些燥,此时听罗静这样说,不由又燃起希望,道:“要是真的就好了,那么些南方大族来了京城都改了规矩,偏咱们家还这么古板。”
因中午的接风宴吃得略晚了些,晚饭便各自在自己房里用,阿林仍旧是跟着父母一起。
晚间罗承固携黄氏和元哥儿、罗承屿携徐双卿来兰桂园请安,就着院子里灯笼的光看见院子里老梨树上靠着一个靶子,显眼极了。
罗承屿不由乐了,笑道:“我就说到了哪都挡不住阿林吃喝玩乐的心思,果不其然!”双卿也是抿嘴一笑。
罗承固却道:“路上这两个月都没有正经练过,只怕阿林的功夫都忘了不少,回头我抽空来考考她。”
阿林小时候吵着要学功夫,谁劝都不行,最后还是闹绝食才得到沈夫人的同意。可她终究是娇养惯了,学了几天觉着又累又无趣,就装病不去了,还是罗承固知道后每天把她拎去校场盯着,这才有了阿林现在的本事。
罗承屿和双卿都在心里替阿林默哀,摊上这么一个有责任心的大哥,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第八回 回娘家
翌日一大早,沈夫人带着一大家子去了荣寿堂给罗老太太请安,顺便说了罗承屿带徐双卿回娘家的事。
徐双卿的父亲如今官拜文渊阁大学士,正经的正一品次辅,且又有从龙之功,在御前只比靖国公罗文简少些体面罢了,等现在的首辅年老致仕,双卿的父亲升为首辅简直就是毫无悬念。
也正因为如此,罗老太太昨日只简单敲打了双卿一回,并没有不依不饶,听得罗承屿要和她一道回娘家,便叮嘱道:“礼都备好了?莫要失了礼数,用过午饭就回来。”
双卿一一应下。
沈夫人又道:“亲家太太昨儿递了帖子来,说是想念阿林了,叫跟着一块去呢。”
罗老太太看了沈夫人一眼,脸色淡了下来,只是微微颔首。
阿林可不管罗老太太是什么脸色,神态自若的就随二哥二嫂一起告退了。
徐家住的是御赐的宅邸,红漆大门上镶着一排排的金色门钉。双卿的嫡亲弟弟徐宝早早的就等在大门前了,此时见姐夫骑着马伴着三辆马车缓缓行来,忙笑着迎上前去。
马车帘子一掀,阿林没等车夫把板凳放好就跳了下去,一眼就看见一个少年瘦瘦高高的,正向二哥罗承屿见礼,知道定是徐宝那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