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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冠泓默默看了外公一眼,微颌首:“当是如此。”
见双方达成协议,若樱肚中的话忍了许久,此时终于忍不住了:“横大教主,尔教可有个鱼头人身的大怪物?大鱼头上还有两根长须?”
横行霸道闻言,面色古怪的看了她一眼,还未来得及开口,楚王爷哈哈大笑起来:“外孙媳妇,是有一个啊,他们教的图腾便是个鱼头人身的大怪物,他们吹嘘那鱼头怪是上古神兽横公鱼,全教经常虔诚的祭拜,当成神一样的崇拜。”
萧冠泓忍俊不禁低笑,伸手将她略有些凌乱的头发往后顺了顺,疼受地道:“还记得这事啊?不是说是一个梦吗?”
“火凤王,那是胎梦。”横行霸道突然开口,嘴角含笑,气质儒雅脱俗。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若樱的肚子看,别人也未觉得有何不妥和不礼貌,反正他年纪老大了,只是他的眼神透着几分古怪,更有几分意味深长:“这个胎梦是吉兆,王爷和王妃完全不必担心。”
“……”若樱无语,担心有什么办法,怀都怀了,能不生吗?
……
几个月的时光飞逝而过,转眼就到了桂花飘香的八月。
八月初八这一天的清晨,摄政王府的底邸里传来婴儿宏亮的啼哭声,随后满府炸开了锅,兴奋的欢呼声响彻云霄,直到楚嬷嬷一脸威严的走出来,气势十足的喝止:“都干嘛呢,都干嘛了?一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吓着王妃和小王爷我唯你们是问!”
见众人识相的住了口,满府顿时变得鸦雀无声,她满意的点点头,尔后又一脸狐疑的道:“王爷呢,先前不是急的直跳脚,吵闹不停要冲进去,险些解了腰带去上吊,这会儿当爹了,怎的没声没息了?”
楚嬷嬷对王爷一向疼如亲生,从没用这么不满的语气说过王爷,想来是被他不可理喻的行为弄得不耐烦了,再就是有了新主子,难免移情别恋,对旧主子也就不那么忍气吞声了。
明月捂着嘴,想笑不敢笑,用手指点了点自己背后的太师椅。
楚妈妈不明所以,过来勾着头往他身后一看,顿时哭笑不得:“王爷,你怎么这么不济事啊?又不用你生,干嘛昏倒?”
正在这时,窗口偷偷伸进一个须发皆白的脑袋,小心翼翼地道:“楚丫头,我听到婴儿哭声了,大人小孩子都平安吧?”
楚嬷嬷一把年纪了,能把她叫丫头的也只有老王爷了,对于楚老王爷,她还是非常尊敬的:“禀老王爷,王妃和小主子都安好,就是王爷怪没出息的,常日里多有决断的一个人,居然昏倒了事,比起明月他们都不如。”
“唉哟!”老王爷挥挥手,纵身从窗口跳进来,身手依然矫健无比:“你就别埋怨他了,关心则乱,我都快吓惛了,屋子都不敢呆,到这时腿都是软的,何况是他。”
接着他跃跃欲试地道:“楚丫头,我这会可以去看看他们娘俩吧?”
楚嬷嬷严格把关,毫不留情地道:“还不行。”
老王爷退而求其次:“我只看一眼小乖乖,这总可以了吧!”
楚嬷嬷皱眉,实话实说:“您老粗手粗脚的,力气又大,小主子浑身粉粉的,那脸儿一掐就出水,要是被您碰着磕着了,奴婢们哭都没地哭去。”
老王爷不信,好歹他也养了四子一女,刚生下来的小婴儿还是看到不少的,觉得楚嬷嬷爱屋及乌,未免有夸大其词之嫌:“嫣儿和他哥哥们生下来,皮肤红红的,皱皱巴巴的小脸蛋,像个小猴子和小老头,总要长上几天才会变白吧?”
楚嬷嬷闻言,一脸得意:“那只能说老王爷您见少了呗,您没看到我们小王爷,那生得……算了,跟您说多了也没用,横坚您现在也见不着。”
你说这人,刚把人的瘾头勾上来,她又打住话头,可不惹得老王爷更是急得直搓手。
突然一个小丫鬟匆匆行了过来,对楚嬷嬷道:“陈妈妈将小主子包好了,正等着抱给老王爷和王爷瞧呢!”
老王爷嘴角抽了抽,顿时明白上当了,但此时也无暇顾及,忙心的想叫醒萧冠泓一起去,转头却发现太师椅上早没人了,不禁奇道:“人呢?什么时候醒的,都不吱一声。”
远山笑道:“王爷醒后一溜烟就跑了,有一会儿了,您快去吧。”
老王爷一听,天塌地陷都顾不得了,“得得得”的就往内院专门隔出来做产室的方向跑。
自打上次他从横公鱼教回来后,朝野震惊。纵然新帝对楚王府重新进行了封赏和修茸,但众大臣对楚王爷能活着回府已不抱任何希望了,大不了往后就是从萧冠泓生的儿子过继一个给楚家。
楚王爷失踪时萧冠泓根本未出生,谁也料不到他无影无踪二十多年还能安然无恙的回来。至于回来后的热闹场景就不必提了,连五岁的新帝都亲临楚王府恭贺过。
但他一个古稀之年的老人,又受了这么多年的苦楚,萧冠泓和若樱自是不会让他一个人住在楚王府。于是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同住摄政王府。至于他怎么跑到魔教,他自己也不是太清楚,因为失踪时他已经疯疯颠颠了。
据横行霸道告诉他,说是二十多年前,横行霸道刚好回中原,路过江南,凑巧碰到衣衫褴褛的楚王爷,按说他的功夫早至臻境,冷不防却被楚王爷抱了个满怀,而且当时楚王爷抱着他不说,嘴里还一直喊他儿子啊儿子。
横行霸道的反应更是令人匪夷所思,居然没有一掌拍开这个抱着他的冒弃爹的陌生人,反而带着楚王爷回到异域的总教,让他在自己的教中一住就是二十多年,管吃管喝还管治病。
横行霸道此人并不是个善茬,收留楚王爷却是他做的再正确不过的事了,也不知他是否有未卜先知的本领,横竖这次多少因着楚王爷之故保下了大多数教众,以至于没有元气大伤。
却说萧冠泓醒来后,谁也不招呼,麻溜的就跑到产室门口。
仆妇和丫鬟还有产婆还都在屋内,一个个欢天喜地的刚把小主子收拾好,正要服侍王妃,王爷却不管不顾的冲进来了。虽然有陈妈妈等一众仆妇一力拦路,依旧未能拦住他想见妻儿的决心。
若樱刚生完孩子,鬓角散乱,黛眉微皱,美丽而又苍白的脸上满是深深的疲惫,蓬松而又凌乱的青丝早被汗水濡湿,衣衫更是被汗水浸透,却依旧不显狼狈,反倒为她平添了几分楚楚可怜。
此刻她精神尚可,并没有昏昏欲睡,黑亮的眼眸还是一如既往的清亮动人。
“若若,你怎么样?”甫一进屋,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萧冠泓吓得腿都软了,顾不上看孩子,几步冲到榻前搂住若樱,一脸的水珠,让人分不清究竟是汗水还是泪水,他眼神焦急的望着娇妻,神情满是担忧和心疼,还有莫名的恐惧。
若樱虽然很累,却掩不住满脸的笑意和母性的光辉,知他在外面等待定然也是不轻松,怕是心急如焚吧,忙一把握住了他汗水淋漓颤抖不止的手,安慰道:“你别怕,生下的既不是狸猫,也不是鱼头怪,方才陈妈妈抱来我看了,是个粉粉的小肉团子,手脚俱全。”
众仆妇在一旁又好气又好笑,这两人一副旁若无人的亲密模样,孩子都顾不上看,可这情景怎么看怎么怪异,娘不娘,爹不爹的,没得刚生完孩子的女人还要安慰男人的,又听得王妃孩子气的话,忍不住笑道;“哎哟!王妃您怎么能这么说呢,童言无忌,大风吹去……咱们小主子生的多好啊!住后大了不知迷死多少女子喽!”
萧冠泓自然不肯主动说起自己晕倒的糗事,想他面对千军万马时皆是一派轻松自在,提缰纵马如入无人之境,可面临若樱生孩子就恐惧的手足无措,心慌意乱,正可谓是儿女情长,英雄气短。
这会见若樱平安无事,他心情才放松一些,煞白的脸色便好看了一些,又有了掩不住的喜意,对着仆妇和产婆道:“赏。都大大的有赏。”
仆妇高兴的道了谢,却嫌他在榻上碍手碍脚,便劝他:“王爷还是去看看小主子吧,奴婢们也好服侍王妃换洗。”
这时候,老王爷在外面突然笑起来,煞有介事地道:“俗话说抱孙不抱子,还是先把小家伙抱给老夫瞧瞧,王爷他就不用看了,方才他这个做爹的表现怯懦,居然昏倒了帐,未免让小家伙瞧不起他,还是免了吧!”
众人哄堂大笑,连若樱也弯起美丽而淡白无血色的唇瓣,只有萧冠泓玉面微红,一脸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
若樱一觉醒来后,已是次日凌晨。
她的体质有些异于常人,每每受损后便是长长的睡眠,这次生孩子又睡足了一天一夜。许是年轻,许是柳生为她调治得当。她感觉大大的肚子没了之后人特别轻松,身体也恢复的极好,没有什么产后太过虚弱的感觉,唯一的感觉就是好饿。
生完孩子后她只喝了一碗糖心鸡蛋就疲倦的睡着了,这会觉得饿也很正常。萧冠泓正在摇篮边望着襁褓里的婴儿出神,听到身后有响动,立即醒过神来:“若若,你醒了。”
然后对着屋子里垂首侍立的仆女和丫鬟挥手:“赶紧把王妃的吃食上上来,速度。”
若樱靠在他怀里,就着他的手喝了一杯蜂蜜水,低声道:“把孩子抱来我看看,外公替他取了名没有?”
小桂和两个乳娘不敢离开小主子半步,此时就由小桂抱着小主子过来。
萧冠泓从背后环着她,伸出双手有模有样的接过孩子放到她身前,语声柔的不像话,带着梦幻感:“还没取名,你看,他才长了一天一夜,就大变样了,不怎么睁眼,吃了就睡睡了就吃,饿了就哼哼唧唧,跟小猪一样。”
昨日将软软的孩子抱在手上的那一刻,萧冠泓真正体会到了什么是血肉相连,那感觉是如此的奇妙,怀中的小家伙是如此的可爱,他轻轻的亲吻着儿子,恨不得将整个世界捧到他的面前。
那一刻,他又泪流满面,可又觉得乍然间春暖花开。
但刚生出来的小孩子全身软软的,像没骨头一样,外公比他有经验,抱着孩子居然行动自如,不像他,一抱着孩子就担心弄伤他,全身紧绷,一脸如临大敌。他是个不服输的人,全然没什么“抱孙不抱子”的概念,趁若樱睡着,一天到晚的跟着楚嬷嬷偷偷练习抱孩子,倒也学得像模像样了。
若樱小心翼翼的伸手抱住襁褓里的婴儿,八月的天气不热不冷,柔软的淡黄色薄毯裹着粉雕玉琢的婴孩。小家伙正安稳的睡着,鼻息浅淡,娇弱可人。暂时看不出生得像谁,但五官非常的精致动人。
“他长的可真好看啊,头发生得这么乌。”若樱如是感叹着,她轻轻抚了抚婴儿头上乌溜溜的头发,怜爱地抱着他,亲着他,泪花滴在了他的小脸上。
她在心里暗暗发誓:孩子,从现在这一刻开始,娘以后一定要变得更坚强,就算岁月中有无情风雪来临,娘也会用尽一生的爱去保护你,引导你,直到你长大为止,直到我苍老为止,直到这个天地消失为止!
萧冠泓一脸骄傲的看着儿子,突然见到他脸上的泪水,急忙对若樱道:“坐月子可不能哭,会落下病根的,快收住。”
许是感觉到脸上的泪水,婴儿的嘴巴突然嚅动了几下,有一滴泪水顺着他白白软软的小脸滑到他嘴边,他又动了动可爱的小嘴,若樱抢救不及时,那泪水就被他吸进嘴里了。
“哎呀,他是不是要喝水了。”若樱顿时不知所措起来。
萧冠泓面不改色地道:“莫慌,我看看。”话落,他用食指轻轻触动婴儿的嘴角,孩子立刻挣扎起来,想要转动头吸吮他的指头。
于是他嘴角一勾,凤眸里洋溢着笑意,中肯地道:“小家伙饿了,外公说他饭量挺大的,让他的乳娘来喂他吧,你还没吃东西呢,先用饭。”
若樱突然之间就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一种紧绷感蔓延整个胸房,感觉胸部变大,有点疼,似有什么要喷出来似的。她犹犹豫豫、不太肯定地道:“要不让我喂喂他吧,感觉胸前有什么要流出来一样。”
“能行吗?”萧冠泓有些迟疑,一般世家大族的夫人们生了孩子,俱是早就请好了乳娘,断不可能自己亲自哺乳喂养,所以像他就跟楚嬷嬷特别亲厚。
若樱感觉胸前似乎真的有奶水,硬硬的、涨涨的,天生的母性出头,立刻变得毫不犹豫:“能,我自己的孩子肯定得吃我的奶,没得跟旁人亲的道理。”她也是见过不少这样的情况,那些大家小姐们但凡有什么话都愿意对自己的乳娘倾吐,跟奶娘比对亲生娘还亲,她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