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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个混帐事很快就传到安夫人母女的耳朵中,使得安夫人大为恼火,宇文莲则痛哭流涕。
却也不怪她们,须知,京都贵女的名声多么重要啊?随便一个流言就能让一个贵女辛苦维持多年的好名声悉数毁掉,那些个贵夫人和宫里的娘娘们则是不管流言是真是假的,她们只会觉得无风不起浪,没影子的事谁会乱七八糟的传啊?又不是吃饱了撑的,天下那么多人的闲话人家不传,独独传这位小姐的,定是这女子本身品行不端才会惹人非议。
如此这般,休说宇文莲妄想嫁湘王,便是那些京里的高门大户她以后都甭想嫁了,如果不能快点找出这“韩”字人了结了此事,怕极有可能祸及到宇文本家的其他待字闺中的少女。这就叫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世人都会猜测,谁知道你们家族的女子是不是都跟二小姐一样与男子有私情啊?
起初安夫人铤而走险自己传流言,一是想利用流言的威力迫使湘王就范。二则是她们非常自信握有湘王和若樱的把柄,断定湘王为了自己高贵的身份和颜面,绝对不敢对世人承认,他在簪子上刻香艳诗词这种有伤体面的行为,只能打落牙和血吞,乖乖的娶了宇文莲。
再则就是湘王是龙子凤孙,金尊玉贵,既便是宇文莲跟湘王真的私订终身,那也是宇文莲高攀了,别人羡慕妒忌恨都来不及,最多只会把这当成无伤大雅的凤流雅事来传扬,可若是换成不知姓甚名谁的韩姓人,那可就不好说了,用句不中听的话来形容:谁知道那人的身份是和尚还是道士啊?还是哪个犄角旮旯蹦出来的啊?
所以现如今为这簪子之事弄成这么不堪的局面,也是安夫人母女始料未及的。
但事情并未到此为止,八卦者的眼睛是雪亮的,个个都有追根究底的精神,当下就有那好事者率先提出,这“韩”字不用多想,一定是指的韩国丈府的韩国舅,论人品风流以及下流无下限,京城里的纨绔之弟无人能出其左右。当然,宇文二小姐的二哥的浪子名声亦是不遑多让,可如今人家不是浪子回头了么。
众人突然一下犹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对!韩国舅最喜风月之事,这种艳事怎么少得了他呢?不作它想,一定是他!
故而说书的又忙活开了,问也不问当事人,连夜杜撰了一段韩国舅与宇文二小姐暧昧至极的韵事,在那些勾栏瓦舍广为传讼。
这则流言前后一波三折,剧情跌宕起伏,主角扑朔迷离,牵涉的俱是灸手可热,红极一时的人物,可想而知火到什么程度,很快就凌驾于其它流言之上,稳居流言榜第一。
而被千夫所指的韩国舅却有些摸头不知脑,倘若说是睡了的女人他有忘记的,那情有可原,他睡太多了记混了,忘了也是有的,但这种风雅趣事,他能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自己没干过这种事,只是他这人身上的风流逸事本来就多,虱多不痒,债多不愁,添一桩这样的韵事对他来说原就是稀松平常的小事,没必要去刻意渲染和刻意解释,一笑置之则可。
不料,他的老子韩太尉听闻此事之后,却跟他的反应截然相反,韩太尉当下就眼前一亮,顿喊:“天助老夫也!”
国丈大人正发愁寻不到方法能打入宇文家族的内部核心,这下可不是天赐良机么?不如顺水推舟与宇文家结亲,一可以拉拢宇文腾和明远候府为太子所用,二则可以名正言顺的进入宇文家走动,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可以把那个他日思夜想的檀木牌弄到手呢!
就这样,韩国舅受他老爹指使,以大无畏的精神站出来,承认自己就是那个送二小姐簪子的韩字人风雅人,并且立马请了媒人上宇文家提亲。横竖女人对他来说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再则他后院里女人虽多,外面的风流野账也不少,恰好就差个正经嫡妻,这宇文莲不但家世好,长相方面也是个出了名的美人,买卖稳赚不赔,他何乐而不为呢?
“呜!不嫁,那种人比二哥的名声都要烂。”
面对这样混乱的局面,安夫人母女是骑虎难下,国丈府来提亲,听着像是荣光无限,挺让人羡慕的一件事,却让宇文莲失声痛哭的如丧考妣,就算她足不出户,也是知晓韩国舅那犹如破落户一样不堪的名声的,要她把终身托给这样的人,还不如让她死了算了。
“娘也看不上这韩国舅。”安夫人是心大之人,也极为不喜有韩国舅这样的女婿,她有一个这样的到处留情的相公,一个这样的放荡的儿子就够头疼了,实在犯不着再添一个这样的女婿来让自己短寿。
思前想后,母女二人觉得,反正因为那个“韩”字,已然是坏了宇文莲的闺誉,索性不如赌一把,将那真正的白玉簪拿出来与众人对质,以此表明的确是湘王所赠,也好顺势推拒掉韩家的亲事。
于是,安夫人带了妥当之人,亲自到到后堂一处隐秘之所取了白玉簪,用盒子装好,抱在怀中到前堂与韩家人分辩个分明。
就这前堂到后堂的一段路,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并不知道,只知当安夫人似胸有成竹,一脸高贵从容,甚至是傲慢至极地打开盒子,拿出所谓的湘王所赠的白玉簪时,安夫人却当场脸色遽变,因为她发现白玉簪已经被人掉包——白玉簪还是白玉簪,但绝对不是那个价值连城的宝贝了,就一普通玉质的簪子。
安夫人最喜欢珠宝首饰了,这点眼力见儿还是有的,一眼便能分辨出珠宝的真假。偏这还不够,安夫人不信邪地把簪子上的的字辨认出来,正是那阕前有“莲”,尾有“韩”的艳词……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就在安夫人摇摇欲坠,不知是装昏倒还是应下韩家的婚事的时候,二少爷宇文飞却浑身鲜血淋离的被人抬了回来。
据跟着侍候二少爷的小厮哭哭啼啼的哭述,二少爷寻花问柳的老毛病犯了,今日去思华年喝花酒,叫的乃是燕语姑娘相陪,不知怎地,楼子里来了一个外地人,同样看上了燕语姑娘,同二少爷起了争执,一言不和就失手把二少爷打了,他们要抓住那个人时,那人却跑了个不见踪影……
这会子安夫人可顾不得韩家的事了,痛彻心扉外加惊惶失措,幸好因韩家来提亲,宇文老爷和宇文腾都在家待客,急忙使人寻了太医来医治宇文飞。可是还没等太医来,宇文飞抽搐了几下就咽了气。
“啊!”安夫人惨叫一声,就软软的晕倒在地。
闻此噩耗,在明远候府的宇文三少爷和明远候府众人也赶了过来,并马上派兵四处搜捕那个外地人。
只是那个外地人就如飞天遁地了般,怎么搜也不见踪影,而思华年的燕语姑娘自知闯下了弥天大祸,一根白绫往脖子上一挂——香消玉殒了。
……
萧冠泓人纵然在封地,但京城里闹的沸沸扬扬的事他全知道的一清二楚,除了宇文飞的死与他无关以外,其它的事本就是他一手策划的。白玉簪如今已是完壁归赵,安然回到他的手中。
他这人就如若樱所说,睚眦必报,锱珠必较,也如远山所感,只会抢别人的财宝和威胁别人,哪里轮得到安夫人母女来他面前指手画脚,放肆叫嚣。
白玉簪是他送给若樱的第一件首饰,固然若樱对首饰不看重,但萧冠泓却把白玉簪的份量看的是格外的不同,赋予了这件首饰非同寻常的意义,后来他骚情大发时,还在上面刻了表达闺房之乐的淫诗,这么重要的东西,他怎么能允许它流落在外!
如果安夫人母女早点把白玉簪送还回来,他也就大人大量的不予她们计较了,不料她们居然敢私自扣着白玉簪不放,还敢拿他作伐子,青天白日的胡乱造谣。安夫人母女既然做了初一,那也就怪不得他做十五了!
好,姑且不提白玉簪的事,但就宇文莲对他下药的事,他总有权力和宇文莲算一算账吧!
如今他早已查清宇文莲便是对他下“销魂散”的人,念及如果没有宇文莲突然来这么一手,他也不会顺着自己的心意强掳强占了若樱,所以他抱着有些复杂而又微妙的心情回报了宇文莲,且自我感觉良好,觉得自己的手段已是很和风细雨,并没有杀人于无形或者弄得血雨腥风什么的。
依他看来,安夫人母女就应该惜福,倘若不是看在她们是宇文家的人,他的报复只会更重更狠更猛,并且重到她们此生都承受不起!再则,他这样做不全然是为了报复,同样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绝不会是想好心的想为韩国舅和宇文莲牵红线。太子和翼王之间,宇文腾审时度势一番,至今未做出选择,似乎是想保持中立,他的外家罗国公府也与他共同进退,明里暗里都从不曾表明站在哪一方。
萧冠泓筹划宇文莲嫁给韩国舅,等于是立刻就让宇文腾抛弃了太子一方。
理由很简单,萧冠泓虽不知宇文腾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可他对宇文腾的为人还是了解几分的,宇文腾表面上对他母亲的死没有追究计较,也不曾怨恨宇文老爷,但实际上他早就在罗国公府的帮助下,查清了罗夫人病死的原因——彼时安夫人在明远候府的支持下,弄来西域的药物,在罗夫人生宇文凤时就下了慢性毒药,致使罗夫人后来一直缠绵病榻,最终仙逝。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宇文腾从前是没有能力为母报仇,如今他已通过自身的努力达到初步的目标了,下一个目标绝对是要为娘讨回公道了,这是毋庸置疑的。宇文腾是武将,但却是文武兼修之儒将,并不是个只知逞匹夫之勇的莽夫,他之所以没有立刻行动,一定是在等待最好的时机,力图把安夫人和明远候府一击必中,不留后患。
萧冠泓同样是在等待最佳时机,韩皇后和韩家他必然是要铲除殆尽的,看在罗公国府和逝去的罗夫人面上,他是不希望宇文腾追随太子,然后白白牺牲掉,所以才好心的帮他做出了选择,也算是为报达罗国公府昔日维护娘亲之恩。
此次同白玉簪一起到封地的,还有战战兢兢,不胜惶恐的柳青娥。
正文 第七十五章 故人重逢
“柳青娥见过王爷,王爷万福金安!”柳青娥惴惴不安,一脸黯然憔悴的向萧冠泓行礼,原是杏眼桃腮的美人一枚,不知是因为路途劳累身体不适,还是因为心思郁结导致气色不佳,整个人竟然不复当初的半分风采与美貌。
萧冠泓单手支颐,懒洋洋的高坐上首,面无表情的睨了柳青娥一眼,随后便垂下眼帘,空着的一只手慢条斯理顺着墨色锦衣的绣金云纹轻抚着,隔了半晌,他突然抬头,冷冷地喝道:“起来吧!”
见柳青娥似有胆怯地颤抖了几下,随后才娇娇弱弱地起身,一副弱不禁风的可怜模样,他嘴角轻勾起一抹似讥似讽的淡笑,复又道:“西呈细作营的细作就只有如此胆色吗?在本王面前就不必做张做致了,想必你在西呈也是听说过的,本王素来不吃这套。”
“……王爷……”柳青娥脸色一白,心头抱有的那仅有一丝的幻想也不复存在了,她是听说过不少萧冠泓狠辣无情的事情的,但总抱有一丝侥幸之心,她毕竟是一个美貌动人的弱女子,是个男人都会对她怜惜三分吧!可现在看着湘王寡淡而又毫不动容的模样,估算着他根本不会因为她是女子就会手下留情。
在将军命她随湘王府的人来楚湘时,她心头就有些不好的预感,暗息猜测,不知是因为自己身份暴露了,还是因为若樱做了什么累及自己的事情?总归不是好事。她原本还寄期望于宇文腾,指望他能看在她是他房里人的份上,护着她,不让她被人千里迢迢的带到楚湘,可宇文腾二话没说,简明扼要的命她立时随湘王的侍卫出发,务必尽快的到达楚湘见湘王。
那时,她凝视着宇文腾那张淡漠清冷的脸,为这个男人跳动的一颗心登时拔凉拔凉的,犹如大冬天里一盆凉水倾倒在身上,冷的她全身发抖,她很想求宇文腾让自己留下来,前去楚湘还不知道有什么未知的危险等着自己呢,可她深知宇文腾只要是开口说出了的话,就跟那泼出去水一样,别想着还能收回来。
可无人能明白她忐忑不安,矛盾不已的心情,那日若樱离京之前,她借故去见了若樱一面,当时她对若樱提及书信已经交上去了,道若樱可以功成身退了,尔后又状似无意的提起宇文老爷去向圣上跪求圣旨赐婚了,其实这两件事都是她说谎,企图骗若樱。
事实上,她们此行千方百计的盗得的书信根本是个幌子,主子全然没有放在心里,只字未提,若不是那天主子在她房间里出现,交待她以后该做些什么,应怎么做,说不得她还在担心