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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他此刻心中有事,忙点头离开太极殿。
我回至天香水阁,询问李齐运方知果然是朝中有变。
李齐运见我问他,忙回禀道:“奴婢今日往仪化门去时,见国丈大人在宫外等候,问奴婢皇上现在何处,似是有紧急军情,奴婢隐约听见诸位大人言道魏博节度使田悦起兵谋反。”
听他详细道来,我心中又是一惊,魏博节度使田悦正是我的大姐夫,因先帝代宗曾有言于田承嗣可让其子承袭其位,皇帝无奈依从先帝之言,为遏制势力继续扩张强行诏命田悦裁军,田悦遵他旨意,将七万兵马裁撤四万归家务农。
藩镇势力自玄宗之时已成,拥兵自重者甚众,皇帝令卢杞与袁高马不停蹄巡视天下,心中早有防范。淄青节度使李正乃奸滑乖觉之徒,知皇帝厉害,不敢轻举妄动;恒定节度使李宝臣病逝,他另择人委任,其势力已渐渐弱化;襄邓节度使梁崇义军中自乱,为副将所杀,势力伤损大半,朝廷乘机收服,已不足为患,西川节度使崔宁,被卢杞查证,软禁于京都。
除魏博节度使外,其余藩镇已不足以与朝廷相抗衡,他另行委派魏博节度使,田悦不肯将兵权拱手相让,故拼死举兵谋反,负隅顽抗。
李齐运本是内监,并不明白此事前因后果。我数月以来每日在太极殿中看他批阅奏折、召见朝臣,朝中之事本是尽悉于心,他并不避忌我。今日只因臣下谋反之事非同寻常,故而让我先行回避。
我只是担心,田悦谋反若是失败,芳逸将会如何?
他自与吐蕃结盟之后,西疆平定,回纥国中近年来屡遭天灾,自顾不暇,并无扰唐之举。
父亲为相后改革太宗所立的租庸调制为两税新法,根据资产田亩的多少征收产税和地税、行商按收入的三十分之一纳税、每年分夏秋两季征税、根据财政支出定出全国税额,国库年年增收。先帝代宗时户部尚书刘晏改革盐法,亦有效果,但并无父亲如此斐然成绩,国库充盈,他自然是龙颜大悦。
种种忧患均已消解,如今他心中之事惟有削藩,但那些藩镇势力自玄宗之时已成,稳固多年,拥兵自重者甚众。
卢杞与袁高马不停蹄,巡视观察天下,他心中已知大概。
淄青节度使李正已知他厉害,此人乃奸滑乖觉之徒,应是不敢再轻举妄动;
恒定节度使李宝臣已病逝,其子求袭其位,他坚决不允,另择人委任,其势力已渐渐弱化;
魏博节度使如今已是我的大姐夫田悦,因先帝代宗曾有言于田承嗣可让其子承袭其位,皇帝虽是不愿但只得无奈依从先帝之言,为遏制势力继续扩张强行诏命田悦裁军,田悦事朝廷似是颇为恭顺,已遵他旨意将七万兵马裁撤四万归家务农,且田悦本是我家亲族,他并未痛下杀手。
襄邓节度使梁崇义军中自乱,为副将所杀,势力伤损大半,朝廷乘机收服,已不足为患。
其余藩镇已不足以与朝廷相抗衡,卢杞所查证在蜀地淫侈专制之西川节度使崔宁,已被他设计诏回软禁于京都,其余诸人纵然有图谋不轨之心,他亦均有制衡之策。
如今泾州之乱恐是因他另行委派泾原节度使,泾州将军刘文喜不肯就此将兵权拱手相让,故拼死一战,负隅顽抗。
我观他今日神情似乎并不意外,应是早有预料,却不知他要如何平定此乱,心中仍是担忧不已。
寒著霁云归紫阁
晚间我独坐于灯下,肩披着一件雀金毡衣,在水阁中相侯。
我看着蓝笺在宫灯掩映之下将那些熏制好的各色花瓣缝制成香袋,她侧影秀美清逸,如今虽为宝林,与皇帝之间并无任何纠葛,她执意要终生陪伴于我,我只得遂她之愿,有此名份后她在宫中已不再是低等侍女,但她依然处处精心照料我身边之事。
子时将近他方才回来,似是疲累之极,今日他与众臣议事确是议了许久,他回水阁来后,蓝笺便行礼退下。
他见我独坐于灯下,夜深露重肩上仅披着一件雀金毡衣,走近说道:“何必定要侯朕回来?若是冻病了又要让朕担心。这水阁中终究还是不宜避寒,朕过些时日再带你去别处。”
我见他自己本是劳累焦虑,回来反而先记挂我,心中温暖甜蜜,起身投入他怀中柔声说道:“茉儿定会照顾好自己,皇上今日也累了,该早些歇息才是。”
他拥着我亲吻说道:“朕只要一闲下来,心中便全是你的影子,多年累积之爱恋,竟不及今日之万一,茉儿,朕真心爱你疼你,你可知道么?”
我当然知道他爱我。
我如今已是无限眷恋于他,他身上那熟悉的龙涎香气和男子气息让我觉得心中安定,其实他一直以来都待我好,只是我觉悟得太迟了些。
我其实也是一样爱他。
青樱端过一碗汤药,轻声道:“娘娘该吃药了。”
我每日临睡之前都会按习惯喝下这些苦苦的药汁,他只告诉我是因我身体赢弱进补之汤药,但我心中明白那是何物,太医院遵他旨意遍寻来的良方,他无论如何都会要我试一试,即使仅有些些须渺茫的希望而已。
我故意装作不知道。
若能让他因有希望寄托而开心,我喝下这些又何妨,药中成分对我身体定无任何损害,只是味道有些难以下咽而已。
我早已习惯如此。
他伸手接过,如同往常一样自己先尝了一口,方才微笑递给我道:“不烫,茉儿乖,快些喝了。”但是他眼中分明是有着隐隐的心痛与怜惜。
我喝完视他笑道:“现下我可以去睡了么?”
他拥紧我背后的手微微颤抖,轻轻说道:“茉儿,朕对不起你,朕一生一世都亏欠你,你莫要怨朕。”
我知道,他此时心中之痛胜似我百倍千倍,但是我却再无勇气对他提起我对他欺瞒之事。
他若是得知真相,不知是否还会依然爱我。
我不敢,只因我害怕他会因此遗弃我、冷落我。
我蜷伏在他怀中,他以轻柔的手环抱着我。
窗外湖面上似有北风呼啸而至,水阁楼栏发出曳曳轻响,若是再冷下去,只恐几日后会有飞雪飘临。
他喜欢拥着我的感觉,本无意夜夜欢爱,但我们总是无法控制自己。
有时是他,有时是我。
今晚他已似是有些累了,我轻轻抚平他紧皱的眉心,按揉他肩膀说道:“皇上可觉得舒服些么?”我并非有意勾引挑逗于他,只是关心他,想为他减轻些压力而已。
他挑眉轻笑道:“你又想如何了?”
我知他误会,忙缩回手嗔道:“茉儿并无他意,皇上不要误会。”
他并不放过我,说道:“你果真并无他意么?”言毕将我抱紧,手却恣意在我身上移动,同时吻上我胸前。
我知他故意为之无法躲避只得承受,轻喘道:“求皇上不要……”
他手下更不容情,说道:“你再说一遍不要,朕便住手。”
我只是娇笑并不开口,他眼眸却变得深沉无比,本是要逗我玩笑而已,此时却再无法控制自己汹涌情欲,两人都不愿放开彼此了。
他叹道:“朕如今竟会如此沉迷此事,恐迟早要因你而成昏君。”面上却尽是开心欣悦之色。
我依偎在他身旁,软语试探道:“皇上怎会是昏君?茉儿虽不知朝中诸事,却知皇上威名早已震慑番邦及众臣。魏博节度使谋反,皇上准备如何处置他?”
他道:“这些事情你不要过问,数日后他们便会知道与朕相抗结果将会如何。”
他并不欲与我多论及朝政,转头视我道:“你尚未去过东都,朕年后带你去住些时日可好么?”
我自到他身边后,除在行宫住过两个月外,一直都在京都宫苑中,东都洛阳地处中原,较之京都要温暖得多。
我问道:“皇上要去东都住多久呢?”
他笑道:“你若喜欢,朕就将京都迁到那里,再不回来了。”
他竟然是有迁都之意。
为何如此?我不明白。
京都有我父母兄弟,我自幼在京都长大,并不太愿意离开,但他如此决定应有充分理由,我亦得随他而去。
次日,我闻听父亲进宫求见我。
皇帝下诏将蕊欣赐婚与曹先生同归吐蕃,父亲不敢有异议,但这个岳父却委实当得有些尴尬,曹先生本与他兄弟相称,如今竟为翁婿,料他们二人心中皆难以坦然,幸好不用经常谋面。
蕊欣追随曹先生而去,自是再无遗憾,我送别他们之时,只觉他们二人虽非情意缠绵,但颇有默契,料曹先生对她亦有些喜欢,定会爱护关心于她,自是放心,父亲虽知此事必定是我在暗中推波助澜,并未怪责我。
父亲至水阁中正欲叩首,我忙道:“皇上此刻在太极殿中,爹爹不必拘礼。”
他本是繁忙,今日皇帝只宣兵部前去太极殿,恐因他并不擅长于行军征战,方才得空。
我本有话相问,说道:“爹爹,皇上准备如何对付那叛乱之臣?”
他亦不再过于拘谨,缓缓说道:“茉儿你在皇上身边,可知道他心中忧患么?”
我点头道:“如今皇上应是想削藩了。”
他道:“不错。但是皇上毕竟年轻气盛,此事恐有些操之过急。那些节度使岂肯如此甘心降服,我如今最担忧的便是你姐夫田悦。”
我有些害怕,却安慰他道:“姐夫他未必便有谋逆之心,或许是误传了军情。”
父亲叹息道:“怎会是误传?你们姐妹中无一人让为父放心得下,尤其是茉儿你,皇上睿智英明、纤毫必晓,为父日夜担忧,只恐你在宫中有半分差池。”
我道:“皇上待我真的很好,爹爹确实不必担心我。”
他似是略为安心,说道:“你须谨记,无论发生何事都不要向皇上质疑,恪守后妃之德,不要卷入朝堂是非。”
父亲今日来见我,应是为了向我说出此言。
我并未追问,点头称是。
建中三年二月,魏博节度使田悦叛乱平息,历时不过三个月而已,朝中大将李怀光诛杀田悦后,接替了田悦的官职,被封为魏博节度使。
田氏一族尽数被诛,其中便有大姐芳逸的亲生之子,我的亲侄田成廷,他只是一名小小幼童,却因父亲背叛朝廷惨死于刀下。
芳逸闻听凶讯后,痛不欲生,几近疯狂。
父亲将浑噩迷茫的芳逸接回京都,我眼看事实,却无能为力,更不敢面对昔日关心爱护的大姐。
三月中旬,皇帝带我一起前往东都洛阳。
此次出行若无其他宫中嫔妃前去似有不妥,王珠与我交好,宋若芷行动有礼颇知进退,我询问他意见道:“王昭容和宋充仪,举止端庄文静,皇上可能准许她们同行?”
他漠然说道:“朕只想带你去,其他人你自己决定即可。”
如此便已决定下来,我及王珠、宋若芷离京随他而往东都,贤妃等人依然留在京都宫苑之中。
洛阳陌上春如织
东都洛阳地脉奇特,适宜百花生长,以牡丹最盛。洛阳牡丹品种繁多,花色绮丽,早有“洛阳牡丹甲天下”之誉。
高宗则天皇后曾于一个隆冬大雪纷飞之日醉笔写下诏书“明朝游上苑,火速报春知,花须连夜发,莫待晓风吹”。百花皆慑于此命,一夜之间绽开齐放,惟有牡丹抗旨不开。则天皇后勃然大怒,遂将牡丹贬至洛阳,京都之中一律不得种植。
我自幼在京都确实甚少见到真的牡丹花,只自书卷画轴中遥想其国色天香之态而已。
洛阳宫苑中数百株牡丹花蕊齐放,五彩缤纷,绚丽多姿,“姚黄”金光璀璨,“魏紫”光彩灼灼,“鹤翔红”喷朱吐艳,“烟绒紫”墨里含金,“二乔”红白斗艳,“豆绿”美如碧玉,便如蓝笺这般见惯百花争艳之人尚且赞叹不绝。
他走近我道:“茉儿,你可想出宫去看牡丹花会么?”
自从芳逸返回京都,我内心积郁不安、卧病已久,我虽然陪伴他流连牡丹丛中,思及芳逸、芙晴,心情依然抑郁不堪,见他如此相问,淡然应答道:“皇上准许我出宫去么?”
他对李进忠道:“给朕和贵妃准备两套常服,朕要出宫一趟。”
李进忠闻听他要微服带我一起出宫,不敢有违,却是跪禀道:“皇上若要出宫去,须得多带几名御林军卫。”
他淡淡说道:“不必了,朕带贵妃出去看看洛阳风土人情而已,要他们跟着反而累赘。”
少时我们更换好衣服,共乘一骑而出,李进忠跪地目送我们离开,又不敢跟来,只道:“奴婢恳请皇上和娘娘早些启驾回宫。”
他脱下龙袍后身着白色锦衣,风姿超群,俨然一名浊世翩翩佳公子,我身着绿色纱衣靠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