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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贝大黑……
阿林向东边看过去,东墙的一排马厩里只有一匹暴躁的大黑马,不……角落里还缩着的那匹红色马儿是二哥的奔霄,不过存在感已经接近于无了。
阿林忙三步并作两步的奔了过去,大黑看见了阿林,轻轻打了个响鼻,摇头甩尾的扭着身子,前蹄高高抬起又轻轻踏下,倒像个大姑娘在撒娇似的。阿林伸手过去亲热的胡噜了两下大黑的鬃毛,低头看了看马槽里的草料,不由皱了眉。
大黑是正经的大宛名驹汗血宝马,价值千金,是前两年罗文简送给阿林的十岁生辰礼物,连阿林的大哥二哥看了都眼馋得不得了,不过招数用尽也没能忽悠得阿林把马儿拱手相让。
阿林初见大黑时,它还只是小黑而已,是个既傲娇又挑嘴的小男孩,平日里阿林总给它开小灶,两年下来养得大黑油光水滑,身形健壮,撒开两腿跑起来就像是御风而行。
这府里的一般马料哪能入得了大黑的嘴?阿林叫过一个小厮,问道:“没有人嘱咐你这匹马要精心喂养吗?这草料不新鲜也就算了,还脏兮兮的,况且你看它不吃草料,怎不拿做好的豆饼来喂?”
小厮忙作揖,无奈道:“府里的马都是吃这样的草料,况且小人也没有地方去要豆饼来喂它,还求姑娘明鉴!”
其实自从罗文简他们几个月前回京后,马厩里的马匹待遇就随着罗文简等人的战马上升了不少,草料里加的也有大麦豆子等物,只是终究不合大黑那高大上的口味罢了。
阿林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吩咐跟上前来的木瓜:“你回去跑一趟,把屋里的苹果拿些来,再叫丁香姐姐去厨房要豆饼,快些做好了送到马厩。”看木瓜应下了转身要走,忙又道,“对了,我记得二嫂那里有一罐子上好的蜂蜜,去帮我要一点来。”
马厩里的几个小厮面面相觑,眼睁睁的看着阿林自去寻了把刷毛的大梳子要去给大黑马刷毛,你推我我推你的都不敢上前阻止,半晌才有一人期期艾艾道:“姑娘,不是小人等偷懒不给这匹马刷毛,实在是这马脾气大,不容小人等近身……”
阿林站在大黑一侧给它刷毛,大黑把头低下来轻轻蹭着阿林以示感谢,逗得阿林莞尔。听见小厮说话,阿林轻笑一声:“你们下去罢,以后也不必想着给大黑刷毛了,它要是发了脾气能把你那小身板踢得飞到墙外面去。”
几个小厮松了口气,忙唯唯诺诺的退到一旁。
自靖国公数年前护着今上从源州杀到京城,一力辅佐今上登基后,这满京城甚至全天下的人谁不知他是皇帝跟前首屈一指的大红人,甚至传言有内侍曾听到今上称呼靖国公为“世叔”。而府里下人们之间广为流传的还有另一宗事,若说靖国公开了口连皇帝都得虚心纳谏,那普天之下怕是只有这位阿林姑娘能指使靖国公做这个做那个了。综上所述,这位阿林姑娘简直就是个同皇帝一样杀伤力巨大的人物。
况且这几个小厮心里还存着些旁的念想,此处暂且不表。
且说木瓜气喘吁吁的揣着苹果和蜂蜜又跑了回来,欲哭无泪对阿林道:“姑娘,等会儿要是有人打我板子,您可一定要帮我说情啊!”方才没奈何,撞开二门上的婆子就跑出来了,不知要打多少板子……
阿林拿过一个苹果喂给大黑吃,一边转头笑:“谁要打你?就凭后院那些婆子打得了你吗,你跟着姑娘我学了这几年的功夫都去哪了?姑娘我先教给你一招,谁要是说打你,你就先下手为强把她打趴下,横竖咱们可不是来京城吃亏挨打的。”
木瓜又递过去一个苹果,眼中泪光闪烁,本能的感觉阿林是在挖坑给她跳,可是又无法反驳,总不能反驳说老老实实挨揍才是上策罢,于是可怜兮兮道:“那姑娘您得给我善后才行……”
阿林忍不住扑哧一笑,木瓜比她大两岁,个子又高,身材又壮,更兼没有阿林那样天生的白嫩皮肤,因此脸上的色号比小麦更深一点,此时摆出这样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着实叫人捧腹。不过话说回来,在木瓜还没有被阿林强拉着陪练时,她只是一个白白胖胖胆小爱哭的包子脸小孤女,经过数年的训练,她此时已经成长为一枚高大黑壮、力能扛鼎的胆小爱哭受气包。
第十一回 余波
阿林喂大黑吃了几个苹果,又倒了点蜂蜜在手心里让大黑舔舐,大黑吃完了还想要,伸长了脖子去够阿林的手,歪着头急吼吼的样子逗得阿林和木瓜笑个不住。
这一耽搁就是半个多时辰,直到厨房现做出来的豆饼送来,安嬷嬷也带着两个婆子寻到了马厩。
好说歹说把阿林拉回了兰桂园,沈夫人瞧见她身上穿的小袄褶裙皱巴巴脏兮兮的,还一股子臭味,没好气的叫人去厨房要热水,命阿林洗了澡换了衣裳再来说话。阿林笑嘻嘻的冲沈夫人做了个鬼脸,便回东厢房去了。
阿林不过是在马厩呆了一会儿,消息早早的就在内院传遍了,还有木瓜强闯二门的英勇事迹也早已回到了当家理事的大太太秦氏那里。
秦氏听说了真是哭笑不得,向那几个看门的婆子道:“你们二门上本该有四个婆子看着,定是有人偷懒耍滑了,这才连个丫头都拦不住!”便要令人查明罚扣月钱。
几个婆子听了都叫起了撞天屈,言道那个丫头又高又壮,别说四个人拦她不住,只怕再添两个婆子也是拦不住。
秦氏却是半信半疑,只是二房刚回来不过一天而已,也不好就拿他们房里的丫鬟作伐,只是训诫几句,便高高提起轻轻放下了。
阿林泡了个澡又洗干净头发,穿着一身牙白中衣中裤从屏风后转了出来。沈夫人正坐在窗下的榻上翻看木槿做的绣活,见阿林这么冷的天也不披上夹袄就出来,忙拉了她靠在熏笼边,又叫人生了炭盆来给阿林烤一烤湿漉漉的头发。
木瓜搬了炭盆进来,又抓了一把干橘皮洒在炭上,偷眼瞄了瞄沈夫人,心里有点虚,便屏住呼吸要悄悄的退下去,还没移动两步,却被沈夫人叫住了,忙低了头站在那。
阿林向着炭盆烘头发,抱怨道:“这是什么炭啊,一股味儿!”
沈夫人正要发落木瓜,听阿林说话,看了看那炭盆,便蹙眉道:“有上好的红箩炭怎么不用,偏用这次等木炭?”
木瓜忙回道:“说是红箩炭银霜炭太贵,府里只供给老太太和老爷太太们日常用,姑娘少爷们都是用普通木炭。”
沈夫人面色一冷,府里是真就穷到这份上了,还是特特做给自己看的?就不信大房的少奶奶和姑娘少爷们都是用普通木炭!
炭的事一出,沈夫人对方才马厩的事也不那么在意了,看来大房根本就是存心的,当下不理会木瓜,叫人拿披风来,亲自往黄氏和徐双卿的屋里走了一遭。这两处并未用炭盆,只是把屋里的大炕都烧得热热的,因此还不知这事,见沈夫人问起,忙叫人来问。
下人们回话都是说没有领到红箩炭银霜炭,只有普通木炭和烧炕用的木柴,把个沈夫人气得拍桌子。
罗府祖上传下来的产业说起来也有不少,除了南边老家的几百亩良田,还有京城的两间铺子和京郊的两个小庄子,再加上那几千亩地的投田,余下的还有二房每年送回来的几千两白银,那些节礼年礼的就更不用说了——就这还敢哭穷?!
沈夫人想起初到源州城的那几年过的苦日子,恨不得立时冲到罗老太太面前啐她一口,骂她偏心!
徐双卿看沈夫人气得不轻,忙捧了茶盏递过去,柔声道:“太太莫生气,要想知道怎么回事,叫个管事嬷嬷来问问不就明白了?”
沈夫人接过茶盏抿了口茶,勉强顺了气,便叫人去寻个嬷嬷过来问话。
且说被人带过来的这个管事嬷嬷姓郑,便是管着各房分发炭柴的,昨儿个把二房的份例送过来之后她心里就不大踏实,这会儿被沈夫人叫过来便打定了主意趁这个机会投靠二房。年后二房就要搬到靖国公府去了,到时候必然极缺人手,要是能全家一起过去伺候,比在罗府做下人可是体面多了。
既是打定了投诚的主意,沈夫人问起话来真是问一答十,不带丝毫犹豫。
沈夫人听得郑嬷嬷说府里确实多年来都是这规矩,心里冷笑。又听她接着说,后来账上宽裕了,府里的小主子们都吃不得苦,就都换成了银霜炭,只是拐了一道弯,不从公中走账,只从大房走账,意思是大房自家出私房银子。
府里宽裕起来还不是因为罗文简在边关挣的卖命钱?倒要从大房走账,显得他们多么守规矩似的!
大太太秦氏虽说是侯府嫡女,只是嫁妆并不比普通官宦人家的嫡女多,除了该有的绣品家具等物,便只剩了一个小庄子,听闻只有二百亩地,够做什么的?
索性一时间也说不出理来,老太太偏心成那样,大房又掌管府内事务多年,现下总不能委屈了自己的孩子,沈夫人只好道:“既如此,我也拿我的私房银子给二房的小主子们都换上银霜炭罢了。”
郑嬷嬷忙应了下来,道是今儿赶着叫人买了,明日一早便送来。
想起方才阿林说的事,沈夫人又道:“府里管着马厩的是哪个管事,我们从西边带回来的马吃不惯府里的草料,索性我也给了私房银子叫他另外置办好了。”
郑嬷嬷为人倒是爽快,都应了下来。
沈夫人回到兰桂园的时候阿林已经把一头长发烘干了,正躺在炕上翘着脚看书,一时不防备竟被沈夫人一巴掌打在腿上,吓了一跳。
沈夫人转身坐在炕边上,道:“瞧你那懒骨头的样儿,亏得没外人,要是叫人知道了看你还嫁不嫁的出去!”
阿林爬起来把书放到一旁,跪在沈夫人背后给她捏肩,一边笑道:“爹不是早就说了吗,他手下那些个人但凡家里有年纪差不多的男儿,随便我挑,您有什么好愁的?”
沈夫人被她顶得没话说,还没许人家的小姑娘,说起挑选夫君这种事一点都不害羞,不害羞也就罢了,那话里透着一股子皇帝选妃般得意洋洋的感觉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到最后沈夫人也没忘了罚木瓜,叫她进来狠狠训了一通,然后罚了她一个月月钱了事。
阿林这边一看着沈夫人出了东厢房的门,那边就立时叫丁香打开钱匣子,赏了木瓜二两碎银子。沈夫人在窗外听得真真的,心里只是笑,摇了摇头就走开了。
第十二回 气到老太太了
晚间罗文简下衙,沈夫人趁没人的时候跟他说了白天的事,叹道:“咱们再怎么受委屈都没事,只是现在还连累孩子不招待见,我这心里真是不知道什么滋味……”
罗老太太确实对二房的几个孩子都不怎么上心,尤其是对阿林,连眼角都不带瞄一下的。
一边是母亲,一边是妻子,罗文简只好和稀泥,温声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母亲她素来偏心大哥,好在如今我替你挣了御赐的府邸,咱们明年一搬出去,也算分了家,就不用受这些气了。”
沈夫人在心里叹气,才刚回来就闹出这些幺蛾子,这几个月比想象中还要更难过。
果不其然,翌日一早沈夫人带人去荣寿堂请安时,阿林就被罗老太太单拎出来教训了,什么“大家小姐的体统都不要了”,“丫头跟主子一个性子”,“罗家还从来没出过敢硬闯二门的丫鬟,就该打了板子绑起来卖出去”……
阿林从生下来到现在十二年了,何曾受过这样的鸟气?不由银牙暗咬,要不是看在爹爹的面子上,早就顶她几句拔腿走人了。
现下阿林只好强忍,脸上偏偏做出一副笑模样,好似罗老太太不是在骂她,而是在说笑话儿逗她开心似的。
罗老太太本指望这回骂个痛快,好好给二儿媳妇沈夫人一个没脸,没成想阿林这丫头脸皮忒厚,笑得跟什么都没听见一样,心里越发的生气,一拍桌子正要呵斥她嬉皮笑脸不敬长辈,却冷不防吸了一口气猛地咳了起来。
看她咳得厉害,沈夫人和秦氏忙上前去帮罗老太太拍背,又叫丫头去厨房传话蒸一盏梨羹来,又打发人去请太医。
一时间荣寿堂里忙忙乱乱的,沈夫人趁空忙打发阿林跟着她的三个侄女往教规矩的叶嬷嬷那里上课去了。
罗晴岚几个曾孙辈的女孩在罗老太太跟前素来不得宠,虽说几人私底下偶尔有些小矛盾,不过在荣寿堂从来都是精诚合作一致对外的,今儿看见小姑姑面对那样严厉的喝骂居然还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更是没开口就把老太太气得够呛,真真是大开眼界,心底里对这个小姑姑更亲近了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